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接下来的日子, 安国平在米国的事处理完了便回国了，老约翰的农场开始按时给他们送食材，去了两趟超市后, 东西也采购得差不多了，两人一头扎回了书海之中。 学习的日子过得格外快，这期间刘心强来过几次，见年纪比他小的两个竟然比自己还用功，一时间也受了感染，发了狠心也回去好好学习了。 所谓留学，主要是学，家里送他们出来可不是来享受生活的。一个人漂泊在外总要多点收获才对得起在外面吃的苦啊。 寒假时间本来就不长, 日子过得太充实的结果就是，一眨眼，圣诞节到了。 热情的艾丽萨再次出现：“嘿，不去参加圣诞舞会吗？” 安致远把小松树搬进了客厅，将装饰品一件件往上挂：“瞧，我们已经有圣诞树了，不需要舞会。” 艾丽萨摇摇手指：“不, 不。这棵小圣诞树就留给情侣独处的时候慢慢欣赏吧，年轻人就该踊跃地参加集体活动。” 礼服都是现成的，艾丽萨不客气地冲进房间帮他们挑挑拣拣，死缠烂打还是把两人拉进了舞会现场。 好吧，难得休息一下，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吧。顾毓铮与安致远相视一笑，还好预定的大餐还没下锅，不然就要浪费了。 舞会对西方的年轻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生活调剂品，名校的学霸们也热爱这个活动。 礼堂大厅的中央摆了一棵两米多高的圣诞树，旁边堆满了无数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围绕着它们跳着欢快的舞。满场都洋溢着青春的飞扬与快乐。 顾毓铮和安致远也在人群中舞动着身体，剧烈的运动过后只觉得浑身酣畅淋漓。艾丽萨给他们拿了两瓶果汁，看到他们还在看着中间的圣诞树，开口调侃：“怎么样，比你家那棵要大多了吧。” 顾毓铮不假思索地回答：“家里的虽小，总归是自己的啊。” 安致远自然而然地把艾丽萨手中两瓶未开封的果汁全接了过来，手指一弹就将瓶盖掀开，这才递了一瓶给顾毓铮，艾丽萨看着飞起的瓶盖叫了一声：“酷！”又把自己手上另外两瓶啤酒递了过去，“再来一次。” 安致远失笑，依言又做了一回，惹来艾丽萨又一阵大呼小叫。 随着她转身去和朋友叽叽喳喳谈论安致远的“绝技”，顾毓铮和安致远的身边终于空闲下来。 这时，屋子里的灯光忽然全都熄灭，一道充满激情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先生们女士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看看身边站着的是否心中的那个人呢？” “是~~”饱含着更多兴奋声音在场中众人的口中吐出。 安致远握住了顾毓铮的手：“我们也要来一个吗？” 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正好在窗边，透过照射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屋子的上方慢慢垂下了无数捆成小束的枝丫。槲寄生下，不得拒绝的亲吻。 顾毓铮失笑：“你是想说，你已经春心萌动了？” 两句话一耽搁，场中众人已经吻了起来。 安致远叹气：“这个时候我似乎应该捂上你的眼睛吧，未成年小姐。” 顾毓铮笑倒在他怀里：“不用你捂，我自己扭头就好了。” 才说完，她就愣住了，就在她扭过头的视线所及之处，一扇同样装饰了槲寄生的窗户下，一对打扮靓丽的年轻男女正拥抱在一起。 月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到上面泛起的红晕。这两个人远离了场中的人群，独处于这安静的一角，男子微微低头，女子悄悄踮脚，先是鼻尖试探性地相触，然后深深地吻了上去。 这一番动作一时看呆了前世今生都没有谈过恋爱的某人。 安致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同样见到了眼前一幕，也不由看呆了。直到顾毓铮傻傻地开口：“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非礼勿视？” 安致远喃喃：“看得我也想谈恋爱了。”他叹了一口气又道，“要是谈恋爱也像做题那么简单就好了。”看着面前这帮腻歪在一起的一对对，再想想自己，他好惆怅啊。 顾毓铮好奇：“你是看上了哪个姑娘吗？够隐秘的啊，我竟然都没发现。” 