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阿梅吃好饭，就捧着碗进厨房洗。 只是舅妈不让，让阿梅回房间去梳洗休息去。 阿梅也没有推却，实在是累了，所以没有推辞，端着热水回了房间擦洗。 洗好之后，还需要把换洗好的衣服拿去清洗，否则明天早上根本就没有时间清晰。 阿梅跟着两个表妹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 经过几天的熟悉，两个表妹也对阿梅的印象改观了。 “表姐，你今天很累吗？那些知青凶不凶？往日里看到她们，都是下巴朝天的，根本就不理人。”素涓表妹比较活泼，就开始对阿梅发问了。 “当然很累了，我的腰现在还疼着呢。那些知青也不能够说凶，只是跟我不怎么熟悉，说话有些生硬。不过我相信以后会好的。不理人，可能是因为城里人，总有些高傲矜持。”阿梅尽量找一些缓和的话回答。 “哪里有，她们这些人，都到村子里偷东西了。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她们。表姐，你可不要跟她们一样。否则我爸会很难做的。而且你去小学里当老师也要泡汤了。”素映表妹快口地接过阿梅的话语，反驳道。 阿梅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照理说，自己应该融入那些人，否则这一年干活会很累。但是现在听了表妹的话，又该有另外一番考量。弄坏了名声，自己这里想要呆四五年根本就不行，即使有舅舅和外婆在也不行。 “恩，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反正我是住在你家。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只是跟着一起干活而已。”阿梅郑重地说道。 两个表妹表情上都表示满意。 ☆、第十三章 秋后，早上和晚上都有一丝的凉爽。 山三村趁着早上有一丝凉风，村里人天还没亮就下田收稻了。 阿梅也跟着一起下田。即使再累，再不想要起来，也都咬着牙起来。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庚裕青几个知青皱着眉看如此上进的阿梅，都觉得有些啃不下来的感觉。想要发作都发作不出来。只能够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不理会阿梅，或者扔累活苦活给阿梅。 阿梅对于她们的态度，也不在意，反正也就是干活的时候稍微吃亏一些。其他那些人根本就算计不到自己身上来。 经过紧张的几天的收割，基本上山三村里的晚稻都收完了。连着慢动作的知青团队也已经收完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跟着帮忙一起脱粒。风较大的时候，就开始扬尘，剔除稻谷里的细碎杆子。 之后就是找地方晾晒。又是要防着鸟雀来啄食，这样就要派人轮换着来看守。 庚裕青她们的安排还算是公正，阿梅只要六天里去一次就行。只是相对于看守晒场，还是其他的劳动更加地强。 村子里还有啄棉花，拔玉米，收芝麻。又要下种，油菜、小麦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来年吃的油，做点心的面粉都着落在这里。 整天都是忙碌，回到大兴舅舅家里最早也是六七点钟。又要节约灯油，所以阿梅根本就没有机会看那些借来的书。不过阿梅也没有着急，现在是农忙，这些情况也是没有办法的，想来忙过这一阵就有空了。 一直忙碌到十一月中旬，才算是告一段落。 阿梅在这段时间，什么活计都干了个遍。手上的泡起了又憋下去，都快磨出茧来了。总算是能够让人松快些。 到了十一月中旬，西北风一吹，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阿梅带的几件衣服，那都是天热和秋天时候穿的。现在却是有些哆嗦。 不过还好，朱mama总算没有忘记这个女儿。让人稍了冬天穿的棉衣，这才好受一些。 萧、山人就是勤劳，即使是农闲的时候，也是没有完全空下来的。 空了下来，倒是可以去挑花边，这个花边是萧、山的特产，男女老少都会挑花边。不要说男人不会做针线，有些手巧的，那是比女人做得还要好。就说大兴舅舅吧，这手艺暂且不说，速度就跟舅妈不相上下。 就是阿梅看书的机会，不是阿梅不想要赚钱。阿梅想赚钱都想疯了，可是没有这个手艺，咱们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否则绣错了、绣烂了，还要赔线钱呢。这可不是阿梅现在可以承受的。 所以在别人忙着赚钱的时候，阿梅就在那边看书。不仅仅是看书，而是用仅剩余的一些钱，去买了纸币，定做成笔记本，把一些要点和难点记录下来。打算以后慢慢琢磨，或者找些人帮忙解答。阿梅始终相信有人能够解答，比自己学习成绩好，又坚持下来的人肯定有的。 对于阿梅在闲暇时间读书，大兴舅舅是持赞成态度的。要说陈家也算是重视读书的，至少阿梅的大表弟现在正在读初中呢。农村和城市里是不同的，一般人都不喜欢读书或者是小学读个两三年，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就比如阿梅的大表妹素映。