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别说聂方要喝,别的人光是看,脸都扭曲起来。 聂方瞪着面前的酒看了许久,大概在权衡。李薇仪在旁边急得跟什么一样,一双眼睛蒙了水汽,看着邵廷想说话,然而邵廷一眼都没看她,身边还有个不久前才呛得她臊红脸的姜蜜,她插不上嘴,只能干着急。 “怎么,不敢喝?”陆合轻笑。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输出去的筹码不少加上被这么一激,聂方一个狠心,端起酒一杯一杯往自己肚里灌。闭着眼,不要命似得往下咽。 姜蜜看着,觉得胃里直犯冲,往邵廷怀里缩了缩。 聂方越喝脸色越难看,不是装的,胃和喉咙都不舒服,酒意冲上来,脸很快涨红。最后一杯喝完,他眉头拧成一团,弯着腰就往旁边倒,李薇仪和他的朋友赶忙围着问有没有事。 “你这么干脆,我也干脆。刚刚的帐一笔勾销。”邵廷笑,“不过现在要来算算另一笔。” 姜蜜疑惑抬眸看他,他也看来,垂头在她唇上啄了下,“站着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闭上眼别看,乖。”说着抬手抚过她的眼睛,替她把眼睛合上。 姜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很听话地没有睁眼。 邵廷一个眼色,他们这边的人立刻会意。 出来几个人,将那个在姜蜜进门时调笑她的男人拖出来。 看着对方满脸惊恐的样子,邵廷居高临下,眼里雾色沉沉,“舌头就算了,我这儿不兴这一套。” 话音落下,几个人把他的手摁在玻璃桌上。 有人拿起一瓶酒朝着桌角砸下去,酒瓶碎片和酒稀里哗啦淌了一地。留在手里的半截瓶身刺棱不平,尖角锐利。而后重重一刺——伴随着惨厉的叫声,那半截酒瓶扎进了男人的手背里。 聂方那边的人围着聂方已经顾不上来,平时打头的就是聂方,他都这样了,其他人更不敢上来跟邵廷硬碰。 钳制男人的手松开,他捂着手臂惨叫躺倒在地,痛得爆出青筋。 邵廷淡淡看着,没有半点起伏情绪。 “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有胆跟在聂方后头作威作福,就要有胆承受后果。这一巴掌,是间接扇在聂方脸上。 姜蜜听见那一连串声响,缩着肩膀将眼睛闭得死紧,紧到眉间皱起了痕。 邵廷走回她身边,搂住她,“没事了,不怕。”另一手挡在她眼前不让她看,护着她出了包间。 他也不想暴戾。 这些裹乱的事他不参与,但这么多年见多了早就习以为常,她不一样。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吓到她。 除了床上要得狠些,他连滴泪都不舍得让她掉,哪容得下别人嘴里放肆。 有些人自己不知死活。 回去坐的是陆合的车,邵廷喝了酒没办法开,和姜蜜一起坐在后座。 姜蜜先是埋头趴在邵廷怀里,后来干脆坐到他腿上。 摸了摸他的脸,有些烫。 “真的没事么?” 他嗯了声,“没事。” 不管怎样,姜蜜松了口气。 今晚才算是见识了,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有多不是人。不拿人当人看,什么都能取笑玩乐,玩起来押车押房甚至连人也押,作践人的勾当平时肯定没少干。 邵廷和他们一比,完全就是变态中的正常人,一股清流。 还好,还好她遇见的是邵廷。 腰上的手忽然收紧,姜蜜回神一看,邵廷眼里凝着nongnong黑雾,像是颉了夜色放进眼里,情绪深重。 “我没有答应他。” 他微哑的声音带着一点急切,迫不及待要解释说明,“我没有拿你当牌桌上的筹码。” 姜蜜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 如果会,他就不是邵廷。如果会,她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姜蜜抱着他的脖子,俯首亲了亲他的嘴唇。 鼻尖轻碰,呼吸相缠,睫毛刷着彼此的睫毛,本是蜻蜓点水,一下下亲着亲着慢慢吻在一起。 气温攀升。 前边开车的陆合往后视镜里瞄了几眼,见后面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抱在一块拥吻起来,脸色登地青了。 重重咳了声。 没人理。 再咳一声。 还是没人理他。 咳咳咳咳咳咳—— 肺都要咳出来了,人家两个亲的火热,根本将他当成空气。 ……他还活着!这还有个大活人会喘气儿呢! 陆合完全被当成了司机,无奈之下,愤愤摁下了按钮,隔档在后座和前座之间升起,彻底将车内分隔成两个空间。 行行行,秀恩爱了不起,他躲行了吧? 