安致远沮丧地看过来：“要是有看上就好了，我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去追求女孩子，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算恋爱。” 这下顾毓铮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对不起，这个忙真的帮不上，因为我也没有恋爱过啊。” 安致远气鼓鼓：“别笑了，身为恋爱白痴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吧，再笑，我就追求你了。” 顾毓铮闻言将他一把抱住：“哎呦，别再说了，我肚子快笑痛了，比起恋爱，我觉得咱们两这状态说不定相亲结婚更靠谱。”想想前世自己被追求还懵懂不觉的经历，确实是相亲靠谱啊，毕竟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的话，也就用不着猜来猜去了。这么说来刚才小远那句话真的没说错呢，谈恋爱要是有做题那么简单就好了。 “和谁相？我倒觉得，如果要和一个陌生人共同生活，还不如就找你。”安致远一拍大腿，“对，将来要相亲的话，就咱们两相吧，快速简单方便，一步到位。” “你想的真是太远了。”顾毓铮站直身体，大厅里的灯这时已经重新亮起，“舞会快要结束了呢，明天又该是勤奋学习的一天啊。”至于将来，谁又说得准呢？也许就这么和身边的小伙伴一起过下去，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圣诞节过去开学的日子也就到了，新学期开始，学生们又投入了紧张忙碌之中。 生物研究方面顾毓铮前世就有一定基础，虽说生物基因和生物制药是两个不同的专业，在某些基础学科方面到底是有相同之处的，如今再学一遍速度自然飞快。实验cao作方面，实验室守则和实验原理她也背得滚瓜烂熟，现在，她需要的就是实际cao作了。 结合前世看到的医药相关知识，很快，一篇与糖尿病药物相关的论文被发表在了米国一流的医学杂志上。 随着人们饮食习惯的改变，糖尿病正在极大地威胁米国人民的身体健康，加上一些遗传性因素，越来越多的人被此病症困扰。而不久之后，这一病症也将大范围地入侵华夏。 不要小看这一个慢性疾病，在二十年后的华夏，因此病症而引发的并发症给很多人的生命带来了无法想象的痛苦，甚至严重到致命程度的也不少见。 直到二十一世纪，人们也没有研究出根治此病的办法，但好在已经有药物能够控制。问题是，现在的这些药物，很昂贵。如何让这昂贵的价格降下来，一直是困扰很多医生的难题。 这篇论文正是针对如何寻找价格更为低廉的替代药物阐述了自己的构想。顾毓铮就拿着它，径直走进了学院领导的办公室。 还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托马斯教授便先开了口：“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 米国的饮食环境下，糖尿病患者在病人中所占比例的数目是多到吓人的，这个来自东方的小姑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查过这孩子的档案，入学申请中的履历先不说，光是在学院就学的这一学期来的表现也十分亮眼，啃下了老师布置的一长串书单不说，交上来的每一篇报告都很有独到的见解。 顾毓铮也同样惊讶，约瑟夫托马斯是久负盛名的人物，在生物制药界硕果累累的他绝不是沽名钓誉之辈，现在竟然愿意带自己？ “不用怀疑，确实是我，孩子我再问一次，你愿意当我的学生吗？”托马斯又问了一遍。 “愿意，当然愿意。”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但一个人的付出大家总会看到，现在回报来了。有了这么一个老师，她的科研之路将会走得更为顺畅。 很快，她的课题申请被批准了，托马斯为自己的新学生准备了实验室。相比于其他前辈的地盘，她的实验室不大，所处的位置也比较偏僻，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在托马斯的支持下，学校也破格为她开放了原本只有高年级学生才可以进入的图书阅读区，一些原先比较难申请的材料也都为她提供，她很满足。 科学实验的成功很多时候具有偶然性，找对了方向后出成果的难度就会大大降低。