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因为有伤在身，也就不便下床走动。 “好了，你多躺几天，医生说了，你断了一根肋骨。需要好好地修养。阿梅就算妈求你了，好了以后不要再出去跟着那些造反派闹事儿了。这次受了伤，下次不知道会怎么样？”朱mama苦口婆心地对着阿梅说道。 阿梅原本是不想要回答的，只要一想到一穿过来就被放弃，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对待人家？只是看着一脸愁苦像的朱mama，心就软了，阿梅理解慈母心，朱mama到底不是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是该为整个家里着想。再说了，自己初来咋到的，也许换一个地方能够好一些。 “放心，我会去当知青的，你不用担心会连累到家里和你三个儿女。”阿梅淡淡地说道。 不奢望阿梅能够给自己回答的朱mama已经默默地走到了门口了。听到这些话突然就转过身来，眼里含着泪水控诉着阿梅的误解。 阿梅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不再看朱mama。明明是自己被抛弃放弃，怎么好像自己坐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阿梅，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去你舅舅家里，也好远离那些造反派。而且萧、山富庶，至少能填饱肚子吃饱饭。”朱mama慌乱地解释。 “我知道，我没有怨言，都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我自己会承受的。您不用自责，当知青也好。”阿梅再回头已经很平静地说出来这些话。 阿梅的话，让朱mama眼中的愧疚没有减少，反而越加泛滥了。 因为受伤，所以也没有想着下床走动一下。这样的结果就是吃好饭就范困，加之，头也有些犯晕，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墨黑，阿梅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 已经知道自己叫朱梅郁，现在是准知青。下边有两个弟弟，就是刚才偷看阿梅吃饭的两个男孩子。还有一个meimei，听着大伯母的意思，是个很能干很有打算的人。只除了自己，是个没有用的，又是最不安分的，似乎给家里惹了很多麻烦。无论是亲戚，还是家人都厌恶了自己。 那么自己又该是如何，难道就一坏到底，还是回头是岸。也许这次下乡能够让自己找到一条道路。 直到快天亮，阿梅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再醒来，是被外边的吵闹声给吵醒。有小孩子戏耍的声音，有女人们洗衣服聊天的声音，再远处还有一群人在喊口号。 反而显得阿梅的房间特别安静，阿梅试着挪动身体，咬着牙撑下床。起来，只觉得头一阵眩晕，连忙闭上眼睛，等待这一阵过去之后。才缓缓地从床上下来，挪步到了窗户口，看着外边，突然觉得阳光很好。其实自己的压力也没有这么大吧。只要负责自己不饿肚子就行了，想女儿，但是已经是回不去。这些只能够埋在心底，只待以后慢慢地思念。 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从何时流下的眼泪。再抬头，眼中已经坚定。 阿梅开始打量自己的生活环境，即使是明天就要走人，也要知道自己到底生活在哪里。安排好自己的每一刻时间。 房间小得跟鸽子笼一样，唯一的家具是一个柜子，即使衣柜又是书桌。 书桌上放着语录，还有一两支笔，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想起来，阿梅好像是才刚初中毕业，没有关系没人推荐自己上高中。正想找找阿梅的课本的时候。房间门开了，meimei阿兰走了进来。 看到站在柜子前的阿梅，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容满面。 “大姐，你起来了，今天好多了吧。我去给你盛点泡饭。”说着就跑出去了盛早饭。 再进来的时候，小心地端着一个中碗过来，里边有浅浅的一些饭粒。 睡了一个晚上，又是错过早饭，现在实在肚子饿了。也没有介意什么，直接西里呼噜地喝了下去。 喝完，就把碗还给阿兰。 阿兰拿着空碗，却没有出去。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阿梅奇怪地道，语气还算是平和。 “大姐，您不怪我没有帮你在我同学那儿求情吗？”阿兰小心地问道。 “怪你有用吗？还是说你愧疚地想要把这个工作让给我？”阿梅直接冲口而出。 阿梅的话，让阿兰整个人都缩起来了。 门外立马冲进来两个人，阿梅只来得及看清楚这是大可小可两个弟弟。就被两个人劈头盖脸的狠话给淹没了。 “大姐，你干什么，又在欺负二姐了。你自己找不到工作，怎么能够让二姐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让给你？再说，你做得好那些工作吗？尽会惹事。”大可一副小大人样子瞪着阿梅，话里的忿恨，阿梅很容易听出来。 阿梅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这三个弟弟meimei，看着三个人同仇敌忾地瞪着自己。居然还有时间想其他的。原来的那个阿梅到底是怎样的坏，让自己的三个弟妹都如此憎恨。 “不愿意就算了，我从来不奢望。知青我去当了，你们都可以去当工人。”阿梅只是陈述事实，但是听的人可不会这么理解。 小可也挤上来，对着阿梅说道：“大姐，这是二姐同学给找的工作，你就是逼二姐让出来，也是得不到这个工作的。” 阿梅再也不说什么，只是继续自己刚才的事情。开始陶翻柜子。 总算是在压箱底的地方拿出来三本书。一本语文，一本数学，还有一本英语，都是初三的。其他的，似乎都不在了。 “大姐，你居然还藏着这三本书，快给我吧，我好给mama发媒球。”大可上前一步准备抽走阿梅手中的书。 可是阿梅怎么可能允许呢？牢牢地抓紧书本。这些可是自己的希望。 ☆、第三章 阿梅牢牢地抓紧手中的三本书。怎么会允许弟弟大可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书本，拿去引火。 “你干什么，这些都是书，怎么能拿去发煤球？怪不得我找不到其他的书，原来都被你拿去糟蹋了。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碰我的书。”阿梅怒视着大可。 对于书籍，阿梅原来就一向很珍惜的，即使是工作了七八年，从小学开始的书本子都好好地保存着的。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这些可都是□□书。要是让那些造反派知道了，你保不住就要被拉出去□□了。咱家虽说成分好，但是备不住那些人使坏。你不是要去农村当知青的嘛，还是早点处理了这些东西。省得祸害全家。”刚才缩起来的阿兰，倒是上前好言相劝起来了。只是这劝人的话，听在阿梅的耳朵里，怎么那么刺耳，那么让人火大。 “行了，行了，我不抢你的工作，你们也不要抢我的书。至于当知青，我也回去的，这样你们满意了吧。这些书不过是学校里发的课本，哪里就□□了，即使被发现了，我也会一力承担的。”阿梅不耐烦地对着三个人说道。 人品太差，就是这样，三个弟妹都不服自己，一直当贼一样地防着。如果长期呆在这样的环境里的话，阿梅觉得自己是迟早要疯了，或者像原主一样，性格不好来发泄。 阿兰和大可小可三个人这才满意地退出了房间。 阿梅摸摸胸口，还隐隐作痛，头上缠着绷带，这样的形象出去只会遭到围观。还是算了，养段时间再说。 阿梅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下，开始翻阅课本首先看的是英语书。刚才阿兰说的□□书，其实就是指的这本。 阿梅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其实不难。也是，自己到底算是大专毕业，即使是烂到底掉的英语，也还是认识课本上的英语单词的。这样倒是让阿梅省了很多的麻烦。 右手翻着书，左手不停地在当作桌子的柜子上敲打。 看着这些程度，阿梅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应付过来，自学就行。只是还需要寻找其他的书，比如高中的课本。但是周围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书，大多都是初中毕业就进工厂当工人，或者是下乡当知青去了。即使有，也早就发煤球引火了。 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进来的是朱mama。 阿梅抬起头来，等着朱mama开口说话。 “阿梅，你大伯母已经跟主任说好了。就去你舅舅那边插队，你舅舅也好照顾你。我在家里也能够放心。”朱mama酝酿了很久，这才跟阿梅说道。 “知道了，我会准时过去的。你不用担心我会不愿意去，对于我来说，待在哪里其实都一样，还不如换一个环境。对了我还要说一个事情，你帮我去借高中三年的课本过来吗。我想在乡下也没有什么消遣的，看看这些也好。也许有那一天可以派上用场。”阿梅面无表情地说道。 朱mama一听，脸色马上就变了。 “高中的课本，你弄来干什么？这些书如果让那些造反派知道，你还有好果子吃，再说了咱们这里也没有读过高中的人，你让我去哪里找这些书。我看你还是收心去当知青吧，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抽上来当工人。” 阿梅倒是没有想到，居然在认识的人当着都没有读过高中的。才知道这些资料是多么的珍贵了。