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百炼弟子
众人跑到校场，换了一身灰黑色的训练服，那领头的是个侍卫，五大三粗的，卷着袖子露出一层齐整整的白色里衬，露出一双坚实的胳膊，在那儿朝众人叫嚷道：“穿好衣服，各自训练，等下小姐来了要精神点！” 众人闻言都站得笔直的，生怕被人瞧出来不够精神，希尔好奇道：“罗大哥，你见过那个维达吗？听说长得很美呢。” “确实很美，只是有点眼瞎。” 罗晓飞在旁懒洋洋的说道，其实昨晚他就打算离开的，但从学院里把希尔和黛西这两个小鬼带出来了，就得安全的护送回去，如今也换了衣服，陪着希尔站在人群里。 希尔惊讶道：“她是瞎子？我就觉得奇怪，伯爵府的千金身份高贵，又怎看得上我们，原来是个瞎子。” “我说她眼瞎，什么时候说她是瞎子了？你怎么这么理解？” 罗晓飞无语道。 希尔摸了摸头，还待再问，这时候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却是管家，那侍卫见状，叫道：“快站好了。” 众人站成一排了，希尔也闭上了嘴，那管家咳嗽了一声，迈着八字步儿走上来细细的打量了众人，他眯着眼睛，等走到罗晓飞面前的时候，忽然指道：“你出来。” 罗晓飞上前一步，抱拳道：“找我何事？” 管家道：“你不合格，滚出伯爵府！” 众人一阵错愕，一个参选的少年小声道：“怎么回事？”另一人道：“说不定是没站直，管家看不惯，我们赶紧站好了。”众人站得笔直，像一根根标枪插在地上，眼睛都不敢乱瞟的。 罗晓飞心知肚明，肯定是那个维达要赶走他，却故意问道：“哦？为何说我不合格？” 那管家却没什么好脾气，挥手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收拾东西走人，这里不欢迎你！”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什么破地方！” 罗晓飞寻思片刻，也懒得计较，道：“那我回去收拾。”又对希尔道：“你好好决斗，这次也是一个磨炼的机会。” “罗大哥……” 希尔一脸错愕，被人当面赶走，这可是奇耻大辱，希尔担忧道：“你没事吧？” 罗晓飞无所谓道：“能有什么事儿？我带黛西出去买吃的，你打几场，不管胜负怎样，四日后在栈汇合，我们一起回帝都。” 希尔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有点迷茫，他本来年纪就小，没有罗晓飞陪着还真有点不适应。 罗晓飞换下训练服，正要穿回衣服，见对面的架子上有一件仆人的服装，便偷偷拽在手里，等离开校场，寻一个无人的角落换上，低着头一路前行，径直来到那验身的大厅，里面空无一人。他沉思片刻，心想一点要找到鬼姬问清楚那个纸人术法的缘由，就拿起一壶酒摆在红木盘上，端着往府内疾走，恰巧见一个丫鬟走来，上前问道：“这位jiejie，可知鬼姬大人在哪？我要去送酒。” 那丫鬟面色惊讶，上下打量罗晓飞道：“你是新来的吧，鬼姬住后院，你在前厅瞎逛什么？” 罗晓飞问了路，道谢一番，径直往后院走，刚穿过一道小门，正见到那个帮他验身的老欧躺在一张靠椅上，温着一壶酒喝得尽兴。罗晓飞放下酒壶，那老欧也不看他，自顾地拿了酒，一边扯着嘶哑的声音嘟囔道：“不是说只喝一壶吗？拿来两壶，这下又要喝醉了。” “鬼姬前辈，还记得我吗？” 罗晓飞摘下帽子，朝她拱手说道。 “怎么是你？” 那老欧惊醒过来，猛地起身看着罗晓飞，眼中更是十分的惊讶，甚至还有一点畏惧。 罗晓飞心中古怪，道：“别紧张，我衣服湿了，这才换了一身仆人服，不是来找你动手的。” 鬼姬面色警惕道：“你来这儿作甚？” 罗晓飞道：“昨夜你用纸人监视我，后来我问过内尔，他叫我有问题只管来找你。” “内尔那小子……？” 鬼姬的面上却有几分惊讶。 罗晓飞说得是实话，本来应该先找内尔的，但那个中年男子肯定还陪着维达，去了根本是自讨没趣，只好自个儿来找鬼姬。他道明来意，又问：“那纸人到底怎么回事？” “自然是一种魔法，这伯爵府下面建了阵基，在这里可以施展一些简单的术法，这有什么稀奇的？” 罗晓飞好奇道：“魔法一旦催动必然有痕迹，可您那天施展的魔法，为何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 鬼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与你无关，总之是一种魔法，这可是秘术，你也别想贪图秘密。” 罗晓飞其实对阵法不感兴趣，因为魔法变得狂暴的缘故，阵法一般都要布置很庞大的阵基，根本就带不走，如今得到了答案便告辞离开，他转身走了几步，鬼姬忽然叫道：“等等，维达那丫头怎么回事，昨夜回来的时候怎么哭哭啼啼的？” 