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周鹤鸣收到了一个来自陌生电话号码的短信，童玮那里也是，我们去查了那个电话号码发现是个没有做实名登记的临时卡。”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一时间，屋内有些安静。 雅淇低下头，“辰少，是我的错，请您惩罚我吧！”如果她没有离开宋清浅…… “爸爸，不是雅淇jiejie的错，是宁轩的错，是宁轩惹mama生气，mama才会走的对不对，爸爸，你惩罚宁轩吧，你怎么惩罚都没有关系，但是，爸爸你一定要找回mama，宁轩很想mama！”五岁的小男孩眼中含着泪，但是已经学会隐忍，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却没有落下，强忍不哭的模样让人心疼。 肖以森搂过小男孩，看着大哥僵直了身体。 许久没有人说话，屋内沉寂的让人心慌，许久肖以辰说了一句让众人震惊不语的话，“宁轩，雅淇，你们都不用自责，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错。” 望着窗外黑的夜，肖以辰居然无法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或许今天的一切是早就注定的，从他和宋清浅结婚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的吧。 以为会更早，没想到，宋清浅却选择隐忍五年，或许她是在等宁轩长大吧，只是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却让肖以辰心中烦乱不已，在自己已经打算放下过去，和她好好开始的时候。 “你们都去休息吧，雅泽，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肖以辰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让众人离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种平静依然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肖以辰抬手点烟，却忽然想起宋清浅对烟味的敏感，抬起的手终于又放下。 拾梯而上，来到的不是自己的房间，双脚像是有自我意识，推开紧闭的房门，扑鼻而来的却是宋清浅的气息，这间房子自从宋清浅住进肖家后就一直是她的卧室。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两人结婚五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分房而睡。 肖家祖宅是个老宅，占地广阔，房屋外表看起来似古屋，内部却也庄重温馨，而这些主要归功于宋清浅。 六年前宋清浅学成归国，因膝下无女，自小深得肖家几位老人喜爱的宋清浅被接进肖家小住，那时母亲正有意重新装修肖家大宅，只是当时肖母辛沂突然有事，于是便将和设计师沟通，监督装修等大事交给了当时还算比较闲的宋清浅。 他们三个兄弟还担心，少不经事学的是珠宝设计的宋清浅能不能做好，没想到结果是令人满意的，最终的设计庄重不失温馨，威严不失活泼，百年的肖家大宅焕发出新的光彩，肖毅和辛沂都十分满意，特意在肖家大宅为宋清浅留出一间卧室，宋清浅结婚后就一直住在这间卧室。 母亲是真有私心偏疼这个女孩，留出的卧室采光极好，窗边就可以看到肖家花园四季的美景，被工人特意加宽的窗台上，铺着一席软垫，两方靠枕，中间的小几上还有未竟的棋局和几本闲散的书刊。 平时宋清浅喜欢靠在这个窗台上看书或者与宁轩对弈，卧室配套的书房桌上还有几张设计图纸，宋清浅不喜香水，这屋里只有淡淡檀香的味道。 自小就认识这个女孩子，因是和父亲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女，而肖家向来是阳盛阴衰，辛沂和肖家两位老人都十分喜欢这姑娘，肖家三兄弟也当是自己meimei，疼爱有加。 十年前宋清浅留学海外，学成后归来，当时还是肖家当家人的肖毅，本来有意进军珠宝行业，想安排清浅进肖家的珠宝公司。 只是还未等得事情有所进展，肖毅就遭遇到仇家的报复，关键时刻，宋清浅父亲为肖毅挡了一刀，命中要害去世。宋清浅母亲本就体弱，因为难以接受丈夫死亡的打击，身体每况愈下，最终在半年后尾随丈夫而去，只留下当时才二十一岁的宋清浅。 肖家安排好宋家夫妇的后事，肖毅和辛沂将宋清浅正式认作干女儿，试图以肖家的影响力保这个女孩的一切。 那个时候，肖以辰三兄弟也十分照顾这个唯一的meimei，除了是对于她父亲舍身相救的感激之外，宋清浅确实是一个讨喜的女孩子，安静而沉稳，人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清浅。 只是忽然有一天，父母告诉自己，宋清浅将要嫁给自己，变成自己的妻子，这让他无法接受，更何况那时的自己和宁儿已经相爱。 回想起来五年前的一切，似乎是一场噩梦，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有些人离开的他的生命，有些人来到了他的生活里。 他和宋清浅结婚后，肖毅将手上大权移至他手中后，自己与辛沂世界各地跑。 而他与宋清浅结婚后也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改变的是身份，他需要扛起肖家的一切，而她需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分房而居，她明白他的感情，他也知道她不爱自己，所以两人都很有默契，在外人面前恩爱至极，私下却更像是亲人。 手心里的戒指咯的手心生疼，明明没有棱角分明的钻石，他知道这对婚戒是宋清浅亲自设计打磨的，当初的自己只顾着抗争，根本无法顾及这些琐碎的事情，只是依稀记得肖以森感慨，我们肖家又不是买不起，哪怕要月球上的陨石，只要宋清浅开口，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会给她搞来，何必要自己设计制作。 而宋清浅却只是淡淡地笑，陨石也罢，钻石也罢，都只是石头而已，婚姻和感情要的大抵都不是石头吧，如果有心，哪怕只是一枚草戒都是这世界上的无价之物。 这对戒戒指毫无累赘夸张，女戒旋转点缀碎钻，低调而华丽，男戒宽厚镶有一颗小钻，简单大气，戒指的内圈都刻着他们两个名字的缩写。 