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菲菲，怎么了？你妈说什么了？”见孙女慌张的神情，钱芬媖又是好奇又是担心地走了过来问，她女儿她是知道，心再软不过了，虽然眼下气孙女隐瞒自己的身世，可也不会往心里去，然而现在看孙女的样子，难道还恨上孙女了？ 方菲安还没来得及说话，方父用拐杖用力地敲了两下地，他对刚进门的方志国和张素娥夫妻说道：“你们收拾一下，今天就给我搬出去。” 钱芬媖离得远没听清楚，他可就是站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他以为大人的事跟小辈无关，哪怕方菲安瞒着身世，他也觉得对方害怕，却没想到她的心早就黑了，那样的事都干得出！秀云的女儿找回来，那也是他们外孙女，哪亲得过她这个在他们身边待了十四年的亲孙女？秀云的女儿哪里碍得了她了？她怎么就容不下人呢？ 想到这，方父瞪了一眼钱芬媖跟张素娥，都是她们都好好的一个孩子给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收拾东西。。。。 还有想看谁的番外吗？ 第98章 可方菲安再不好, 那也是他的亲孙女，还是他看着长大的, 方父狠不下心惩罚方菲安，只能眼不见为净。 然而这对于方志国一家来说，完全晴天霹雳。 别看方志国跟张素娥两个都是吃皇粮的，只是这吃皇粮跟吃皇粮也是有差别的，跟方父这个国家第一学府的名誉校长比起, 方志国还是个刚转正的科长, 张素娥更不用说了，虽然早年她借女儿走丢为理由幸运地生了二胎, 但因为要照顾刚出生体弱的儿子, 她错失了不少升职的机会，到现在还是个办事员。 眼下夫妻俩都从偏远的地方调职到首都，那还是方父跟那会儿还不知情的林国忠使得关系，要不然就凭这夫妻俩，就是到死也就是个地方官员。 现在方父让他们搬离这, 这不仅意味着他们不但不能住在现在的两层小楼房，还有保姆照顾的生活，他们要一家三口挤在单位分配的小房间里，更重要的是没方父领着，哪能见得着大人物？没人脉, 就注定他们一辈子只能窝在现在的位置。 自持总有一天自己能爬上高位的方志国急了，“爸，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跟我妈都这么大岁数了, 我们搬走了，谁来照顾你们？”说着话，他瞪了一眼张素娥，“是不是素娥哪里惹你生气了？她哪做得不对，你跟我说，我来会管好她的。” 方志国注意到方父之前瞪了一眼张素娥，他还以为张素娥做了什么惹到方父了。 张素娥先后被瞪了两次，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碍方父的眼了，不过跟丈夫想的一样，她同样不希望搬出去，毕竟住在这，她出去交际别人也会高看她几眼，所以她只能压抑住心中的委屈，由着丈夫数落她的不是。 “爸，我哪做的不对，你说，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她冲着方父讨好地笑着说。 这夫妻俩压根就没想过是方菲安惹恼了方父，谁让做为唯一一个长在方父钱芬媖跟前的小辈，方菲安是受尽了宠爱，就是方志华家的双胞胎儿子都没方菲安得宠，何况之前林平安的事发后，他们夫妻是受尽了责骂，可同样事先知情的方菲安却是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后来方秀云不管不顾地离开了这个家，钱芬媖还担心方菲安情绪不好，特意买了一堆名贵的东西回来哄对方开心。 这样的情况，方志国夫妻哪会往方菲安身上想？ 方菲安的脸瞬间变白了，她心里明白，方父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怕是方秀云在电话里头说的事都让对方听去了，只是她是不会跳出来承认的，如果张素娥对自己是有几分真心，那方志国眼里只有他的工作他的前途，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定要抓牢方秀云跟林国忠夫妻俩，不仅仅是他们地位比方志国高，还有就是他们是全心全意疼自己这个女儿，她不傻，选哪个当父母，当然不用说了。 方志国要是知道是因为她，方父这才赶他们出门，一定会扒了她的皮的。这事方志国是真的做的出来。 想到这，方菲安眼睫毛一颤，垂眸脸眼，努力不让目光跟张素娥对上，至于张素娥冤不冤？她毫不在意，谁让张素娥平日里张口一个心肝闭口一个宝贝地喊她，既然这样，那张素娥替她背锅想必也是愿意的吧？ 见方菲安这样，方父更心寒了，他本来还有几分不舍的，现在是彻底冷了心，他也不想多说什么，摆摆手，“行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妈又不是不能动了，再说家里还有小王呢，再不成还有志华，不用你们瞎cao心。”