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长公主被打断了话,不由面露不悦:“这样大呼小叫的,是在做什么?” “公主,刚刚……”丫鬟气喘吁吁地弯下了腰,附在长公主耳边说了些什么,在看见许长瑞时,她微微一怔,诧异的目光略略从他身上扫过。 “什么?!”长公主顿时脸色一变,看许长瑞的眼神掺杂进几分难以说清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如常。 “竟敢如此……”她放慢了语气,肃正了神色道,“你命人将她带过来这里。” 说着,又对厅中侍候的丫鬟下令道,“还有,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 那名神色焦虑的丫鬟立刻带满室的丫鬟鱼贯而出。 沈桓见状,便起身告辞:“那姑母,本王先行告退了。” 长公主朝他微微颔首。 沈桓留给许长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退了出去。 许长瑞心头一跳,略感不安。 他赶紧开口道:“公主,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小侄也告退……” 但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不必了,你留着吧,等会本宫还有话要对你说。” 依然是那般慈祥的语气。 许长瑞只好硬着头皮道:“……是,长公主。” 长公主看向云和郡主,叹了一口气道:“阿缨,你也留下,刚刚我向你提到的事,先暂且搁到一边吧。” “阿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云和郡主连忙问道。 长公主淡淡道:“等会你便知道了。” 一盏茶多的时间后,一个身上带着伤痕、衣衫凌乱的丫鬟被两名婆子押着出现在厅中。 丫鬟一路哭喊着,四肢方才落地,便呜咽着向长公主求饶:“公主!奴婢冤枉!奴婢真是冤枉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被人打晕过去,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躺在驸马爷的床上,可奴婢真的是清白的……” 几缕凌乱的发丝从她的脸上垂落,许长瑞在看清那丫鬟的脸容时,脸色陡然一变。 是那名叫做清儿的丫鬟。 第009章 揭穿 “闭嘴!” 长公主黑着脸将手中的茶杯掷了过去,白釉薄胎茶杯砸在清儿脚边立刻碎裂成几块。 茶杯碎裂飞溅而出的尖锐碎屑在清儿的脸上划出几道血痕,她立刻噤了声,脸色苍白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许长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抹痛惜。藏在袖中的双拳紧握,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情绪外露。 长公主微微沉吟。 这几十年来,长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驸马洁身自好,不说妾侍,就连通房也没有一个。驸马为人如何,长公主自然是清楚的。 而这个丫鬟却在她大寿的日子被发现寸缕不着地躺在驸马的床榻上,真是不知死活! 若是此事处理不好,长公主府可能会面上无光,以后也没面在皇室和朝臣面前抬起头来了。 长公主容貌一绷,周身尊贵威严的姿势自然流泻而出,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在丫鬟浑身被冷汗浸湿的时候才开口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额头的汗水冒得更快了,但她却不敢擦一下,只能将自己身子在地面伏得更低:“公主饶命,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长公主听到丫鬟的回答,脸上仿若蒙上一层寒霜,她厉声道:“那你为何不着寸缕?身上的伤痕,又是怎么来的?” “奴婢……奴婢……”丫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长公主提高了声音:“本宫从一开始便说过,在公主府内,若是敢使用爬床等下三滥手段,那就只有被乱棍打死的下场!” 丫鬟急了,连连磕头求饶:“公主饶命!公主明鉴!请公主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勾引驸马,也没有任何爬床的想法,是有人嫁祸奴婢……若奴婢有本句虚言,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即便丫鬟发下重誓,长公主也一句话没有再回应她,只是任由她跪在地面上。本就面色苍白的丫鬟,终是承受不住压力,晕了过去。 长公主只是瞥她一眼,冷声下令道:“去请府医过来。” 须臾之后,背着医箱的府医匆匆赶来。 府医给清儿诊过脉,将什么熏香放到了她的鼻子下。清儿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府医眉头紧皱,跪在地上脸色为难地禀告道:“回公主,这位姑娘……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清儿瞳孔一缩,立刻用手护住了肚子,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长公主毫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是、是……”清儿心跳如擂鼓,她一时慌乱无神,口不择言,“是驸马爷的。” 