她有前世的资料打底，如今又有老师教导，相信很快就能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 顾毓铮这边的路走得很顺，安致远那边也正按着他既定的目标一步步向前。 经过一个学期多的学习，他觉得自己适应良好，于是又在电子工程之外选修了计算机软件工程。如此一来，软硬件兼修，两者相辅相成，学到的东西更多，当然花费的时间也更多了。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安国平的先见之明了，学校里忙完回家继续忙，没有了室友的打扰，也不需要为每天的买菜购物cao心，全心全意地投入下去，累了就去冰箱拿出食材给自己做一顿美食放松一下，很快，继顾毓铮之后，安致远在学校也开始变得小有名气，在老师的安排下，他还破格与三年级的同学一起参加了校外的比赛，并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安致远向顾毓铮保证：“再给我一点时间，你要的数据模型我就能设计出来了。” 此时，顾毓铮关于替代药物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小瓶颈期，而就在这样的忙碌中，他们错过了来米国后的第一个春节。 ☆、第77章 春节是华夏人的节日，而米国并不是华夏人的主场, 没有放假来提醒这两个已经被各种知识点包围了的好学生, 安致远和顾毓铮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一个重要的节日要过。 前一刻还在电子邮件里看到来自父母长辈以及各方华人朋友的拜年致辞, 下一刻再想起时已经是二月末。 安国平再次飞来美国处理公事顺便探望他们的时候摇头：“太拼命了不好, 生活的乐趣不能全被这些东西包围啊。”孩子努力上进做父母的是很欣慰, 但是太过勤奋刻苦的话也会让父母心疼的。 他提议：“周末要不要一起去老约翰的农场放松一下？” 顾毓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刚从图书馆里出来，手上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明天还要去实验室守着, 眼看着就要出成果了，现在这个时间就算是出去心里也会牵挂着。 安致远从电脑显示器后抬起头来，看了自己爸爸一眼又低了下去。 数字的世界真是有趣，计算机语言似乎比人类的更吸引他，既然顾毓铮不想出去，那他当然也不会乱跑，解开又一个难题时那种像是浑身毛孔都打开的感觉简直太美妙。 没有得到响应的安国平也不气馁，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后又高高兴兴地做起了后勤工作。 脑力劳动也是劳动, 对体力的消耗照样大，多整点有营养的东西给孩子们补补。还有院子里的绿植也该修修了，弄个漂亮的造型也可以在疲倦的时候养养眼嘛。 安国平呆的时间不长，没什么动静地来又没什么动静地走了，在他走后的半个月，春假开始了。 春假只有一两周，这点时间实在太短, 完全被研究夺去了心神的两人还没有任何感觉，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又过了半个月后，顾毓铮的实验终于成功了。 她发现了一种原材料价格更为低廉、提取方式更为简单的物质，这种物质可以完美替代目前使用的控制糖尿病药物的主要成分，在将实验成果写成论文发表之后，无数的目光聚焦过来。 如今，再走在校园里，没有人会把她单纯地看成一个可爱的东方娃娃，比起脸蛋，这些未来的社会精英们更关注的是大脑。 这么年轻的学生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是运气太好还是智商太高？两者肯定都有。哦，听说有人复印了一份她的书单和读书笔记？ 围观众人啧啧，瞧瞧这小山似的一堆，上帝会偏爱某些人果然是有原因的。 能够进h大的学生眼皮子不会浅，就算是进来一两个眼皮子浅的也很难混到毕业。对顾毓铮，他们有好奇、有欣赏、有羡慕、有嫉妒，当然也有爱慕。 聪明的脑瓜子之间会互相吸引，漂亮的脸蛋与优雅的气质更是为小小少女加了不少分，就算是身材不够伟岸也没有几人会在意。 顾毓铮的胸脯没有大多数西方女孩的波涛汹涌，刚刚开始发育的她看着面前小小的两个馒头默默换上了新买来的内衣。 处于发育期的女孩感到浑身不自在，生理上的不适让她变得比以前稍微烦躁了那么一点，偏偏这个难受的阶段还有人来捣乱。 