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定睛一看, 小小的两块布料, 宝气皎皎、灿烂如银。 随着聂暄翻动的动作,如水流泻的澹澹清辉,奇巧变幻, 成了澄澄的金光……煞是好看。 这样的“衣物”如何作内衣穿,联想其来自南海,郁容理所当然地当成了比基尼。 转而觉得不可能。 真要是女士穿的那啥,聂暄能这样大喇喇地拿在手上? 就听,聂暄语气微带惊叹:“此乃天精宝珍衣, 是用南海特有的一种水晶砂与珍珠所制而成。当地的官绅,俱数穿这宝衣度暑。” 郁容囧了。 原来这小小的几片“布料”, 是给男人穿的吗? 想象一下雄壮魁梧的汉子, 穿上这花里胡哨的“比基尼”……画面太美,他绝对绝对不想看。 聂暄热切与他分享着这“天精宝珍衣”的穿法,拿着类似女士胸衣的那一件,说:“此为裹发之用。” 郁容:“……” 这玩意儿套在头上, 感觉也忒诡异了。 随即,聂暄介绍起了配套的另一件、形似内裤的“宝衣”。 如郁容所想, 这玩意儿还真是当内裤穿的。 其款式跟现代普遍穿的三角形不完全一样, 这一件“宝衣”其实是两块巴掌大的小“布料”,用一根细绳索串连起来的。 穿的时候,直接以绳索系在下身, 遮挡前后,裆下……其实是镂空的。 照聂暄的说法,南海天热,总穿布衣长裤,让人有些受不住。 平白百姓倒还好,一身短打,在穿着方面随意得很,热极了光着膀子也是见怪不怪。 诸如官员、豪富等,有身份有地位的,对着装打扮无法不讲究。 看这“宝衣”材质,堪称各种高大。 譬如比粟米籽都小的袖珍小珍珠,独特而罕见,唤作“天精”; 或是同样珍贵,价格媲美金银的水晶砂,单看某一粒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半透明白砂,可一旦受光照射,即见华彩流溢,金银交辉,美丽至极。 二者织就的宝衣,自是瑰丽华贵,珍奇无匹。 宝衣紧贴着皮肤,是丝丝绕绕的沁凉,隐有润温感。暑热之天穿上它,特别凉快。 郁容瞥着那“比基尼”,那些个官绅真真是奇思妙想。 尽管确实够“讲究”。 但…… 全身上下,只穿这么一件漏裆的小内裤,跟裸奔无异了,就算不用上什么天精或水晶砂的,只是普通的布料,也照样凉快罢? 这时,聂暄拿起放置在一边的布匹。 布匹是叠起的,小小的一块,随着青年手腕一抖,便陡是一件莹白长衣,光润透亮。 郁容惊讶地张大双目。 这…… 聂暄咳嗽了几声,继续“献宝”,说明:“这是南海独有的鲛衣。鲛衣薄似蝉翼,穿于身,疏凉如衣流水。美中不足的是,太过透通,隔纱可见皮rou,到底有碍观瞻。织匠遂取天精与水晶砂织就了天精宝珍衣,衬于内里,再穿鲛衣,便可出行于外。” 郁容哑然。 好罢,是他想左了,这个时代的男性到底没“豪放”到穿着珠光闪闪的比基尼上大街。然而…… 当他好奇地拿起“鲛衣”,翻看了一通后,顿时一言难尽。 一方面,这鲛衣做工精巧之极,堪称名副其实的,似若鲛人以海水织成的“鲛纱”之衣。 说其薄如蝉翼,毫无虚夸,手感润滑而清凉,可以想象,大暑天的,穿这衣服有多舒爽; 另一方面,所谓鲛衣,真的太透明了。 这让郁容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一则故事,说某天朝官员穿了好几层衣服,仍能看得到胸口的痣什么的。 看书时只知感慨古人厉害,如今眼见为实,惊奇之余,便觉几分微妙。 就算里头穿着比基尼……哦,不对,是“天精宝珍衣”,外头只穿一件鲛衣,还是能看到衣服下的裸身,感觉也就比裸奔好那么一丢丢。 想象一下,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员或豪富,穿着这般搭配的一身,互相串个门,或者在公府里议论正事……是不是顺带比一比大家内裤的款式,或者什么大小的,咳! 场面太辣眼了,不忍直视。 好一通脑补,直将自己雷得销魂。 郁容默默敛起跑马的思绪,放下手中的鲛衣,对聂暄微微笑:“多谢二……阳煦兄的美意,只是这宝衣珍贵,不敢愧受。” 聂暄满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什么,容哥就收下罢,这鲛衣和天精宝珍衣我带了一大箱子,够几十人穿的。