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凤汐眠也没出房门,她是站在窗台边,且瞧着她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细声细语的,断然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王妃”红岫忙呵呵地笑了笑,将凤汐眠丢过来的……书,乖乖又给还了回去。 这些也是小风波,但凤汐眠向来在这种事情上脸皮儿薄,愣是一天都没走出房间。 皇甫释离的心情就很好,从下朝回来就一直想着法子让她在下人面前露脸,像在酝酿某种炫耀似的,还持着要洽谈事务的理由特意约来了碾迟庚和颜世琛。 书房和正院离得近,皇甫释离每隔一小段的时间就会走回正院,要么说是落了什么东西,要么就是房里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他立刻回去做。且每次留在房间的时间都很长,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似的,次次出来都要感叹一句:“没办法,昨天惹了我家夫人不快,夫人闹脾气,得哄哄。” 居于此,碾迟庚和颜世琛私底下不知嘲笑了皇甫释离多少回,左一口妻奴有一口妻奴叫的勤,偏偏在皇甫释离面前只字不提,连一个像样的问题都不过问。 没办法,被人这样秀恩爱他们已然难受,要是再问几句,还不知道皇甫释离要怎么显摆这份恩爱,届时他们又不能打断,就怕会直接溺死在他们的甜蜜里。 不过今日皇甫释离的心情实在太好,碾迟庚和颜世琛端着什么心思他看得出来,他们不问,他干脆自己叨叨。一会说最近凤汐眠经常下厨为他做补品,另一会又说前些日子去了哪里郊游,还有昨天的隐晦……他这样的强调,旁人听得差点就想撞墙晕上几回了。 直至晚膳的时间,是有下人来提醒,皇甫释离才将碾迟庚和颜世琛给放走。 碾迟庚和颜世琛几乎是跑出王府的,跑出门口,两人都大口大口喘气,宛若方才进去的是什么蛇窝狗洞。 “这段时日,我宁死也不会踏进这个门。”碾迟庚扶着膝盖喘着气道,“北褚不是去黑岩山了吗?他们差不多也快出来了,这几日我代他受过。” 颜世琛愣了一会,想笑却因为笑得太急反而咳了一阵子,咳声停下的时候嘴角还微微上扬,“你这,没这么恐怖吧?连黑岩山都赶着去了,你就不怕他知道了将你丢在里面几天几夜都不管你?” 碾迟庚笑了笑,“过些时候该他忙的。没有我这个帮手,他能正儿八经地喘气?” “那要不,你进黑岩山,你把剩下的任务都交给我,我替你。”颜世琛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碾迟庚却狐疑看他,“真的?” 颜世琛果断点头,“比说的话还真。” “……”碾迟庚咧嘴一笑,“那要不,我们交换?” “……”颜世琛直接掉头就走。 晚膳凤汐眠吃的不多,总归是不愿被下人盯得浑身不自在。 因皇甫释离常常帮她夹菜,她若不吃,他便将人把那道菜撤走,还说以后不要再做,说急了的时候还想把人家做菜的师傅给炒了。凤汐眠扭他不过,只能每一道菜都轻尝浅止。 可她就是吃了也不能完事,皇甫释离时不时会突然凑过来给她擦拭嘴巴,擦了嘴巴也就罢了,还想夹菜喂她,就当着下人们的面。 平日里,皇甫释离都不会留他们在的,还曾明晃晃地说人家碍眼睛。是以那些下人们都知晓他的习惯,次次将东西端进来便都默声退下了。偏偏这会都整齐地站在这里,说不是受了某人的命令都没人信。 凤汐眠实在受不了他这般恩宠,快速扒了几口饭就往里屋躲了。身后不时又传来他微怒的话,“你们一个个杵在这里都把人吓着了。”这才将那群人都给遣退。 听到这声调侃,凤汐眠是真想拿起针线去把他的嘴缝了,饭菜这都堵不住他的嘴。 皇甫释离前几日罢朝不前,几日积累下来的事务也繁多,晚膳后就去书房处理去了,直到深夜才完毕。 他回屋之时,凤汐眠已经熄了灯,早早在木榻上睡下了。 皇甫释离想着昨日她那般娇小羞涩的模样,现今还心满意足。脱了外衣,皇甫释离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本想搂着娇妻睡觉,然他刚刚伸手过去,以为已经睡着人人儿却突然往里面挪了好些距离。 皇甫释离怔了一会,开唇就笑,“眠儿这么晚不睡,是在等为夫?” 凤汐眠纹丝不动,一会才传来她的声音,“寝不言,食不语。” “这些规矩是给那些规矩的人定的,我和眠儿都不喜规矩,何必要被这些言语束缚?”皇甫释离一本正经地说,往里面挪了一点,“再说,下人们鲜少看过我们夫妻的样子,私下里不少猜疑。但猜疑总是不实,我也怕夫人听了心里添堵,索性就放开让他们看见,也好让他们有多点谈资议论。” 凤汐眠气结,转过身来之时发现原本隔的好些距离已经被某人庞大的身躯给睡了,“外面的人怎么说怎么议论我不在乎,可这些刻意,我真的不习惯。”而且,他若是真想禁了外面的碎言碎语,有太多的法子,更别说外人看在释离王的头衔也不敢肆意议论,偏偏这些言论像酒酿一样持续发酵,弄得满城皆知,无论大小妇孺。 唯一的可能,便又是皇甫释离自己的杰作。 “清禾公主已经搬出去有几日,你也不用再为和亲烦恼,这些碎言碎语就让人断了吧。”