长公主冷笑一声:“是吗?” 清儿下意识抬头看了许长瑞一眼,心虚道:“是……” 长公主讥讽一笑:“那好,那本宫现在便赐你一碗落胎药,将你腹中的孩子拿掉。” 清儿惊恐失色,忍不住尖叫出声:“公主,您不能——” 长公主冷哼一声:“本宫为何不能?本宫就是如此善妒之人!” “不——”清儿连连摇头,“不要!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说谎了,奴婢骗了公主,其实这孩子并不是驸马爷的。许公子,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许长瑞。 “许公子救我!” 这个愚蠢的女人! 许长瑞登时脸色一变。 长公主柳眉颦蹙,将视线投向许长瑞,指着清儿问道:“许家小郎,你认识这名贱婢?” 许长瑞忙道:“回公主,小侄并不认识她。” “许公子,你、你为什么这么说?”清儿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这个孩子是你的啊!你为什么不肯认他?” 许长瑞怒声打断她,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本公子尚未娶妻,哪来的孩子?” 清儿尖叫出声:“许公子,你在假山那时,明明说过会娶我做平妻的。你说求取苏家小姐只是为家族添加一分助力,你根本不爱她!” 长公主的脸色愈发阴沉,就连云和郡主的眼中也染上了几分怒色。 “你胡——” “既然你不要清儿,清儿也不想在苟活在世上了。”她流下两行清泪,话落竟然一头撞向一旁的朱漆柱子! 她的动作虽然很快、举动也出人意料,可说到底她只是个柔弱的丫鬟,很快被两名婆子结结实实地拦了下来。 长公主强行压下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抿了一口已经渐渐变冷的茶水才继续问道:“许家小郎,你还有话可说?” 许长瑞匆忙跪在地面上叩首三次,蠕动了几下嘴唇,声音颤抖道:“长公主,小侄……这……请不要听这名贱婢的胡言乱语……” “许公子求本宫为你做媒,还三番四次登门造访,原来是为了这么个贱婢。”长公主重哼一声,“本宫亦不是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人,既然你喜欢这个贱婢,那本宫便成人之美,将她赏给你做贵妾了。” 许长瑞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公主——” “带着你的贵妾,请回吧。”长公主冷冷道。 靖安王府。 “可恶!” 玲慧郡主回到府中,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手将桌上的扫落在地。 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小厮都噤若寒蝉,不敢去惹怒她。 这时,玲慧郡主的贴身丫鬟急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回郡主,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 “跟郡主比试箭术的那位姑娘,是端郡王苏慎之女,名唤苏琬,她的生母是长公主的嫡幼女云和郡主。” 丫鬟将打听回来的事全部告之玲慧郡主。 “端郡王?苏琬?哼!”玲慧郡主冷冷道,“连皇上也要对我们靖安王府礼让三分。区区一个郡王之女,算什么东西!” 丫鬟应和道:“郡主说的是,那个苏琬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玲慧郡主又问道:“那么借她弓的那个男人是谁?” 丫鬟道:“那人是秦王殿下,当今圣上的第七子。” 秦王? 玲慧郡主皱起了眉。 她自然是知道这人的。秦王沈桓在驱逐蛮夷之时,竟在边疆设下圈套,白生生让靖安王损失了几名的得力大将,靖安王对他完全是恨之入骨。 父亲曾多次对她提起过这事,并痛骂沈桓是jian诈小人。 “怪不得会帮那个苏琬,原来都是乌合之众,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皮相。”玲慧郡主喃喃自语道。 初时见他生得丰神俊貌,玲慧郡主的确有几分心动。此时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丫鬟似是想起什么,忙道:“郡主,奴婢还听说,长公主有意将那苏姑娘许配给许尚书府家的公子。” 玲慧郡主问:“许尚书府?” “是的。听说许尚书府的的嫡幼子形貌昳丽,才华洋溢,文韬武略,说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尚书府的门槛,长公主也很满意这门亲事,打算缀合许家公主和苏家姑娘。” 原来如此…… 听得心腹丫鬟这番话,玲慧郡主一双美目流转,顿时一个主意漫上心头。 “meimei,何事让你如此生气?” 一名青年信步踏入屋中。 玲慧郡主惊喜地迎了上前:“大哥!” 青年问道:“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玲慧郡主轻哼一声,停顿一下,有些犹豫道,“我想拜托大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