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周昉祯遭这一遭,又受到惊悸——在看清了“云梦仙子”真面目后——那方面就……有点萎了。 若非其当真视郁容为友人,也极信任他的医术,怕当真拉不下脸求助。 而在郁容看来, 关键的甚至不在这暂时性的“萎”。 整整一个月高强度的性生活,机体同时长时间处在不正常的亢奋状态, 如果不采取挽救措施, 精气损竭,一个不凑巧,怕是连子嗣都有问题。 这个时代重视传承,若真不能育子, 简直是对周兄又一重创。 唯有尽心尽力,好好医治。 和药调理个数日, 待身体健壮了些, 就得服用药效强劲的对症之药。 郁容现在忙的就是制备这个药。 滋阴壮阳大补丹。 因着在旵城临时落脚,药材是直接在本地匡万春堂取的,一时没得用的帮手, 几乎全靠他一个人,加之这丹药制备过程特别繁琐,主要是所需药材极多,炮制的手法又复杂……等到药制成了,前后少也得用上十天的时间。 幸而药制多了,“手感”越来越好,自是熟能生巧,除了费功夫,早先顾忌的品质问题,如今基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水磨工夫罢。 制备滋阴壮阳大补丹之所需,包含了六味地黄丸滋阴,或金匮肾气丸补阳治肾亏的药材,诸如熟地、茯苓、牛膝等。 却远远不止六味八味,达到了二十二种。 增加了譬如补肾阳的巴戟,益精血的rou苁蓉,等等,皆对治阳痿、不育有强效的药材。 另添人参这样滋补元气、强壮身体的药。 制丸前,rou苁蓉、菟丝子等,需得酒浸数日;再如杜仲、黄柏等,炮制须经盐酒炒…… 二十多味药材,处理起来是极大的工程量。 好在,郁容耐心不错,本职工作亦是他喜欢做的事儿,乐得将自己的心力与时间耗在药材处理与制药上。 何况友人的情况,着实让他牵念。可不希望遭此打击的周兄,再受雪上添霜。 热锅里,厚蜜受热渐渐变稀。 郁容拿着铲子反复翻炒着蜜汁,直到其色发黄,打着泡沫,炼去了蜜里的杂质与多余的水分,使之黏合效果增强; 遂将研末的药粉,或混匀,或分批次,放入蜜锅里……放药粉的时间也是十分讲究的。 随着不停翻炒,和着蜜的药末成了面团,便开始像做馒头或包子一样,揉挤面,其间取备用的药粉拍在掌心,防止粘手。 搓条,揉成梧桐子大的小圆子,待温度冷却,“小圆子”即成药丸。 便是炼蜜成丸。 滋阴补阳大补丹的数目,起码得保证周昉祯服用一个疗程半个月的药。按照每日两顿,每顿服百粒算,得至少制备三千丸以上。 系统奖励的轧丸机,早先吩咐了成力士带去京城的嗣王府。 却并非意味着,大几千的药丸,当真需得郁容一个个地“搓圆子”。 这个时代的整体生产力水平,确实远不如现代。但,劳动人民的奇思妙想永远让人耳目一新,绝对不逊于任何人。 没有一次性能制好几千粒的轧丸机,却有传统手工制药的搓丸板。 将揉成面团的药长条,放在搓丸板的底板上,扣着面板,手把手来回搓动,压一压,一次性也是好几十颗药丸子。 比起“傻瓜”式的轧丸机,用搓丸板制药,算是带着些许技巧性的半体力活。 “不对,兄长你用力太猛了,板子都快给压坏了!” 临时制药间里,郁容“指点江山”,指导着被他抓来当“苦力”的男人,教对方如何“搓”出圆润又光净的药丸。 不好承认,他本人做起“体力活”效率太差。 一锅蜜汁揉成的、足够制五百粒丸药的面团,他才搓了两板不到百粒的“小圆子”,由于太磨蹭了……剩余的面团就干了,以至于再捏搓,药粉黏合性变差,搓丸子的难度瞬间提升。 相比之下,聂昕之在这方面,就灵活手巧多了。 郁容教导了不到一刻钟,便发现无需再用自己废话。 不由得默了默。 兄长真是聪明又能干……贤惠啊。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翻涌,郁容撇开头,偷偷地笑了下。 “容儿。” 郁容正了正脸色,回头,发现聂昕之将药丸搓完了,赶紧敛起胡思乱想,道:“还有一些药粉,干脆全制成丸药,正好一起交给周兄。” 聂昕之微颔首,自不会有什么异议。 