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厉先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无心的举动，为今后的顾深深埋下多大的福音。 因为是涉及私/密，所以本次案件并未公开审理，只有几个相关的人员参与本次庭审。 法庭内，陆泽安锋芒毕露，言辞间都是压迫人的气势，苏梅请来的律师几乎每提出一个疑点都被陆泽安给反驳了回去。 顾深深第一回看到这样的陆泽安，成熟，魅力，又端正严肃。 苏梅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所以在康医生出庭作证以后，就主动认了罪。 方雄在听到苏梅认罪的时候，顿时老泪纵横，他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替jiejie讨回公道。 顾深深也哭，被时光埋藏了20年的秘密，终究是躲不过法律。 只第一场，苏梅就认了罪，也没有在要求上诉，这次的案子，不光是让陆泽安在律师界更上一层楼，也让这个恶毒的女人现了原形。 不过还好，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苏梅由于情节严重，被判了终身监/禁，不得保释，不得外出。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冰冷的地方。 庭审结束了很久，顾深深才扶着方雄出来，因为伤心过度，方雄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不在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市长，反而是一个最平凡的老人。 “深深，你mama，终于可以安息了。”方雄伸手拍了拍顾深深的手，站在法院门口，周遭都是呼啸而过的寒风。可是说出的话，却像是最温热的奶茶，流淌过心上。 顾深深忍不住红了眼眶，拉着方雄的手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迎着寒风，稳步前行。 “是啊，mama终于可以瞑目了。”顾深深扶着方雄，声音难得的轻快，“明天我们去看mama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方雄侧头看了一眼顾深深，含笑的点点头。 “好。” 厉绍景在车里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两人出来，连忙指挥者保镖拦住又要涌上来的记者，护着两人上了车。 “怎么样。”一上车，厉绍景就忙问。 由于出庭的人数限制，厉绍景没有办法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待。 “苏梅认罪了，终身监/禁。” 顾深深说，眼底都带着亮光。 “终于，在新的一年来临之前，有了一件好事情发生。”厉绍景笑笑，说道，“所以顾小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安排吗。” 顾深深眼底的笑意不减，伸手点着自己的鼻尖，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末了才说。 “我想去看看顾绾绾。” 厉绍景和方雄互看一眼，没有说话。 顾绾绾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所有的一切都趋于好转的时候，顾深深在这个时刻出现了，顾绾绾此时正抱着手臂站在窗户口看着外面。 “绾绾。”顾深深推开门，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出声轻轻的喊了她一声。 一直站在窗户边的顾绾绾听见了她的声音，肩膀轻轻抖动一下，最后缓缓的转过身来，仅仅几天不见，顾绾绾却已经严重消瘦，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 顾绾绾看着顾深深，缓缓开口，“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竟然是你。” 顾深深将带来的小笼包提了过去给她，“尝尝看，味道有没有变。” 顾绾绾其实只比顾深深大三岁，在遇到陆泽安以前，两个人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顾绾绾就常买好了她学校门口的小笼包，等她下课一起回家，那是她和顾绾绾最单纯的时候，没有间隔，没有针锋相对。 她也真的以为，她和顾绾绾，会这样一辈子。 只是后来，因为一个男人，她们的关系变了，可悲的是，她走出了迷雾，可她却困在了里面。 顾绾绾看着顾深深递过来的袋子，里面的香气十分熟悉，像是从记忆深处散发的味道一样，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接了过来，打开袋子来看，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愣着干什么，快尝尝啊。”顾深深催她，又从自己带来的东西里拿出一杯热奶茶给她。 “怎么瘦了这么多，没好好吃饭吗。”顾深深看着她瘦了好几圈的身体，忍不住皱眉。 顾绾绾咬了一口小笼包，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女人都是感性的，她实在是猜不透顾深深过来干什么，故意带这些东西过来，刺激她的吗。 顾绾绾吃掉手里的小笼包，抬头平静的和顾深深对视，眼睛里在没有了从前的盛气凌人，只剩下平和。 她问，“顾深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摊开了所有的底牌，将自己最害怕的部分袒/露给了对方，她以为自己已经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输了顾氏，输了陆泽安，输了一切的一切。 她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弱者了，她现在来，是来嘲讽她的吗。 顾深深正在整理带给她的东西，闻言抬头和她对视，“你认为呢。” “嘲讽我吗。”顾绾绾自嘲一笑，“不用你亲自来，没了我，你现在已经是顾氏最大的股东了，我有自知之明。” “我来不是嘲讽你的。”顾深深说，“现在尘埃落定，嘲讽你也没有别的意义，我只是来看看你。” “看我？”顾绾绾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好看的，私自携带枪/支，还企图杀人，甚至还想着卖掉爸爸的公司，无论哪一个罪名拉出来，都是让你来嘲讽我的目的，顾深深，别装了。”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顾深深的人，莫过于是她顾绾绾，她看起来软弱可欺的样子，实际上是最有仇必报的。 这次，狠狠的栽在了她的身上，不报复回来，不是她的性格。 