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顾毓铮没想到安致远会如此黏人，是因为谈了恋爱以后想法都会改变还是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不过追究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 继续和男朋友呆一起她当然自己也是想的, 只是那种周围都是同事的环境, 两个人这样会不会太显眼？ 无奈解释：“那边住的都是家属。” 安致远摆出委屈脸：“难道我不是家属？” 顾毓铮扶额：“这个……法律上来说, 还真不是。”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安致远一脸“小问题有什么好纠结”地开口：“那就让它是啊。” 顾毓铮：“……”所以这是真的要结婚吗？ 小安同学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求婚有多草率多不够浪漫, 连一分钟的思考时间都没过他就开始进入下一步讨论：“我们的户口早就单独迁出来了，打个电话跟阿姨说一声就能自己去办了吧？对了，除了户口本你知道还需要什么手续吗？” 顾毓铮哪知道还需要什么手续啊,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都没经历过这一遭。问题来得太快，她这会还有点懵呢，安致远已经等不及，跑到走廊上冲楼下喊：“爷爷，现在结婚要什么手续啊，需不需要和单位打结婚报告？” 这一嗓子喊得顾毓铮脸上红晕更盛，捶了下他的肩膀表示对他的抗议，楼下爷爷的声音已经传来：“我们部队里还要打, 小铮他们单位我不知道啊，你们去所里领导那问问吧。” 本来以为没影的事，被这祖孙两理所当然式的一问一答弄得还真马上就要去办的架势。 顾毓铮看看安致远，他正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有一串话直往外冒：“去问吧去问吧去问吧……”无限循环中。 呃，好吧, 去问一下也无妨。 顾毓铮的性格里带了些洒脱劲儿，很多时候虽然一开始会犹豫，但下了决定后做起来的效率也是很高的。既然安致远那么想早点把婚给结了，mama那边也支持，看安家这边的长辈也是乐见其成，不，说乐见其成都是轻的，他们应该是一直在推波助澜，可怜的顾爸爸的意见只好选择性忽视了。 说这么多其实都是借口，最主要的关键还在于她自己也不排斥。都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结婚对她来说变成了一个走程序的步骤，反正不管如何，将来会一起继续走下去的就是这个人了，那何必还要守着那一道线呢？ 于是，收拾行礼的事暂缓，先去问问伍主任吧。 “你想结婚？”伍主任惊讶地看着她，差点以为自己听力出了毛病。 所里的姑娘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就是进来当实验助理的也起码是23岁左右的本科毕业生。而且这些人往往还事业心重，对于个人问题从来都是老大难，大多得劳烦所里的领导想办法帮他们安排相亲，现在竟然冒出一个才20岁就急吼吼说要把婚姻大事搞定的女孩子，还真是难得。 一时间，办公室里几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工作人员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想不到在解决个人婚姻问题上，天才的能力也比别人要出众啊。” 只是这个事情伍主任有些为难，虽说早点结婚不用担心成为大龄青年的问题，但是太早了也不好吧。 在体制内呆的时间久了，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主任想法多少有些转不过弯：“国家还在提倡晚婚晚育哪，你这个年龄……似乎还不够？” 她说得小心翼翼，就怕顾毓铮一不顺心就走了，那自己的责任就大了。 伍主任这样的态度顾毓铮也能理解。现在计划生育抓得还比较紧，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内容的核心就是“只生一个好”，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一条就是鼓励“晚婚晚育”。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鼓励也就是鼓励了，但对这个时代的某些编制内单位来说，“鼓励”就是“严格执行”。做不到的话，就显得思想不够先进，而且享受不到“晚婚晚育”的福利。 不过这些对顾毓铮来说重要吗？她只是稍微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初在米国就把事给办了呢…… 她仍旧带着一脸纯洁无害的少女式微笑：“就是想结了，这个不违法吧？” “违法是不至于。”伍主任也是一脸懵逼，明面上不能说，可按规矩还是不能批啊“只是结婚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吧。”在她想来，顾毓铮这样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姑娘，事业那么好，留给感情的时间就少了，这感情还没稳固就结婚，将来的事就说不好了。 