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分别几步,碾迟央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走回来。 凤汐眠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方驻足回首的,“怎么了?”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见她这般认真,碾迟央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就是突然记起来一个人,他,武功怪异,出行如风,远似火魅。”实在想不出词儿,凤汐眠却还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只好硬着脸皮掰回来,“王妃遇刺那夜他也在,他说他认识王妃。王妃可否告知他的身份?” 凤汐眠诧异一顿,“是他让你来问我的?” 碾迟央心里头是觉着这般是不太好,但话已出口,只能点头。 温狐舟是都衍国的四皇子,他的身份说复杂不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 都衍国和其它三国不善往来,当前是由太后画瑾筝把持朝政。画瑾筝深具谋略,重视人才,也擅因才施位,都衍国于她经手七年,国力逐渐雄厚,雄才也渐居多。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就是再有治国谋略,长久以往,也会落得一个名不正言不顺。 换言说之,都衍国的水不比冰岐国的深,当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实属扑朔迷离。如若不然,温狐罂被皇甫释离设局逼回都衍国也不会至今都抽不出身。 是以,凤汐眠没有对碾迟央直接透露温狐舟的身份,只言他乃她江湖所识,是偶得之友。 这话是说给碾迟央的气之言,却不晓得如何被皇甫释离听了去,她一回到北院就被他用来调侃了一回。 “上次你说温狐舟会回来找我算账,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凤汐眠坐下饮了一口热茶,又道:“我和娘娘遇刺那日,他出手帮了我一回。我瞧着他是要过来找我算账的,不然也不会走得这般情不愿心不甘。” 皇甫释离放下手里头的书,走过来在温炉上添了木炭,复在凤汐眠旁和腿而坐,“眠儿看起来不像是担心害怕,反倒是来打探消息的。” 凤汐眠回一温笑,“我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你。”边给他斟酌一杯温茶。 皇甫释离端起茶杯小抿一口,竟没了下文。 凤汐眠轻轻蹙眉,催促他,“你倒是说几句。” “为夫要说什么?” “你刚刚还……” “我是能看出眠儿的心思,可我为何要说出来?”皇甫释离正经道,脸色不甚满意,“我能看出夫人的意思,夫人却不懂为夫的心意,怎么算,都是为夫比较吃亏。” 凤汐眠埋头看他的脸色,他抬头看她一眼,直接把人拉至胸前,“眠儿既然这么喜欢盯着我看,这样岂不更清楚?” “……”凤汐眠试着挣扎,逃不出他的魔掌,干脆就顺着他的意思靠在他怀里,“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温狐罂回都衍国,怕是和太后画瑾筝脱不了干系。” 头上传来一句:“哦?夫人何以见得?” 凤汐眠轻哼,“那温狐罂是都衍国太子,按着礼数,是该他来继承大统。可他却来了冰岐国和闫亚国的边界住了下来,都衍国现由太后把持朝政,太子离宫这么些年也没传出废太子另立储君的消息,可都衍国这么大的都皇,又怎会长久甘于女子的统治?保不齐,这会就已经闹起来了。” “夫人猜的是有道理。”皇甫释离点评道。 凤汐眠却狐疑一眼,“我猜的不对?” 皇甫释离轻道:“画瑾筝虽是女子,但她统治都衍国也有七年之久。七年的时间这么长,足以让她铲除异己,建立暗势,安插亲信。若她没有这个实力,都衍国如何能安稳至今。眠儿别忘了,都衍国可是一个公主都未送出来过,也没有哪国成功把公主送进去过。” 一个不靠旁邻之力就能镇住满朝大臣,让各臣路诚服七年,没有一点手段是不可能的。 凤汐眠沉思了一会,忽然抓着他的肩膀坐直身子,问道:“你的意思,是那画瑾筝自己设的局,是想让温狐罂乖乖回城。而你,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 皇甫释离缓缓勾出一抹和笑,又把凤汐眠拉在怀中,“眠儿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瞧着,那温狐舟的脸色的确不太好。”凤汐眠平静地问。 “你以为温狐舟在闫亚国徘徊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和事老?”凤汐眠说完,视线之上将皇甫释离的坏笑收进眼底,心中更加了然,缓缓阐来:“温狐罂离开都衍国这么些年都不愿回去,怕是和画瑾筝的关系闹得很僵。这次温狐罂虽然成功被她设计回去了,却也不见得心结就解开了,画瑾筝这般心急倒可能适得其反,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糟糕。温狐舟徘徊在两国之间这么久,无外就是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现下温狐罂和画瑾筝闹成这般,想必心急如焚。”难怪那日他会流露出那般厉色。 皇甫释离越发地喜欢和她聊天了,能省太多的口舌,“夫人这么聪明,倒显得为夫没有用武之地。夫人还是问一些难一些的问题吧。” 凤汐眠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漂亮的眼珠子在他的下颚出转了转,一时兴起地问道,“你的名声狼藉在外,可天狸国还是有意将公主嫁于你,想必是无奈中的要举。王爷就这么回拒了,他们也愿意?” 皇甫释离轻叹,抽出把玩她细指的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语气无奈道,“我是让你向我讨教的,可没让你为难我。” 凤汐眠拍掉他的手,“这就是我现在想知道的。” “可你当初知道我声名狼藉,不也嫁过来了?而且,是想方设法地如我府里的门。”皇甫释离淡淡笑她。 他这话,和凤汐眠几日前所问的‘他娶她是为两国交好,而天狸国公主亦是’同出一辙,都是一番为难。 凤汐眠便是因此被他噎了一下,扬着小脸瞪他,毫不留恋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王爷现在不说,我也会想到法子打探,总归你是瞒不住我的。” “又要去找那几个叫花子?”轻笑的语气。 凤汐眠更要瞪他,“王爷是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想来王爷也不打算替我们烈家讨回公道,此事我也不打算靠着你。既然王爷如此看轻我的人,我的事也不用再同你说。” “不过是开个玩笑。”皇甫释离轻叹,调整姿势坐好,“放心吧,冰岐国和天狸国暂时打不起来。凤……你皇兄已经请命去前线,他领兵这么多年,那些士兵又都是跟他出来的,凭他在军中的厚望,他要拖延战况轻而易举。” 凤汐眠却皱了眉头,“国师既有拿下天狸国的心思,又岂会让皇兄这般胡闹?如若皇兄因此成了国师的眼中钉,暗中将他除了也并无可能。”更别说凤皇一人在皇宫之中,也是深陷危险。 皇甫释离帮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心安,“你皇兄既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就应该想到了这样的后果。我同他交过手,多少也了解过他。他不是鲁莽之人。相反,他身怀谋略,机智过人,若非十足把握,又岂会放任凤皇一人在朝不管,只身请命前线?你啊,就是急中生乱,自己吓自己,反而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