第7节
“没关系,我擦擦就好。点餐吧!” 说着,郑以晨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吸干身上的水,而程远也一如她愿,点点头就低头点餐,再不看她。 郑以晨缓缓吐出胸中那口气,些许安了心。 他应该什么也没看见,都是自己多心了。 …… 今天几个大学室友不知怎么想起看毕业照了,把佟越拉进一个微信群里,大家一起讨论起校园生活来。他极少插话,却还是将每一张都点开,认认真真看一眼。 不小心扫到某一张上,照片的一角,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黄色的短袖,雪白的短裙,正望着他。佟越盯着那个小小的人影,脑海里却全是那人那时活泼的样子。 曾经的她有多灿烂多阳光,现在的他就觉得有多不可思议。她的成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她的距离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她还是单身一人这件事都不可思议。 这几年时光给予郑以晨的,他一无所知。他所知的郑以晨,是穿着美丽的演出服,用自信的身姿与眼神让自己发了光的女孩子。他所知的郑以晨,是乐意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可他想想她羞怯的眼神,她疏离的表情,拒绝的话语,仿佛换了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接起程远的电话,声音喑哑:“喂?什么事?” “那件事以后,你们为什么要离开?” 佟越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脑子里闪过当时的画面:“我正好要出国,黎笙是因为情绪不稳定,所以休学了。” 那边的程远像是毫无耐心一般,语气不善地说道:“那郑以晨呢?” 佟越一愣,丝毫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这才发现,他的脑海里,关于郑以晨的那一段几乎是空白。 感受到那边渐渐浑浊的气息,他知道程远不耐烦了,他出现了少有的、无措的感觉,只能低声道:“……我不知道。” 程远咬着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不知道?她那么喜欢你,你连出国的时候,都没有问一下她的情况,或是给她一个交代?” 程远的怒气让佟越哑口无言,他脑子里有些混乱,最后竟恼羞成怒地说道:“我需要问些什么?交代些什么?她是我女朋友吗?” 佟越用手撑在额头,听着电话里程远重重的呼吸,正要再开口,那边却已经果断地掐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挂断的忙音,佟越端着电话,好久才放下来。 佟越这时才想起,郑以晨是喜欢他的。在他被黎笙的反复折腾到心力交瘁的时候,也曾对郑以晨的温暖来之不拒,理直气壮地享受着她的安慰和陪伴。 她会笑着坐在他身边,察言观色着逗他笑。从不在他不想听的时候多说一句,也不在他感到孤单的时候放他一个人。 他常常说,我不需要,不用了,你走吧。可到后来,无意识地不抗拒她的温暖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心安理得地接受,甚至索取。 而在黎笙需要他的时候,他甚至都忘了回头去看一看,郑以晨在做些什么,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 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感觉被抛弃,整颗心都被落寞给充满? 她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而放弃了自己以此为梦想的舞蹈?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才从那样一个自信飞扬的女生变成了现在这样? 佟越脑海里却翻天覆地,千万种猜测在争吵,他的手不自觉移到西裤口袋,摸到烟盒的一瞬间,却又冷静下来。 他曾经怪黎笙对不起他,可回头看看,他佟越又何尝对得起郑以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小天使觉得他俩之间有误会,可其实佟越一开始就是只喜欢黎笙。 至于以后…… 文案上说了~有些男人就得被虐了,才知道跪下喊老婆的正确姿势~哈哈哈 继续送红包啦,100个,我喜欢我的小天使们给我留言撒花,爱你们~微博转发抽小零食也不要忘记哈~3.1开! 第8章 职业的原因让她总是容易喉咙发炎,体质的原因又让她总是抵抗不住病毒的侵袭,感冒对于如今的郑以晨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接到程远喊她吃饭的电话,郑以晨有些心动——家里没人做饭,她实在不想下厨。 由于约定好相见的地点在幼儿园,郑以晨便只能再返回去。 郑以晨在幼儿园的小马路对面,她张望着准备过马路,视线胡乱扫着,却发现对面一辆熟悉的车辆。 郑以晨的脚步顿了下来,愣愣地站在马路这边,望着对面那辆车。她半晌才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喉咙干涩,有些紧张。 装作并未看到佟越的样子,郑以晨走到了幼儿园门口站定,等着程远,脑子里却百转千回。他是在等着自己吗?他是为什么要来呢?他来了想要干什么呢? 郑以晨这才意识到,就算时光就像翻书一样,过了就过了,但有些印象深刻的篇章,过了再多年,想起的时候,还是跟刚读一样的心情。 郑以晨不看那边,心却隐隐有些期待。在听到那熟悉好听的声音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脏猛然一跳,竟然有些雀跃。 郑以晨心如擂鼓,却故作惊讶地回头:“咦?你怎么在这里?” 佟越笑了起来:“郑以晨,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学会演戏了?” 郑以晨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抿着嘴不说话。 佟越看看腕上的手表,表情柔和,轻声道:“一起吃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郑以晨一愣,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佟越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程远喊我吃饭。”郑以晨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给他看,她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一些:“你看,我们刚说好。” 