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节
信阳长公主手里拿着画像,一副一副的比较,只要陆凝过得开心,家世背景都不重要,家庭越简单越好。 信阳长公主这是挑花了眼,陆凝有些抬不起头,若有所思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公主府这边热闹异常,隔壁勤王府却犹如置身冰窖。 宁柔雪被陆胜源一气之下活活掐死了,陆胜源将宁柔雪捧在手心,疼了那么多年,哪受得了宁柔雪的背叛。 再加上这几日裕圣帝屡屡对勤王发难,先是有人举报勤王这几年的不作为,然后再是汇集民情,将勤王的成年老账一笔笔翻出来。 墙倒众人推,勤王府这棵大树迟早要倒,当初陆太后得势,勤王府给了裕圣帝很大的阻拦,在盛京就是独霸一方,成了陆太后最厉害的爪牙。 如今陆太后倒了,勤王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裕圣帝当众将奏折摔在勤王的脸上,当朝怒斥,然后将勤王圈禁在家调查,虽没有明面上的削了勤王的爵位,却将勤王架空了。 勤王一脸灰败的回到府中,跟随而来的是一列列士兵守在勤王府门口。 “王爷……” “父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陆二爷忍不住开口问道。 勤王仰望着天长长地叹息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成王败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父王。”陆二爷身子晃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一脸不敢相信,“难不成太后真的倒了?” 这些日子陆二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打击对于勤王府来说太沉重了。 勤王斜了眼陆二爷,“太后这几日身子抱恙,已经大限将至,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怎么这么突然?”勤王妃也忍不住惊讶掩嘴,“宫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勤王脚步虚晃的往前走,一脸嘲讽,“皇上没有立即送太后归西就不错了,说起来还真是佩服皇上的毅力,被太后压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还在隐忍着不出手,难怪,难怪太后一时大意,被皇上钻了空子,一击毙命。” 如果换作是勤王,一定第一时间将陆太后弄死,以泄心头之恨。 陆二爷追问,“太后手中不是还有兵权吗?皇上一定是忌惮太后手中的兵权所以才不敢下手,再说太后病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现在论成败,还为时尚早。” 勤王顿住脚步,看了眼陆二爷又看了眼同样满含期待的勤王妃,讥讽道,“辰王已死,世子爷也被折腾去了半条命,前几日戚曜血洗西宁宫,早就得到了虎符,还有什么胜算?” “都醒醒吧,就算有虎符在手,东楚那几十万大军压境,太后照样必败无疑。” 陆二爷紧紧的捏着拳,“既戚曜得了大雍虎符,为何还要交给皇上,又为何处处帮着皇上?” 这一点,陆二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勤王同样不解。 “因为苏皇后。” 这时,陆胜源大步走了出来,紧抿着唇阴沉着脸。 “苏皇后?” “不错,就是东楚的苏皇后,戚曜这一年来一直游走于各国之间,想尽一切办法让苏皇后死而复生。”陆胜源抿唇继续道,“恰好皇上手里有一枚冰蚕,戚曜为了得到冰蚕,自然愿意借兵。” 陆胜源的话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哪有让死人复活的。 “世间传言,苏皇后得了一种奇怪的毒,并没有真正地死去,前些日子天枢道长来了盛京,就住在宁家,宁家唯一的嫡孙病的很严重,于是宁家只好将天枢道长送给了戚曜,求戚曜身边的太医出手相助。” 陆胜源掐死宁柔雪的原因,不止是偷情背叛,还有就是隐瞒,这么大的事宁柔雪竟然半点不知道透露,若早知道今日就未必是这个场面了,大可以将戚曜拉拢到陆太后这边,说来说去全是因为宁柔雪坏了大事。 所以,陆胜源恼羞成怒之下就掐死了宁柔雪。 “十几年前宁老夫人曾对天枢道长有救命之恩,所以天枢道长才帮了戚曜,这其中少不了皇上的牵线,戚曜本就无意夺取大雍,咱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了。” 