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
宝络看着他不动如山的义兄,那焦虑的心又再次在他平静的神色下安稳了下来。 末了,他朝宣仲安苦笑道:“兄长,朕怕。” 比以前孤身一人的时候怕多了。 那时候他死了,他还可以去找母亲,可他现在有了皇后,有了他的孩子,宝络只要想到有人会伤害到他们,他的心就发抖。 那是他的妻和子,他的家。 “莫怕,”宣仲安走上前,按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莫怕。” 他按着宝络的肩膀没动,久久,宝络平静了下来,他抬起了眼,直视着前方道:“趁着咱们势起,一只一只爪牙地拔吧,兄长,朕没有不能做的,不瞒你说,朕觉得朕真的不愧为老畜牲的亲儿子,天生心就狠,只是谁要狗皇帝的权力,狗皇帝就要谁死,朕是谁要朕的家人的命,朕就让谁死。” 他其实当不成什么好皇帝,逼急了,他不只是会咬人,还会杀人。 ** 如宝络所料,二月朝廷把他所提议的漕改搁置在了一边,而是不断地跟他提起给老皇帝大殡的事情来了。 这□□上,礼部和少府确定了出殡的规格,圣旨一下,一群喊“大大不妥”的老臣们就都冒了出来,宝络本来心中就藏着一股火,见内阁的那些大臣带着那些老学士磕着头让他百事孝为先,让他不能对先人不敬,他们头是磕着,就是不去死,宝络当下就半途退了朝,让他们对着空气磕头去。 而正当宝络打算趁此开始挑人收拾的时候,皇后娘娘突然有孕的事传了出去,且说的人这话是出自归德侯府那位长公子左相夫人的嘴,此话再真不过。 这事听到众多人的耳朵里,各人反应不一,有些想的多的,也想到了先帝刚逝世的事上去了。 可这事刚传出来,许双婉才得知此事不久,等着在宫里的丈夫回家与他商量此事,宫里就来了人,匆匆把她接进了宫里。 许双婉进了荣凤宫,见到了脸色一片死白,握着肚子的齐留蕴。 齐留蕴一见到她,眼泪就流了出来。 已经闻到殿里药味的许双婉当下腿就一软,如若不是身后的虞娘扶着,她就此倒了下去。 “嫂子。”齐留蕴见她如此惨状,连忙擦了眼泪叫了她一声。 许双婉昏昏然地被扶着近了床。 “嫂子……” 许双婉闭了闭眼,看向了齐留蕴,她张了口,声音低哑:“娘娘,不是我传出去的。” 她从来不是多嘴舌的人。 说着,她看着皇后娘娘的肚子,心下一片惨然。 齐留蕴见她脸上现出了惨笑,慌忙抓紧了她的手,朝她奶娘看过去。 齐奶娘很快把殿中的人,连带归德侯府的人都带了出去。 “嫂子?” 许双婉看着她的肚子,一时之间,竟不敢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嫂子,我没事,”齐留蕴见她面无血色,赶紧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肚子上,只是脸上还是眼泪不停,“是张才人对我下了手,我奶娘发觉得及时,救了我一命。” “张,张才人?” “是,”齐留蕴擦着眼泪,说起来还是心悸不已,“圣上跟左相大人正在亲自审她。” “孩子没事?” “没事。” 许双婉看着她的肚子,渐渐地镇定了下来…… “张才人?”许双婉拿出了手帕,给泪流不止,一看就是惊慌未定的皇后细细地擦着她脸上的眼泪,问她:“何时出的事?” “啊?” “她什么时候动的手?” “一,一个多时辰前。” “当时左相在宫里?” “和圣上在太极殿那边。” “你们叫我来,为何?”许双婉把她的鼻涕擦了干净,冷静地看着她。 她这模样,与之前跟随圣上来的左相像极了,看着她冷静的脸孔,齐留蕴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镇定了一点,至少肩膀不再那般剧烈地抖动了,“张才人说是你指使的。” “我们都不信,”齐留蕴抓住了她的手,又长长地吸了口气,才喘过气来道:“圣上不信,我也不信,我们都知道他们是在离间我们,嫂子,你要相信,我跟宝络是一条心,真的,真……” “我知道。”许双婉握紧了她的手,“好了,不要担心了,您的心我都知道了,您现在躺一会,我叫您奶娘进来问她点事,可行?” 皇后点头不已。 等到她老奶娘进了门来,她也松了口气。 齐奶娘就站在门口,听到宣相夫人的传话就走了进来,朝许双婉福了一记,“相夫人。” “您多礼。”许双婉却未跟她多礼,开门见山,“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跟我说说。” 她扶着皇后躺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皇后朝她摇头,许双婉也坚定地朝她摇了下头,“您躺着听我们说,现在您身子最为重要。” “不要哭了,”见皇后娘娘眼边还是有泪,许双婉用手替她擦掉,口气难得地强硬无比,“现在闭上眼,给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