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郁容的心情十分微妙,道:“我能有甚么吩咐?” 说到底,好像是人家后宅私事,自己在瞎掺和个什么劲儿,不过…… 他转而问,几分好奇:“如陈双这般行径,律法上可有说法?” 胖子豪绅强娶“民女”当然犯法,但陈双的做法肯定算“骗婚”了吧? 郁容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但可怜掩盖不了其行为的恶劣。 郎卫稍有迟疑,略作思考,遂是否认:“律令从未就此有过规定。” 郁容暗想也是,如陈双这般“骗婚”的情况,在这个时代,应该也属于特罕见的吧? 郎卫又道:“但秦志之行或已触刑罚,与其勾结的胥吏亦得整治,我等已将案卷移送至东岭的府衙。” 秦志即是胖子豪绅。 郁容闻言略囧,自己这么随口一提,好像又给郎卫们找了事。 准确地说,是个东岭的胥吏们找麻烦……逆鸧卫的这帮家伙,真是孜孜不倦地查办各地官员啊。 真担心偌大一个旻国,总有一日,大官小吏给“办”光光了。 默了默,郁容牵起一个浅笑:“大家真是辛劳了。” 郎卫微微摇头:“职责所在,何谈辛劳。” 郁容不知说什么好,也就什么不说了,与郎卫随口说了几句,便告辞,继续朝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什么官啊吏的,跟他无关,懒得cao那份心。至于那胖子豪绅,或是让他一言难尽的陈双……该如何如何,他也管不着。 郁容边走边想,日后,还是收敛一把好奇心吧。 除却跟医学相关的,不多看,不多想,不多嘴…… 否则,总遇到各色奇葩的人与事,忒影响三观了。 这样下定着决心,郁容一脚跨过一道月门,眼前忽然冒出一个人——对方是从门旁的花丛里蹿出来的——吓得他……没被吓到,完全是被他家兄长的神出鬼没给锻炼出来的。 “阳煦兄这是作甚?” 聂暄不慌不忙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背后,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面上的笑,是“名副其实”地和煦阳光:“没作甚。” 郁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他后背,当然,视线不会打弯,什么也没看到。 有些好奇……打住,不要多嘴。 便是郑重其事地颔首,没作追问,他只道:“如此阳煦兄自便,我尚有事,便先行一步。” 聂暄见他这样,反倒追问:“诶?容哥就不好奇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甚么?郁容敛神,学他家兄长的姿态,云淡风轻:“阳煦兄若愿告知,容自当洗耳恭听。” 聂暄见他这样,不由得笑叹:“容哥这般,真有如老大附体。”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郁容却不由自主地想歪: 附体甚么的…… 打住,不要多想。 聂暄说着,拿出藏在背后的手,原来手上拿着一本……书册? 郁容下意识地将目光聚焦在书册上。 聂暄神秘兮兮道:“容哥你怕不是敢相信,这玩意儿居然是老大写的。” 兄长? 郁容压抑的好奇心,瞬时迸裂了:“兄长写了甚么?” 聂暄倒是没再继续吊他胃口,将书册递过来,偷笑的样子像是偷吃了蜂蜜的熊:“你自己看罢。” 郁容暗觉纳罕,老实说,除了批示公文外,就没见过兄长动过几回笔,这厚厚的一册子难不成全是那家伙写的……都写啥了? 照着聂暄的诡异表情,肯定不是正儿八经的东西。 不过,再如何不“正儿八经”,以聂昕之的性子,难不成还能写话本去了? 郁容一边胡乱地脑补,一边打量着书册,随手翻开第一页,只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三十六计。 