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对了我还有多少时间能够在家里呆着？你也别整天神经兮兮的，学校发的书本回事□□吗？”阿梅想要找这些课本，自然是要弄清楚自己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你现在受伤，我已经跟主任求过了，让你先在家里养好伤再去。到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舅舅让他来接你。”朱mama如实地对着阿梅说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阿梅也不再说话。才穿过来，还没有跟家人培养出来感情，已经被一家子的人排斥，所以也不打算修好感情。也好，省了这么多功夫了。阿梅一直以来都是知道自己是一个冷情的人，根本就不会主动跟人去打好交道，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朱mama见大女儿又不说话了，心里很是无奈。原本大女儿比较自私自我，什么都要依着她。家里的其他三个子女都要看大女儿的脸色。现在大女儿似乎改变了很多，听话接受安排，但是又是突然冷漠了很多。朱mama的内心酸涩不已。 只是轻轻地叹口气，就关上门出去了。 门关上，阿梅才抬起头来，小心地避开伤口撑着脑袋。 视线盯着某一处不动，思绪却飘远了。 在记忆深处，阿梅的朋友真的不多，即使有，也轮不到读高中。在造反派里也没有多少讲得来的人。所以想要去找好朋友借书，那是不可能的。那么该从哪里弄书？ 想得头都痛了，还是没有想到。于是只能够放弃，等头不是那么疼了再想办法。 正在这是，外边响起来一个声音。 “收旧报纸，旧书本了。破铜烂铁，空酒瓶子。” 灵光在阿梅脑中一闪，及时被抓住。 嘴角勾起来一丝笑容，这不是办法找到了嘛。或许可以去收购站里看看，也许还有不小的收获。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一定会找到自己想要的。只是，阿梅想到钱，就把眉头皱起来。自己才初中毕业，没有参加工作，手上哪里有什么钱。连一分都没有。这样又该从哪里找钱？ 翻遍所有的衣服口袋，又是翻了柜子的每一个角落，这才搜出来零零散散的几个五分和一分的钱。其他的，比如毛票，最大面额的也就两毛钱。总共价钱里，全部家当也就两块多一些。这些的确能够买到一些书。但是身边也不能一点钱都不带就去当知青，总有很多的不方便。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向朱mama要钱。只是之前阿梅对朱mama爱理不理，又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再开口就有些尴尬和困难了。但是这些也只能够忍着，只等着到时候自己赚钱了再还给朱mama。 阿梅想好办法，就继续看之前翻出来的课本。 晚上，朱mama见阿梅能够下床了，也就不再端晚饭进来。而是让小可来叫阿梅出去一起吃。 阿梅点头答应，拖着拖鞋，出了房门。 晚饭不是摆在屋子里，而是屋子外边。 天边还剩下一些余晖，偶有微风吹来，倒是舒服了很多。秋老虎带来的热气，似乎也被吹散了一些。 阿梅跟阿兰做桌子一边。 朱于富作为一家之主，当然是坐在朝南的位置。 看到阿梅出来，瞥了一眼。 “伤养得怎么样？好了，就给我乖乖地跟着你舅舅去萧、山。别再跟那些造反派的人混，否则你哪天死了，我是不会让人来给你来收尸的。知道了吗？尽惹祸。” 阿梅抬起头来看着朱于富。 “放心，我不会出去跟那些造反派混在一起。也会跟着舅舅去当知青的。” ☆、第四章 随着夜幕降临，越来越多的蚊子开始集结，向逗留在室外的人们进发。 “叭叭叭”“叭叭叭”之声此起彼伏，不大的小院里住着三户人家，都搬桌子出来吃晚饭。图个凉快，只是被蚊子叮咬不胜其扰。 大家都是一边吃饭，一边拍打驱赶蚊子。 阿梅也是其中一员，只是阿梅边拍边怨念的想着蚊香。这里也不是没有蚊香，只是舍不得买。 陈家不过只有朱于富——阿梅的父亲，一个人是当工人的。至于朱mama，则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只做家务活。只有平日里糊些火柴盒赚点钱。或者是在墙院里种些蔬菜省下一些菜钱。 就是这么一个家，却需要供起来四个人读书，虽然学费便宜，但是四个人加起来也就多了。当然了从现在开始就只有大可和小可两兄弟读书。至于阿梅和阿兰两个人，一个已经决定下乡去当知青。阿兰灵巧会交际，则是在同学的帮助下拿到了进纺织厂当女工的名额。到时候一个把分红上交，一个把工资上交，相信，这个家里一定会慢慢地好起来的。这是一家之主朱于富心里的想法。 惬意地喝口老酒，这是大舅子骑着自行车给带过来的。想着酒坛子就要见底了，刚好这次过来接阿梅，应该会再稍点老酒过来吧。也好省下一些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