到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不要读书了，就想着去干活挑花赚钱。 当然，如果一点都不挑花的话，那么自己的任务也就完不成了。村里挑花都是有任务发下来的。每个人最少要做多少的。 阿梅只是把自己的任务交给了两个表妹。不过在学习之余，还是会偶尔描一些花样自己练习。 只不过，阿梅的手艺不怎么样，真较真起来，那是绝对差的,惨不忍睹。 外婆看到阿梅挑的花边，连连摇头说道：“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挑花边了。这些线都让你浪费掉了，这些都是你表妹省下来的，还想着补衣服的时候可以用到。你还是去看书吧，多看点书，来年你去小学里教书也就不怕闹出笑话来了。” 听了外婆的话，阿梅算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已经早就做到极限，手指头都戳烂了。 从外婆发话之后，阿梅就专心看书，不再动这些针线活。 出了农忙，村子里的人就闲下来了。 当初阿根村支书是答应过大兴舅舅，等空了之后，就给阿梅搭一间草舍的。 这会儿，大兴舅舅怕阿根村支书忘记，所以在一天傍晚，拎着一斤老酒。叫了阿梅跟着一起去阿根村支书家里。 “阿根嫂，阿根哥在家吗？”大兴舅舅带着阿梅来到一户人家。 这家人，看着就是富裕，为什么，因为这家的房子不是茅草房，而是实打实的红砖平房。晒场也是用水泥铺出来的，干净又整洁。 “呦，是大兴，找阿根？他还在村里商量事情呢。要不你进来坐坐，等他忙完了，你们好好地喝一杯。这是阿迅的大女儿吧，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叫阿梅。来来，都进来，快进来坐着，我给你去拿些好吃的。”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进屋子去拿东西。 阿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大兴舅舅却是见怪不怪地笑笑说道：“你阿根舅妈就这么一个性子，习惯就好。一会儿她给你的东西，你就接着，也不用不好意思，否则她会不高兴的。” 阿梅听了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说着就进了屋子，果然是砖瓦房敞亮。窗子也都是玻璃窗的。 才坐下，阿根舅妈就出来，在阿梅手里塞了一把瓜子和花生。农家嘛，都是这些，想要吃糖，那可是要花钱的，一般都不会去买。就这些瓜子和花生，也是因为阿根村支书家里富裕，才没有想着卖出去，好歹赚点钱。 阿梅不好意思地拿着，阿根舅妈一个劲儿地劝吃。 “阿梅，你就吃吧。”大兴舅舅推不过面子，笑着对着阿梅说道。 听了这话，阿梅也就不再客气。随便地吃了几颗瓜子，那边阿根舅妈才放过阿梅，跟大兴舅舅聊起天来。 “大兴，你这拿着老酒过来，又是为着什么事情？”阿根舅妈爽利地问道。 “嘿，还不是为着阿梅住的地方。我家七口人，已经是住不开了。阿梅暂时住住还可以，长时间的话，大家都不方便。”大兴舅舅直接说出这次来的目的。 ☆、第十四章 阿根舅妈，看着就是一个爽快利落的人。就从刚才说话的方式，就能够让阿梅感受到。让阿梅频频侧目。 这会儿，听了大兴舅舅所说的话。就一拍大腿说道：“嘿，我说什么呢，你这也算个事儿？只管说一声，明儿的时候，叫几个相好的几家人来帮忙，保准两三天就能够搭好了。只有材料，村里敞院里不是堆了那么多嘛，拿点过去用用。反正来村里知青的住处都是需要村里安排的。合情合理。村里也不会有人多嘴的。” 刚刚嘴里还叼着一颗瓜子，等着大兴舅舅说事情的阿梅。这会儿却被阿根舅妈的大包大揽给吓住了。这可是村里的公务，怎么就这么算快地答应了呢？虽然说阿根舅妈的话很有道理。 显然大兴舅舅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也不过是笑眯眯地不胜诚恳地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到底是要通过村领导的同意才行。否则不是侵占公家财产了嘛，到时候也让阿根大哥他难做。毕竟还有村长在呢。” “村长算什么，没事儿，阿根总要为知青安排好住处的。村长来了也没话说。你只管放心吧。我看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弄点菜来，晚上你跟阿根两个人好好地喝一杯。”阿根舅妈不在意地说道。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大兴舅舅也就不再推辞了。本来就是为着这个事情来的。至于阿梅，自然是能够早点确定下来这个事情。 还没有等大兴舅舅说出来感谢话，阿根舅妈就风风火火的出去制办晚饭了。 阿梅终于在阿根舅妈出去之后，问出了口。 “舅舅，这阿根舅妈这话靠谱吗？虽然我也希望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屋子。但是会不会因此影响阿根村支书呢？村里人对阿根村支书有想法，以后工作不好展开。” 