不过他也没说让他们搬出去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多少念着方菲安，大儿子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当初虽然是他主动跟儿女断绝关系的，秀云跟志华是不同意的，而大儿子呢？别以为他没注意到那会儿他眼里闪过的一丝笑意。 再说当初说好志华还小由着已经工作的大儿子照顾，结果呢？还每个月写信问秀云要钱要粮，哪怕信是张素娥写的，可没有大儿子的点头默认，张素娥一个刚嫁进来的媳妇哪来的那么大的胆？ 儿子再不是那也是他儿子，本来看在孙女的份上，他也不追究之前的种种，毕竟说到底是他连累了家里人，只是眼下方菲安让方父失望了，方父舍不得责骂孙女，不由地把气撒在方志国夫妻身上，都是他们没教好孩子。 这会儿方父已经完全忘记之前十多年方菲安是养在他们老两口跟方秀云身边的，他只觉得大儿子夫妻没回来前，孙女是那么的乖巧懂事，现在变化了，那就是大儿子两口子教坏的。 说着话，他瞪了一眼有话要说的老妻，示意她别多嘴，要不然别怪自己不给他情面。 想到秀云一家子，方父下定决心不能再惯着妻子了。 钱芬媖见孙女脸色不大好，就想跟丈夫说说情，哪怕是让大儿子夫妻搬出去都行，让孙女留在家里。 然而看出丈夫眼里的警告，又想起因为林平安的事，丈夫已经对自己有意见了，要不是她哭着回忆年跟着对方在下乡受苦的日子，这会儿丈夫指不定还不会搭理自己呢。所以钱芬媖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冲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方菲安使了个颜色，让她稍安勿躁，哪怕真搬出去了，她也会想着法子让她搬回来的。 方菲安看得明白，心头一阵气恼，没用的老家伙！心里骂着，脸上却还得装出一副伤心失望的模样，看得钱芬媖心是一抽抽地疼。 “要不…”让志国夫妻搬出去，菲安留下给我们做伴？ 钱芬媖刚想说这话，只不过她刚吐出两个字，方父一个厉目射了过去，她后面的话卡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她没说说完的话，方志国却说了，“爸，志华那事一堆，他整天天南地北地跑，哪有那闲工夫回来陪你？要不，你看这么着，我跟素娥搬出去，让菲安留下陪你们？菲安是你们带大的，要是跟我离开，一来她不习惯，二来还能替我跟素娥尽孝。” 方志国是打从心底不愿搬出去，不过看方父的坚决的态度，他知道他们一家搬出去是已经成定局了，只能说他脑子转的很快，眨眼就替自己想好一条路，如果方菲安还留在这，他这当爸的时不时过来看女儿，方父还不让不成？更重要的是，外人不会觉得他是被方父赶出来，到时候他再放点风声，说自己不想靠父辈蒙阴，说不定名声还能好上一层，升职也有望。 其实还有一层就是，方志国不想让方志华独占方父身后的人脉。 这话一出，方菲安头一回觉得这个亲爸还是有点用的，但她很快就失望了，方父想都不想地回绝了方志国，“菲安这么多年也没在你们夫妻俩跟前尽过孝，她还是跟你们过去住吧，你妈要是想她了，可以上你们那待几天。” 方父本来就是不想见方菲安，又怎么会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他直接拿方志国的话堵他，他更隐晦地警告钱芬媖，要是她再多事，也别给他住着哩，直接上他儿子那去。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钱芬媖不敢置信地看着方父，连最心爱的孙女都顾不上了。 方志国从来没料到方父会说这话，他眉头紧簇，狐疑地看向方菲安，方父这话，让他开始怀疑起方菲安，是不是对方触怒了方父？虽然他想不通方菲安是干了什么让方父有此决心，但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 察觉到方志国的目光，方菲安也顾不在心里骂方父了，暗道一声不好，她面上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还是爷爷疼我，知道我一直对爸妈感到抱歉，这么多年没有孝顺他们，特意给我这个机会。”她是说什么都不让让方志国起疑的。 跟方父说完，她亲热地挽起张素娥的胳膊，“妈，以后我就跟你们住，你高不高兴？”说着话，她心里在滴血，甭管是校长的孙女，团长的亲女儿，说出去都要小小的科长的女儿要好听。哪怕搬出了，她还姓方，还是方家的孙女，可不住大宅的方家孙女哪有住在大宅的方家孙女来得体面？ 听了这话，张素娥立马不觉得委屈了，她已开始是不高兴搬出去的事，可一听女儿跟她住，她心里就有几分愿意。 