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贵和长公主神情凝重地问:“伤到哪里?” 家丁道:“小的并不清楚,世子先让小的回来保平安,小的并没有见到二爷和几位小少爷。” 郑绣方才还能劝贵和长公主要冷静,眼下却是也坐不住了,从炕上站起身道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本来她对薛直还是颇有信心的,可三个孩子受了伤,他没有立刻想办法带回府里,可见伤势严重,并不能拖延,所以才会去了就近的医馆。贵和长公主担心的可能只是薛勉一个,她却对三个孩子都是十分挂心。 贵和长公主一看她这样似乎是准备出去寻人了,当下便道:“你怀着身子,别轻举妄动。还是我去吧。” 王晗语也道:“我陪您一起。” 贵和长公主点了点头,不再多话,当即便让人套车,准备出门。 前院的人差不多都派出去寻人了,贵和长公主和王晗语两人出门时便只带了几个侍卫。因为担心孩子们的伤势,倒也不容想那么多了。 郑绣也担心坏了,在长风苑坐立不安地一通好等。 贵和长公主和王晗语出门后没多久,就遇上了回来的薛直和薛勤等人。薛直和薛勤骑在马上,三个孩子坐在马车里。 * 贵和长公主等人刚往东市走了一刻钟,两辆马车在半路上相遇了。 贵和长公主当即便下了车,让人打了他们马车的帘子,要去看薛勉的伤势。 帘子一掀开,薛勉听到她娘的声音就准备爬下马车。 贵和长公主定睛一看,薛勉还穿着今日出门的衣服,头上包着一圈白纱布。她当即就红了眼睛,没假借别人的手,亲自把薛勉抱在了怀里,“勉哥儿,你的头这是怎么了?” 薛勉一看她娘哭了,笑呵呵地道:“娘,没事儿的,就是头撞了下。您别哭,大夫已经给我止了血,包了伤口,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因为受惊和失血,薛勉向来粉嘟嘟的脸蛋显得有些苍白,好在精神头看着还是很好。 贵和长公主这才安心一些。 薛直和薛勤也下了马。薛直上前道:“大嫂,眼下人多口杂,其余的咱们回府再说。” 贵和长公主点了点头,让秋蕊接过薛勉抱在怀里,将他抱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行人上马的上马,进马车的进马车,往庆国公府去了。 郑绣在长风苑已经坐不住了,来回地屋里打转。 好在并没有过太久,前头下人就来报说贵和长公主和薛直等人都回来了。 郑绣便去大门口等着了。 在回来的路上,贵和长公主已经从薛勉的口中知道了他们在外发生的事儿。 原来是回来的时候,马车车辙坏了,倒向了一边,惊了马,马拖着倒地的马车驰行了一段,被薛直和侍卫一起砍断缰绳拦了下来。 他们三个在马车里,就都受了些伤。 薛劭身手最好,在马车里护着郑誉和薛劭。郑誉运气最好,只是撞出了一身皮外伤,薛勉运气差些,就撞倒了头,流了血。薛劭因为护着他们,反而是伤的最重的那个,两只手都摔断了。 薛直便带着他们去了就近的医官医治了。 家丁们先前只看到了坏在半路上的马车,无头苍蝇似的去寻人,自然找不到。 后来薛勤去了,他想着或许是孩子们或多或少地受了伤,便着人去附近的医馆寻人,这才遇上了。 大夫给他们处理完伤势后,他们便一起回来了。 薛勉挨在他娘的怀里,口中有条不紊地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贵和长公主心疼坏了,紧紧地拥着他。 王晗语在一边听了,便称赞道:“咱们勉哥儿真乖,受了伤也不叫疼,还能把事儿都说得这么明白清楚。” 薛勉挺了挺小胸脯,道:“这点儿小伤算什么。阿劭两只手臂接骨的时候都没喊疼,我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 郑绣在大门口见到了车队,小跑着就去了薛直他们身边的马车。 薛直急得大喊:“阿绣,你慢些!” 郑绣却顾不得那许多,奔到马车边上,掀开帘子去看孩子们。 那辆马车上只有薛劭和郑誉。 郑誉额头乌青了一块,鼻梁和下巴也磕出了小伤口。薛劭就惨些,双手被夹板固定着,坐在那里动都不能动。 郑绣当下就湿了眼眶,“你们这是怎么了?” 薛直已经下了马,走到她身边拢了拢她的肩膀,“没事儿,就是马车坏了,受了些轻伤。”说着又看向两个孩子,道:“咱们都是男子汉,没事儿的对不对?” 郑誉和薛劭一起点头。 薛劭道:“娘,没事儿的,我这手已经接过骨了,大夫说修养一段时日就没事儿了。”说着还挥舞了下两只被夹板夹着手,“嘿嘿,就是样子可笑了些。” 他故意逗乐,郑绣也破涕为笑道:“都受了伤还有心思调笑。” 薛直解了身上的披风给郑绣披上,道:“好了,外头风大,我先把孩子们抱下来,咱们进府里去说。” 郑绣点点头,往旁边退了退,看着薛直把郑誉和薛劭抱下了马车。 那边贵和长公主和薛勉、王晗语也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郑绣一转头,看到了额头抱着白纱的薛勉,快步过去询问。 薛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二婶,你别担心,阿劭都没事,我这点小伤算什么。” 薛劭和郑誉也都跟着薛直过了来,一行人一起去了长风苑。 贵和长公主放心不下,让府里的大夫和医女一起给三个孩子重新诊断了一番。 大夫和医女看过后,都说他们的伤势没有大碍,薛勉虽然撞到了头,但伤口不大,也止了血,养养便好了。郑誉的伤就更是皮外小伤。不过薛劭的伤却有些麻烦,大夫和医女都隐晦的提了,说他两只手全都断了,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以后连重物都不能提。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夫和医女下诊断结论的时候,郑绣把三个孩子支到了一边。 听完大夫这番话,薛直的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显然医馆里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郑绣倒是心里跟被人揪了一把似的生疼,薛劭打小就习武,若是因为这件事落下严重的后遗症,往后可如何是好…… 薛直见她脸色发白,便道:“没事儿的,我小时候爬树也摔断过腿,大夫也说可能往后不良于行,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郑绣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孩子们都跟你出去的,如今一个两个都受了伤,你还有脸在这里笑。” 