不过箱子送家里去了,咳咳,我就带了十套,都是崭新没穿过的。 “容哥不如亲自再挑个几件?” 说着,聂暄做了个古怪的表情,语带促狭,压低嗓门:“容哥若不喜欢穿这类衣服,不如挑好了给老大穿?” 郁容狂汗。 聂暄叹道:“老大总是一丝不苟的,便是暑天在家里,衣服也裹得一层一层,闺阁小姐都没他穿得多,就不怕热中暑吗?咳咳,我挺想看看,老大穿鲛衣,搭着天精宝珍衣的样子。” 郁容忍不住脑洞大开,想象着聂昕之穿着透明鲛衣,里头只有一件闪瞎人眼的小裤裤…… “咳咳咳!” 看到年轻大夫咳嗽不已,聂暄不由关心地问出声:“还好吗容哥?” 郁容平复着被“吓”得节律不稳的心跳,摇了摇头:“没甚么。” 聂暄放下心,遂是话锋一转,拉回了跑偏的话题,表情略微正经:“就请容哥收下这份‘赔礼’罢,”下一瞬,脸上带出一点儿心虚,“也好替我在老大跟前美言几句,省得他怪责我,罚我抄经书。” 总算说到了关键所在。 郁容失笑:“好罢,我便受了阳煦兄的礼。” 也免得这人心里不安。 尽管吧,这“礼”也忒奇离古怪了。但,只要一想到聂暄是姓聂的,就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哪怕他是真的拿比基尼当礼物送,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郁容如此囧囧地想着。 当然了,就算收下这奇葩的“天精宝珍衣”与鲛衣,他也是不可能穿上身的。 珍珠和砂子摩擦着下面,不嫌硌得慌麽! 不过,想到“天精”与南海水晶砂的大名,不由起了研究之心。 郁容在风俗志上看到过有关二者的描述,早先便有几分好奇,如今有实物在眼前,难免就想琢磨琢磨。 “天精”是珍珠的一种,入药想是没问题; 水晶砂乃旻朝独有的矿物,不知可有什么特殊功能,譬如作药用等等。 其实就算真有什么药用价值,因着珍贵,怕也不能普遍作入药用,实用性不足。 该研究的还是得研究,这是态度问题。 好歹是人家的“礼物”,郁容忍着想拆了宝衣的冲动,总算没犯手贱,只拿着裹头发的那件,眼睛凑近,细细观察着水晶砂的形态。 一不留神,注意到这玩意儿的形状,着实太像女士的内上衣。 郁容默了默。 想象自己将它拿在手里翻看的画面,特别猥琐的样子,顿时觉得烫手。 便在这时,隐约听到些许动静,好像自卧房那头传出的。 赶紧将一套两件的宝衣收拾收拾,再将鲛衣叠得整齐,郁容想了想,带上这两件“衣服”,起身去了卧房。 尚没走到门口,与男人直面相迎。 见醉酒的家伙醒了,年轻大夫下意识地扬起笑:“兄……” “长”字没出口,就被人“捉”住禁锢了。 郁容愣了愣,感觉到蹭在颈脖间的脑袋,发丝擦在皮肤上,几许毛糙,惹得人心里痒痒的,想笑。 “怎么了?”他放柔语调,低问。 许是压着嗓子,聂昕之瓮声瓮气道:“容儿跑了。” 郁容听罢,忍俊不禁:“兄长可是睡迷糊了?” 聂昕之没回答,反问道:“容儿适才在作甚?” 郁容温声说:“在给你准备解酒汤,兄长松手,我……” 聂昕之截断了他的话语,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听到容儿跟别的男人在说话。” 郁容有片刻的无语。 什么别的男人,这话说的,好像自己跟人私会一般,再说,这“别的男人”可是这家伙的胞弟。 但瞧着这男人明显“不正常”,约莫是酒意未消吧,便也不跟他较真。 郁容好声好气地解释:“是阳煦兄,他说要给我赔罪,还准备了礼物……” 又没说完。聂昕之疑惑出声:“礼物?” “喏,我手上拿的这个,据说是南海土产,天精宝珍衣,还有鲛衣。” 郁容正在说着,就见聂昕之稍微拉开距离,拿过他手里的东西,随意一观,便…… 像丢垃圾一般,咻的——扔了老远。 郁容:“……” 聂昕之语气淡然,特别有理:“破烂流丢的,何如当得起‘宝珍’?” 郁容黑线:“不管是不是宝珍,那是阳煦兄的礼物。”说着想推开男人,“松开,我得捡回来。” 聂昕之将人抱得更紧了,嗓音沉静:“容儿想要甚么,我尽数取来,何需留那等破烂。” 郁容哭笑不得:“不是我想要什么,关键那是人家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