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今年的工资又涨了，市场上的食物供应也富足了，想想当年的上山下乡，想想被关在牛棚里的那些日子，再看看现在，短短十年时间，谁能想到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在长辈们对在位领导的赞颂中，在他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里，顾毓铮闻着阵阵烟花爆竹的硫磺味儿，这个年，又过去了。 在回上海之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去往上海的路没有重修，一路过去要花上8个多小时，耿霜泠打算多准备点吃的带路上。 现在兜里有钱了，缺的是时间，有做吃食的功夫不如去熟食摊上买。 菜市场的卤味摊子上，品种很多，顾毓铮挑了好几个，其中就有酸辣爽脆的泡椒凤爪。 提着袋子往家走的时候，半道上碰到了mama的朋友王阿姨。 耿霜泠这几年很少出现在于水，老朋友相见，一时心喜，就站在路边聊开了。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母女两才买的这些熟食。 王阿姨看了看周围，小声对耿霜泠道：“菜市场进门左手边第一家买的吧？” 耿霜泠点头：“看着白白的，干净，我女儿说闻着酸辣味，挺香的，就想吃。” 王阿姨皱眉：“可不敢吃。我现在在单位负责化工柜台，那家店的老板，经常来我那买双氧水，一买就是一桶，就是拿来泡这东西的。” 耿霜泠大吃一惊：“那不是有毒嘛！” 王阿姨：“泡了水的，又白又大，卖相好啊。你可不要说出去啊，被他们家人知道是我说的，我日子就不好过了。” 顾毓铮无语，这么早就有人搞这样的小动作了，jian商这种东西真是无师自通的。 老城区就这么点大，邻里街坊在这住了几代人了，亲上连亲的，什么秘密透不出来，这家摊主不但心黑，胆子也是够大了，估计主要还是骗骗那些进城工作的陌生人吧。 和王阿姨分开后，耿霜泠看看兜里的凤爪，再看看女儿，问：“怎么办，吃还是不吃？” 毒性应该是不大的，但知道以后，吃起来就膈应啊，可是买都买来了，不吃不是浪费么。 顾毓铮将那个袋子拿出来，直接扔进了垃圾箱：“明知道是双氧水泡的，哪里还吃得下哦。” “你要是想吃，mama还是去买生的做给你吃吧。”耿霜泠看着已经躺在垃圾中间的凤爪想不通，“这世道怎么这样了呢？兜里的钱多了才几天啊，人心就变了。” 这种事没什么好多说的，再过上几年，就什么都该想通了，到时候，比这更夸张的都多的是。 顾毓铮想，以后能自己动手的还是尽量自己动手吧，或许，等将来有钱了，再去包块地开发个生态农场？不为了赚钱，光为了让周围的亲朋好友吃上放心的饭菜都好啊。 这些当然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就先放着吧。 赶在开学前回到上海，实验班有一半学生都是外地过来寄宿的，父母难得来一趟，趁着他们来送孩子上学，伍老师召开了家长会。 家长会自然是给家长开的，学生们将各自的父母带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就结伴出去了。 和普通班的很多孩子还要担心老师告状不同，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在外面玩得挺开心的。这些学生自认没有黑点，偶尔来点小恶作剧什么的，伍老师应该没那么无聊说给家长听吧？ 大人们在里面说了半天，快中午的时候，教室的门开了，有几位家长上前聚在伍老师身边问详细情况，其他家长出来找自己的孩子说话。走廊上叽叽喳喳全是说话声。 耿霜泠正在给顾毓铮转述伍老师的话，身后传来一个家长询问儿子的声音：“你们老师说，初中生里竟然有早恋的人，这真是太过分了，小小年纪心思不放在正道上，你可不能学啊。” 那男同学回答得很不屑：“妈，你cao心这个是不是多余？恋爱有什么好谈的，只有那些读不进书的笨蛋才会觉得谈恋爱好玩好吗？我和我周围的同学都觉得，还是学习有意思多了。” 顾毓铮：“……”对于某些学霸，你问他们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慕少艾，他们能给你背出一堆诗句来。你要问他们想谈恋爱吗，呵呵，那是什么玩意？有书好看吗？有试题做着有意思吗？ 真想吼一句：别用自己的思维否定所有人啊喂！ 又是一个注孤生系列。不过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前世还不是单身到最后，连个初恋都没有。 果然，听了儿子的回答，那家长急了，早恋不好，木头成这样也不行啊。难不成是读书读傻了？ 站他旁边的是另一位看起来就很有文化的家长，一脸轻松地宽慰：“知好色则慕少艾，你儿子是还没到时候啦。伍老师不是说了，这个班的孩子年纪普遍比其他班小，真要谈早恋是没有的，和我们说一声，主要是提个醒，怕被其他人带歪了。要我说，哪有那么容易带歪的。” 