大兴舅舅倒是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没事，没有阿根点头同意，你阿根舅妈也不会说出来这些话。她不说是精明，但至少也是心里有底儿的那种人，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给阿根拖过后退。至于阿根，你更加不用担心了，他可是很会做人的。村子里人可是很信服他的。” 有了大兴舅舅的这些话，阿梅也就放心了。只要不给别人添麻烦就行。阿梅虽然不愿意改善朱家人对于自己的印象，也没有办法改善，但是对于一见面就对自己表达出来善意的阿根村支书和大兴舅舅。阿梅不愿意因为自己给他们添麻烦，即使自己窘迫一些也没有关系的。 看着一脸放松的阿梅，大兴舅舅微笑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至少阿梅还有救，否则依照以前的脾气，迟早把周围的人都得罪，没有立足之地。到时候在村里，自己一家也会受到影响。 稍晚一些，阿根舅妈也收拾出来几个菜。花生米，清炒豆芽菜、炒青菜、还有一个红烧rou。这些菜，在现在是最丰盛了，至少是阿梅来这里的第二次吃到荤腥。 随之，正在村子里忙乎的阿根村支书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跟村委的几同事打过招呼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到了家门口，就看到老婆等在门口。 “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好，在门口等着我？”阿根半诧异，半笑话地问道。 “嫌我平日里不等你？哎，说正事，大兴过来了，还带着他外甥女，为了房子的事情。我看大兴是有些别的打算了。”开了一句玩笑话，就认真地提醒丈夫。 阿根听了，点点头。边朝里走，边笑道：“啊~，原来是这个事情，我也想等忙过了这一段。就开始给阿梅搭草舍。这倒省得我去找大兴。也好，今天就把这个事情给商量了。” 两人在院门口的动静，屋子里阿梅和大兴舅舅两个人也都听到了。都站起来迎接了出来。 “阿根你回来了。村里还是这么忙吗？”大兴笑着问道。 “还行，你知道的，丰收之后，就要上交粮食，紧接着就是要分粮了。忙过这一段就能轻松些。”阿根笑着摆摆手，让大家都坐下。 这些其实大兴舅舅也是知道的，毕竟这些年都是这么做的。把新打下来的稻谷上交上去，剩下来分到村民手里不过是一点点稻谷，其他的都是杂粮，最多的就是番薯，吃到呕酸水。但是这至少能够填饱肚子。 “阿梅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不说，我也要跟你提起。我看明天咱们就开始筹备吧，不几天也就差不多。人情方面，阿梅是没有的，也就只有靠你了。”阿根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把自己打算的说了出来。 人情不是随便欠的。阿梅虽然是陈大兴的亲外甥女，但是到底不是女儿。也该是好好地考虑一下，不过大兴舅舅似乎老早就想到了这些事情，直接就点头同意。 “这些我都考虑好了的，只是想着村里多支持一下。还有虽然是选择我家边上，但是还想做得安全一些。所以我想用石头垒墙，你看怎么样？”大兴舅舅说出了自己大考量。 阿根明白了大兴舅舅的意思，没有马上同意。而是掏出来一包西湖牌香烟，分给大兴舅舅，自己也叼少一支。 阿梅倒是机灵，立马去找了火柴，分别给两个人点上。 “咝，大兴，你这个要求可真是难倒我了。其他不说，就是石头咱们这里有山塘。只消我去说说那都不是个事儿。只是这水泥和石灰难弄啊。我说，大兴，你就差不多对付一下吧。阿梅也不用住很久，能用个几年就不错了。”阿根吸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来。 大兴舅舅倒是像没有看到一样。难得狡猾地说道：“嘿嘿，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有办法解决。你不是跟瓜兰镇的航名水泥厂的厂长关系很好嘛。我们这里也不用很多水泥，至于石灰那更加不是问题了，咱们自己化不就有了。” 阿根村支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干脆你建得大一些，以后给你大儿子当新房得了。做得这么考究，你现在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阿梅，你也看看你舅舅，这样的要求都提出来了。 阿梅早就目瞪口呆了，没有想到大兴舅舅居然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所以阿根村支书说的话，没有接上。 “阿梅，阿梅，难道你也赞成你舅舅的意思？”阿根村支书有些不高兴阿梅的沉默，于是开口提醒。 听到叫声，阿梅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对面两个人。看着完全为自己着想的大兴舅舅。 “舅舅，不用这么费事儿，只要能住人就行了。”阿梅心情复杂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