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我也不清楚。”夏今笑了笑，“反正我放假前他们是不会放假的。” 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去年是二十八到的家，前年呢，是二十八还是二十九？她也记不清楚了。 程莹莹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问的有些不太好，她咳了一声，“我就怕我一不小心要露宿街头，传出去毁了我一世英名。” 知道程莹莹是在缓解气氛，夏今觉得其实没必要，她都习惯了。 工作了的都是这样的，假期得看发工资的人的脸色，她当初不理解，现在还能犯糊涂吗？ 再说了，回来那么早也不好，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呢，毕竟这其中隔着的不是这将近一年不见，还有一些其他原因。 “对了，你是不是考试完就走？”夏今忽然间想起来，程莹莹又不是本地人，春节不可能在这边过呀。 “嗯。”程莹莹笑着揽住了夏今的肩头，“话说别太想我，明年，不对，等九月份的时候咱们就又会见面的。” 言下之意，寒假过后，程莹莹是不会回来的了。 “好啊。”夏今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点破的。 其实她跟程莹莹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结识，也挺逗的。前世的记忆中哪会有这个人呀，这一份友谊挺因缘巧合的，要不是为了减肥她不会跑步，要不是因为跑步她也不会认识程莹莹。 有时候人不能信命，可是冥冥之中却总是自有安排。 夏今没有深入研究这个话题，她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长远的事情很难规划，因为你想不到会出现什么偏差。 第二天早晨她五点钟就起了床，腊八粥是要吃的。 要是自己熬腊八粥，那估计凌晨两点就要起来了。 程莹莹被喊起来吃饭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这要是新鲜出锅的肯定更好吃。” 夏今笑了笑，“其实我爷爷最擅长的不是这个，是八宝饭。” 头两年她爷爷还挺有闲情逸致的，过年的时候会弄一顿八宝饭。 糯米、蜜枣、红绿丝、瓜子仁、葡萄干、核桃rou、板栗，再加上苹果，一共是八样。 苹果切成片儿，在碗的内沿贴上一圈儿，然后把拌好的那七样一块放进去，放在地锅里蒸。 夏今这时候就是拿着一堆生板栗，放到火里面去爆板栗，吃的时候都格外的香。 去年因为爆板栗太激动忘了看着火，一不小心把饭蒸的干巴巴的，当时夏今格外心虚，都不敢看她爷爷的眼神。 老人家叹了口气，最后把锅背了，“我放的水少了。”一句话弄得夏今怪不好意思的。 程莹莹听得都有点流口水，“夏今，我不走了行不行？” 她春节在这里过得了，光听夏今说就觉得很过瘾呀。 “跟你妈说去。”夏今敲了敲桌子，“你赶紧的去刷牙洗脸，咱们还得去上学呢。” 俩人刚吃完饭肯定不能跑呀，偏生自行车也被丢在学校里了，只能快点走了，按照她之前算的时间，应该不会迟到的。 程莹莹把碗捧到了厨房，“我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你之前这么胖了？” 那么能吃，又会吃，而且还不运动，怎么会不胖呢。 夏今冷冷看了程莹莹一眼，“比能吃，我可比不过你。” “我这也是没办法，我妈那黑暗料理简直了，偏生家里也不请个做饭的阿姨，我只好四处寻吃的，其实我在家吃饭很少的，真的，回头你去我家就知道了。” 开玩笑，没事她去程莹莹家干嘛。夏今戴上了手套，大冬天大早晨的洗碗那简直是挑战自己的意志品质。 期末考试前她们学校是连续三个周的上课，两个周末都是被老师们拿来做模拟考试了。 夏今觉得班里同学都死气沉沉的，大概是接连两周周末模拟，再加上这周末要期末考试，估计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很好。 “其实我觉得还好，不过你们不是要在年前集训准备年后的决赛吗？说了集训到什么时候吗？”张婧觉得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夏今过得还不如她呢。 “二十五到二十九，就在学校。”她们这些参赛的学生苦，可是给她们进行集训的老师更苦吧。夏今要是没记错，郭老师是前年当了爹，大过年的还要一整天都待在学校里，不知道家里那边是不是安抚下来了。 “就五天呀。”张婧觉得这集训估计没什么用，可是这关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办法，学校里也很是重视这考试，万一谁拿了个一等奖什么的，那可也是给学校争光的。 “是呀，五天。”朝八晚五，中间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夏今听柳女士说了句，她们学校报名参加口试的好像一共就五个人，这五个还要跟着郭老师进行口语训练。 