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许连雅甚至不记得是否答应过要去看。 许连雅:“哦……” 何津:“嗯?明天有空吗?要不就明天吧。” 许连雅:“明天啊……” 姜扬忽然放下杯子,挠着后脖子站了起来。 许连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是不知道,所以目光和注意力都追随上去。 而姜扬只是转过身,不小心似的眼神便和她撞上,胶着着。他眉眼漆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何津在那边催促,“明天我朋友正好有空——” 许连雅截断话头,“那就明天吧,先这样,我要去洗澡了。” 挂断电话,她躲开他饱含笑意的眼神,把手机放回桌上。 姜扬说:“男朋友?” “没有。”应得飞快。 姜扬两手拄着桌沿,往她那边稍稍侧头,像说悄悄话,“不是还是没有?” 许连雅听出了弦外音,转过头看向他,“你呢,女朋友,有没有?” 他们站得比刚才更靠近,胳膊之间只隔一个杯子的距离。 “现在没有。” “现在没有。”许连雅学他的语调低喃了一遍,说不清是在重复还是回答他的问题。 嘴角轻扯,笑容浮现,姜扬说:“你呢,到底是要去吃饭,还是洗澡?” 许连雅:“……” 气氛瞬间沉寂。冰箱嗡嗡低鸣,雨声沙沙,宛若不复存在。只留下战场上的两个人,四目交错。 总是有一个人先主动的,只是事后他们都赖账了,打死不承认是自己先迈出那一步。 他们接吻了。 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仿若完成了拼图的最后一块,这个雨天完整了。 那个吻潮湿得像屋外的雨,又温热得像心口被反复揉搓后的温度,被清甜的冰红茶味道紧紧包裹着。 他的吻带着胡子扎过的细微刺痒感,从她的嘴唇到下颌到脖颈,停了停,回到她耳边。 两人都有点喘。许连雅的手抵在他的腹肌上,同时感受到坚硬和弹性,让她着迷。裙子已被撩至腿根,他粗砺的指腹在她的大腿上摩挲,带起阵阵战栗。 姜扬贴在她耳边,沉声说:“有那个吗?” 许连雅把他带进卧室。 衣柜旁边摆着一个五斗橱,许连雅过去拉开最上层抽屉,从里头翻出一个银灰色的盒子。塑封还没开,许连雅刮了几下才刮开口子,刚倒出一个,便被贴在身后的姜扬夹了过去。 他把她轻轻抵在柜子上,亲吻她的脖颈和后背。 裤子和裙子落在地上,他们的脚甚至没有从堆叠起来的圈圈里移开。 喘息声交错,细密汗水润滑了肌肤相贴的缝隙,彼此的体温仿佛融合一起。 姜扬进去时感觉身下一滞,许连雅闷哼出声。 他有些讶然,“第一次?” 许连雅回头睨他一眼,冷淡道:“你开什么玩笑。” 他动了一会,许连雅倏然踮起脚,绷紧脚尖。他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两人像一对大括号和小括号。 他舔了舔她的耳垂,哑声半笑着,“多久没做了?没出息。” 许连雅蹙起眉,离开他,姜扬露出片刻茫然。 她把他推往床上,套在脚上的衣服险些将他们绊倒。许连雅欺身上去,压着他,斥道:“要你管。” 姜扬笑了,贝齿闪现,托着她让她坐上来。 他们都没有闭眼,直勾勾看着对方,捕捉彼此脸上细微表情,似在等待对方缴械投降那一刻。 铁床吱呀吱呀,也许腿有些疲软,她动作缓了下来,眼神也出现一瞬的迷茫。这样的迷茫让她看上去比往常柔弱,虽然他明白这词跟她不沾边。女人的反差拨动了心里的那根弦,姜扬一个挺身将她反压,而她也没有反抗,圈上他窄劲的腰。 姜扬闭上眼,细细地吻她的眼睑,她的雀斑,她的嘴角和胸脯。 他的沉默和温柔让他显得虔诚,这份虔诚感染着她,却也叫她有些微无所适从,仿佛欢爱变成了一场严肃的祷告,而不是狂欢。 