郁容遂清理着炉灶,正待炼蜜,这时有一郎卫在门口唤了他俩,表示有要事禀报。 计划注定赶不上变化。 二人暂且了手里的活儿,听那郎卫报告,所谓要事—— “二公子带来了一对父子,候在前厅,意欲见小郁大夫一面。” 郁容愣了愣,没想到事情好像关乎到自己……二公子,是聂暄? 那家伙跟他家兄长一样,一年到头翘家在外“浪”,导致他几回去京城——尽管不是在王府——跟对方基本没碰过面。 说起来,他虽然跟聂昕之在一起了,对聂暄不算特别了解,因而,这时听说对方带什么人特来找自己,难免觉得奇怪。 禀报的郎卫显然没有吊人胃口的打算:“说是小郁大夫失散的亲人。二公子问,小郁大夫要不要与他们相认?” 郁容:“……” 等等! 他没听错吧?失散的……亲人? 他一个穿越者,在这个时代,哪里能有什么亲人? 第142章 郁容觉得些许微妙, 还有几分惊奇。 遂下意识地打开储物格,看了一眼闲置在里头, 想是再没机会派上用场的一套现代行头, 当初穿越时穿戴的衣鞋等……嗯,确定自己没有臆想,他是直接带着身体穿越过来的。 话说回来, 就算他没穿越,在现代能称得上是亲人的,唯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祖父一家子,如何存在上门认亲的事情。 郁容第一反应就是骗子,转而又有几点疑惑: 一是骗子怎的跟聂暄一起来的; 二是他不过是暂时落脚旵城, 有聂昕之的“严防死守”,如何被骗子盯上的? “容儿意欲何为?”聂昕之征询着问。 郁容沉吟了少刻, 遂对男人微微一笑:“既是二公子的美意, 怎敢推却?” 聂昕之语气是理所当然:“有甚么不敢,聂暄当敬重你如兄长。” 闻言,郁容囧了囧,聂暄好像比他还大两岁吧? 遂是语气一转, 他表示:“还是去看看罢,我很好奇, 我还有什么‘亲人’……毕竟, 这可是我自个儿都不清楚的事呢。” 反正有兄长当靠山,任凭什么样的魑魅魍魉,直面亦是无所畏惧。 聂昕之没再说什么, 微微点了下头。 嘴角噙着浅笑,郁容一边朝前厅走去,一边温声与传话的郎卫搭着话,提前了解一下他那两个“亲人”。 郎卫将所知道的一一告知。 原来,那对自称是郁容亲人的父子,居然找上了他在青帘的家,由于他许久未回,二人前后去了两趟青帘也没找到人。这回是第三趟,赶巧碰上了突然登门拜访的聂暄。 聂暄听说了二人是郁容失散的亲人,便好心将他们带到了旵城。 不过,为免郁容尴尬,聂暄寻的是别的由头带着那对父子,倒没直说他们要找的人在这。 郎卫道:“二公子托我转告,说他此举冲动了,小郁大夫想如何对待那二人,无需顾忌。” 郁容颔首,他知道聂暄是好意,想必对方一时没多想,现在回过味便觉得冒昧了。 对聂暄之所为,郁容不至于介怀。 若真如郎卫说的那样,便是聂暄这回没将人带到旵城,日后自己总得归家,怕也迟早会遇到这上门寻亲的“失散亲人”。 届时,完全没个心理准备,恐是比现在更觉措手不及。 不过…… 郁容还是觉得奇怪:“二公子可查证了他二人的身份?” 按理说,聂暄再冲动,也不可能不经核查,就将来历不明的人带在身边罢? 郎卫顿了顿,道:“只因那二人与小郁大夫您,面貌有些相像……” 郁容微讶:“真的假的?” 骗子的准备工作做得挺到位啊。 郎卫稍有犹疑,才说:“确有一两分形似。” 就算心知世界之大,总不乏容貌相像者,郁容仍是被吊起了好奇心,偏头看向聂昕之,笑吟吟道:“兄长,待会儿你可得看清楚了,看看我和他们到底有多少肖似。” 聂昕之神态平静如常,没有半点儿兴致的样子,漫声道:“此间唯一,何人能与容儿相媲美?” 郁容默然,半晌后,无奈一笑—— 兄长就可劲儿吹吧! 交谈之间,几人抵达了前厅。 然而,郁容只看到聂暄。 他迫不及待想见一面的“亲人”却不知在哪。 寒暄了两句,郁容疑惑地看向病弱的青年:“二公子不是说,有对父子想跟我认亲吗?” 聂暄咳嗽得厉害,苍白的面容上泛出不健康的红晕,好似有几分尴尬:“肯定弄错了,还是别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