她也不提对非晚婚的态度，只是试着劝一劝：“你马上就满21周岁了，再等上两年就够年纪了。我们单位福利全，对于晚婚还有各种奖励，比如婚假啊，礼品啊都能更丰富一点。”主要是上面对单位的独生子女和晚婚率也是有指标的，达不到的话要挨批。泪，她这个主任当的也是不容易。 “哎呀主任，不就是多几天的婚假而已嘛，还有那些结婚礼品都是小事情，对咱们小顾同志来说不是问题啦。”旁边一个科员忽然出声，“年轻人感情好就好了，我们也要跟得上时代。” 伍主任被手下的突然插话弄得一愣，这人平时表现深得她意，今天怎么会自作主张说这样的话。正要开口，对方迅速往她手里塞了一张报纸，嘴上还在和顾毓铮拉近关系，“小顾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先说声恭喜了，到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红包一定准备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方的话明显是在对自己示好，顾毓铮也便顺着话头表示：“红包就不用了，如果办酒的话，一定请大家来。” 伍主任捏了捏手里的报纸，还没有看，心里已经明白手下的举动必是事出有因。想想所长对顾毓铮的态度，有能力的人总要给几分特权的，不管报纸上写了什么，她再反对这事就显得不识趣，便也没了继续劝说的心思：“唉，我也是真的年纪大了，在这个事情上没能跟上时代，小顾你别见怪，真要想结就随自己心意来吧。” 从办公室出来，顾毓铮心里感到诧异。伍主任的反应说得过去，但态度的改变还是有些快啊。她也看到了那人塞报纸的举动，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昨天来所里报到之后，她得了几天的休整期，正式上班要到下周，所以说了这事之后便可以直接回家了。研究所门口，安致远一直就等在那里。开玩笑，这可是关系到早日把顾毓铮添在自己户口本上的大事，他当然要守着听第一手消息。 哪知道上了车后还没问出此行结果，顾毓铮已经发话：“前面报亭停一下。” 车开到了报亭，循着记忆找到办公室里瞥到的那张报纸，果然发现了自己和安致远的名字。她也没细看，继续翻翻拣拣，又挑了一堆平时没怎么注意过的小报与杂志一起买下。 抱着一堆印刷品回到车上，两人一起动手，翻找出一堆报道。 顾毓铮叹口气：“现在媒体的娱乐精神真是不可小视啊。” 报道里不是别的，正是她和安致远的“花边新闻”。 《两位天才科学家竟然是一家》、《科学家的情侣》，唯一可作安慰的也许就是没有刊登两人的照片了，还有名字起得倒还比较朴素，不是后世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标题党。 前段时间与安致远的“科研人才归国”余波未平，这边小报和娱乐杂志就已经挖出了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以及部分生活细节，也不知道从哪个渠道得到的资料。 一贯喜欢低调的顾毓铮只能感叹，还好现在还没人开发出微博，不然照这架势，自己两人分分钟变网红。 安致远没觉得有什么不开心，他只是嘟囔了句：“我们两如今都是搞学术研究的，还被这些人弄得跟追娱乐新闻一样，他们是没东西可写了吗？”手上却是不自觉地将这些报道都一一收好，写的都是自己和顾毓铮的甜蜜故事呢， 顾毓铮倒是能理解记者们的做法。这些小报都是自负盈亏的，什么东西看的人多就写哪个，如今她和安致远风头正盛，加上身价外貌都不差，背后能写的故事可就多了。 娱乐明星年年有，出名的，又长得好看还有钱的科学家可不常有。这么说来，她还要感谢人家的故事编得不算太离谱，没把两人写成“霸道科学家的求爱路”之流呢。 说来她也真的是要感谢这帮人，不然这个时候说不定还在办公室里听伍主任谆谆教诲，述说晚几年结婚的好处。 要是伍主任早点看到这些东西，她去的时候对方肯定一句多话都没有。 这时的办公室里，那位递报纸的下属正在给上司分析：“安致远啊，和顾毓铮齐名的另一个少年才俊，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基础之深厚根本不用担心出现心性不稳的情况。再看看对方的家世，晚婚政策在他们面前就不算个事。领导也说了，特事特办嘛。我们何苦去做这恶人。”棒打鸳鸯是要招人嫌的，拖延人家的婚期也是要不被人待见的。 所以，顾毓铮扒拉下两人的袋子：“户口本和照片都带着了？” 安致远心领神会，方向盘一转拐上了另一条路，趁着民政局上班去把证领了吧。 不过还是失算了，虽然排队的人并不多，但是加上体检等一套流程，午饭之前想拿到证还是有些困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爷爷：追妻这码事，孙子的脑子总算开窍了。 顾毓铮：这么简单就让你求婚成功了。 安致远：没想过会不会成功，顺嘴就说了。 情敌们：凸(艹皿艹 ) ps： 2003年以前，结婚需要单位或街道开介绍信，不到晚婚年龄不给开，所以某些地方晚婚年龄=最低结婚年龄，还有在校大学生也不许结婚，现在没这么多限制了。2016年开始，奖励的晚婚婚假已经取消。顺嘴说一句，这家研究所是我参考资料后编的，大家不要与现实单位对号。 ☆、第100章 结婚程序比想象中的要繁琐，好在身为小名人, 拿出名字的时候还是稍稍给了点特权, 加快了点速度。 要是平时, 安致远也不会占这点时间上的小便宜, 可是关系到结婚, 他也就不好意思的受了, 总比拖到明天要好。 趁着等体检报告的时间，他还跑到附近的商店买了十几斤糖果，也没工夫分装了, 直接大把大把地撒在工作人员的桌子上，顺便还给其他排队的准新人也一人分了一大把。 