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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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呢?” “所以,我找机会,也给鱼或利写了几封信,替换掉原先他们要送的信件。鱼或利竟然没有发现。”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 一个是假笔迹真信,一个是真笔迹假信,真真假假模糊到这样的境界,想要分辨,靠眼睛是不行的,靠脑子也不行——这个大概只能靠运气了…… 云微明:“后来儿臣又试着传了几次假消息。枢密院的最新决策他们竟然也敢传出去,幸好被儿臣拦下来,换了另外一个。鱼或利现在以为我们北方边境久无战事,所以守备稍有松懈,正适合趁虚而入。他更不清楚朔州和大同到底屯着多少人马。” 官家震惊地看着云微明,看着他的小儿子,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 云微明垂着眼睛,神色疏淡,说道,“儿臣言尽于此。突厥骑兵的动向,最迟明日即可送到京城,到时父皇再行定夺也不迟。只是有一点,军机大事,并非等闲能泄露的,在座诸位,包括儿臣自己,都有嫌疑。不如让列位暂时留在这里,陪父皇一起等消息。” 官家半信半疑,想着把这些人留在这里反正没有坏处,于是就这样让所有人都在宫里等着。等了一个多时辰,该吃晚饭时,官家还招待了他们一顿晚膳。 这顿饭许多人没心思吃,只有太子殿下吃完一碗又添了一碗,干掉了一条清蒸鱼。 晚膳过后,官家喝了药,有些疲乏,正在这时,八百里加急军情飞驰而至,官家抖着手打开那奏章一看,登时大笑。 在场众人一看,也跟着笑了,都悄悄松了口气,故意问官家是何喜事。 官家答道:“华亭守军奏报说,鱼或利领着兵马,没有南下,而是改道往东北方向行军,不知何意,”说着,把奏章重重一摔,神色看起来很解气,“他不知何意,朕却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网站又抽了,昨晚更新了但是有部分朋友一直问怎么还不更新,臣妾冤枉qaq斗地主小剧场: 齐王 鱼或利:王炸! 林芳洲:要不起【托管】 云微明:原子弹。 林芳洲:(⊙v⊙) 齐王 鱼或利:没有原子弹! 云微明:我说有就有。 齐王 鱼或利:你这是犯规,犯规! 云微明:我就是规则。【围笑】。 第59章 一封军情急奏使官家彻底没了睡意,正要与重臣商议该如何应对,一瞥眼看到太子正悠闲地喝茶。官家于是问道,“三郎,看来那突厥骑兵果然是奔着雁门关去,你说,该怎么办?” 云微明愣了一下,答道,“打仗的事情,儿臣不懂,不敢乱说。” 几位大臣见太子不止智谋无双,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进退有度,都忍不住暗暗称赞,只因此事很明显涉及到夺嫡以及皇家丑闻,此刻外臣们都不敢多说什么。 官家轻轻哼了一声,道,“朕看你胆子很大,现在倒不说了。” “儿臣一时冲动,以后再也不敢了……” 官家也没打算真的追究他。 在座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臣,没有一个吃干饭的,既然已经知道了敌方的军事动向,想要制定出合适的战略,那是很简单的,自然不需要一个年仅十八岁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皇子指手画脚。 云微明听他们讨论了一番,一直没插话,直到官家要解散众人,他突然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言。” “嗯?三郎你要说什么?” “儿臣还是那句话,在座诸位都有泄露消息的条件,为国事着想,请诸位暂时住在宫里吧。” 官家点点头,“那是自然。”说着让人引着大臣们还有赵王齐王,去安排住处,却独留下云微明。 等到众人都散了,室内只有父子二人,官家问云微明:“三郎,你是不是已经查到是谁陷害你了?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儿臣不知。” “真的不知?” “真的。” …… 东宫就在皇宫里,所以云微明倒不用像齐王他们一样。他回到东宫时,与手下人简单说了今日御前之事,以及鱼或利最新的行踪,潘人凤他们听了都悄悄松了口气。 潘人凤问道,“殿下既然已经知道背后主使是齐王,为何不告诉官家?齐王做下这等大祸,岂能轻饶?” “我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父皇未必肯信我。” “都这个时候了,官家还会偏袒齐王不成?” 云微明摇了下头,“也并非偏袒。只是,帝王之心,生性多疑,不可能我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我今日若说是齐王,明天齐王自我分辩时多半会倒打一耙,反说我为了诬陷他而不惜铤而走险,招致兵祸。真到了那个地步,父皇会选择信谁,我也没把握。” 潘人凤听得冷汗连连,感觉皇室的争斗猜疑比官场上还要夸张一百倍……他摇了摇头,又说,“难道就这样放过齐王?” “放过他?”