正说着，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谁说我们年纪小就没有早恋来着，安致远和顾毓铮年纪最小，他们就早恋。” 又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响起：“你是不是傻啊，到底站哪边说话！” 顾毓铮：“……”站着也躺枪，我和安致远是伙伴，小伙伴好不好！ 她无辜地看向mama，耿霜泠也看向她：“敢不给我学好试试。” 安国平就带着儿子站在母女两旁边，这些话也都听到了，他对耿霜泠道：“都是小孩子，处得好是好事啊，还能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不用那么紧张拉。” 耿霜泠倒不是真担心女儿和安致远有什么，不过打个预防针总归是要的，听安国平这么说，她笑道：“你这是自己生的是儿子就不怕吃亏啊，伍老师刚才可是说了，不论男女，分散精力都是要影响成绩的。” 转头又教训女儿：“还有半年就考高中了，你自己申请来的，要是考不过，看你怎么丢脸。” 安国平摸摸鼻子：“你的话都对，不过我们应该相信孩子们，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安致远紧跟着表态：“阿姨你放心，我和顾毓铮一定会继续进步的。” 顾毓铮：“……”戏好多，不想理你们这些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早就分开怎么够得上青梅竹马的标准呢？所以还是继续一起呆着吧。 马上就该出国啦。 ☆、第63章 90年上半年度的这一学期，顾毓铮和安致远的忙碌达到了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程度。学期末的时候, 他们成功考上了高中, 随之而来的日子才是更大的挑战。 顾毓铮画了张时间表, 细细填上之后, 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就算是曾经学过一遍, 高中的知识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马上拾回来的。要在竞赛中拿到好名次, 还要花上很多功夫。再加上考托福与填报申请等等程序，其中所要等待的时间更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就算一切顺利, 拿到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最快也只能赶上92年的秋季招生了。 时光在忙碌中继续往前，忙中又添乱。当这一对小伙伴还在为了学业而焦头烂额的时候，两人之前拍的片子正在陆续上映中。 这时候的娱乐活动少，电影电视成为大众吃完饭后仅有的几个消遣之一。这些片子剧本编得好，制作又精良，一经上映就吸引了大量的观众。 故事好看有趣就不说了，演员还都是俊男美女, 就连里面出现的小娃娃都长得可爱的很，那滴溜溜转的小眼睛，简直要把看得人的心都融化了。 播第一部剧的时候还算好，又接着播了第二部第三部，哎呦，到处都能看到这两小娃娃，真是太幸福了。 顾毓铮没想到两个孩子会这么受观众喜欢, 路上听到有人在议论的时候就盘算着避一避风头。安致远不能理解她的顾虑，照样无知无觉地奔跑在上学与回家的道路上。 被安致远的淡定影响，顾毓铮也觉得是自己在杯弓蛇影。 化了妆后的脸与现实中的素颜差距不小，一年多时间，小孩子长得也快，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认出来吧？现在又不是后世人手一个拍照手机的时代，就算是被认出来，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显然，侥幸心理是没什么用的。 如果两人分开也就罢了，屏幕上经常一起出现，现实里也总是形影不离，被认出来的几率简直是成几何倍增加。 终于，两人在一次街头买东西的时候被认了出来。这时候的人，追星的劲头不比后世小多少，在两人被叫穿的一瞬间，围观的人迅速聚集。黑压压一片围拢过来的人群吓得安致远东西也不要了，拉着顾毓铮赶紧跑。 这一次抱头鼠窜的经历让安致远对上街产生了阴影，从此出门必戴帽子。 顾毓铮笑话他：“知道明星不好当了吧。” 安致远心有余悸：“还好现在不拍了，过上一段时间应该就没那么多人关注了吧？之前看自己的脸在屏幕上出现还挺有意思的，原来代价这么大，我从来没那么狼狈过呢。” 走路和上街都没以前那么自由了，两孩子除非必要干脆都不出门了，反正最近学习忙得要死，当个家里蹲也是不错的选择。 顾毓铮自我安慰：“赶紧出国吧，到了外面就没人认识我们了。”太天真了，你们忘记亲爱的克里斯蒂了吗？ 在孩子们将精力全都投入到学业与留学申请上的时候，耿霜泠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挣钱上。她打听过，国外生活的开销大，不多赚一点，万一亏着女儿就不好了。 