罗晓飞又是一阵撇嘴，“这种……私事我不该多嘴的，您还是去问内尔吧。”说罢就走了。 鬼姬沉吟片刻，起身就往书房走，别看她容貌苍老，但走路一点也不慢，转过走廊，脚步如风一样飞奔，很快就进了书房，她气冲冲的，正巧见到内尔在批阅文书，就冲上去叫嚷道：“你是不是向一个小鬼透露了我的行踪？” 内尔被她这大嗓门吓了一跳，惊讶道：“谁？” 鬼姬道：“那个叫罗晓飞的小鬼！” 内尔这才想起来，昨夜确实答应罗晓飞了，但那时候他很担心维达才胡乱答应的，而且那小子后来也没有主动来找他，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那小子去找您了？” 鬼姬一拍桌子，道：“你小心点，我的事不能透露出去，听到没有？” 内尔见她生气了，忙起身道：“师父息怒，我那时心系维达，这才失言，下次不敢乱说了。” 鬼姬听到是为了内尔唯一的女儿，这才消了几分气儿，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来了，道：“那小子还不错，既然你想收徒，不妨就收他得了。” 内尔好奇道：“您又指谁？” 鬼姬道：“还能是谁？当然是罗晓飞，刚才我问他维达之事，那小子口风紧，也通事理，品行还不错。” 内尔惊讶道：“您不是说他是怪物吗？” 鬼姬摇头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怪物了？不过……那小子确实有点特别，体内似乎混杂了其他东西，起初我还以为是灵兽伪装成人类的模样，但我后来细细想了，他应该是人类，只是因为特殊的缘故被异物入侵了身体，他本质不坏，修为也不错，收了可以好好培养。” “那比武怎么办？维达不想成亲，我本打算收第一名当徒弟的，如今收了罗晓飞，其余人要全部解散吗？” 内尔有些为难的说道，本来他打算把比武招亲改成找徒弟的，但如今内定了罗晓飞，那其余的人也就没用了，但如果就此解散了所有人，月牙湾的人还不得笑话他，搞了那么大的阵仗来比武招亲，结果最后却把所有人都赶走了，若是那些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他是故意来耍人的。 鬼姬无语道：“猪脑袋！收两个不行吗？多收一个徒弟你又不会少块rou，伯爵府还缺那一张嘴的口粮？” “……额……收徒又怎能如此随……” 内尔翻了个白眼，但看见鬼姬一脸嫌弃的表情，终于还是点头道：“那就听师父的，收两个。” ………… 罗晓飞离开了后院，打算找黛西一同离开，走到正厅，忽见维达走来，他连忙盖住脸躲在一边，心想失恋的女人最好少接触。等了一会儿，维达在几人的陪同下去了校场，但看她一脸的哀怨，也不知是否真的要招亲。其实内尔已经不打算招亲了，而是要把招亲大会改成招徒大会。 罗晓飞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却见管家从正门走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猛，脸庞刚毅，双眉似鹰，穿着一袭兽皮甲，二十出头就已是三阶高手，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至于那女孩，约莫十五岁，真叫天生丽质，素手纤纤，柳眉细腰，淡色领子，银色靴子，一袭红衣穿花蝶，两束青丝似柔水，她手持一柄短刀，刀身薄如蝉翼，刀背刻着“百炼”二字。 却见管家卑躬屈膝的道：“两位贵有请，今日繁忙，真是怠慢了。二位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我这就去请大人出来见二位。” 那男子一脸的高傲，进了大厅，坐定道：“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兽皮，你叫内尔出来，拿了东西也好早日交差。” 那女孩也是一脸的傲气，只是眉宇间颇有些好奇的模样，她左看右看的，道：“干嘛着急？从京都一路来此，风餐露宿足有小半年，住几日再走呗，正好悄悄这月牙湾的景色，听闻此地是武神的遗迹，琉璃海万年不曾改变，正好来膜拜一番。”她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腿，似乎真的赶了很久的路。 那男子也是风尘仆仆的，管家连忙道：“二位辛苦了，我这就安排你们住下，近日府中要举办比武招亲，若感兴趣不妨来看看。” 那男子却道：“有什么好看的，穷乡僻壤的。” 那女孩也道：“没兴趣。” 管家一脸的错愕，堂堂比武招亲竟然就这样被嫌弃了，他也不敢怠慢这两位贵，就命人上了酒水食物，那女孩道：“不必麻烦，先让我和大哥住下，等会儿叫内尔来见我们。” “是，是，小人这就去请内尔大人过来。” 