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
颜显朝她笑笑,道:“不疼,县主不用顾忌。” 顾若离颔首。 旁边的一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颜怡问道:“这跟我们绣花缝衣服不一样哎,怎么他们都说县主是把人身体当衣服缝呢。” “不要乱说。”颜夫人沉声道,“要是一样,那人人都能做大夫了。” 颜怡吐了吐舌头,嘻嘻笑着问颜显:“哥,您疼不疼啊。” “疼!”颜显笑道,“你以后要担心一些,千万不要像我这样,走路也不小心。” 颜怡掩面咯咯笑了起来:“看你以后还喝酒不喝酒了,摔一跤,你长个记性!” 颜显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看一眼顾若离,她好似没有听到别人说话,很认真的做着手上的事情……因为房间烧了地龙,又这么多人围着,所以她额头渐渐渗了细汗来,她也不擦…… 难怪别人都说有病找静安县主,有她在就能让人莫名的安心。 明明是个小姑娘,却偏偏给人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颜显也不禁露出欣赏之色。 最后一针,顾若离娴熟的打了个结,对颜显交代道:“半个月不要碰生水,若是觉得痒可以在周边摸一摸,不要去挠它。”又回头对冯匀道,“冯大夫有外伤的药吗,给他留一点,我药箱里用完了。” “我有。”冯匀将灯拿下来,从自己的药箱里取了药递给颜显,“每日早晚一次,涂抹前记得净手。” 颜显记着,仔细的去看自己手肘上被缝的像只蜈蚣一样的疤,倒觉得很有趣。 顾若离索性开了瓶子给他轻轻抹了一层,将瓶子交给他:“记得医嘱。” 颜显应是。 “这就好了?”颜夫人看着儿子的胳膊,虽有点不大好看,可比伤口开着要好很多,莫名的让人安心,“不会落个外样吧?” 顾若离摇头:“有冯大夫的药,这样的伤或许连疤都不会留。七日后我会再来复诊,若是恢复的好,就能拆线。” “还要拆线啊。”颜夫人听着心缩了缩,顾若离就道,“是,这两日吃的清淡点就可以了,别的不用太小心。” 颜夫人点头不迭。 “那我告辞了。”顾若离提着药箱,又望着冯匀,“冯大夫我们一起?” 冯匀点头,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着顾若离出门。 颜夫人就忙从辛mama那边拿了诊金来,冯匀收了自己的,顾若离则道:“夫人喊我县主,那我便不是顾大夫,所以这诊金就算了!” 话落,和冯匀一起出了门。 颜夫人尴尬不已。 “还疼不疼。”崔婧文坐过来,柔声道,“你这两日睡觉小心一些,别碰着伤口了。” 颜显看着她笑笑,道:“好!”又道,“这两日我在外院睡吧,省的你小心翼翼的让你也睡不好。” “没事,我……”崔婧文的话没完,颜夫人已经道,“去什么外院,就歇在娘的院子里。” 崔婧文一怔,垂了眉眼。 颜显皱眉,和颜夫人道:“娘,我睡在书房就好了,一点小伤,我真的没事的。” 颜夫人直皱眉见崔婧文还坐在这里,便冷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让厨房给他送早膳来。” “是!”崔婧文应是,看了眼颜显出了门。 颜显无奈的道:“您这样让她很难堪,我摔伤是因为自己喝酒的缘故,和别人并无关系。”又道,“以后我都不喝了,您放心吧。” 他昨晚确实有些失态了,跟太子他们闹腾着,若非他执意回来,恐怕就要和太子他们一起歇在那边了。 那个院子叫什么来着。 闻音阁?这名字取的还真是贴切,那位闻音姑娘他虽未曾见到人,但琴技确实不错。 这样的琴技,他也只见崔婧文有过。 不过,昨晚他醉酒后,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个小丫头来送酒,看身形有些倒是有点像翠娟,想到翠娟他忽然一怔,便回想起那天在雪地里那个丫头给他磕头让他救救翠娟的情形。 那丫头说翠娟在哪里?是不是闻音阁。 “你也长大了,偶尔喝点酒没什么,更何况还是和太子一起去的。”颜夫人道,“但你若是再喝却不能再这样一个人回来,明知道自己走路不便,还一个人走夜路,你瞧瞧你这胳膊,娘瞧着心都碎了。” “娘,对不起!”