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
其余什么都可以不看,唇彩一定要选只对的。 “这个好看么,” 冬灰跟前趴得全是各色唇膏唇彩, 问关漫,关漫一手支着头搁柜台上,懒洋洋,“好看。” 有时候冬灰左看右看,“是好看。” 有时候嗔他一眼,“丑死了。” 最后,还是选了只她最爱的正红, 管刷交到关漫手里,“你给我抹。”说完,扬起下巴,合上了眼。 关漫一手轻托着她的下巴,稍歪头,一手细致地抹。 “好了。看看。” 冬灰睁开眼,身子也没动,扭头看向镜子……冬灰这模样,堪称一种无以言喻的贵稳,如此年少,对于美艳,不急不躁。 她只看了一眼,又是看向关漫,“你一定是女人堆儿里的祖宗,抹得这么好。” 关漫只垂眼放好管刷,“又夸张。” 冬灰忽然俯身趴在他腿上,“我是个坏孩子么,为什么不让我见舅舅。” 关漫低头轻轻梳理她颊边的碎发,“有时候无聊的人是这样,他们见不得人欢喜,好像你一放纵,就会连累他们不得功成名就一般。我小时候养了一只猫,他们收走了,我也是纳闷,我对猫好一点,它会伸出利爪去抓他们还是怎么着儿,犯得着这么怕我亲近它么……” 冬灰在他腿上躺着仰起头,“后来呢。” 关漫浅浅笑,“何必在意他们把我怎么着、把猫怎么着儿,我用我的法子把猫找回来就是。” 冬灰终于也笑起来。“说得对,管他们怎么着儿,爱谁谁。” 起了身,又扭头看向镜子,“关漫。今儿我们去玩痛快吧,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哪来那么多苦恼。” 关漫微笑着把唇彩盖儿扭好放进自己外套口袋,替她收好了。一会儿之后,这口袋里还有烟、打火机,都是她的。 玩的是畅快。 来京城这么长时间,如此难熬的冬日,孟冬灰终于第一次在京城玩上掷骰子了。 许真是许久不摸,手感差了,运气也背,一开始连着输, 孟冬灰有点躁,两手撑在桌台边,低着头,眉头紧蹙,很烦。 关漫右腿压左腿,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手里挽着她的外套,一直也没上前。 冬灰慢慢顺了顺气, 再来。 时输时赢, 后头就是连着赢了。 赢了当然开心, 冬灰手里拎着装筹码的袋子走过来,腿一弯,靠坐在他身边。歪头枕着他肩头,抬手晃了晃布袋子,“一条内库的钱回来了。” “再去玩儿呀,说不准你这一套衣裳的钱都能回来。” 冬灰举着袋子摇啊摇的,像个小孩子,摇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火气这玩意儿请来了不能紧用,它太喜新厌旧了,我这会儿太旺了,再烧下去,容易折。留着吧,下次再来请。” 又去跳舞。 最嗨最多妖孽的地方, 冬灰在人挤人里尽情扭动跳跃。 强劲的音乐,绚烂的霓虹。烟,酒,香水…… 冬灰放下了长发,光线晦暗里,你这才知道她那张正红的唇有多么诱人。你才知道,她如何会善用她的腰肢,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勾你堕败红尘。 冬灰一手握着酒瓶,要喝,对着瓶口仰头就饮,她和她的同龄人们畅所欲言,有男孩儿挨着她的耳朵根儿低语,冬灰咬唇,笑,又那么纯真。……她唇里叼着烟,仰头,有人给她点燃,她洒脱地一抬手致谢,又去和同伴交流。有时候急急吐出烟圈儿,和人玩色子,这比刚才又轻松些,到底“大赌是事业,小赌是怡情”。 关漫坐在沙发角落,全程就看着她玩儿。 也没人敢去招惹他。 