千方百计得了的儿子最终没能养活，不像方志国有机会还能有亲女儿，就是亲儿子都成，已经快四十的张素娥却只能指望这个一早被“送”出去的女儿。 只是这么多年的离别，已经让女儿不再亲近她，女儿虽然嘴上喊着自己一声妈，实际上在她心里，自己永远排在钱芬媖跟方秀云后面，说不定连家里的那个小王都比她有分量。 她正愁着怎么跟女儿拉近关系，要不然以后她不准备养自己老了怎么办？眼下听女儿这么一说，她哪能不高兴？她巴不得趁这日子把女儿的心拢过来。 张素娥忙不迭地点头，嘴里一个劲地说高兴。 听了方菲安的话，方志国又迟疑了，看她这模样，也不想是做错了事，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方菲安在演戏骗他，心里还有淡淡的欢喜，女儿心里还是有他们的。 方菲安的那点小计谋，方父也懒得去拆穿，他是对方菲安有意见，但也没想让对方被自己亲生父亲给记恨上，说到底还是他孙女，但对方菲安，他是越发的失望，直接放话让方志国一家现在就回屋收拾东西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丢人丢大发了。。。又忘了发 昨天搬完家，太累了，写好就放那忘了点发表就去睡觉了。。。现在刚刚醒来才看到 今天还有一更 第99章 此时方秀云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 她挂上电话，背靠着墙缓缓地滑下, 双手痛苦地捂住脸，脑子里浮现当初她爸转达的女儿的话，说说方菲安是不会高兴也不愿意的，当时她心里还替方菲安辩解了一回，说她不是这样的人, 现在想想, 幸好这话她没有跑去跟女儿讲，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了。 枉她活了这么多年, 又养了方菲安十四年, 还不如女儿对方菲安来的了解。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地拍了拍脸，整理好情绪，站起来重新拿起电话拔起铭记于心的号码。 “喂，你好, 我找林国忠林团长。”她说。 … “住手，住手…”看着手臂粗的木棒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闺女身上，林国忠满眼尽是血丝，嘶声力竭地吼道，但是打人的女人好似没听到, 举着木棒就对着闺女猛敲一下，明知道他无能为力，可他仍不知疲倦地目眦尽裂地冲上去, 然而一次次手扑了个空。 木棒再一次穿过自己的身子重重地击打在闺女身上，听到闺女闷哼一声，林国忠猛地一个惊醒，他立马低头看地上，哪里并没有他闺女，大口地吐出一口气，转而身子发虚地靠在床头。 虽然知道那就是个梦，林国忠却不能真把它当作是一个梦，刚刚没留意，可醒来后，他怎么都觉得那个在梦里打闺女的人瞅着有点眼熟，尤其是听到闺女喊的一声妈。 他知道那不是妻子方秀云，他不至于会认不出自己的妻子，而闺女到现在都没喊他们一声爸妈，再说他们哪舍得对闺女动粗，而林守成也没儿子，想到这，林国忠瞳孔一缩。 他瞬间想起林守成说过的，张金萍当初还想收养闺女吧来着。 林国忠是侦查兵出身，他这人记忆好，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他调出脑子里关于张金萍的记忆，把她跟梦中那女人一对比，心瞬间沉到海底，无他，那人无疑就是曾经有过张金萍。 他想不透自己为什么做梦会梦到张金萍打闺女，媳妇不久前梦到闺女吧被拐到山沟里当童养媳，还能说是她让闺女的话刺激到的，可张金萍呢？现实中，闺女跟对方是压根就没有交集。 林国忠不觉得他会无缘无故地做这么一个梦，这其中必定有他所不知道的联系，他打死都不会知道，他自己梦到的是上辈子发生在他闺女身上的事。 只要一想起那木棒一下又一下敲在闺女身上，林国忠那个叫心疼，要是可以的还，他真想替闺女挨，所以哪怕知道是做梦，不是这男的发生，林国忠还对张金产生了不满。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的“砰砰”地敲门声。 林国忠摸一把额头沁出的汗，艰难地套上衣服就去开门。 “国忠，首长让你过去。”门刚一打开，张勇就挤了进来。 林国忠挑了挑眉，他出任务回来就去见过首长汇报任务，难道是这次任务有什么不妥？ 他一下子正了脸色，张勇却说道：“我估计是为了你转业的事，国忠，你真想好了？按说以你的资历跟本事，再有你这次立了功，升职是跑不了的，你舍得吗？”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林国忠却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要转业，他都听到好几个背地里笑林国忠傻。 