管家连声点头，朝一个仆人叫道：“过来，送两位贵去休息。”又对那两人恭敬的说道：“两位等等，小人一会儿就回来。”说罢就一溜烟冲向了书房，百炼大师的弟子来访，这可是一件大事。 那一男一女起身，走到外侧，见那个被管家使唤的仆人一动不动的，那女孩好奇道：“小地方的仆人都这么蠢的？叫你带我们去住下呢，怎么不说话？” 那男子道：“谁知道呢，这种小地方的仆人说不定本来就是傻子。”说罢一掌拍来，那仆人闪身躲开，原来是罗晓飞。罗晓飞皱眉道：“怎么还动起手来了？”那男子神色居高，连正眼都不瞧罗晓飞的，只说：“一个仆人也敢耍横？”说罢又上前一步，愣是用身体顶翻了罗晓飞。 罗晓飞气急，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来路，但自己现在穿的是仆人的衣服，正好能掩饰一二，如果把这两个眼高于顶的贵族子弟教训一顿，应该没人能发觉才对。只是那个男子有点实力，得一击制胜，把对方打趴下才行。 他正思索着要动手的时候，那女孩却拦住了那个男子，道：“别闹事，这小地方的人本就蠢，大哥不必计较，先去休息一下，昨日打马狂奔一整天，身子都快散了。” “我也要洗个热水澡，顺便好好睡一觉。”那男子点了点头，又朝罗晓飞道：“前边儿带路吧，等下别忘了带内尔过来！” 两人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甚至连内尔都不放在眼中，但他们今天却惹错人了。罗晓飞昨夜被人打了一巴掌，本来心中就有气，忽然眼睛眯了起来，装作卑躬屈膝地模样，道：“马上带两位去休息，两位贵跟我来！” 就带着那两人进了里屋，往东厢房来到一间雕着紫罗兰花的阁楼前边，这应该是维达的住所，里边儿有一扇粉色的帷帐，罩着雕花的木椅，窗台上摆着一个明亮的影子，还是带着花边的，床前挂着一圈绕成蝴蝶的丝绸帷帐，不管是地板还是椅子，或是桌子凳子，总有一股子娘味儿。 那女孩见了十分欣喜，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精致的地儿可以睡觉，虽然比不了自家的豪华，但也能凑合了，就扑得一下躺在软绵绵得被褥上，欢喜道：“不错，还算个像样的住所，虽然还是寒酸了一些，我就勉强住下了。” 罗晓飞摇头道：“这不是给您住的，是给这位大哥住的。” 那男子一脸痴呆，仔细打量这屋子，好奇道：“你们这儿的男子都住这里？” 罗晓飞点头道：“对呀。” 那女孩也爬了起来，惊讶道：“你们这儿的习俗好奇怪。”她看了眼自家大哥，五大三粗的，若是躺在那红帐里，一定惊世骇俗，捂嘴笑道：“大哥，你就将就一下吧，咯咯……咦？那我又该住哪儿？这里就一张床，总不能叫我们兄妹住一起吧？” 罗晓飞指着一旁的茅厕道：“您住那儿。” 那女孩见茅厕太小，皱眉道：“女孩住的那么小？给我换间大一点的。” “等你进去就不嫌小了……” 罗晓飞对这想要更大茅厕的女孩点头道：“没问题。” 那男子道：“顺便给我打一桶洗澡水，要热的。” 罗晓飞连忙道：“保证足够热。” 那女孩催促道：“先带我住下，热水等下再说。” 罗晓飞想了一下，西厢房那边是仆人居所，厕所应该足够大，便领着那女孩一路跑了过去。 那男子站在门口，见自家得妹子走远了，就折身进了阁楼，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台前边儿抓来一个小木梳，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躺在那床上，浑身也不自在，叫骂道：“妈的，什么破地方，等老子走了一定拆个干净！看着就闹心！” 却说罗晓飞带那女孩来到仆人居所，也没真带她进茅厕，只进了一间小破楼，破旧的板床，灰色的棉被，窗台漏风，地板还破了几个洞，偶尔能听到老鼠的叫声。这里本是一间废弃的拆房，用来惩罚犯错的仆人的，只是如今大家都去校场那边了，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那女孩进屋瞧了一圈儿，皱眉道：“怎么让我住这儿？” 罗晓飞道：“咱们这儿的女子都住这里。” 那女孩惊讶道：“不会吧？” 罗晓飞正色道：“本来就是这样的呀，男人住闺房，女人住板床，您怎么好像很奇怪的样子？您先住着，若有吩咐只管找我。” “哎，你等等，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住人？” 那女孩喊住罗晓飞，抱怨道。 罗晓飞指着那超大号的茅厕道：“那儿是书房，您若是心烦，可以去坐坐。” 说罢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