有种就把他的车震塌了,震塌了他陆合就服他们! . 邵廷略微有些醉,带回她住的地方不方便,于是决定去他的公寓。 陆合开到楼下,不仅做了一路司机,还要兼职苦力帮着把邵廷扶上去。 到了以后别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都是男人,接下来该干什么心里有数。他没那么不识趣。 陆合走了,少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屋里显得分外安静。邵廷靠在沙发上,拧着眉心。姜蜜倒了杯水给他,“还好吗?” “没事。”头有一点点重,身上燥,其余无碍。 “你这样子还是先洗一洗再睡。” 他被酒燥出了一身热意,不消一消该难受了。 姜蜜去浴室放水,出来给他拧了湿毛巾擦脸。浴缸里水放完,他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些。 该进浴室的时候,邵廷忽然一把抱起她,吓得她叫了声。 看他的表情和此刻状态,姜蜜不用想也知道他意欲何为,先是试图挣扎,挣扎不过便只好卖乖。 “我自己来自己来!衣服弄湿了明天没得穿了……” 邵廷顿了两秒,放她下来,身上酒意明显,将荷尔蒙渲染地越发强烈。 “我等着。” 他在她唇角亲了一下,迈步进浴室。 等着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干她呗。 姜蜜闷头赧红着脸快步进了房间。换上白色睡袍踏入浴室,邵廷已经褪了衣物坐在浴缸里。 浴室灯光暖而亮,明晃晃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便在睡袍下裹了张长巾。 一跨进浴缸,被邵廷伸手一拉,摔坐在他身上。 手捂在胸前,姜蜜还没说话,他直接扯了长巾,扔到浴缸外的地砖上。 热水只漫到胸前一半的位置,没了遮挡,离得又这么近,她霎时热起来,全身红的像被焖熟了的虾。刚抬起手横在胸前,背后铁臂一揽,被摁进他怀里。 想要遮挡的手被他拿开,毫无阻挡地,肌肤细腻相贴。 “挡什么,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我没看过?”他的声音比水面泛起的热意更撩人,熏然让人充血晕眩起来。 是了,哪里没看过,此刻坐在他腰腹上,直接接触,她和他最细嫩的生命源头都在一脉一跳显映着血管里的燥热。 还有什么好躲。她脸红的快要滴血,却放松了身子倚进他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晚上怎么会来?”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 姜蜜窝在他光裸的怀中不动,说:“陆合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 热气太盛,水温和他的体温,搅得她有些发怔,头昏。 他没再问。 热水漾过皮肤,分外怡人,一晚上的疲惫似是在水波里被融化。 静了许久,不知是被水热的还是被热气熏的,姜蜜昏昏然快要睡着。 横在背后的手臂微微用上了力,邵廷忽地道:“和李薇仪认识是很久之前的事。” 姜蜜怔了怔,抬眸看向他,下巴枕在他的胸膛上。 “那时候我上高中,她在她老家县城中学读初中。”他说,“很穷的一个地方。” 第38章 李薇仪出生在一个非常不富裕的地区,她的家乡在那块地方更是贫中之贫,困中之困。 她家穷到什么程度?穷到家徒四壁,连口好饭都吃不起,而在她们村子,她家并非特例,每户人家都穷得相差无几。 因为穷,她差点连学都上不起,小学念完就被家里人当做劳动力出力。 她能到县城上中学,是因为她是她们村里学校成绩最好的一个,支教的老师不忍心看她错失读书的机会,跑去她家和她父母沟通了很多次。不厌其烦,不肯放弃,费尽口舌帮她争取。 以她的家境,读书真的是唯一出路,如果不是捧起书本,她大概和那些面蒙尘灰四肢粗大的妇女没有区别,一辈子只能和黄土为伍,前路与终点一眼就能望尽。 她上头有一个jiejie,下边还有一个弟弟,尽管义务教务囊括九年,学杂费全免,但每个学期还是需要几十块书本费,在校也需要生活开销。钱,一分都是钱,对于她家来说是负担。她的父母咬死不松口,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继续读书。 最后是那位好心的老师给她垫付了书本和一个学期的开销,并在之后联系县城中学为她争取到了贫困生补助,她才能继续坐在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