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皇帝依依不舍的将到了口的rou吐出来,口中却不忘讨一点便宜,瞧一眼暗自庆幸的小姑娘,道:“——此番,却也怨不得朕轻狂悖礼,说到底,还要怪到妙妙身上去才是。” 青漓无甚心思与皇帝计较这些口头得失,只想叫他情潮平复,便顺从的应了一声:“是,都要怪我。” “哦?”皇帝闻听此言微感诧异,却颇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味,道:“妙妙何错之有?” 青漓被他这句话硬生生噎了一下,随即便心思急转,娇声道:“我都听衍郎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都说是出嫁才从夫,”皇帝道:“你倒乖得很,还没嫁过来,便对着朕千依百顺了。” 青漓有点后悔那会儿顺着他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她改口。 眼睛不自然的一眨,她道:“……应该的。” 皇帝眼睑微垂,定定看她一会儿,喉结忽的一动,凑到小姑娘面前去,他低声道:“真乖……还是假乖?” 青漓觉察出几分不对劲儿,话也没敢说满了,微微往一侧躲了躲,含糊其辞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皇帝拽住她腰带,将小姑娘整个人揽到自己怀里,伏在她长发中深深嗅了嗅,他终于抬起头来。 半遮半掩的将目光送到了她雪脯上,皇帝低声道:“小冤家——叫朕亲一亲?” 刚刚见时,他便在自己胸口上毫无遮蔽的亲了亲,此刻将目光放过去,青漓才不信皇帝只想亲自己胸口,而不是其余地方。 他这话里头意思含糊,指向却明显,青漓下意识的捂住胸口,红着脸拒绝了:“……不。” “也罢,”皇帝对于她的娇羞性子深有感触,知她不会轻易应允,此刻被拒绝了倒也不吃惊,出奇的不曾纠缠,只道:“你既不愿,朕也不强求。” 他这番轻轻放过的姿态,委实是高洁的紧,同之前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狼一般的缠扰截然不同,直叫青漓都疑心皇帝是不是换了个人、 “在你心里头,朕成什么人了,”皇帝被小姑娘狐疑目光看的一笑,转过眼睛去看她,道:“半分你的意思都不肯顾,只图自己快活?” ——嗯,在我心里头,你明明就是这种人,亏得你有自知之明。 青漓在心里头念了一句,再细思皇帝这般言说,忽觉有些愧疚——自己好像把他想的太坏了些,总是信不过他,委实是不应该。 “再说,”她正暗地里心生负罪感之际,却见皇帝伏在自己耳边,轻声道:“朕也不必急在这一会半刻。” 在青漓受惊小兔子一样的眼神里头,他眯着眼,别有深意的笑道:“妙妙,你那双小鸽子便是飞的再高,到最后,还不是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青漓面红难掩,直欲滴血,一双美目气鼓鼓的瞪着他,羞得连话也说不出。 ——她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朕就说是大了,果然不曾有错,”皇帝一面拿唇去亲她面颊,再度添了一句:“——之前似小桃子,现下似小鸽子。” 青漓活了两世,还不曾见皇帝这般口里头成日没个正经的人,偏生脸皮生的厚,再无耻的话也能冒出来。 她憋得脸都红了,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瞪着他面容许久,忽的福至心灵:“之前见时天气凉,我衣衫穿的厚,你怎么看出来?” ”——在浮烟山那夜?” 青漓有些说不下去,只瞪着他,断断续续道:“那夜在竹楼……你做什么了……” “大晚上的能做什么,” 皇帝故意逗她,道:“自然是睡觉了。” 