铁床不再摇晃时,许连雅和姜扬仰面躺在床上,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姜扬随手扯过毛巾被,盖在她肚子上,而后手搭在其上,一动不动。两人都望着雨天里呈现出灰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呼吸平复后,许连雅才梦呓般说:“之前开了单子,你原本可以打发我自己去修车铺的呢。” 姜扬闻声侧头,“你觉得以我的车技会蹭了你的车?” “……” 许连雅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过一边。姜扬自己转回头,笑出声。 门口黑影晃过,姜扬稍稍探身看去,只见一只头顶蝴蝶黑斑的白猫蹲在门边,爪子并拢,定定盯着他们。也不知道先前在哪里监视着他们。 姜扬躺回去,觉得不对劲,又起身看了看。 许连雅说:“怎么了?” “这只猫……” 许连雅换成侧躺,也注视猫的方向,嗯一声:“右前腿没了。” 猫只有三条腿,收拢起来的爪子凑出一个三角形。 姜扬:“……” “以前是流浪猫,被人发现的时候腿已经断了,长了很多蛆,骨头都露出来了,也幸亏这些蛆吃掉腐rou,它没被感染死掉。送来太迟了,只能截肢了。” 姜扬端详着说:“看不出流浪过……” 许连雅不由微笑,带着点自豪,说:“是吧,都养肥了。之前被一对小夫妻领养走了,可是那对小夫妻的老人从老家过来,觉得三脚猫不吉利,强烈反对。只好又送回来。” 姜扬不知该应啥。 “等了大半个月没人再领养,我就带回来了。”许连雅喵一声,朝它勾勾手指,猫警惕又好奇地盯着他们,没有靠近。 姜扬说:“叫什么名字?” “小瘸。” “喜鹊?” “……” 姜扬回味过来,说:“怎么起了个狗蛋一样的名字?” 许连雅回头,不满地说:“哪起错了吗?” “……没有。” 许连雅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 姜扬弯着嘴角,坐到床边开始用纸巾打理自己,说:“刚才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要吃饭还是要洗澡?” 许连雅淡淡瞥了他一眼,路过他进了浴室。 两人轮流拾掇干净后,姜扬问:“想吃什么?” 许连雅想了想,“你那天晚上吃的什么,我第一次见你时候,挺香的。” 嗅觉是人所有记忆中最久远的一个。姜扬回想着,仿佛时光跟着倒流,回到那间阴潮狭窄的报刊亭。 “卤牛rou。”姜扬说,“梁正mama煮的,她是我们那边人。” “你会做吗?” “会。” “来不及了。” “下次。” “出去还是外卖?” “外卖。” “……” 许连雅最后叫了楼下的外卖。 吃完后屋外雨转小,姜扬要走了。 许连雅递给他一把蓝黑格子伞,说:“你上次的,还你了。” 姜扬左右看了一会,不确定地打开,伞骨完完整整地打开了。 “伞骨换了?” “嗯。” 姜扬忽然按了按她的脑袋,“行,我走了。” 他提着伞和打包的外卖盒,离开了许连雅家。 第10章 第九章 姜扬走没多久,许连雅接到她爸爸的电话,问她今天忙不,不忙他过她那。 许连雅想起原本只打算中午去补个漆,一不小心又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她含糊说,再忙也没你忙啊,又问他吃饭没。 她爸啊啊两声,才想起似的,说:“还没,刚回来。” 看看时间点,许连雅懒得再斥他,挂了电话。 许连雅到楼下超市搜刮最后一点菜,又买了一条软中华。 她家在走廊尽头,气窗前等着一个人,一手拿着矿泉水瓶,一手夹着烟,油污污的平头,皱巴巴的蓝黑短袖,看上去像刚从工地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