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在她路过校园时总有一些人在路旁驻足，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刚刚获得的名气引得别人来看稀奇。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换成她也会对优秀的学生行注目礼。但是渐渐的就感觉不对了，和某几个人的偶遇次数似乎有点多啊。 偶尔忙起来去学校餐厅买食物会被人搭讪也就算了，走在路上时不时被撞一下是什么鬼？ 虽说还没有收到光明正大的所谓情书，但趁着帮她捡掉落的书册时往里夹电话号码的举动，她就是再恋爱白痴也知道事情不对了。 外国人真是太开放，连她这样的小女孩也不放过？ 没办法，在外国人眼里，华夏面孔总是显小，十六岁还是十八岁在他们眼里没区别。 现在，这边的几个外国小伙子们很委屈。听说东方小姑娘都很容易害羞，如果直接跑去示爱往往会引起反感，想要借故结交慢慢接近吧，她身边又总跟着一个护花使者，话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情侣啊。恩，就算是情侣也想要抢一抢。 年轻的追求者们感到很头疼，东方小天使真的太难追了！ 安致远感觉更头疼。从很小的时候起，顾毓铮就是他认定的小伙伴了，虽说迟钝的他还没想过要把这个小伙伴变成自己的女朋友，但他早已经认定要保护好她，决不能让这些外国狼把人叼走！ 于是，寸步不离行动开始。即使自己再忙，只要顾毓铮要外出，他必然会放下手头的事情作陪：“哼，有车了不起吗？我的自行车后座永远为她备着。等着吧，今年我也能考驾照了。” 总是连累小伙伴中断实验来陪她，顾毓铮有些内疚，为了避免麻烦她开始减少外出。反正她对恋爱的兴趣还没开发出来，对体毛多多的外国帅哥也欣赏不来，孤单什么的，有自家小伙伴就足够了呀。 被追求的一方完全不配合，身边那个同样来自东方的小家伙又不给人可乘之机，追求者们只好偃旗息鼓。好在外国人在这方面看得很开，再说他们的功课也是很忙的，既然姑娘不好追，那就换下一个，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剩下的时间他们也同样要奉献给功课和实验呢。于是，很快顾毓铮的出行路又变得简单顺利起来。 当连续几次出门都没有再遭遇那几个熟面孔的搭讪时，顾毓铮的心里恍惚又感觉到了淡淡的忧伤。 还以为自己的行情真的很好呢，想不到桃花这么快就开谢了。虽说并不想和他们来点什么，但你们这么快就退缩了会显得我很没有吸引力啊。 成功阻挠了小伙伴恋情的安致远在背后摩拳擦掌：白皮猴子很识相嘛，小爷我的真功夫还在等着你们呢。 时间在热热闹闹中到了五月末，顾毓铮开始为自己寻找新的研究课题。 每一项新科技的发明从实验室到真正投入使用再到大范围投入市场都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新药物的研发所需的时间更是多。 从实验室数据的论证到动物实验再到临床实验最后完成工业化生产配方和批准上市，这中间要经历的时间是以年为计量单位的。顾毓铮算过了，按她的构想去cao作的话，5年以后，新药就能在米国上市，而因为主要研发者是自己，到时候在华夏国内的专利授权也不会是大问题。 明知道下面的实验会成功，她当然没有必要再把几年的宝贵时间都投入到等待中，还有更多的项目在等着她。 暑假时间早已经公布，从6月到8月，整整三个月，到时候肯定要回国过，在那之前她要写好新的计划书。 知道他们要回国，之前在聚会上认识的何女士找了过来：“志泽的性子太不合群了，我实在太忙，他暑假一个人在家呆着我不放心，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华夏？” 何女士全名何丽珍，一个不到40岁的华裔女人。名字很普通，长得很普通，身份……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她是华工的后代。 华工这个词汇很不美好，封建末期，沿海无数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穷人远赴海外做苦力。经过了一系列的磨难后，很多人客死异乡，只有少数人在摸爬滚打中用血泪争取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