他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却故意这样糊弄,青漓羞于将话问出来,急的不行,说话就更加卡顿了:“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皇帝枕着自己胳膊,侧着脸看小姑娘,恍然一般道:“——是不是偷偷摸了几把?” 他这话说的轻浮,青漓气的狠了,话说不出一句,眼泪却噼里啪啦往下掉。 皇帝一下子慌了,连忙抱住小姑娘哄:“妙妙,妙妙?好姑娘,快别哭,朕是逗你玩的,当不得真。” 青漓眼泪不停,也不理会皇帝,只推开他下榻,整理好衣裙便抬腿往外头走。 小姑娘哭成这个样子,皇帝哪里能叫她这样走,忙不迭过去抱住了,低头去亲吻她脸颊,安慰道:“妙妙别气,朕只是同你玩笑,当真没别的意思。” 青漓不搭理他,只推他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你放开,我要回家。” 皇帝手臂纹丝不动,温声道:“才过来多久,便急着回去,都没同朕说几句话。” “你总是欺负我,”青漓泪眼瞪着他,声音都在哆嗦:“坏死了!不要理你!” “好好好,”皇帝轻轻安抚小姑娘,道:“都是朕不好,妙妙打朕出气,好不好?” 青漓别过脸去,自己擦了泪,不理他。 皇帝见她态度有所松动,心下安了几分,抱起她坐回塌上,道:“是朕不好,口上没个遮拦,惹妙妙生气 ……朕向妙妙致歉,好不好?” 青漓嘴唇紧抿,合上眼不看他,更不理他。 “妙妙,好歹说句话,”皇帝见她如此,竟觉有些沉不住气的担忧,在她耳畔道:“——你不说话,朕心慌的厉害。” 青漓恼他嘴上轻浮无度,只一言不发。 小姑娘性子是真的软,硬起来时也是真的硬,许是因着身处内室,空气流通不畅,皇帝心里头生出几分无力,背上竟有些出汗。 他看一眼合着眼生气的小姑娘,道:“这里头闷,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 青漓不答话,皇帝便当她是应了,左右也无人敢直视,也没将她放下来,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小姑娘往明渠边的风来亭去了。 那里毗邻明渠,轻纱萦绕,水满风凉,正是消暑的好去处。 二人这一通闹腾,日头也升的高了些,皇帝见小姑娘只冷着脸不理他,心头悔的厉害,一面抱她坐在膝上,另一头却吩咐内侍传膳。 他对青漓道:“妙妙也该累了,且用些东西,好不好?” 青漓心中余气未消,瞟他一眼,不肯答话。 皇帝见她总算是肯表露出几分反应,心下便松一口气,有了几分底。 毕竟是天子传膳,夏日里又吃的清淡,膳食也无需什么大的火候,没多久的功夫,便有内侍鱼贯而入,将不算小的桌案摆的满满当当。 大秦制,天子御膳八十一品,然而实际上是用不了的,皇帝不是贪口舌之欲的人,对于这些并不热切,便将自己膳食减到了十八品。 御膳房的人消息灵通,知道今日那位极得皇帝珍爱的小皇后入宫,便大着胆子添了一倍,三十六个盘子摆的漂漂亮亮,呈了上去。 许是因着在西北时候留下的习惯,皇帝身边不习惯有人伺候,此刻又一门心思哄小姑娘高兴,更加不欲在身边留人,只摆摆手,示意一众内侍退下。 风来亭里头只剩了自己与小姑娘二人,他只当看不见青漓冷脸,含笑向她介绍各色菜式,将小姑娘面前碟子摆的老高。 青漓不经意的瞧一眼,便认出那多是自己喜欢的,心下便软了三分,再见他面上笑意,却忽的记起皇帝方才轻薄言语,禁不住在心底哼了一声。 她缓缓抬起筷子夹了些慢慢用,面上却依旧不理会他。 皇帝瞧着小姑娘一笑,也不再多话,只一门心思为她添菜。 一顿饭的功夫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青漓胃口又小,用得少,自然结束的早。 她心里头还有气,用完膳便推着皇帝起身,要回家了。 