希望这个口语训练不会是额外的，不然她好像就要把大部分时间都搭在学校了。 “夏夏，我觉得你当时真的是糊涂了，应该只报笔答考试的。”口语实在是没优势，而且很有可能拖了后腿。 夏今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了，柳女士现在还很是遗憾当初没能坚持把自己的想法给改过来呢。 “学以致用嘛，学了那么多年英语，总不能就是一口的哑巴英语吧？”她很清楚一些事情，只不过在别人眼中看来反倒是无足轻重的，看法不同形成的意见自然也不相同。 “也是，不过……”张婧想了想，还是没往下说。决赛不比初赛，竞争压力更大，而且获奖的名额是固定的，所以也不一定能够拿奖。 “尽力而为就好，别给自己压力太大。”张婧捡一些无光痛痒的话说。 离开食堂的时候，夏今很是意外地看到了郭振宇。 因为不在一个级部的缘故，夏今觉得能在偌大的校园中看到郭振宇还是挺稀奇的。再说了，即便是一个级部中，她们班地理位置太过于特殊，和其他班同学来往也不是那么密切。 “好巧。”郭振宇也是看到了夏今，放慢了脚步。张婧看两人似乎要说话，冲着夏今点了下头，先走一步。 其实夏今更想要张婧留下，她跟郭振宇并不怎么熟呀，就是之前在语文组见了两面而已。 “听说了你们的辩论赛，你表现的挺好的。”夏今找了个能说的话题，她也知道这话题并不算好。在市里的比赛中，郭振宇表现的是挺好的，可是省里的比赛中他的优秀表现和其他市的辩论选手比起来就是差了一截儿。 夏今没怎么看，倒是程莹莹还关注了下，“我觉得你们隔壁附属中学那个挺帅的，而且说话声音好听。” 对于程莹莹热衷于学习之外的事情，夏今早已经深刻意识到。她倒是在语文组里听了一耳朵，她们学校的辩论队没能出省，好像是队员之间缺少点默契。 她想要再听几句的时候，几个老师掐断了这一段。其实夏今想想也清楚，缺少点默契什么意思，还不就是高三和那边高一高二的配合不到位吗？ 可是这锅也不该郭振宇背呀，真的要背锅的不该是学校的领导吗？ 不敢跟领导叫板，在这里说学生之间少了点默契，夏今对说闲话的那俩老师印象分奇低，当然她也知道她的印象左右不了那俩老师的任何事。 “出去了才知道海阔天空，我现在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郭振宇有些激动，一扫脸上落寞，“不过还是个很不错的机会的，当初你应该试试。” 他辩论赛失利后有几天没回过神来，后来特意找来了夏今的作文看，觉得当初那个马老师想要夏今上也是有些道理的。 “我可没那精力，后天就要期末考了，我备战考试还来不及呢。”市里的比赛还好说，省内比赛的时候，郭振宇可是耽误了好几天的课，夏今觉得这损失可大了。 凡事都讲成本的，用经济学的角度来说，这机会成本太大，夏今觉得不值得。 “也是，不过我听说你年后要参加英语竞赛，加油。”郭振宇很是真诚的，他其实也认同夏今的看法，当初为了辩论赛，他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只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起初还觉得夏今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是现在想想，他的竞争对手何止夏今一个呢？省内的这些高三学子，哪个不是他的竞争对手？ 夏今挥手告别，她觉得要是郭振宇通过这个辩论赛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挺值得的，不过目前看来，好像还不好说。不过男生心大，估计郭振宇觉得落下的功课很容易就能补上。夏今可没这份自信心，她只期望，自己这次能把理综考好就行。 真的，理综不能再拖后腿了。 期末考试的安排是在周五晚上出来的，在此之前，班里同学已经把书七七八八的都搬了回去。 程莹莹反正年后也不在这边读书了，所以书处理的格外随意，倒是夏今，把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搬回了宿舍，一些寒假里要用的则是搬回了家里面。 “买的时候这书还挺贵，结果现在都是当废纸处理。”程莹莹叹了口气，“夏今，小说看不看？” “不看。”小说，夏今当年可是写小说的，看了多少她都记不清了。对于程莹莹丢出来的那两本校园小说，她可以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意思，漫画呢？我这还有漫画，有个智商挺高的小男孩读了好几年小学一年级，要不要看？挺不错的哟。” 不就是青山大叔的万年坑吗？夏今默默吐槽，她研究生毕业的时候还没填完呢。“漫画我留着，这些你也当废纸处理掉好了。” “真无情，好歹是我的东西，你留下来当纪念嘛。”程莹莹看了眼那两本校园小说，她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买这个了，脑子抽筋了还是进水了？现在看，恶寒了一把。 “被我爸妈看到，我家笤帚疙瘩会给我留下很深的纪念。”