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
云初这一瞬觉得天雷滚滚自头顶炸开一朵蘑菇云,还腾腾的冒着烟气儿。 不是因为景元桀这么极尽宠弱的将她迷得三晕八素的眼神,不是因为他这一句极尽暧昧的让她心跳如鼓的语言,而是,景元桀竟然在和夜老爷子寒暄。 寒暄啊。 这属于正常人的交际方式啊,怎么可以适合高山白雪好似沧山之巅的景元桀呢,他是惜字如金,拒人于千里,旁人难以触极边缘,只一眼,便能叫人心神失怔的太子啊,那傲冷直接从骨子里延伸而出,让人不可望其项背啊。 而且…… 为毛还能让夜老爷子这般喜欢他,看这才多大功夫,这脸笑得,皱纹跳动得跟音符似的,面皮抖得跟跳舞似的,那笑容……就差自己能倒回去好几十年,再变个女了,粘在太子身上了。 “咳咳……”云初不乐意了,伸手,想去拿一旁的茶杯,手一伸,这才猛然想起来,方才,这破老头儿根本没给她准备茶水呢,连个杯子都没个。 这小气的。 “给我倒杯茶。”云初道,打断夜老爷和景元桀的对话,小眼神看着夜老爷子那叫一个不高兴。 一旁夜夫人忙上前…… “舅母你别动。” “自己有手有有脚,自己倒。” 云初摆手阻止。 夜老爷子一点不给面儿,直接道。 云初憋屈,看看景元桀,景元桀竟然没理他。 而夜老爷子对着云初话落,又对着景元同笑,“年岁大了,许久不进京城了,竟不知,京中还有这般好玩之事。” 景元桀颔首。 云初小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而一旁,没有得到夜老爷子的示意,夜夫人和夜天浩只能从在那里对着云初微笑。 “不倒拉到。”云初起身,向着一旁走去,直接端起景元桀的就喝。 “没规矩。”夜老爷子不知怎么的,明明和景元桀好像谈得很投入,很投机,可是偏偏就注意到云初的一切动作了。 云初不理,直接将一杯茶饮尽,还故意挑衅的对夜老爷子咋了咋嘴,这才抬袖一抹唇,“对了,我来是有正事的。” “正事从你嘴你吐出来都变味儿。”夜老爷偏头,瞧都不带瞧云初的。 云初不怒不生气,干脆还把腿架在了一旁的的桌子上,双手怀胸,“我娘是不是你生的。” “老头儿我生不出孩子来。” “你有份没?”云初扬脸,问得那叫一个趾高气昂雄纠纠。 夜老爷回得那也叫一个雄纠纠气昂昂,“废话不说,有屁快放。” “那我娘死时,夜家怎么一个人都没来。”云初却突然正然道。 话声落,厅里一静,夜老爷子的面色一瞬也暗了暗,精光四射的眼神似乎有什么隐隐流动着。 一旁,夜天浩这时面色也是一瞬黯然,看了眼夜老爷子,又看看云初,最后,轻叹一口气,“父亲……” 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夜老爷子抬手阻止,然后目光认真的看着云初,“你娘就没和你交待些什么。” 终于语言交流正常了。 云初两手一摊,“她死时,我连面儿都没见着。” “这样……”夜老爷子突然轻声一叹,然后,苍老而满是褶皱的手轻抖了抖,却是不说话了,似乎陷入了什么思忆中。 “老头……” “我们先下去。”云初刚想再开口,却被一旁景元桀一拦,然后,不容她反驳的便被拉出了门。 “父亲以前最是喜欢华裳的,所以……”其身后,夜天浩和其夫人,云初的舅母紧随着走了出来,还带上了门,这才开口道。 云初看夜天浩和夜夫人,又看了看关上的房门,只能尽力掩下心中疑惑,点点头,“这老头儿还算有点良心,没忘了我娘,知道那是他闺女。” “扑哧……”云初话落,一旁的夜夫人却是掩唇轻笑出声来,原本忧伤的情绪也一后而空,而一旁,夜天浩也握拳轻咳,似乎有些尴尬。 不过,二人却是心照不宣般,也不去无看一旁的太子,不好奇,不多问。 “不过,这破老……我外公……”云初还是好奇。 闻言,还是夜夫人先开口了,同时,看着云初的眼神竟然还满含着感激,“这般多年了,自从十多年前,你娘逝去的消息从京中传来之后,父亲是生生病了好几月,好了之后,这身体就越发不如从前了,极少笑容,也就是,最近这几年,你嫂子生了小甜糕才能引得他一丝丝笑容,还总是念叨着你……”夜夫人说到声音这里顿了顿,眼底似乎也颇为感伤。 “念叨我?”云初却有些不相信。 一旁夜天浩也若有所叹的点头,“父亲一直想着你,念着你,可是,我们之前查到你在云王府中过得并不好……怕他担心难过,很多消息也就不是很明切的交给父亲……” 云初似乎听到了关键,忙问,“那为何你们不进京来?” “之前父亲交待过,夜府之父不得进京,更不能与你有所往来。”夜天浩道。 云初闻言,面色生疑,为什么不进京,不能与她往来。 可是,那臭老头儿,看似挤兑她,可是她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她的,方才从她一进屋,他的眼神,其实就真没离开过她。 “不过,你的声名竟然传播开,还和太子有了婚约……”夜夫人顿了顿,又道,“知道你不再受欺负,我们这心里……”夜夫人笑笑,“总算,你娘泉下有知,也该是欣慰的。” 云初没说话,却是偏头看了眼景无桀,“看到没,我已经是个没娘疼的孩子,以后对我好点,那臭老头儿这般关心我,喜欢我,对我都这般讨厌嫌烦,你以后如果对不起我,那臭老头儿一定不会放过你。” “一定不会有那一天。”景元桀道,云初不过是无厘头的开始实施妻纲,可是景元桀每一字一句都答得从未有过的认真。 身如玉树,美如冠玉,有他在,周身一切自成背景,而他就是这里的最美风景,似乎蒙上一层从未有过的光晕,完美而精致的唇角,此时此刻说着这样的话,真是…… 总这般撩拔她,好想…… “吱呀。”云初正想着煽情的说个几句,这时,方才被夜夫人关上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是夜老爷子,夜老爷子此时眼睛红红的,一眼看着云初,“臭丫头,进来。”愤怒一声之后,又对着景元桀很是客气,“您也请。” “靠,臭老头儿,你这什么眼神,我才是你孙女。”云初不乐意了,作为外公满满的疼爱呢,没有啊。 “没给我敬过半杯茶,还孙女。”夜老头儿更不乐意,转身,直接进了房间。 “说吧,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我娘死了……” “是你娘来信,让我们不要进京,不要去看她,她若真的病死,死了,一切后事交由云王府处理就可。”一句话虽然说得快速,可是一字一句里到底是事着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 “为什么?”夜老爷子听云初这般问,整个面色又是一暗,一双老眸里光束隐隐而动,无奈也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喂,老头儿,你别哭啊,你这么老个人了,我可不会像抱小甜糕那样哄你啊。”云初一来就和这夜老爷子斗嘴斗习惯了,冷不丁看他这样,忙有些慌,很乖巧老实的给他顺着背,“来,别急,别急。” 夜老爷子看着这一瞬乖巧的云初很受用,眉目间隐隐笑意流动。 “我总觉得我不太像是我娘生的。”须臾,云初道。 夜老头儿眉毛掀了掀,胡子吹了吹,“我也觉得……” “你……” “不过不可能。” “我真是我娘亲生的?” 夜老爷子眉头一怒有些生气了,“你这眉骨和你娘这般像,错不了,云王爷那小子也不会认不出自己的种。” “哦。”云初初闻言,又道,“那我娘是我外祖母生的?” “难道还是天上掉下来的。”夜老爷子觉得云初这话越说越没边儿,干脆一挥手,“坐那儿去” “别介啊,我还得给您老顺背呢。”去初不走,眼底却有光芒闪动,她这外公如此笃定,那就说明,那她的确是她娘生的,是她娘和她父亲云王爷亲生的,可是她为何会京家独门秘法呢?她哥哥可不会,而且,之前,她就打听说,夜家世袭名府,与十大隐世世家的京家八杆子也打不出一丝关系来。 夜老爷子不知道云初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见云初是真乖顺了,面色这才是真的缓下,唇角,一点一点弧起,连皱纹都变得可爱。 