陆胜源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将宁柔雪碎尸万段。 “为了一个女人冒这么大危险?”陆二爷有些不信,除非戚曜是疯了。 “不,你大哥所言是真的,当初太后派人刺杀戚曜,就是去了天葬山,天葬山顶常年积雪不化,最适合保存苏皇后的身子。” 勤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戚曜是个痴情的,从成婚那日开始,屋子里就没一个妾,听闻当初东楚先帝并无意将苏氏嫁给戚曜,是戚曜百般求娶,立下不少功劳换来的,这么一说也不无可能。” 陆胜源点点头,“不错。” “那为何要帮着陆林恩和陆凝?”陆二爷还是不明白。 陆胜源斜了眼陆二爷,“二弟莫不是忘记了林恩有一位得道高人做师傅,有云雾师傅的指点,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陆二爷哑口无言,他倒是忘记了这茬。 “至于凝姐儿,许是误打误撞又或者掩人耳目的一个借口罢了。” 陆胜源心里憋着气,若今日没有跟信阳长公主和离,足一个养父的身份,就能保他一世无忧。 谁能想,陆太后居然败得一塌涂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荣华富贵,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几人相互沉默着,然后勤王看了眼陆胜源,“皇上如何惩罚咱们不要紧,只要林恩心里惦记着勤王府,日后总要留三分薄面,林恩叫了你数十年父亲总归有些感情,他日林恩继承皇位,勤王府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话落,勤王妃和陆林恩的表情变得微妙,今儿上午的事勤王还不知晓。 陆林恩的意思就是,秉公处理绝不偏袒,若勤王府是被人陷害的,他一定会还勤王府一个公道。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陆胜源将陆林恩的意思,一丝不差的转告勤王。 “林恩是让我们跟皇上认罪,解散陆家所有的旁枝,以一己之力承担所有。” 勤王赫然抬眸,眸光迸射一股寒光,只叫人心底发冷。 “你说什么?” “王爷,上去的时候林恩就已经来过府上了,自古无情帝王家,林恩与咱们王府并无半点关系,皇上才是林恩的至亲啊,倘若今日得势的是太后,林恩的下场又是什么?” 勤王妃着急了一天,始终找不到话来反驳这一句,若得势的是陆太后,勤王府绝不会替陆林恩求情半句。 一己度人,陆林恩肯帮勤王府才怪,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没有林恩,还有隔壁的公主府啊,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哥和公主这么多年的夫妻,公主难道可以眼睁睁看着大哥去送死?” 陆二爷嘴角是若有似无的嘲讽,在他看来陆胜源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墙头草的下场就是无论哪一头得好,也轮不着陆胜源得好。 “今日凝姐儿一回来,有多少媒婆上门提亲,差点将公主府的门槛给踩烂了,大哥是凝姐儿的亲生父亲,于情于理这件事都要大哥做主才对啊。” 陆二爷略带嘲讽的语气,陆胜源拧眉不悦。 “你二弟说的没错,林恩不是陆家子孙,陆家白白养了几十年不说,可凝姐儿却是你的嫡亲女儿啊,最差的结局全家贬去封地也可。” 勤王如今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他总感觉再不走的话,裕圣帝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陆胜源抿紧了唇,“父王,公主的秉性您是知道的,当初勤王府逼着公主和离,如今让儿子舔着脸往上贴,儿子做不到。” 陆胜源就是不愿看信阳长公主那一身高高在上的姿态,身边的两个女人,毁了他一辈子。 他怕忍不住,找信阳长公主麻烦。 “成,你不愿意去没人勉强的了你,那大家就等死吧。” 勤王气呼呼的一甩袖子就走了,勤王妃赶紧追了过去。 留下兄弟二人相视一眼,陆二爷轻笑,“大哥,林恩当皇上你心里应该最不是滋味吧,若不是大哥听信了宁柔雪的鬼话,比起继承勤王府,大哥说不定还能走得更高,你我争执了这么多年,我真是替大哥遗憾。” 当初陆二爷和陆胜源之间,都喜欢宁柔雪,可惜宁柔雪是想嫁给陆胜源的。 谁知后来陆胜源被赐婚信阳长公主,陆二爷欣喜若狂以为自己有了机会,谁知道陆胜源手段卑劣,竟让宁柔雪失了身,许下诺言,让宁柔雪心甘情愿地跟着陆胜源。 