顾深深轻轻笑了笑，绕过她直接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她病床旁的一个矮桌上。不答她的话，兀自说着自己的。 “我将你平时穿的一些衣服拿了过来，不过看你现在瘦了很多，应该没有有点大了，没关系，我等下会再去给你买几件送过来，可能不是你喜欢的风格，不过要将就一下了。” “还有，以后张妈会给你送营养套餐过来，虽然住的是高级病房，但是吃的东西始终是没有家里的好。” “对了，你平时用的护肤品用完了，我重新给你买了一套。” “顾深深，你特么到底想要怎么样。”顾绾绾终于忍受不住，崩溃出声，整个人崩溃的蹲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她可以忍受顾深深对她破口大骂甚至是用最很的方式对付她，却没有办法接受她像从前一样对她。 本来已经是楚河汉界的事情，凭什么她能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可以，她却不能。 顾深深停止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她，没有犹豫，直接走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 语气还有些无奈，“绾绾，你已经不小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能不能成熟一点，顾绾绾在心里重复她的话，她就是因为太成熟，才不能接受现在的顾深深。 顾深深微微的叹口气，把哭的崩溃的顾绾绾从地上扶起来，坐回床上，检查了下她脑后的伤口，还好，没有因为她的哭泣而伤口崩开出血，因为厉绍景的事情，她发现她开始有点晕血了。 “我承认，我之前是恨过你，讨厌过你，但是事实上，我并没有真正的拿你当过敌人。” 顾深深拿了凳子，坐在顾绾绾的面前，伸手扯了一张纸巾，慢慢的帮她擦眼泪。语调清浅的像是在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就算当时你和泽安在一起了，我也没有从心底里恨过你，我只是讨厌被人联合欺骗的感觉，只要你们两个在我面前一起说，你们是真爱要我放过他成全你们，只要你们这样说，哪怕我自己难过死了都会成全的。” “因为在我心里，虽然你的mama是杀害我的mama的元凶，可是，那并不是你的错，你依旧是我的jiejie，我希望顾家好好的，只要你需要，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的。” “就算你拿着枪对着我想要我死的时候，我都没有真正恨过你。” “恨一个人不容易，世界已经很艰难，绾绾，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只剩下你了。”顾深深说完，站起身来拥抱住了顾绾绾的身体。 眼圈通红，顾深深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善于感伤的人，但是连日来遇到的事情，也不由得她开始感伤起来。 有时候放开一点，未尝也不可以。更何况，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顾绾绾的心底，彻底因为她的话，碎落成泥。 顾绾绾缓缓伸手，抱住了顾深深的腰，伏在她的胸前，痛哭起来，她以为，她的人生彻底的陷入了黑暗，在没有人会来关心她一秒钟。 谁能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是她最嫉妒羡慕的顾深深，逆着阴霾向她走来，将她心里最黑暗的地方全部照亮。 她开始后悔，开始觉得悔恨，以前一直羡慕嫉妒她，想要把她拥有的东西都毁掉，可是没有想到，最后来看她的，竟然是她。 人生，讽刺的像个笑话。 “深深，对不起。” 良久，良久，顾深深才听到微微的这一句，声音又沙又哑，却又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回答。 顾深深再次回到顾氏的时候，厉绍景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看到是他，微微诧异。 “你怎么来了。” 厉绍景挑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打开看看。” 顾深深不解，还是依言打开来，只看了一秒，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怎么会.....” 厉绍景笑笑的偷亲了下她的脸，无辜的耸肩，“我也不知道，只是早上到公司的时候，就有人将这个寄给我了。” 顾深深咬唇， 她手上拿着的，都是属于顾绾绾的股份，连同苏梅的，一同无偿赠送给了她，她一直在犯愁，因为苏梅无论如何也都不肯说出这股份的下落，她还很担心被何凡给抢走了，没想到被人悄无声息的送了过来。 这个人，她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想到她，她的眼底再次泛起了泪光，和顾绾绾解开了心结以后，她现在想起来曾经他们因为一个男人而互相讽刺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好笑。 “你做的这个决定不后悔吗。”厉绍景问她。 顾深深将手里的东西重新装回纸袋里，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后悔。” 厉绍景皱眉。 “你想的可真多。”顾深深笑笑，“你以为我是让她白回来的吗。我本来就不是打理公司的那块料，她要是回来了。我不就能偷懒了吗。” “再说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我就在没有亲人了，更何况，这件事情并不是她的错，要不是因为大人们犯了错，她也不会觉得自己一直不如我，这次我和她敞开心扉，她应该能明白，我和她一样，都是彼此最亲的人了。” 厉绍景不满，慢慢凑了过来蹭着她的脖子，哼了哼，“话倒是你会说，她是你最亲的人，那我呢。” 他的气息把顾深深的脖子弄的痒痒的，顾深深好气又好笑，这个醋也吃吗。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 “你是路人。” 一周以后，江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何氏集团老板因为被警方查出走私枪支和涉黑被警方拘留。 苏梅因为受不了监狱里别的女囚对她的欺负，受不了割腕自杀,抢救过来以后人却变得痴痴呆呆。成为了一个彻底的疯子，最后送进了疯人院，与疯子为伍了。 在三个月以后，顾绾绾出了狱，这顾深深和陆泽安都去看过她，却被她拒之门外，传出的话却是想要静静。 顾深深表示理解，只是托狱警带了话进去，无论多久，都等她出来。 唯一不同的是，陆泽安则像是没有感受到拒绝一般，日复一日的去看她，只是每一次，都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