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那股气再也控制不住地直冲脑门,简晳走过去,压着怒意说:“你没事去打陆平南干吗!” 一听这个名字,贺燃顿时也冒了火,“看他不顺眼。” 简晳双手撑着桌子,倾身向前,“你有毛病啊?不顺眼就打,你是不是只会打架!” 贺燃嗤笑,“是啊。” “被拘留你好过了?” “特别好过。” 简晳的手指抠着桌子角,紧紧的,她的眉眼冷得快要掉冰渣。 贺燃心里也来气,想到昨晚他大老远地骑摩托车赶去接她,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她和陆平南走在一起,还他妈的笑脸如花。 贺燃瞪着她,毫无温度。 简晳脸一偏,眼眶子就酸了,眨巴两下,眼泪湿哒哒地坠在手背上。 沉默在旁的陆悍骁不乐意了,冲着贺燃:“你好点说话成么?” “管你吊事!”劈头盖脸四个字,贺燃心里头拧巴一团,火气全往他身上撒。 简晳手背一抹,倔强地不让眼泪再落下。 不管就不管!谁还稀罕你似的! 她转身刚要走,贺燃带刺儿的声音响起,“简晳。” 没吭声,但脚步还是止住了。 就听他继续说:“我后悔了——后悔昨晚没把姓陆的打死。” 简晳一顿,像是被刺挑中了心头,“不甘心”三个字让她也浑身带刺。 “我告诉你,就算你把陆平南打死我也不会喜欢你。我和他认识十年,你呢?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她逞强地转过身,再也没回头。 第16章 新买的拉轰摩托 人走了,一屋子的硝烟味还没散干净。 陆悍骁坐在凳子上,丢给贺燃一支烟,“把人气走就舒坦了?” 贺燃抽得又凶又急,一口下去,烟身燃了小半截。 “小晳脾性向来温和,难得有能把她横哭的人。”陆悍骁竖起拇指,隔空给贺燃点了个赞,“明明喜欢的要命,说话还这么混蛋,找死呢,嗯?” 贺燃的眉头没有松开过,最后一口烟抽完,烟尾巴往桌上一按,“帮我给她带句话。” ——— 陆悍骁出来的时候,简晳正靠着大门口的石柱发呆。 递过去一瓶拧开盖的水,陆悍骁笑着说:“姓贺的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还敢凶你,让他关个一年半载的才解气。” 简晳扫了他一眼,“你也犯病了?” 陆悍骁:“刚认识他那会还不到二十岁,我俩互看不顺眼。那晚喝多了酒,我俩还打了一架。” 简晳问:“谁赢了?” “肯定是我啊!”陆悍骁侃道:“他被我揍得跪在裤裆下求饶。” “你打不过他的。”简晳声音淡,“比混蛋和流氓,你赢不了他。” “啧,给点面子成么?”陆悍骁眉目松展,停了会,又说:“贺燃这事我来处理,姓陆的那边,你不用去。” “我没打算去。” 陆悍骁笑笑,也不揭穿,“这块地区我还熟,你放心,他出的来。” “我哪里担心了?”简晳语气稍提,划清界限的刻意感十足。 “好好好,没担心没担心。”手机响,陆悍骁边说边接起,“李局,到了?行,我就在那等你。” 收了电话,陆悍骁拍了拍简晳的肩,“我先去办事,你自个儿开车慢点,回头给你发短信。” “爱发不发。”简晳刚要走。 “哦,对了,”陆悍骁又停住,“贺燃托我给你带句话。” 简晳背对着,没转身。 “他说,就算不选他,也别选那姓陆的。”陆悍骁原话相传,的确有要事,然后小跑着进了派出所。 简晳陡然地泄气,身体里的生气和怒气全都漏了出去。 陆平南住院的地方就在她上班的地方,市一院外科。简晳进病房之前留了个心眼,先往医生办公室去了趟。 正好主任当班,和简晳算得上认识。 “这种不必接收住院,是病人自己强烈要求的。”主任直接把病历给简晳看。 进病房的时候,陆平南懒靠着枕头正在刷手机,边看边笑,手指流利地打着字。 简晳站在门口十几秒他都没意识到。 “咳。”