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不管是蜈蚣也好, 或者麒麟蛊也罢, 全权交予聂昕之,随其处置。 金银伪造一案落幕。 主从犯或就地处决,剩下的一众或被郎卫们羁押送回京城。 其后, 赵烛隐满怀失意地走了。 自霍乱之疫起,忙了小半年的聂昕之终于得了一段空闲。 渐至孟冬,倏忽之间,便来到了十月。 离家数月之久,郁容盘算着该回去了, 再迟些时日,比新安府更冷的堰海怕就得降雪了, 到时再赶路, 不免有些麻烦。 未料,聂昕之突然开口说带他去猎场。 郁容愣了愣:“猎场?在哪?” 聂昕之道:“即在热汤泉眼数里之外。” 热汤?郁容陡然想起来了,故作埋怨:“都怪兄长,到现在我还没泡成温泉。” 聂昕之浅声道:“此次尽可在山庄多待几日。” “多待几天做什么?天天泡温泉?” 聂昕之回:“白日里教你骑射。” 这么一说倒是郁容让忆起了, 他会出这一趟远门,一开始就是这男人说什么带他来猎场教骑射。结果半道遭遇了霍乱, 忙完了疫病之事, 搬到这座小城,感觉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宅”。 他点了点头:“教会我骑马就行。” 届时出行,尤其是遇到时间比较紧的情况, 赶路起来方便快捷多了。 老是让聂昕之带着他共骑一匹马,“影响”问题且不提,两个大男人的分量着实不轻,总得考虑一下那些价值逾千金的宝马的感受罢? 想象很美妙,真到实际cao作,郁容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身体微向前倾。” 便有聂昕之手把手教着,仍旧手忙脚乱到仿佛手脚全是多余的程度。 郁容觉得有些囧,从没想过自己居然笨手笨脚到如此地步。 更囧的是…… 马尚未骑得会,大腿内侧已摩擦得生生得发疼。 聂昕之察觉到了他的不舒适,也不管他口头上说着不要紧,直接翻身上马,将人带回山庄。 遂坚持要替他上药。 如此关心,让郁容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无语—— 兄长这样子,实在像娇惯孩子过了头的“熊家长”。 “熊家长”拿来了药膏,见被他娇惯的某人不知在想什么走着神,便在其身侧直接坐下,上手就要脱去对方的衣物。 郁容陡地惊回神:“兄长?” “上药。” “……哦。” 一不小心想歪的某人,乖乖地解开衣服。 还好,他的皮肤没娇嫩到摩擦个三两下就破了皮的地步。 火辣辣地疼着,也只是有些发红。 “不用麻烦兄长,我自己可以的。” 尽管,没羞没臊的事,两人做过不知多少次了,可…… 大白天的,郁容难免有些尴尬。 聂昕之神态淡然,天生一副严肃的面孔,赫然贴着大写的“禁欲”标签,沉静地开口:“无碍,你自己擦不方便。” 推拒的姿态不怎么坚定,郁容由着自家兄长帮忙了。 这一“帮忙”,就忙到了深夜。 “忙”累了,相拥的两人沉沉睡着了。 次日,郁容拖着疲倦的身体起床,便发现天空悄无声息地飘起了小雪花。 骑射的学习,理所当然地又要搁置后推了。 郁容无语到简直要凝噎的程度,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没用,一边吐槽某个男人的“叵测居心”——教导骑射什么的,照对方的教法,感觉一辈子怕都难学得会了。 幸而,这一趟的目的到底达成了一半。 乘着男人临时有事回城,郁容总算泡到了温泉。 热汤池子有不止一个,他结结实实地在每一个池子里泡足了一刻钟。 泡久了,便犯起了困。 热汤池子的设施十分齐全,聂昕之着人专门搭建了“水热床”,大冬天的刚洗浴完,睡在上面只觉热气蒸腾的,暖意熏人,尤为自在。 