夏今很是认真地收拾书，她书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清一色的教科书和教辅，青山大叔的漫画被她藏在了抽屉里面，上了锁的，她爸妈都没钥匙，除非砸开，否则是发现不了的。 “真暴力。”程莹莹摇了摇头，“今晚就别睡那么晚了，明天还得考试呢。”她考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她将来高考和这边又不一样，不过夏今就不同了，考不好说不定又得挨笤帚疙瘩呢。 “知道了。”夏今已经摆好了字帖，她练字四个月，虽然每天练字的时间有限，可是进步还是有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不怎么好看”的评价了。 期末考试的第一天是祭灶节，也是一个传统的节日。 夏今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还在乡下住着的时候，这天她爷爷会买祭灶糖，很甜很黏，吃着特别粘牙。后来乡下不怎么吃祭灶糖了，都开始吃芝麻糖，因为有芝麻的缘故，吃着也更香一些。 厨房的灶台那里得贴着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贴画，两边写着“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贴画上面还有八仙，夏今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分辨八仙，拄着拐杖的是铁拐李，穿着官服的是曹国舅，吹笛子的是韩湘子，拿着花篮的是蓝采和，八仙里面唯一的女人就是何仙姑了。当然，当初夏今还不清楚，以为蓝采和也是仙女。 现在她家厨房里是没这贴画了，不过她爷爷家那边还有。好多东西，真的是说没就没了。 期末考还是挺重要的，俩人也都没跑步，骑着自行车来回，便是午饭都是去夏今爷爷家吃的。 “多吃点，我买的芝麻糖多。” 程莹莹表示，她虽然喜欢吃，可是这个芝麻糖她真的不喜欢吃呀。面对热情的两位老人家，她已经很是放慢速度了，可是总是吃完了再被递上来一个，这种滋味很不好。 “奶奶，程莹莹最近牙不好，不能吃那么多甜的。” “年纪轻轻的，怎么牙不好？”夏奶奶不太明白，有些担心地看着程莹莹，“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呀？” 程莹莹看了眼夏今，她哪里牙不好了，好得很。而且她还有一对小虎牙，特别可爱。 “智齿，没大事的，过段时间拔了就行。”夏今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她这可不是诅咒程莹莹，这不是急智吗？ 期末考试持续了两天，而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程莹莹就要离开了。 夏今没问，她知道程莹莹要走，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因为要进行英语集训，她早早起来就是去学校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房间门上是程莹莹贴着的一张纸条，“姐走了，清华园见。” 落款是她那龙飞凤舞的签名还有日期，精确到了分。 夏今笑了笑，看着桌上放着的钥匙还有一个礼盒，她怔了下。 程莹莹送给她的礼物，最小的娃娃里面藏着的字条上的字很是娟秀，和程莹莹这个人一点都不像。 “日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累了就多笑笑。” 夏今不知道程莹莹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礼物，可是她真的很喜欢。 这一组套娃应该是定制的，娃娃的脸跟她的有些像，最小的那个娃娃笑起来眼睛都成了一道线。 “谢谢。”她其实挺感激程莹莹的，真的。 晚上把她哥的房间又是收拾了下，夏今练口语的时候接到了她妈的电话，“……今年这边就放了一星期的假，我和你爸还有你哥一块回去，回去得三十了，你在家里该准备点东西就准备着。” 夏今应了下来，她能准备什么呀，从周一到周五，她都要在学校进行考前集训。 虽然郭老师规定的时间是早八晚五，可是夏今还是惯常的时间起床，早早到了学校去背单词练口语，晚上回来后又是补习自己的物理。 年货，她哪有空去准备？ 她想要帮她爷爷奶奶收拾都没空，家里的就更别说了。夏今觉得心累，她其实真想说，既然放假时间短，那就别回来了，回来还不够折腾的，折腾的是她爷爷奶奶。 可是这话夏今说不出口，两位老人也不喜欢听这话。年纪大了都喜欢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明明子孙满堂，可是最后稀稀落落的没有儿孙膝下承欢，哪个老人能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