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六十年代媒婆生涯在线阅读 - 第61节

第61节

    韩念念吐吐舌,不想听报纸了,“方书记,我想听西厢记。”

    “我想听梁祝。”

    “我想听金瓶梅。”

    “......”

    头两个还听过,最后一个是哪部著作?

    ......

    第56章

    床上养了一天,韩念念又生龙活虎起来,周二去上班,一进办公室就收到诸多问候。

    “韩老师,伤风好了吧?”光棍里的老大哥孙永斌头一个关切的问。

    “年轻人太瘦,不能光想着省钱穿衣裳,钱花在吃的上才是正经事!”马大姐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劝慰。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姚校长赞同。

    韩念念挨个谢过同事们的关心,同时给孙永斌和牛大力两个男老师带好消息。

    “孙老师,我给你寻了个合适的对象,纺织厂的学徒工,工资十六块五,还差一年转正...”

    “牛老师,你也有头绪了,方大兴的服务员,正式职工,姑娘脸盘子俏,开朗大方...”

    “韩老师,办事效率够高啊!”牛老师喜滋滋的凑到韩念念跟前,详细扒问人家姑娘情况。

    孙老师三十多岁的人了,脸皮竟还没牛老师厚,问的也磕磕巴巴,一脸窘色。

    韩念念给孙老师介绍的姑娘,是住她斜对门周大娘闺女芳芳的同事,甭管多七拐八绕,反正姑娘就是通过芳芳找上她了。

    从言谈举止上看,姑娘是个不错的人,长相也不错,就是有一点,父母早亡,养在舅舅家,从只言片语中,韩念念能听出来,应该是跟舅母的关系不行,进纺织厂之后就一直住在职工宿舍。

    自古婚姻讲求门当户对,孙老师本身条件算不上好,给他说条件太好的姑娘成功率也不会高,思来想去,韩念念只能给他瞄准这个姑娘。

    都在上班,平时没有空闲时间,韩念念给他们安排在休息天,一对安排在公园,一对安排在电影院门口。韩念念就是去打酱油,引见之后没她事就可以闪人了。

    沿马路牙子溜达回来,远远瞧见她家门口有人在等,待走近了,才看清家门口站的是个大娘,穿着得体,黑色羊毛衫,下搭同色机织布裤,齐耳短发整齐的别在耳后。

    韩念念先客气的招呼对方,“大娘,来找我给你家孩子说亲呀。”

    大娘笑眯眯点头。

    大娘姓孟,韩念念刷了搪瓷缸,给大娘倒茶水,并且把本子和笔递给大娘。

    笑眯眯道,“大娘,您把您家孩子情况写上,或者您跟我说,我记上也成。”

    孟大娘笑道,“还是你记吧,年纪大了,这两年看字不清,老花眼镜也忘带了!”

    “成,您说,我来记。”韩念念翻开本子。

    孟大娘开了口,“大闺女,我儿子叫孟繁宗,翻过这年都二十八啦,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儿...”

    啪嗒...韩念念的钢笔掉桌上了。

    孟大娘一愣,不由询问道,“咋啦,大闺女?”

    韩念念忙捡起钢笔,忍着笑道,“大娘您继续说,我听着。”

    孟大娘条理清晰,擅长扬长避短,把孟大厂长的优点全罗列了出来。

    韩念念敢保证,如果不是她认识孟繁宗,知道他脾气有多差,一定会以为他是个难得一遇的极品好男人。

    “大娘,您儿子中意什么样的姑娘?您给我说说,我方便给您留意。”韩念念竭力忍住笑,一本正经的问孟大娘。

    孟大娘语塞了,她儿子中意啥样的姑娘?她还真不知道。

    楼上老薛家的姑娘晓鸥,她不是一般的喜欢,姑娘懂事又讨喜,老薛家也盼着晓鸥跟她儿子凑成一对,两家好结成亲家,结果她不省心的儿子说什么都不愿意,因为这事儿还跟她吵了一架,让她趁早歇了心思。

    歇了心思?

    儿子眼见到三十,还一直没着没落,她哪去歇心思?!

    不中意晓鸥,其他姑娘总归有中意的吧?

    “大闺女,你就先给我挑好的留意着,脸盘好的,性子好的,这事要是成了,我一定好好谢你!”孟大娘拉了韩念念的手叮嘱,

    韩念念直点头,忍着笑把孟大娘送出门,等孟大娘走远了,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孟厂长要是知道他妈找上她给说亲,估计得气吐血!

    ......

    孟繁宗这两天有点不顺,连着打几个喷嚏之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感冒了...

    搞不懂一向身强体壮怎么会感冒,就算不是自己的躯壳也不能糟践了,带上工作证去县医院开了药,单位福利好,回来全额报销。

    连着吃了几天,总算好些,正好赶上休息天,有点念想他便宜妈包的饺子,干脆骑自行车回去一趟。

    孟大娘忙里忙外,包了猪rou芹菜馅的饺子不说,还做了一大桌子菜。

    儿子回来,孟书记也高兴,起了茅台,要跟儿子喝一杯。

    虽然经常跟便宜爸妈打嘴仗,但孟繁宗不讨厌他们,甚至多数时候还把他们当成自己亲爸妈对待,眼下孟书记要喝一杯,哪怕感冒没好,孟繁宗也不推辞,先给他爸满上,再给自己满上。

    倒是孟大娘,忍不住说孟书记,“儿子还伤风呢,还给他喝酒!”