正适合补眠。 前一晚只睡了两个时辰左右的郁容,睡在水热床上可谓是一觉酣然。 直到一股异样的香味直钻入鼻腔,胃部痉挛之感让他倏然醒来。 快速穿戴完毕,郁容循着香气,找到了厨房的位置。 看守山庄的老夫妇俩,忙得热火朝天。 “公子,”妇人发现了郁容的到来,连忙丢下了手里的活计,迎上前,“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是闻到香气了。”郁容笑着解释,遂有些好奇地看向热油滚沸的油锅,“这是在做甚么?” 妇人回:“炸馓子。”便拿起出锅不久,晾在盘子上的小吃,“农家粗糙玩意儿,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尽管品尝吧。” 郁容喃喃道:“馓子……” 真的是好“古老”的吃食。隐约听谁说过,在他老家,温饱还是大问题的过去,女人们怀孕或坐月子,就是吃馓子补身。 目光落在木盘上金灿灿的细细长长的炸面上,郁容问了声:“能尝一下吗?” 妇人听了他的要求,似乎特别高兴,笑得开怀极了,热情地请他品用。 郁容也不客气,拿起了一根,便吃入嘴里。 牙齿之间嘎嘣脆的,感觉有些像麻花,香香脆脆,隐约带着少许的甜。 口感着实不错。 说如何美味倒也不至于,就是…… 这玩意儿自带类似辣条一般神奇的“气质”,一根吃完了就上瘾。 吃掉一根馓子的郁容,好容易忍着没拿第二根……咳,那样也太没形象了。 “是面做的?”郁容复又问道。 馓子这玩意儿吃过的次数不多,只记得是面做的,具体是米面或者麦面,就不太清楚了。 妇人肯定地应了声,见“公子”果真只是好奇看看,不需要自己特别招待,便回到装满油的大木盆前忙活着。 将泡在油水里的面条捞起,扭成一圈圈的,搁置在案板上。 另一头,老汉夹起扭成环状的面条,扔到热油里炸着。 油锅里翻滚个几遍,面条变得金黄灿灿的时候,捞起来即成了馓子。 闲极无聊的郁容围观了好半天,暗搓搓地学着炸馓子的手法,与炸制时的小技巧。 他不太钟爱面食,这馓子倒是个例外。 个人觉得,比麻花要好吃一些……咀嚼起来不那么费劲。 而且这玩意儿,吃法似乎挺有花样的,郁容模糊地记得,除了直接上嘴,泡水吃,或者炒菜,都是可以的。 如果学会了,回头没事,在家自己也可以炸一炸……当零嘴着实不错。 待聂昕之回到山庄,就看到他家容儿,一边看书,一手拿着一根金黄的细长条小食,吃着不亦乐乎。 吃完了一根,又拿新的一根。 再吃第三根…… 零食被人抢了去,郁容陡地回过神,抬目看向男人,道:“回来啦。” 聂昕之沉声嘱咐:“少食油炸。” 郁容笑吟吟地颔首,遂道:“这玩意儿太邪门了,吃了就停不下来。兄长要不尝一尝?” 聂昕之摇头。 郁容果断拿起一根馓子塞入对方的嘴里,笑问:“怎么样?” 聂昕之没有拒绝他的投喂,待咀嚼咽下了,语气淡淡:“不若容儿亲手烹制的美味。” “你又知道这不是我做的?” 聂昕之只是微点头,没说什么。 郁容失笑,忍不住又拿起一根,正要往嘴里塞。 聂昕之忽地出声:“覃安送来了鹤虱。” 郁容手上一顿,略作思虑,遂是眼睛一亮:“在哪?” 对方说“鹤虱”他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山道年蒿。 “适才送入药材贮藏室。” 郁容顾不得吃什么馓子了,拉着男人就朝贮藏室去,边走边不忘问:“他们是按照我说的手法处理的吧?” 聂昕之应答:“取花蕾炮制阴干。” 闻言,郁容放下了那一点担心,语带赞美:“你手下人真能干。” 聂昕之道:“是容儿的教导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