饰品公司收入不少，和一般人比起来，她也算个有钱人了，可没去过国外，心里没底啊。听说国外的有钱人论起资产来都是几百上千万的，自己这种层次的掉进去，连个水花都不见。有什么方法来钱更快呢？ 一开始，她将主意打到了之前收购的玉石上。 几年来玉石价格不断上涨，之前因为门路不够广，她一直没找到好的销路，加上不缺钱就没动它们，现在出手应该能换回不少钱。 但是念头才提出来就被否决了。 赵静云道：“你买的又不算多，留着给囡囡玩吧。” 每月300多块钱本来就买不到多少玉料。之前那个定期收购的举措在最初确实帮助到了一些人，之后耿霜泠公司里赚的钱多了，就又在玉石上追加了一点投入，但玉料价格涨得更快，加上过没两年，去那边收购的玉贩子也多起来了，她的那点钱起到的作用就不大了，于是顺势把买玉的事给停了，最后积攒下来的玉料并不算多。 顾毓铮也劝：“你也知道一直在涨价了，以后肯定还会接着涨啊，现在卖了，想再买回来就不容易了。” “都快一屋子的玉料了，还不够你玩的啊。”耿霜泠嘴上嘟囔着女儿奢侈，心里也将这个念头放下了。 很快，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海岛。 这些年来，经济特区发展如火如荼，在这样的势头下，海岛被寄予了厚望，领导们希望将其建设成华夏最大的经济特区，于是88年的时候，它成为了华夏最年轻的一个省。 一时间，无数商人与现金都涌入了这个华夏南端最大的岛屿，以后的经济会发展到如何不知道，海岛的房地产业是真的火了。 “炒房”、“炒地”这两个词汇第一次进入人们的眼中。 90年的海岛，无数人在疯狂抢地，到处都在盖商品房，市场如疯了一样狂涨，只要抓住了机会，一夜之间，就能变成百万富翁。 一个在商场上处得比较好的朋友找到耿霜泠，希望她能入股一起在海岛买地。 耿霜泠没去过海岛，她只去过深圳特区。 她本来以为上海已经是很现代化的城市了，到了那边才知道，什么叫差距。很多人都说，这个曾经只是一个小渔村的特区，如今的繁荣度直追对岸的香港，就连当时同去的上海商人，都对那边羡慕不已。 以市为建制的深圳都能发展得这么好，那以省为建制的海岛会怎么样？耿霜泠心动了，她想分上这一杯羹。 顾毓铮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有门路、有资金资本、又有勇气去海岛，并且在92年年底以前及时脱身的人，到最后都成了大富豪，包括后世的很多富商大鳄都是在那里赚到了第一桶金，耿霜泠这次去，结果一定也是盆满钵满。 在普通人眼里，这是最好的投资机会。换成别人，肯定会说，耿霜泠运气好，有魄力、有眼光。 话并没有错，却不是顾毓铮希望看到的。在她的认知里，炒房地产不是一件好事。科技兴国、实业兴国，靠房地产可不会让国家发展、让社会进步。但这样的话她不能说。 房地产业的击鼓传花，是无数人一起推就的游戏，耿霜泠不去，这场游戏也不会停止。她不会主动和周围的人提关于买房买地的话题，却不能在别人自己对这个事情赶兴趣的时候去阻止。 这是耿霜泠的人生，她不能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母亲身上。 安国平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了，他帮耿霜泠参谋了下。那个朋友在圈子里名声不错，靠得住，有钱的话，投吧。不过他也说了，赚上一笔就快点抽身。这种事，谁也不知道盖好的房子以后能卖给谁，不要涉入太深的好。 顾毓铮想为安国平鼓掌，眼光真是太犀利了。不过她也疑惑：“安叔叔，你生意做那么大，钱应该不少吧，既然知道那边能赚，为什么不去？” 安国平笑笑：“既然都说是炒，总有炒糊的时候，最后糊了的东西留着祸害谁？这种钱不是长久之计，你妈为了给你筹钱出国一时心急才想走这条道，我又不急，还是做点别的好。” 这么多的钱能说放弃就放弃，可见安国平的心，装的东西很大啊。这个叔叔，她更喜欢了呢。 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意才能被安国生看在眼中呢？顾毓铮忽然想到一件事。 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最出名、来钱最快的两件事，一是海岛的房地产，另一个，就是来往于华夏与苏俄边界的“倒爷”啊。 赶紧回忆下，前世的新闻资料上怎么说的来着？ 在苏老大解散的前后几年间，北极熊的经济状况那是一塌糊涂，物资奇缺，不少人靠着往那边贩运衣服鞋帽发了财。 发财的事，顾毓铮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她家有mamacao心足够了，她记挂的是技术和资源。 听人说华夏有官员乱来，其实，那时候的苏老大上层更是乱来。前几年为了与美国争霸主地位，花了多少力气在科研上？现在呢，为了把钱往自己兜里揣，又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敢卖？还有那么多的科研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