在满室的“恭喜恭喜，同喜同喜”声中，在夕阳还没落下之前，两个小红本本终于到手。 摸上证书封皮的那一刻，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此以后，人生就迈入了新的阶段了。 又一次的身份转变，来得那么轻易, 又是那么得顺理成章。 青梅竹马的爱情，没有大起大落的波澜，没有作死作活的争执与不甘，有的只是日常生活中的点滴温馨，还有互相扶持中积攒下来的看似温吞实则细水长流的深厚情谊。 情绪激荡之下，顾毓铮忽然起了玩心，学着电视里的人物对安致远嫣然一笑：“请多指教啊, 老公。” 安致远的反应也很快，马上接了一句：“请多指教，老婆~” 一声“老婆”叫得荡气回肠，惹得顾毓铮瞬间竖了汗毛。 “算了算了，还是不习惯这么rou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安致远哈哈一笑，伸手环住她的腰：“名正言顺的我媳妇。” 上了车，开始各自给家人打电话。 之前已经把要结婚的事告诉过耿霜泠了，现在正式领到了证自然还要报备一下。 结果电话打过去，耿霜泠一点兴奋的情绪都没有，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早早晚晚都要换，要说有什么波动，也早在当初恋情曝光的时候就体会过了。再多的情绪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几年过去就等着把事情办了当做任务了。她很冷静地询问：“领了就行，婚礼打算怎么办？” 顾毓铮回答：“我和安致远没什么想法，看你们的意见吧，前提条件是一定要简单，太繁琐的我可受不了。我现在刚参加工作呢，最好就先不办酒席，等过上一段时间再说。” 耿霜泠道：“好吧，我最近正好公司有事要到燕京一趟，到时候和你详细谈。” “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对了，爸爸来吗？我结婚的事你和他说了没？都不给点表示的。” “还表示呢。”说起这个耿霜泠也是无奈，“因为你这么早结婚，他正在生自己的闷气，现在伤心地蹲房间不出来了。” 顾毓铮奇怪：“他要是气我和安致远，特别是安致远我可以理解，都说女婿和丈人是冤家嘛，他气自己干嘛。” “气自己为你做的不够多，气自己升官不够快，跟不上你的脚步，才让你被安致远趁虚而入。别理他啦，他心里其实清楚的很，就是因为知道小远是个好女婿，才没法正视。” 这话确实说对了，如果女婿不好，当岳父的还能发发牢sao提个反对啊之类的，现在女婿好到百里挑一他还有情绪，说出来真是谁都不站他那边，就连他自己都不站自己，所以也就只能气自己没能多抢到点女儿关注了。 顾毓铮很没感同身受地笑出声来：“他是我爸那是天生的，不用抢，我的关注都分他一半。” 电话里忽然换了一个男声，那是顾勇军夺去了电话：“女儿啊，是爸爸没用，不能给你更多的照顾。这么多年了，都是靠你自己努力，爸爸是心疼啊。爸爸对小远没意见，只要他对你好，你们自己日子过得好就行了，当父母的只盼着你好，没别的。”说着说着，声音还哽咽起来。 顾勇军这样的男人，难得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顾毓铮的眼睛也开始酸酸的。所以说，领证的感觉虽然是法律上改变了身份，但真正让人内心产生巨大变化的还是来自父母的问候。 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来将来的婚礼。有些人觉得仪式不重要，可其实真要面对面的来上那么一遍，心境肯定不同。 电话里，传来耿霜泠和顾勇军的小声争执：“你不是说不接电话要继续伤心吗，怎么出来就装大度。” “我本来就大度，只要是对女儿好的我哪样不大度。” “行行行，只要到时候见了小远你别给他脸色看就成。” 夫妻两的对话听得顾毓铮忍不住想笑，才冒出头的眼泪瞬间缩了回去。其实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喜中夹着泪，泪里含着苦，苦中又有乐。平平淡淡，真真切切。 旁边安致远已经结束了与安家父母的通话，探过身来靠在顾毓铮的脑袋边上，对着顾毓铮的手机表决心：“叔叔阿姨，啊，不对，是爸爸mama你们放心，小铮在我身边一定会好好的，你们随时可以过来检查。” 听到新出炉的女婿说话，顾勇军和耿霜泠立马停下了争执，顾勇军抢先开口：“改口挺快，不过改口费暂时不能给你，看你表现。” 耿霜泠不甘示弱，紧接着开口：“小远啊，你是阿姨看着长大的，就跟阿姨的儿子没两样，我们老顾家的宝贝交到你手上你可得看紧了，你们两都要好好的。行了，就说到这里，其他的事过几天我到燕京再说。” 不容顾勇军继续抢电话，她先按了挂断。 顾毓铮看看已经恢复到初始界面的手机，推推安致远：“好啦，安致远同志，已经给你身份正名了，该满意啦。” 安致远做个小傲娇的表情：“称呼还没变，不够满意。” “就不变。”顾毓铮继续连名带姓的叫他：“安致远，安致远，多好听啊，就喜欢这么叫。难不成不这么叫你就不是我老公了？” “不不不。”安致远赶紧换上一副讨好的赞同脸，“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老婆。” 又是没忍住笑出声，顾毓铮发现，领了证之后，自己的笑点怎么好像变低了？ 不是笑点变低，归根结底还是心情不一样了。解决了婚姻大事，心里高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