从那个时候起,陆二爷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陆胜源踩在脚下,争个高低。 顺便让宁柔雪瞧瞧,当初她的选择是个错误的。 就是这样扭曲的姿态让陆二爷一步步变的阴暗,算计。 陆胜源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好气斜了眼陆二爷,“你又能好到哪去,好歹我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二弟,都什么时候了,你之间再争这些有什么意义。” 陆二爷沉默不语。 “宁柔雪那个贱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惦记,孟氏陪了你走过这么多年,珍惜眼前人吧。” 陆胜源故作叹息道。 “当初说好的公平竞争,你为何要给柔雪下药,逼着她委身于你,明知道我喜欢柔雪,若能当妻也就罢了,你有了公主竟委屈她做妾也不愿意成全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陆二爷恨的牙痒痒,终于将心里积攒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柱子露出一抹衣角,以及头上摇摇晃晃的珠钗。 “二弟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你以往帮着太后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的一双妻儿却是无辜的,你若肯自裁,说不准你的妻儿就能留一条性命。” 陆胜源缓缓又道,“以往的事说起来也没有意义,倒不如想想眼下该如何才是。” “二房是死是活用不着大哥管,左右都难逃一死。” 陆二爷狠狠的哼了哼,陆胜源眼底划过一抹狠戾,很快又消失了。 孟氏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她不过是出来听听消息的,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段话,浑身如坠冰窖一般冷。 冷的直叫人头皮发麻,孟氏只觉得很可悲,这么多年来对陆二爷,对勤王府的付出,到头来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孟氏忽然大笑起来,为了陆二爷能争取那个位置,孟氏付出了多少,日夜算计,不惜为了陆二爷得罪孟家,一再的去压榨孟家。 孟氏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真是蠢到了极点,难怪陆二爷常去给勤王妃请安,路过东院,教训莹姐儿也毫不手软,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宁柔雪那个贱人! 也怪不得陆二爷这么多年来不主动纳妾,平日里也只是草草应付,并不见多宠爱某个姬妾。 不,孟氏突然想起来了,从前有一位赵姨娘,陆二爷着实宠了一阵子。 那位赵姨娘容颜五分肖似宁柔雪,就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像极了宁柔雪。 当初孟氏也觉得眼熟,愣是没想起来,如今瞧着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被蒙在鼓里一点没发觉。 可惜那位赵姨娘也是个命薄的,十日里总有七八日要躺在榻上,是个药罐子,不过两年就病死了,若非勤王妃阻拦,陆二爷差点扶她做平妻。 那几年也是陆二爷和孟氏感情最差的时候,直到后来才缓和了。 如今想想,既然都是因为宁柔雪那个贱人,她居然活在别人的影子下,孟氏只觉得一阵心寒,宁柔雪死了所以对于陆二爷来说,活着也没有了意义是么。 孟氏心高气傲有自己的骄傲,先是陆筱音坏了陆莹的姻缘,再是宁柔雪,孟氏恨不得将这二人剥皮抽筋解恨。 “母亲,外面说的都是真的吗,咱们都快要死了,皇上很快就要来抄家了?” 许久未回府的长女陆苑急匆匆赶回来,一脸焦急之色。 “苑儿,你怎么回来了。”孟氏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陆苑紧紧咬着唇,“是老夫人让女儿回府瞧瞧,打探打探消息。” “糊涂啊!”孟氏跺跺脚,“你怎么不事先给母亲递个信,或者来个丫鬟来,如今你进来了,再出去只怕难了。” 陆苑一下子也慌了神,紧抓着孟氏的胳膊,“那……那现在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