什么吗! 兄长是武将出身,看《三十六计》……等等,这个时空有《三十六计》麽? 想着,郁容不再犹豫,没按照书页顺序,随手一翻,翻到中间靠后的一页。 页首即是“苦rou计”。 到这时,他仍是迷惑,不懂聂暄怎么看个三十六计,也表现得神神道道的。 等郁容看清楚,“苦rou计”的详解后,顿时…… 就知,不该好奇,不该多看。 郁容迅速地往前翻着,什么“无中生有”、“趁火打劫”,突然有了新的“释义”……很好,很好! 兄长这是把对敌的策略,全使在他身上了吗? 感情有好几次,那家伙撩了不负责,就是等着自己主动“自投罗网”…… “欲擒故纵”,加上“假痴不癫”,合着用上了连环计麽! “扑哧——” 聂暄在一旁笑得跟神经病似的。 郁容…… 郁容表示特别生气。 他看着拿在手里的痱子粉,决定……算了,一码归一码,这个还是得给兄长试用一下,万一不好用,趁着还有没用完、炮制好的药材,可以调整下配比。 不过…… 郁容觉得还是要生气。 第151章 很生气的郁容, 拿着《三十六计》去找他的兄长去了。 聂暄边咳嗽边笑,仿佛忘了自家老大的威严, 颠颠地紧随其后, 俨然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聂昕之没如寻常一般在小院的书房办公。 郁容这一趟跑落了空,随口问着守门的郎卫,知晓兄长去了演武场, 便没多犹豫改了道。 既在演武场,约莫是聂昕之难得有了闲暇,百无聊赖,就跑去练剑习枪了。 大暑天的,正是下午最高热的时候, 也不知那家伙是什么毛病,赶这个时辰练武, 不怕中暑吗? 郁容不由得腹诽, 不经意地心生几许担忧—— 就怕他家兄长别又胡闹,弄出个什么中暑啊,或者被严实的衣服捂着,起一身痱子热疮的……诶! 真是的, 堂堂一个逆鸧卫指挥使,亦兼当朝唯一的嗣王, 如此“高大上”的人设, 合该不食人间烟火的,怎的这么矬呢?! 便至演武场。 所谓“演武场”不过是一说法,巴掌大的院子, 哪辟得开大片空场地正经八百地作练兵习武之用。 其实就是一间宽敞的厅堂,将桌椅柜架等清空了,摆上兵器架子、铺一层地席,便成了临时演武间。 走至门口,郁容未加多思,脱口唤着:“兄……” “长”字卡在喉际,一时忘了说,他微张大双目,瞪着演武场中的男人: 兄长这是在玩啥,表演“胸口碎大石”吗? 偌大的青石,被聂昕之举到了胸前,看着就极沉的样子,起码有一二百斤重吧? “这是在作甚?”郁容跨过门槛,眉头微蹙,“兄长你不要命了?” 锻炼也没这么练的吧? 练得太过火,小心损伤了肌rou或者筋骨的。 聂昕之从容地搁下了青石,漫不在意地回:“不过十钧,无妨。” 十钧?得有三百斤重了。 郁容吃惊道:“兄长的气力竟是这般厉害?” 怪不得平常抱自己跟提麻袋似的,不要太轻松。 忽是一声“扑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聂暄突然插入二人的交谈:“容哥此言差矣。” 郁容侧首看去,目露不解。 聂暄笑意忍不住:“老大的言外之意你还没明白吗?” 郁容更觉得迷糊了。 聂暄好意作起了解说:“你应该夸赞有十钧之力的老大,威武勇猛,最好说举世无双才是。” 郁容:“……” 聂昕之总算施舍了他的目光,看向自家胞弟,不冷不热地唤着:“聂暄。” 聂暄当即敛起笑,正色道:“戏笑之言,容哥莫信我的胡言妄语。” 不信才有鬼! 郁容不由得默然。 聂暄果不愧是兄长的亲弟弟,对兄长的了解,更胜于自己一筹。 这时,聂昕之出了声:“容儿寻我可是有甚么事?” 郁容敛起杂念,被这一问提醒了自己的来意:“才制成了冰霜痱子粉,想着拿来给兄长试一试,若是好用,回头再分送给诸位力士、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