简晳轻轻咳了声,笑着走进来,“好些了吗?” 陆平南显然吓了跳,手机立马丢在枕边,表情瞬间浮上痛色,“皙皙你来了啊。” “我来看看你。”简晳捧着花束,放在矮柜上,“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肋骨断了两根,脚也崴了。”陆平南嘿嘿笑,“你能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简晳面容无异色,眼神淡淡的,嘴角还弯着,“骨头断了?那挺严重的。”她问:“被谁打的?” “叫贺燃,”就等着这句了,陆平南回答得极快,“就是那个总缠着你的男的。” 简晳假装回忆,拖出长长的尾音,“哦,是他啊。” “就是他!”陆平南一肚子火,“就是社会渣滓,少了这些人,社会不知道该有多安定!” 简晳听着他的牢sao,一字未发。 气氛似有似无地飘着尴尬,陆平南赶紧收嘴。 简晳笑了笑,“那你好好养伤,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尽力。” 见她要走,陆平南急急道:“晳晳,一块吃中饭啊。” “谢谢,不用了。”简晳起身。 “那我出院了请你吃饭。” 简晳没答应也没拒绝,陆平南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 从医院出来,简晳直接回公寓,澡都没洗就趴在床上,身体累,脑子也乱,一闭眼就是贺燃那张狂妄的脸,睁开眼更不得了,旧片段一帧帧碾过。 在酒吧他的出手相助。 在小区门口不欢而散的对话。 在车里拽啦吧唧的告白。 还有那晚的牙蹄路,被他压在怀里时那句,老子爱你。 简晳闭上眼,下意识地拽紧了绒毯。 这男人,真的好烦啊。 这一觉是被电话吵醒的,简晳捞起手机,糊着眼睛看屏幕,是陆悍骁。 “嗯?”她接听。 听出了声音的怪异,陆悍骁问:“在睡觉啊?” “嗯。” “就跟你说一声,人出来了。”陆悍骁言简意赅,简晳一听就明白,迷糊的睡意也清醒了小半。 她久未吭声,陆悍骁又说:“都八点了,别睡了,出来吧,一块吃个晚饭。” 简晳手指紧了又松,最后道:“不吃了,家里还有泡面。” 挂断电话,陆悍骁冲贺燃摇了摇手机,“她不想见你。” 贺燃咬着烟,狠狠地抽。 “我了解小晳,她是真生气了。”陆悍骁说,“我也纳闷,你喜欢她好好追就是了,没事去干情敌做什么?你也别怪她,毕竟是她那么多年的梦中情人。” 贺燃冷哼。 “别不服气。”陆悍骁跟着点燃烟,滑下玻璃窗散味儿,“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烂。” “这么爱讲道理,怎么不去改行当老师?”贺燃眸色还镀了一层火色,“开车,去吃饭。” 这顿饭吃得沉默寡言,陆悍骁是个能侃儿的话痨,一晚上光他一个人叽里呱啦地即兴表演了。 吃完后,贺燃让服务员再打包一份外卖。 “我靠,你没吃饱啊?”陆悍骁递过卡结账,“攒着当宵夜呢?别想敲竹杠啊,我整天忧国忧民挣个钱容易么。” “傻逼。”贺燃王之蔑视。 几分钟后,他提着外卖也不让陆悍骁送,甩了个背影说:“走了。” 那通电话后,简晳没马上起床,而是又睡了个回笼觉,磨磨蹭蹭一小时后才去洗澡。换好衣服准备下楼找点吃的,门刚拉开,她顿住。 地上一个塑料袋,三个一次性饭碗整齐堆叠。 她蹲下一摸,还是热的。 万千情绪齐刷刷地涌到胸口,有点不知所措,有点委屈,甚至还有一丝清晰的后悔之意。 简皙拿出手机,微信的新消息—— [别吃泡面了。]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对准了锁孔的钥匙,利利索索地打开了堵住的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