云微明冷笑,“二哥既然跟我玩阴的,我让他知道阴字儿怎么写。” …… 齐王他们在宫里的食宿还不错,只是行动不能自由,除了每日可以去给官家请安,其他地方都不能去。有几个内侍看着他们,每人还分派了一个禁中侍卫保护。 说是保护,其实还是看着他们。 看守齐王的侍卫叫初九,长相在侍卫里算很随和的,性格也温和,齐王担心有人给他下毒,希望把金质的餐具换成银的,初九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不过他也很谨慎,齐王让家里送来的生活用物他都要仔细检查一番,内侍递过来的三餐,他也要掀开看看。 过了两日,十二有一次在宫里行走,路过齐王的住处,看到初九时,初九朝他挤了挤眼睛。十二连忙回到东宫,密报太子:“殿下,成了。” 当天夜里,齐王突然惊厥,面容扭曲,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内侍吓得连忙请来御医。两个御医对望一眼,都沉默不语。 内侍问道,“御医,齐王到底得了什么病,该如何医治?小人要问明白些,明日还要禀报官家。” 其中一个年轻的御医想要说话,另一个年纪大的御医扯了一把他的袖子,道:“可能是惊思恐惧所致,我先给他开些安神的药吃,且看看效果吧。” 内侍点头道,“只能先如此了,有劳两位御医。” 两人走出来,回到值班房,关好门,那年轻御医问老御医道:“师父,方才为何不许我说话?” “哦?你想说什么?” “我看齐王的样子,像是中毒。” “中的什么毒?” “马钱子。马钱子能使人抽搐僵硬直到死亡,不过齐王这用量较少,当不致死。” “嗯,”老御医点点头,问,“你有多大把握?” 年轻御医沉思一番,“五成该是有的。” “只有一半的把握,这就是我不让你说的原因。” “为、为什么?” “马钱子毒性奇特,要解马钱子之毒,也要吃马钱子。” “对,需要马钱子和甘草同服,还要根据具体的中毒量来控制用量。” “嗯,所以,如果你说了,那齐王也只是可能中了马钱子之毒。那么你现在到底让不让齐王吃马钱子?吃多少?如果他没有中毒,吃了反而病情加重怎么办?如果他果真中毒,你有什么方法确保用量没问题?” “我……”年轻御医想了想,说道,“可总该让他知道。” “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若是知道了,大家都麻烦。治死一个齐王,够把你身家性命赔进去的!你记住了,齐王忧思惊惧才患上此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们束手无策。” 年轻御医唯唯称是。 第二天,齐王没来请安。服侍齐王的内侍把齐王的病情上报给官家,官家召来昨夜值班的御医询问,御医把齐王的症状和发病原因说了。 官家一听,怒道,“什么惊思恐惧,我看就是心虚!”他越想越气,“果然是他,果然是他!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他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内侍和御医们立时忙作一团。 这一天官家咳了两口血,晕过去一次,御医开了药,说他不能再受刺激。官家晕了一天,到傍晚时悠悠醒转,看到床前服侍的太子。 太子见他睁眼,惊喜地跪在床下,“父皇,你终于醒了。” 官家心里突然涌起千头万绪,不自觉悲从中来,他半阖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唤他,“三郎。” “父皇,儿臣在。” “三郎,朕,对不起你。” “父皇这是哪里话,儿臣担不起!” “你去把丞相召来。” “父皇,你刚醒来,先吃些东西吧。” “去。” 云微明便不再多说,出门传话去了。 官家在病床上让丞相去拟诏书,要废掉齐王。丞相心知其中缘由,齐王做下这样的祸事,废为庶民,留下一条性命,算他运气好了。若是寻常百姓,早就千刀万剐了。 外面传完话的云微明没有回东宫,而是转道去看了一眼齐王。 齐王现在行动不便,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着,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手脚发抖,面部僵硬,张嘴时口涎横流。 “老三,算、算你狠……”他咬字不太清楚了,说话模糊。 “二哥过奖。二哥为一己私利,负尽天下苍生,我的狠,不及二哥的九牛一毛。” “成、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 …… 官家被齐王气得吐血之后,精神更加低迷,一直卧床不起,时昏时醒,朝政全由太子掌握。 从六月初八开始,雁门关那边战报频传,绝大多数是好消息。这场仗一直打到七月十一,鱼或利咬紧牙关撑着,实在撑不下去了,想跑,又被人断了后路,打了个七零八落,许多骑兵被抓了俘虏……最后无奈,他只好递交了请和的国书。 这就是在求饶了。 收到国书这一天,官家的精神很好,脸色竟有些红润,让内侍搀扶着去花园里走了走,走到湖边,坐在亭子里看湖上的荷花,小宫女划着竹筏在荷花间采莲,黄莺般的笑声,隐约可闻。 官家看了一会儿,便闭目养神。 内侍等了许久,不见官家睁眼,便说道,“官家,外面有风,请回房里安歇。” 官家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