佟越没有去看手机屏幕,只是微微点点头:“好,那我下次再找你。” “不用了,你找我是有事吗?现在可以直接说的。”郑以晨知道跟他见面不宜过多。 佟越被她的话噎住,没想到她会那么直白地拒绝。 佟越敛了笑,声音也微微透着冷意:“嗯,我认识的朋友开了舞蹈室,缺舞蹈老师。周五晚上、周末两天,工作强度不大,工资也还不错,你考虑一下?” “不用了。”郑以晨摇摇头,几乎没有考虑要答应他:“我现在真的过得挺好的,真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重重地说了“真的”两个字。 郑以晨看着他从笑意满面,到此刻眉头微蹙,只是抿了抿唇,就那样看着他。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悯,怜悯如今工资不高却很累、每天做着保姆一样工作的她。 她不喜欢。 “好,我知道了。” 佟越的眼神凉凉的,一如当初她惹恼了他的模样。郑以晨心惊,却只得双拳握紧,坚持着。 佟越的胸口有了起伏,他伸手握住郑以晨的手腕,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程远笑着对他说:“这么巧,一起吃饭?” 佟越没看他,只冷冷地看了郑以晨一眼,说:“不了,不打扰你们约会。” …… 在接到冯涛妻子瞿宁电话的时候,郑以晨吓了一跳。 在对方说明来意以后,郑以晨才知道,冯涛跟瞿宁的女儿都已经两岁多了。 “我听说你在机关幼儿园上班,我们女儿马上就到上学的年龄了,幼儿园不好进,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呢?”瞿宁倒也不绕弯子。 郑以晨道:“可以的,我刚好还剩个名额。” “真是谢谢了,我们正为这件事儿头疼呢!”瞿宁语气听起来很高兴,又和郑以晨扯了一堆家常。说到最后,翟宁和郑以晨身边很多已婚女性的一样开始着急起她的个人问题:“毕业后你就一直没谈恋爱吗?” 瞿宁跟冯涛两人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跟郑以晨也算是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的人。此刻她突然问这个问题,让郑以晨有些不好回答。 郑以晨顿了顿,自嘲道:“这不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么。自身配置没跟上眼光。” 翟宁也像是有所考量一般,小心翼翼问道:“那你现在跟程远……” 郑以晨一听,赶紧解释:“我们只是不太熟的校友啊,那天就是好多年没见忽然碰见了,才拉我一起去吃个饭而已。” “这样啊!”翟宁紧接着就提出:“我这边不少合适的男的,你要不要见见?” 郑以晨有点为难,迟疑道:“不合适吧?” 翟宁接下来的话,是郑以晨听过无数次的,她无奈地听着对方声调上扬的话:“好多剩女就是你这样,抗拒相亲,相亲怎么了?只是认识人的一种方式而已。又不是见了就要结婚!你就当去吃一顿不要钱的饭。” 这阵势郑以晨常常遇到,只能敷衍应下来,却没太当真。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挂了电话的瞿宁,给老公冯涛打去了电话:“我今天给郑以晨打电话了,她说贝贝上学的事情可以帮忙。她人挺好的,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谈恋爱,和程远我也问了,不是那个事。我就想,要不把你表哥介绍给她吧?” 冯涛疑惑地问:“把表哥介绍给郑以晨?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你表哥不是还没结婚吗?” “他还惦记着前面那个,埋在情伤里无法自拔呢,介绍给郑以晨不是害她吗?”冯涛说着,感觉自己哪里不太舒服,抬头一看,发现佟越正皱着眉盯着自己,心下一动,便说道:“你等会儿,我开扬声器说,我着急做文件呢。” “你表哥的家里人好相处,工作也好,年龄也挺合适,我寻思着能试试。而且我和郑以晨说了,她说愿意见见。” “行啊,我待会儿给表哥说一下,看他怎么说。你把郑以晨电话发给我,如果他答应我就发给他。” 冯涛说完,偷偷瞄了佟越一眼,看他愈发黑下去的脸,幸灾乐祸地挂了电话。 佟越的唇抿得死紧,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脑,手却抬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 冯涛装作无意地念道:“郑以晨那姑娘挺好的,也不知我表哥能不能喜欢。” 佟越的脸崩得老紧,语气间尽是不悦:“你表哥和她不合适。” “反正她一直没谈恋爱,试试看而已,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佟越的眉皱得更深,不悦地说道:“你一个男人,怎么热衷这种三姑六婆做的事?。” “那干脆牵她和程远,我看程远对她也还算上心。干脆我提醒一下程远,我看他也没女朋友,对郑以晨好像也挺好的。” 佟越眼神陡然变冷,撞得冯涛背后凉飕飕的,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举了手投降,心里却偷偷笑了起来。 ……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佟越”两个字的来电提醒,郑以晨心脏像是漏了一拍似的,脑子里忽然清楚地出现了一个数字。他们五天没联系过了。 郑以晨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慵懒,听得她心神一荡。 “以晨,我在楼下,下来。” 上一次她直接拒绝他的好意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联系。郑以晨想过是不是他生气了,还是觉得她不识好歹不想再管她。万般设想,终被自己一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给冲散。 她又逼着自己死心了一次,难受得彻夜翻身,这么冷的天气能迷迷糊糊睡出一身汗。他却没事人一样,重新一个电话给她,仿佛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郑以晨胸口上下起伏,好久才开口,却还是那句:“有什么事?” “下来吧,我来一趟总要见见你。” 郑以晨思忖几秒,握住的拳还有些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她听到自己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好,我马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