    孟书记道,“这点小毛病算啥?现在小年轻就是娇气了,要搁头二十多年前,枪林弹雨,吃不饱穿不暖,干一天活儿还没有几个铜子...”

    孟繁宗别开了脸,看来不论啥时候,老子教训儿子都是想当年我怎么怎么那一套。

    吃完饭,家里的小保姆收了碗筷,又泡了茶水。

    一杯茶还未喝完,孟大娘就开了口,“儿子啊,妈托人给你留意对象,你喜欢啥样的姑娘?回头妈跟那媒人好好说说,让她心里有个数。”

    孟繁宗端骨瓷杯的手晃了晃,稳住之后多嘴问了一句,“你找的是谁?”

    “那闺女叫啥来着?我还真不清楚,就听说姓韩...”孟大娘也是听家属院里的邻居提过,光想着让她给儿子说亲了,就是忘记问叫啥。

    孟书记不赞同,“人都没搞清楚,那能靠谱吗?”

    孟大娘丢给孟书记一个白眼,“咋不靠谱了?听说都撮合好些对了,远的不说,前头公安局的小何,就是她给说的,都打结婚证了!”

    孟繁宗脑瓜子嗡嗡响,无心再听老两口对话,搁了茶杯,“我出去一趟。”

    不等老两口反应,人已经阔步离去。

    孟繁宗哪也没去,带了一肚子火气直奔韩念念家,砰砰敲门。

    韩念念正在干家务活,听见外边动静,趿拉着拖鞋出去,瞧见门口站的黑脸包公,干笑道,“孟厂长,您来找我呀。”

    “我找你有事。”孟繁宗脸色不善。

    韩念念多少能猜到他的来意,“孟厂长,您进来说话吧。”

    “为什么答应我妈给我说亲的事。”孟繁宗不客气的质问他。

    韩念念不答反问,“不答应我要怎么说?难不成老老实实告诉您母亲,您这辈子打定主意要光棍了?还是告诉她,您其实不是她儿子,是几十年后的上海孟家六爷?”

    孟繁宗语塞,哼了一声,没吱声。

    韩念念给他倒了杯水,招呼他坐,“孟厂长,您大可不必紧张,没有您的同意,我是不会给您说亲的,如果您母亲问我,我就说还没有消息。”

    孟繁宗看了她一眼,脸色稍好了些。

    “不过孟厂长,我觉得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两年三年甚至十年八年?”韩念念叹口气,实话道,“照现在的进程,咱们在这里的时间不会短,您躲了今年,明年后年呢?不要小巧了您母亲的执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风风雨雨大半辈子,老来不过想儿孙满堂,这几乎是所有父母的愿望。

    孟繁宗陷入了沉默,捏了捏眉心,颇有些无力道,“你的意思是我照常结婚生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韩念念道,“我只是建议您不要太抗拒,顺其自然,如果真遇见,您也不要违背自己的心。”

    相较韩念念的随性,孟繁宗的成长环境,致使他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会快速接受自己所处环境,并且瞄准对自己利益最大目标,所以当他知道韩念念有回去方法时,他想过把韩念念栓在一块,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韩念念跟他结婚,随时随地能掌控她,以后就算回去,对他来讲也不算吃亏。

    可他踢到了一块硬板,对他毫无反应不说,还看上了个小白脸。

    孟繁宗看着朝他迎面走过来,手里拎了一把小油菜的方知行,轻笑了一声。

    方知行眉头不觉蹙了起来,直到孟繁宗出了巷子口,他才推门进去。

    “小油菜?”韩念念笑嘻嘻道,“咱们中午烫油菜,拌蒜末和麻油吃,行不行?”

    方知行闷闷的嗯了一声,弯腰进厨房拿盆洗菜。

    韩念念忙着剥蒜子,拿杵磨碎,麻油香醋倒进去先调蘸料。

    两人分工合作,蒜蓉小油菜,炒腊rou,蒸大米饭,又烧了半锅萝卜丝汤。

    “吃饭,方书记吃饭!”韩念念递筷子给他。

    方知行接过筷子,默不作声低头吃饭。

    “怎么了啊?”韩念念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小面瓜不高兴。

    “我看到孟繁宗了,他来找你。”

    “对,他来找我有事。”韩念念点头,“你们碰上了啊。”

    方知行点头,过一会儿突然道,“念念,你跟孟繁宗好像挺熟悉。”

    总觉得他们像是有什么秘密一样,虽然这种感觉方知行不知从何而来,但他莫名相信自己的直觉。

    韩念念一时不知道该咋说,扯了个谎,“他啊,算是我老乡吧。”

    哪知方知行却缓缓道,“孟繁宗的父亲祖籍吉林,母亲祖籍淄博,都不是苏州。”

    “......”韩念念斯巴达了。

    “念念,我不开心。”方知行抬了头,有些郁闷的看着她,“我不开心你跟孟繁宗来往。”

    哟哟,这是吃醋了啊...

    韩念念把小板凳挪到方知行跟前,笑嘻嘻道,“这天底下哪个男人能比得过咱们方书记呀,卖得了萌,撑得起方大兴,与人为善,又不烂好心,开得了卡车还下得了厨房...”

    韩念念起先是想讨他开心来着,越说越溜,想也不想就能罗列出大堆优点,这样极品的男人给她碰上了,要是她还想脚踏两条船,那她就是个棒槌啊!

    任谁都喜欢听好话,方知行也不例外,听韩念念这么夸他,耳尖红红的,眨眨眼问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