皇帝道:“正是午间,日头烈的厉害,急什么,且在这里歇一歇再走。” 青漓看一眼外头热烈的阳光,便默许了。 风来亭说是亭,里头空间却大,青漓懒得挪窝,皇帝便吩咐人抬了张躺椅过来,顺手带了薄毯,叫小姑娘过去睡会儿。 她一到午间便觉困,用过膳后更是如此,懒洋洋的合上眼,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青漓再醒来时,风来亭外头热烈的光芒已经消弭几分,空气依旧沉闷,却觉有微风拂过,带着几分舒适的凉。 她慵懒的睁开眼,这才见皇帝侧躺在自己身边,正伸臂为自己打扇。 日光虽减淡,周遭闷热却不减,他在自己身侧靠着,额上已生了汗,不知扇了多久。 这个瞬间,她心中乍喜乍酸,竟说不出是何滋味。 之前的那些恼意,好像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帝见她转醒,便停了手上动作,轻轻问道:“醒了?” 青漓定定看他好一会儿,忽的凑过去压住他,隔着略微有些松散的外袍,狠狠咬在了他肩上。 这一下咬的狠,皇帝眉头禁不住动了一下,抬眼去瞧小姑娘。 青漓一点也不怕,只拿眼睛斜他,许久之后,道:“——以后,再不许了!” “有了这一遭,”皇帝似乎松一口气,低头在她额上亲一下,道:“哪里还敢有下一回。” 青漓勉强给他个面子,将小脑袋靠到他肩上,道:“——哼╭(╯^╰)╮!” 第39章 太妃 皇帝含笑瞧着小姑娘, 目光温和:“——不气了?” “不理你。”青漓傲娇的斜他一眼, 坐起身来, 答非所问道:“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回家去。” 伴着她起身的动作,盖在身上的薄毯落下, 露出半个香肩, 青漓两腮一鼓, 拉住薄毯看向皇帝,道:“我的外衫呢?” 皇帝在躺椅上歪着, 撑腮看她,指指外头,道:“你身边侍女拿着呢。” 一面说着, 却自一侧宫人手中另取一件水色外衫, 亲自披在她肩上。 “给她做什么,”青漓伸臂叫他为自己穿上, 口中不解道:“再说,原先那件又不是脏了湿了,做什么要换。” “叫她穿着回府去, ”皇帝环住小姑娘腰身, 亲昵的语气中有淡淡不舍, 挽留道:“妙妙便留下,陪朕几日,可好?” ——原来,他是想着叫别人换上她的装扮回府, 却将自己真人留在宫里。 也是,毕竟还不曾行婚仪,自己入宫来见皇帝倒不会有什么非议,可若是留下来住几日,外头人难免会说的暧昧些,传出去也不好听。 只是,青漓被他接连几次行为吓着了,乍一听皇帝此言便想拒绝。 那话到了嘴边,还不曾出口,她便瞧见他额上未干的汗珠,也不知怎的,忽的心头一软,竟不忍开口了。 “留下便留下,只是有一条,”青漓取了帕子,踮起脚尖来为他擦汗,抿起唇来,道:“——你不许胡来。” 皇帝低头,将自己脸颊在她面上蹭了蹭,温声应道:“依你便是。” 许是因着过了一个上午加中午的关系,青漓竟觉他面颊有些扎人,抬手摸了一下,轻声抱怨道:“衍郎,胡子该刮啦。” “本是一日清理一回的,”皇帝自己倒是没意识到,伸手摸了一把才觉察出几分,一边拉着她坐下,一边道:“只是昨日歇的晚些,也懒得收拾,今日便如此了。” “女为悦己者容,今日为来见你,我换了好几回衣裙才定下这一身,你倒好,”青漓将自己手背放到他面颊上轻触,便觉新冒出的胡渣yingying的扎人,戳戳他下巴,她嘟囔着道:“连胡子也不知道刮。” “没心肝,”皇帝点点她脑门,道:“朕是为谁才熬的夜?还不是想空出点时间陪你,你倒好,不领情也便罢了,竟还反咬一口。” 青漓知晓皇帝近日繁忙,倒是不曾想其中竟还有这一节,心思微动,感念之余,却也顺着他这话,想到了那场远在西凉的战事,以及近在眼前的军备贪墨案。 前者正束缚住她的嫡亲兄长,后者正在金陵掀起一番风云,由不得她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