凤汐眠正言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委屈,以为这门亲事是我在从中作梗方才断送。可我当初既选择相信你,选择和你坚守这份情感,便不会再在乎其他。流言蜚语虽难听了些,可最后总归是会平息的,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我们又何必跟它们较这个劲儿?” 皇甫释离无奈地看着她,“好,都依你。” “还有。”凤汐眠拍掉他不安分的手,继续道:“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没这么遭,有些事你也不用瞒着我,更不许让红岫和绿鞠一起瞒着我。” “好。”干脆的语气。皇甫释离已经又往里面靠了几分。 可下面却被人拦住了,是凤汐眠的脚。 凤汐眠微微笑着,很是迷人,说话却更干脆,“居于你让下人帮你一起瞒了我这么久,你这几日就去书房委屈几日吧。” “……”皇甫释离当即往后缩了缩,“我不碰你,就这样。”说完已经闭眼装睡。 凤汐眠瞧着他孩童般的脾气,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安静睡了有一会。 原本一脸笃定说不会僭越的某人,不知何时慢慢地悄无声息地又给翻了过去,大手缓缓地往那边伸放。 他会反悔在凤汐眠的意料之中,所以他行动前,凤汐眠早早就将一条被子横在中间。 由是皇甫释离搂着那被条子心满意足了好一会才发现的不对劲。稍稍睁眼,眼睛也还未彻底睁开,凤汐眠那张好整以暇的笑脸先一步越进眼底。 皇甫释离心下也知晓自己被戏弄,却又只能假装不知道,一个翻身回去,顺便将那被条子顺到了另一边。 “王爷若继续这么不安分,方才你怎么对那被子的,我便学着怎么对你。”凤汐眠清冷道,拉了拉自己的被子盖好,用后背对着他。 皇甫释离自然是不能抱怨的,有苦也只能往里吞,什么时候能吐出来,都还是个未知。 有道是,夫人没脾气的时候难忍,夫人发脾气的时候难哄,尤其还是通情达理及装傻充愣兼并的夫人。 “天狸和冰岐的战火,是你派人去搅的吧?”安静了好一会,凤汐眠突然问。 那边沉默须臾,凤汐眠又道:“你把战天棘从我身边抽走也没用,就算他没有传信回来,我也能猜得到。” “夫人如此聪慧,为夫的荣幸。”皇甫释离敷衍地说。 凤汐眠透过被条子翻白眼,又道:“我皇兄,已经被派去前锋了?” 知瞒不过她,皇甫释离也不再转移话题,“若非如此,这场战争也不会熄得这么快。你也不用担心,我的人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事先通知过他,不过没有让他参与,他充其量也只是知情不报,算不得为难。” 凤汐眠想了想,又问,“那都衍国那边,你打算如何下手?” “这个,得看夫人。” “看我?”凤汐眠微微蹙眉,“你想让我来当这个媒人?” 皇甫释离略略扬眉,道:“人是眠儿引过来的,你去,最合适。” “可我看着他们,不太登对。”凤汐眠犹豫地说。 皇甫释离嗯地应道,“郎才女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女才郎貌,就算不登对,也能对登了。” 凤汐眠:“……我试试。” 从西域引进的那株曼陀芙蓉终于开了。 这几株花前些时候送去颜世拓的花满天别苑里代养,几天前已经开花,便是今天才彻底开了。 这花倒不是送回离王府,颜世拓派人送来帖子,是邀凤汐眠去城外的别苑赏花。 其实颜世拓早前就已经想来见凤汐眠,只是理由不够充分,且前些时候她遇刺还是在他别苑外的深林,此番若非准备充分,他也不好让人送帖子。 凤汐眠去到城外别苑之时,已然接近黄昏。 颜世拓亲自在门口等了她好些时候,见着她的马车过来,心下还忐忑了些许。 “王妃,这边请。”颜世拓上前相迎。 凤汐眠浅浅微笑,“我记得花苑的路,颜大人不必亲自出来等的。” 颜世拓将手收回袖子里面,边引路边道,“上回王妃在我这里着了意外,我实在心里过意不去。若不亲自出来等候,也在里面坐不住。” “上回的事不怪你。”凤汐眠款款道,“总归是我的身份敏感,反倒是我给你带麻烦了。” “这话说不得。”颜世拓忙扶手作揖,“王妃身份尊贵,能亲临老舍,是在下的荣幸。” 颜世拓的态度毕恭毕敬,凤汐眠觉着奇怪,一时又说不上来,总归哪里不一样了。 进院子之前,颜世拓问了一句,“有一个问题,我私底下斟酌了许久,不知王妃能否告知。” 凤汐眠心里隐有预感,却还是问,“何事?” 颜世拓再次俯首作揖以示感谢,“王妃和烈鸽山庄的烈如倾,是什么关系?” 他问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凤汐眠,但骨子里的执着却不容忽视。 “颜大人为何这样问?” “王妃应该知道我为何这样问。” 凤汐眠淡眸看他一眼,嘴唇微抿,道,“认识。” 颜世拓适才抬头,眸里疑惑浅显,“只是认识?” “颜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凤汐眠道,又往花苑里看去,“曼陀芙蓉可是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