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往事如风

    监控画面上，呈现出市纪委清风园一楼。小包房内，胡志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市纪委办案人员坐在他的对面，正严肃地提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跟一个叫郝丽的女性存在非正常的男女关系？你是不是因她做过什么违规违纪违法的事？

    一听到郝丽的名字，胡志伟蓦地抬起头，“我跟她没什么男女问题。不过，我跟她是同学……”接着，胡志伟开始了回忆——

    “郝丽是我h大的同班同学。因为青春靓丽，大学时追她的人特别多，可是只有两个人进入她的视野——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学校附近有名的地痞张子健。我之所以能进入郝丽的视野，主要是因为她跟我都是文学社的文友，每期校报上都会有我的校园连载，基本上每次文学社举办讲座，我都会被邀请上台分享创作心得……

    “我对于女孩子的喜欢不像别的男生那样直白，明明女孩子不喜欢却搞出天大的动静，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女孩子属于他。我不喜欢那样。我喜欢真正的两心相悦。我应用的是最古老的书信方式。我读过徐志摩和沈从文写给爱人的情书，觉得那样才够浪漫。我写情书就像写，有瘾，一写就是洋洋洒洒几千字，而且每两天一封，写过之后他还复印下来，晚上回到寝室细细自品。品着想着，又一封情书便又诞生出来。

    “郝丽喜欢读我的情书。对于她，那情书就像有毒的香水，一读，她就上瘾，后来渐渐离不开，每天晚上不读读我的情书，她就难以入眠。当然这是她告诉我的。可是她却没有对我的追求给过什么明朗的回复，她想考验考验我的耐心。

    有天晚上下着小雨，她和我先后从校图书馆出来，望望天上的雨，郝丽急了。没带伞，这可怎么办呢？就在这时，我“嘭”地撑开了伞，“走，我送你！”

    郝丽一笑，“你怎么知道要下雨？”

    “看云识天！小学生都知道。”我有些自豪。我心里清楚自己的那点小诡计——会看云识天不假，重点是我发现天要下雨，而心仪的郝丽没带伞！其实那伞是我中途悄悄溜到学校商店现买的。

    “嗯？是吗？”当时郝丽就笑了。其实在我悄悄溜出图书馆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我，她看到重回图书馆的我的手里多了一把伞。她对于我，细心着呢！虽然她看穿了我的谎言，但她没有揭穿。她知道我那样做是为了她。

    当时，郝丽看了看天，夜色正浓，雨丝如帘。雨不大，在朦胧的灯光中显得诗情画意。她走进雨中，并排跟我走着。细雨淋在头上，凉凉的，很惬意。我把伞往她那边靠靠，她往旁边挪挪。我再靠，她再挪。

    就这样走了一段，我感到有些别扭，就干脆把伞也收了，就那样默默地傻傻地陪着她走。

    女生宿舍离图书馆并不远，只几分钟她就来到了宿舍楼下。她冲我笑笑摆摆手，一转身跑了进去。我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呆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

    我继续给她写情书。她继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床上悄悄地看。我心里埋怨她：那天雨中她为什么不愿躲进我的伞下？后来郝丽告诉我说：如果那天我男子汉一点，硬是把她拉到伞下或是把她直接揽进我的怀中，也许后来我就不必再天天伤心费神地写情书了。

    她喜欢我，可是又觉得我只会纸上谈兵，率性不足。她更喜欢那种敢做敢当，甚至带点霸气的男人。

    看到这儿，沈嫣然自然想起李丹阳。李丹阳不也如此吗？

    的确，李丹阳在感情上是缺乏率性的——比如那晚录制节目后他明明对自己已生出浓烈的爱意，明明二人的眼神已撞击出火花，可他却硬生生地将那火热的爱给按进水里；还有，他明明想对自己表白，却不敢大胆说出，却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给自己送来玫瑰，只会在每天清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老远的地方给自己买来爱吃的早点；还有那浓香的咖啡、实用的复习资料……，他都会默默地送到自己的手上，但却从未听到过他一句爱的问候……

    其实在他和她之间还藏着一段外人不知的小秘密。时间在她被辞的那天晚上。

    那晚，李丹阳明显对她表现出nongnong的爱意、深深的歉意和非一般的依依不舍。

    她还记得他对她说过的话：如果她继续留在台里，出于保护起见，他只能跟她远远地保持距离；可是如果她被迫离开，摆脱了是非漩涡，他会毫无顾虑地对她你说：嫣然，我爱你！

    那晚，她和他都喝了不少酒。

    当他扶着她踉踉跄跄地回到单身公寓的时候，他才想起沈嫣然在接到被辞通知后已经退了宿舍。

    他想把她送到她养父母家，可是刚走两步，沈嫣然就剧烈地呕吐起来。他把她扶进卫生间，给她擦衣洗脸。她已无法站立，只能紧紧勾着他的脖子。他把她抱进了他的宿舍，轻轻放在他的床上。

    很明显，他的醉意也上来了——他的脚步打着绞，他连手机都拿不稳，好几次都掉在了地上。他想给她养父母打个电话，可号码还未摁好，他就一头醉倒在她的身旁“呼呼”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沈嫣然醒了。她先是一惊——这是哪儿？她慌慌地想坐起身，可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上身被一条有力的胳膊紧紧地环箍，下半身被一条粗壮的大腿沉沉地压着。身后那男人依着她的身形正紧紧抱着她酣睡！

    她一惊：这不是李丹阳吗？他……他……他怎么……

    她想起昨夜离别小聚时的情景，想起李丹阳说过的话，她的心“砰砰”乱跳——如果自己从此离开，身旁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男友了。如果发展顺利，她还会跟他携手步入结婚的殿堂，她还会给他生下一群漂亮调皮的孩子……

    她静静地躺着，听着身后男人均匀的呼吸，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她的腿被他压得有些发麻，但她不想动，她怕自己一动就会搅醒身旁的这个男人，她怕他一觉醒来会仓皇地离开。

    时值夏日，她穿得很少很薄，红色一步裙被他挤压得卷曲起来，白皙的大腿深陷在他的身躯下；透薄的紧身t恤勾勒出她迷人的胸围。他的手正无意识地抚摸在她柔软的酥胸上，他热辣的气息正一股一股地吹向她的耳垂。

    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了。

    忽然，身旁的男人动了一下，他竟生生地把她扳过身子，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他把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继续甜甜地睡着。忽然，她听到了他的呢喃——嫣然，别走！嫣然，别走！他梦呓着，同时更紧地把她揽入怀中。

    她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细细地观察着这个漂亮帅气得让人窒息的男人——他的鼻梁挺拨、嘴线明显、睫毛修长、皮肤白皙……

    正陶醉地欣赏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男人呢喃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她赶紧闭上眼睛假寐起来。她感受到了男人热切的目光，那目光如流水般带着炙热从她的发丝滑到额头，从额头滑到眼睛、到脸颊、到嘴唇、到脖颈、到酥胸、到她圆润修长的手臂，最后停留在她艳艳的香唇之上。

    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变得发烫，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她感到一股热浪正袭近她的红唇……

    她陶醉在这迷人的热浪里。她等着他的热吻，等着他把对她火热的爱以执切的行动表达出来。

    但是她却失望了。他的手蓦地停了下来，他凑近的唇忽然变得冰冷。他像突然触电一般从床上弹起，就像梦呓一般喃喃自责：“不不不，不不不！”之后，就像小偷一般溜出了房间……

    此时的沈嫣然看着监控室里的视频，想着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幕，她的心飘忽起来——李丹阳，你还是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