颜显叹了口气,有些心事重重。 他要去闻音阁确认一番? 翠娟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被崔婧文卖掉的吗……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的笑了笑,她自己的丫头他买了还是留着不是随意处置的。 他这是在给自己寻烦恼,颜显想着摇了摇头,或许因为将她想的太过美好,所以对她的瑕疵便越难接受。 心里想着,他目光落在进门来的崔婧文身上,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他心里便就有些内疚。 女人嫁人犹如重生,他是她的全部依靠,若他也怀疑她,就等于断了她的生路。 闻音阁,还是不要再去了。 “娘,您去歇会儿吧。”颜显朝颜夫人打了眼色,颜夫人直皱眉,可到底还是依着儿子,颔首道,“你也歇会儿,折腾一夜了。” 颜显应是目送颜夫人出了门,他握了崔婧文的手,道:“娘是不是为难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事。”崔婧文簌簌的落着泪,“是我没有将你照顾好,娘打我也是应该的。” 颜显眉头一皱,就注意到崔婧文脸上有指印,他越加的心疼,愧疚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不出去喝酒了。” 崔婧文就靠在颜显的胸口:“你想喝就去喝,只要别喝醉伤着自己就好了。” 颜显点头应是。 “世子爷。”辛mama隔着帘子喊了一声,颜显拍了拍崔婧文示意她擦了眼泪,待她好了,才应道,“进来。” 辛mama脸色古怪的进了门,看了眼崔婧文,就望着颜显道:“外头来了位叫黄莺的丫鬟,说来给您送手帕,昨晚您将他手帕落在她们阁里头。” “手帕?”颜显想不起来了,便凝眉道,“您代收了就好了。” 辛mama就摇了摇头,道:“她说……说要亲自交到您手上,是她们家姑娘交代的。” 崔婧文脸色一变,朝辛mama看了一眼,颜显就摆手道:“那就让她送来吧。” 他话落辛mama出了门,颜显尴尬的和崔婧文解释:“我出去散步,正好碰见了太子,他请我去了京中新开的一间闻音阁,隔着墙听了一个晚上的曲子,喝的有些多了。” “我相信你。”崔婧文和他笑笑,“你不必解释的。” 颜显感动,正要说话,辛mama掀了帘子带着个小丫头进来,连翘也跟着后面快步进来,一脸的紧张。 “翠娟?!”崔婧文一怔,就眯眼朝连翘看去,连翘也不知道,她明明和人牙子说了,一定要卖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去的,怎么翠娟又回来了。 颜显也认出人来:“你是翠娟?” “奴婢黄莺。”翠娟将帕子放在桌子上,笑着扫了一眼众人,道,“这是世子爷昨晚落在我们家的帕子,我们姑娘怕您醒了要找,特意让奴婢送来。” 颜显下意识的去看崔婧文,就见她很安静的坐在杌子上,面上并无旁的神色。 “奴婢告辞了。”翠娟扫了众人一眼往外走,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看着颜显胳膊上的伤,“世子爷您的伤是县主治的吧,县主可真是好人,您娶了害她母亲的凶手,她还不计前嫌的来给您治病,您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话落,冷冷一笑,“我们姑娘说,世子爷得空就过去坐坐,她还有许多惊喜给您呢。” 翠娟说完连翘就一副要打她的样子,翠娟就昂着头,道:“宜春侯家大业大,连别的府里丫头都敢打,这位jiejie,你大可打我,我正想试试我们姑娘在太子爷心目中的位置呢。” 连翘再打不下去。 翠娟摔了帘子走了。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辛mama福了福退了出去,连翘焦急的道:“世子爷,您别这小蹄子胡说,我们奶奶没有……” “出去!”崔婧文凝眉,连翘的话戛然而止,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崔婧文就看着颜显,道,“要不要喝水。” 