有时候冬灰累了,会回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腰赖他身上躺会儿。关漫低头轻轻拍她的背…… 一人走过来, 弯腰,低语,十分恭敬, “七帅,章主任在外面等您。” 关漫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冬灰,“嗯”了一声。 冬灰半眯着眼好像在出神儿, 关漫还是那么轻轻梳理她颊边的发,“累了。” 冬灰点点头,“可能这几天我看书太晚了,缺瞌睡,以前我这么玩三天三宿都不嫌累。” “嗯。没事,以后玩的日子还长。” 冬灰又仰头看他,“章主任是上次去牢里接我那人么。” “是他。” 冬灰起了身,叹口气,抬手开始扎头发。“但愿这次别又把我藏到个狗不拉屎的地方……”是微撅着嘴的,有些哀怨。 关漫抱了抱她,“不会的。” 孟冬灰独自走了出来, 上了车, 车里立即一阵堕落气,烟,酒,香水……全绕在她青春年少的美艳身子上。 冬灰两腮红若桃李, 双眸含水媚,好似醉醺醺, 长发扎得松垮,更显得慵懒不得劲儿。 上来后靠那儿,合眼像欠瞌睡,也没看章程礼一眼。 刚要开车, 她忽然起身,“等会儿!” 章程礼忙示意司机停下来。 摇下车窗, “关漫!”冲外面喊了一声, 阶上的关漫正随几个护卫走下来估计上另一辆车, 关漫走过来, 车里的冬灰单腿跪座椅上。 “东西给我。” 关漫知道指什么,拿出唇彩、烟、打火机递给了她。 冬灰烟和打火机随手丢在身后座椅上, 单腿又站稳了些,“给我抹抹。” 微扬下巴,这次没合眼,低垂着,看他抹。……这样看过去,小姑娘十分冷艳…… 就这么, 隔着一扇车窗, 元首七子啊, 那么高贵的,最富有的王七子萧关漫, 给人精心画唇…… 冬灰最后单手捧着关漫的脸颊微笑诚心说了句,“谢谢你,关漫,我今天很快乐。” ☆、4.81 颐荔园,晋中时期皇家园林,前身为清逸园,坐落京郊西,距城区十五公里,占地约二百九十公顷。 “十儿,十儿,”一路上孟冬灰都睡着了,进了园子,到了阶下,还是章程礼喊醒的。 章程礼从车外接过了棉大衣给她穿上,才开了车门。 廊下,冬灰走到一处红木做成的大柜子跟前住了脚,好奇看半天,问。“这是冰鉴么。” 章程礼不觉莞尔,冬灰到底好家教,很少有人能准确说出它的名字。 “是的。” 冬灰点点头,又看了下,继续往前走。 原来不说什怏家自己窖冰么,蒋仲敏府邸也有“府窖”,她自是了解这些。 这是孟冬灰第一次踏入皇权禁苑,好奇是自然的,想法也多,看见什么联想什么。 以前呀,冰窖分两种。一是给皇上和官员用的“官窖”,另外是亲王用的“府窖”。民间不许藏冰,因“冰”“兵”同音,民间藏冰(兵)朝廷犯忌。孟冬灰倒撇嘴,这担心实在多余,冰化了是水,“水军”除了放屁什么事都做不了…… 古人的迷信还不止这些,他们觉得夏天用冬天的冰,是偷了水神“司寒”的东西,司寒会生气,所以第二年夏天取冰时有仪式:在冰室设桃木做的弓、棘做的箭。桃谐音“逃”,司寒捉不着。……想至此,冬灰又回头瞧,问“怎么没见弓箭。”章程礼笑“如今外头冷,老东西了,怕冻裂,放里头存着呢。”看来啊,小姑娘是真懂。 书房,元首召见了她。 进来,里头暖和,冬灰脱了棉大衣。 还是那种精致的烤笼,元首一手伸在烤笼上方烤火,一手拿着厚厚的文书在看, 看见她这身儿,元首轻蹙了下眉头。就这些距离,都闻到她身上nongnong的酒气。 “先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