不过…… 云初一边给夜老爷子顺着一背,突然好像想到什么突然附于夜老爷子耳边,“那个,会不会,我是我娘生的,我娘也是从我外祖母肚子里跑出来的,那外祖母生的……”云初声音更轻了轻,“不是你的孩子。” “胡说。”夜老子突然一声吼,云初当即退后一步,声音讪了讪,“您别生气,我说错了嘛。” “你这个混丫头,这话也能乱说。” “那行,那是你老婆,你自个儿清楚,要发火,可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白两了哈。” 夜老爷子这下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盯着云初,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华裳性子温婉,浅言细语,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夜老爷子抬起手指着云初,胡子一抖一抖,似乎想了半天,才终于蹦出一句,“这么个小祸害。” ☆、第二十二章 尘封的药方(一更) 云初看着夜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的样子,尤其是那尽是皱纹的面皮子一抖一抖的,突然觉得这老头儿也挺可爱的,当然,能被自己气成这样,自己也挺本事的。 不过,云初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心。 自从离京,一路而来,先是明家,暗争谋斗,再是季家,权欲之夺,季舒轩看上去那样温润雅致一个人也不能免俗,终还是陷入其中。 而夜府,她的外祖家,真的算是一大奇葩,堂堂世族府邸,一代书香门门,没有一个护卫不说,门庭旧魄冷落,让人膛目结舌,可是,内里却清致雅静,大有钱坤。 大隐隐于世,不浮华,不奢侈,这才该是她的外祖家。 还有她的舅舅和舅母,传言里无他二人感情只言片语,可是却知道,他舅舅只娶了舅母这一个妻子,二人从头到尾虽然没说过一句rou麻的话,可是那一个眼神不期然的对视,是真的相惜相爱彼此。 见惯了曾经高门府邸的争风吃醋,明争暗斗,这一分,才真是难能可贵。 思及此,云初偏头,明亮的眸子里盛着窗外洒落的光束,似蔷薇花在灿媚娇阳里静静开放,唇角也不自觉的浮起一丝笑意。 “笑,你还有脸笑。”夜老头儿正气怒间,一侧眸,却看着云初不仅没有悔悟的模样还笑得这般灿烂,当下胡子又抖了抖,“也就亏太子收了你,否则……”话到此夜老头儿看向一旁太子的目光一秒变极其恭敬,“太子受累了。” “不累。”从一进门就坐在那里似自成天地不发一语的景元桀这时轻声开口,静静的,与世隔绝的,可是只一语,一答,似乎就披上了人间色。 还有,这两人这…… 云实看看景元桀,又看看夜老爷子,这下不乐意了,“外公,你这什么话,你不是应该说有我在他身边,他是何等的荣幸之至。” “祸害还差不多。”夜老爷拂了拂袖子。 “祸害我不也就祸害太子一个人吗。”云初挑眉,相较于夜老爷子的嫌弃鄙视气怒,那叫一个漫不经心,说话间,还对着一旁的景元桀挑挑眉。 景元桀面色隐隐微动,眼底似有笑意徐徐晃动,却只一瞬,然后轻轻颔首。 装,真会装。 明明听到她这般说,心里十定都乐开花了吧,她算是知道了,什么高冷倨傲禁欲,在她面前通通是狗屁,什么担心体内之毒会影响到她,真情到深处时,他那独属于男子的气力可是一点都不生涩,还有,在青楼那一晚,她至想起来都觉得不太对,明明头一晚,二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怎么一早起来却腰酸背痛…… 总觉得不对。 “你,过去,坐好。”这时,夜老爷子已经指着一旁的凳子对着云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