这事传出来后，一个两个都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等着林国忠腾出来的位置呢，他也不例外，不贵他也真心替林国忠可惜。 林国忠当然是舍不得，虽然一开始来当兵一是他妈希望的，二是想替妻女挣个前途，可来了之后，他是真的喜欢上这里的一切，只是一想到刚刚做的那个梦，林国忠动摇的心又变得坚定。 “想好了，我就那么一个闺女，这些年我已经亏待了她，我想以后能好好陪着她。”说到这，林国忠脸上露出个释然的笑，或许他早就已经不够资格当这个兵了，毕竟在他心里，闺女显然更重要。 林国忠闺女的事，张勇也知道，当初他们这帮战友还帮着找过，这回林国忠回来后，说是闺女找着了，他们是由衷替对方开心。 听了林国忠的话，张勇也不好再说什么，见事已经说完，跟林国忠说了一声，就掉头推开林国忠隔壁门进去了。 其实不仅是张勇不好劝，就是一手把林国忠带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老首长，见林国忠好这灵顽不灵的模样，气的吹胡子瞪眼，手上的茶杯就往林国忠身上砸。 本以为凭林国忠这身手，说什么都能躲开的，然而林国忠好就跟没看到似的，站那一动不动，茶杯正好砸到林国忠的肩膀，然后一声清脆的“砰”的一声，掉落到地上裂成好几片。 “你，你怎么不躲啊？”老首长又是气又是心疼，他是把林国忠当成半个儿子看待，所以在听到他转业的消息，这才气的火冒三丈。 茶水不烫，可连带茶叶砸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狼狈，林国忠接过老首长递过来的毛巾。 正如老首长想的那样，林国忠不是躲不开，只是他不想多，老首长说的对，国家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跟精力栽培他，结果他却不敢了，说起来是他的不对，别说是区区一个茶杯，就是飞来一把刀，他也不会躲，那一下，是他该挨的。 林国忠都这样了，老首长说也说不去，骂也骂不下去，干脆挥着手，大吼一声，“滚…” 林国忠从老首长那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陈一山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跟首长说你胳膊已经不能再使力了。”显然他是听到了老首长那声滚，说着话，他意有所指地瞧了眼林国忠绑着绷带的左手。 却原来林国忠好再这次任务中，为了救个新兵蛋子，本来子弹是朝着他心窝飞来的，只是让他左胳膊挡了一下，虽然没有生病威胁，但医生也说过，想要恢复如初怕是有点困难。 “说什么，便是我这胳膊没受伤，我也打定转业的。”林国忠淡淡地说，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说了，还不是让老首长跟这cao心与担心，何苦呢？ 林国忠不像说这个话题，便问起陈一水，他边走边问：“你怎么来了？不是拉新兵出去训练开吗？” “刚回来，路过传达室的时候，传达室的小李说你家里人给你打电话了，我正好有空，就替他跑一趟。” 林国忠一猜就知道是妻子找他，知道他电话的就那么几个人，方家其他人怕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闺女那是想都不要想了，他当初给号码的时候，嘴上是说有事尽管找他，心里却明白他是等不到闺女的电话，连号码都是他强塞给闺女的，也只能是妻子了。 想到妻子轻易不会打电话过来，上次妻子来电可是说他们亲闺女不是方菲安，而是另有其人，他下意思地眉头一紧，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啥事？该不会是闺女… 林国忠匆匆跟陈一水告别，疾步朝传达室走去。 到了传达室，照着方秀云留的号码拨了回去，林国忠听着电话那个妻子硬咽地声音，他气得差点没把话筒给掐断。 “都是我不好，明明早发现方菲安的异样，却没有对问几句，还让她给糊弄过去了，要是早知道，说不定现在平安都叫我妈了。”方秀云的眼红了又红，心里那个叫不好受，她没想到，亲手带到的是孩子竟会是这样的人。 她也没想着瞒林国忠，毕竟这事瞒不住，那个王，王同志能找上自己，指不定转眼就找上林国忠。 就是早几个月知道，闺女也不会喊自己夫妻俩爸妈的，他们在闺女人生中，缺席不是按天按月来算的，是按年在计，早几个迟几个月，是不影响闺女对他们夫妻的印象，除非他们在当初弄丢闺女的时候就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