颜显微微颔首,她倒了水给他,柔声道:“翠娟我将她卖了,她心思不正我瞧着不喜。”她是指翠娟在打颜显的主意,所以她吃醋了,就将对方卖了。 颜显目光动了动,握着她的手,道:“我知道,没有原因你不会如此做。”她也是女人,总有些小心思,是他的问题,他将她想过太过完美。 崔婧文红了脸,垂头道:“谢谢。”她没有解释翠娟说的话,一个丫头的诋毁,根本不需要她去解释什么。 只是,翠娟为什么还在京城,那个闻音什么地方? 是有人安排的,还是巧合?崔婧文心里有些不安。 颜显垂了眉眼,亦没有再问。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 颜显脑海中莫名的就想到翠娟的话,郡主的毒是崔婧文下的?不可能,那种毒世间难见,她一个大家闺秀安于内宅,怎么有机会接触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更何况,她也不会用给人下毒这种恶毒的方法。 颜显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去闻音阁,不想再听那些莫须有的话,翠娟被卖她心里肯定嫉恨崔婧文,说的话也根本不用相信。 他们是夫妻,他应该先相信她。 “先吃东西。”崔婧文服侍他用膳,晚上住去了外院,崔婧文连着几天都尽心照顾着,事事亲力亲为。 颜显感动不已,颜夫人瞧着却是不耐,辛mama笑着劝道:“您这会儿可千万不能给大奶奶立规矩。但凡立了,世子爷就越发心疼愧疚了,等过些日子两个人新鲜劲儿过去了,您再找个由头,世子爷也不会有这会儿的心情了。” 颜夫人懂,所以她不可能在自己儿子面前做这个恶人,况且,这恶人做了还一点效果都没有。 二夫人惊艳的看着崔婧容,独眼里亮了亮,自从崔婧容生病后,她就没有再多注意她,在她身上花什么心思。 此刻,她穿着一件浅粉素面的褙子,俏生生立在她面前,她这才发现,她的女儿不但不丑,且还很有姿色,羞怯的温顺的美,尤其是这双眼睛,清澈透明的能照映出人影来。 少见的单纯美好。 她满意的不得了,微微笑了起来,崔延孝凝眉看着对崔婧容道:“容儿你先回去。” “是!”崔婧容很不习惯二夫人看她的眼神,虽是她盼了很久的关注,可是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得了话立刻退了出去。 崔延孝拉着二夫人进了房里:“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见不得方朝阳好,就一门心思对付她便是,如今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你疯了是不是。” “二爷!”二夫人盯着崔延孝,道,“她也是我的女儿,我如何不为她考虑。我现在就在为她寻一个最好的前程。我打听过了,太子最喜欢柔弱干净的女子,我敢肯定他但凡见到容儿定然会喜欢上。” 崔延孝不悦,沉着脸。 “这个爵位,不是刻着谁的名字的。”二夫人道,“以前是大哥在,我们无话可说,可现在是茂燊当家做主,您一个长辈难道还事事听他的。更何况,他马上就要成亲了,齐家大小姐可是齐氏的侄女,到时候两个人狼狈为jian,还有你我的立锥之地?”她们需要助力,最好是直接来自圣上的。 太子是谁,那是将来的圣上! 崔延孝拂袖在椅子上坐下来,二夫人就跟着他又劝道:“您为郎哥儿想想,若这个爵位是他的呢!” “你!”崔延孝一直知道二夫人的心很大,可是却也知道她不会真的去抢夺爵位,可是现在,“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二夫人就冷笑着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谁对我不忍,我就对谁不义。” 她不敢说对崔婧文是全心全意的好,可这么多年她在她身上花去的心思,比给崔婧容要多的多,可是她呢,居然回头来陷害她……虽然她不怕方朝阳误会什么,可这并不代表她乐意给别人背黑锅,乐意当傻子做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