薛直也是无辜,马车是王晗语一早坐了回信阳侯府,又从信阳侯府坐回来的,他想着应该没有问题,便没有再多此一举检查,直接带着孩子直接坐上去了。 谁能想到就是这马车出了问题呢? 他们事后还检查过,车辙、车辕、车轮许多处都有被整齐切开的痕迹,切口很小,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用的应该不是刀斧之类的东西,而是类似钢丝刀的那种东西。 这种东西薛直身边常备着,之前还过薛劭一段没有开锋的,让他留在身边傍身。乃是军中常用的东西。 薛直把之前发生的状况和自己的分析都同众人说了,贵和长公主的脸色愈发凝重,她凝眉不语。 郑绣便问:“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事儿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陷害?” 薛直点了点头。 马车是王晗语乘坐的,要害的自然不是三个孩子,而是她。 众人便都看向她,薛勤问道:“晗语,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王晗语仔细回忆了片刻,道:“自从嫁入府中,我都是在府中来往,很少出门。就算是大婚之前,我娘也很少让我出门。我实在想不出来得罪了谁。” 确实,王晗语几个月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后来又是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更不会出去抛头露面,与生人接触。何来的仇家?! 众人一时都没了头绪,却见贵和长公主冷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冷的仿佛能结出冰来,“你忘了,你不久前在后宫里,才刚刚得罪了一个心胸狭窄的老虔婆!” 她说的就是初一那天,王晗语故意演习,顶撞太后的那件事。 王晗语面色煞白,道:“不会吧,太后她、她不是还在病中么……且那日不过是起了几句口角,她竟会想要我的命?” 今日确实是她运气好,马车在半路上没出毛病,后来被薛直和三个孩子借去用了,替她挡了一灾难。不然她一个女子,身边不带侍卫地出行,马车倒下惊了马,被马拖行上一段,身边没有众多会武的人护着,自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不了解那老虔婆,她心思之歹毒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我想,她耿耿于怀那件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或许是她后悔了你同薛勤的婚事。”贵和长公主一手在桌上轻扣,一边缓缓地道。 这就解释得通了。 当初太后将王晗语许给薛勤,为的就是同贵和长公主置气,知道她看不上胸无点墨的王晗语,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看庆国公府家无宁日。 可初一那天,王晗语和贵和长公主展现了非凡的默契,一起唱了台好戏,倒让她没了脸面。 眼看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便恼羞成怒,做出了这等事! 薛直稍一沉吟,又继续道:“我觉得或许并不是太后的动的手,毕竟她在深宫多年,外头只有个如今并不显赫的忠勇伯府支撑,他们这样的实力小打小闹成,此番这事儿,倒不像他们的手笔。况且那钢丝道刀,军中若是无人,也寻不来……” 薛勤也道:“我觉得二叔说的在理,这件事不单只是太后报复那么简单。要说能相处这样的办法,又能在咱们国公府或信阳侯府动手的,我觉得应该是这位。”说着,他伸手比了个‘二’字。 王晗语本是萧淑妃给二皇子物色的皇子妃,也已经在太后面前撞了木钟。没想到太后被贵和长公主气昏了头,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就把她指给了薛勤。 庆国公府是实打实的太子丨党,等于给敌方阵营白送了一个信阳侯府,这绝对算得上损人不利己了。 初一那次争端过后,萧淑妃假借为太后出气之名,实则是为了削弱太子一派的实力。就算被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往太后头上一推,他们便能脱开关系。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爱找事,于孙辈中也偏向二皇子,但到底年纪老迈,并没有参与派系之争。不然此前也不会只是几次提起想把王晗语许给二皇子,而不是不顾一切地直接下懿旨。 若是二皇子动的手,那绝对算得上一石三鸟。既在太后面前卖了乖,拉近了关系,又能削弱太子的实力,还能嫁祸太后,也确实如他们所愿,贵和长公主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太后! 屋内众人一时都没有言语。 良久,贵和长公主才开口道:“今儿个也晚了,你们先回去吧,阿直和阿勤留下。” 确实,王晗语和郑绣在政事上一窍不通,两人也没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郑绣和王晗语福了福身,退出了内室。 外间三个孩子还在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变故而心生不快。 郑绣喊了郑誉和薛劭一声,两人笑着应了,同薛勉告别后,就上前拉着郑绣的手出了长风苑。 郑誉和薛劭一人走一边,薛劭因为双手不便,不能牵郑绣的手,就改为牵着她的裙摆。 路上郑绣也没有说笑的心思,满心里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今日三个孩子都没有受太严重的伤,若是有个万一,她心里可要难受死了。 回了浩夜堂,她依旧忧心忡忡,看着两个孩子用了夕食,自己倒是没了胃口。 两个孩子用完夕食后去洗漱,郑绣想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势,后脚便也跟进了净房。 郑誉和薛劭进了净房,里头已经备好了热水,当即便脱衣除衫。郑绣跟进去的时候,两人已经脱了个精光,当下便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