原本应该戴在两只不同手上的对戒，现在却躺在同一个人手上，讽刺至极。 回到自己房间，肖以辰在床边的矮几上看到一纸书信，打开就是宋清浅清秀的字迹：“以辰，五年时间足矣，现在我放你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唯一放心不下就是宁轩，请你好好照顾他，他是一个好孩子，只是我怕要在他此后的生命中缺席！” 寥寥几个字，却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刺进他心里，这种难受的疼痛，他只有在失去程宁儿的时候感受过，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体验。 低下头，坐在床上，肖以辰握紧手中薄薄的一页纸，就算握的再紧，有些东西都是无力掌控的，曾经年少轻狂，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这个世界，但是只有经历了一些人，一些事，才发现很多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 只是现在的这种结局在自己和宋清浅结婚之初不就已经写好了么，只是他没有想到宋清浅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一直以为，为了宁轩，她会舍不得，但是现在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只是，肖以辰也想不明白，宋清浅究竟以何种途径离开的，据他所知，宋清浅父母都是孤儿，而她平时人际关系也极为简单，除了工作上的几个同伴和周鹤鸣，她并没有其他朋友，凭借她一人的力量，想要瞒过肖家的消息网离开宁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雅泽回报也说，帮助她的人貌似实力和背景不比肖家弱。在宁城能和肖家抗衡的应该是没有…… 宋清浅的性格他了解，如果决定了，就是真的决定了，她是一个温暖的女子，但是决绝起来却是无比凉薄。 只是为什么要等到这样的一个日子，五年，恰好五年，没有早一天，没有晚一天，宋清浅，难道当初我们结婚，你给我的就只有五年的期限么，可是都等了五年，为什么不再多给我一段时间…… “当当……”听到敲门声，肖以辰收起所有情绪，打开门，是照顾宁轩的钱阿姨，“辰少，宁轩一直睡不踏实，好像屋子里一直有哭声，但是他把门反锁了，我们都进不去，您看……”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你们都去休息吧！”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忘了一点，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受到打击最大的应该是五岁的肖宁轩。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清浅不走你们的评论惊人一致让清浅赶紧跑路，清浅跑路了你们又让清浅快点回来哈哈哈 老七现在的码字状态是，晚上六点半下班到家吃过晚饭收拾好，大概九点开始码字，能码2000字，早晨六点起床再码2000字，八点收拾一下，八点半出门去上班。 写文这个事情，不是老七全职，但是是老七一直不能割舍的东西，有很多故事想要讲出来，跟你们一起分享，好在这一路有你们不离不弃，表白你们，比心！ ☆、第9章 第9章 走到儿子门前，听见里面传出压抑的小声抽泣，他抬手敲敲门，“宁轩，我是爸爸，我知道你还没有睡，把门打开。” 里面的声音立刻低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房门慢慢打开，肖宁轩低着头站在门后，衣服依旧是晚上的衣服，并没有换上睡衣。 肖以辰推开门，打开灯，灯光流泻下来，将小男孩脸上的泪痕映的一清二楚。 “把眼泪擦干净。”肖以辰坐下来，这个屋子的每个角落，每件物品都是宋清浅亲力亲为。 看着靠近的儿子，肖以辰轻叹一口气，这个孩子还是像自己多一点，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很多时候就算受了委屈也选择隐忍，但是无论如何他才五岁。 小男孩倔强地擦干净眼角的泪痕，抬眼与父亲对视，“爸爸，mama什么时候能回来？” 肖以辰看着那张充满期待的小脸，忽然觉得自己很残酷，“宁轩，你是男子汉，记得爸爸跟你说过什么，男孩子流眼泪代表懦弱，如果你mama在，她看到你哭，会生气。” 男孩儿红了眼眶，但是眼泪却再没流出来。 肖以辰双手搭在儿子瘦小的肩膀上，低下头，与他对视，“宁轩，爸爸不想骗你，mama可能在短时间内，回不到你身边。但是mama会离开家，离开你，不是你的错，是爸爸的错，爸爸做了一件很不对的事情，让mama很伤心，所以mama才会离开我们，但是相信爸爸，一定把mama找回来！而你，在mama不在的时间里，要跟以前一样，学习，锻炼，因为mama一定不想看到你因为她的离开而放松自己，知道么？” 也许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说这些过于残忍，但是，肖以辰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肖家未来的主人从小懦弱，每一个肖家的孩子都是在风雨里长大的，才能自己撑起一片天。 从儿子房中出来，已经是深夜，肖以辰却了无睡意，月光透过窗洒在地上，一片温柔淡淡的光，手中的手机，信息没有间断过，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便是没有消息。 他依旧负手而立，外面夜色安静祥和，只是心中那份空洞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再填不满…… 连续几日铺天盖地的寻找并未将宋清浅找到，但是这样大肆的动作也惊动了远在国外的辛沂和在临城的肖家两位老人。 几日寻找未果，让肖以辰疲惫至极，其实他自己明白，自己不是疲惫，只是心中有一头凶猛的困兽，让自己难受，宋清浅，那个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温柔矜持的女子，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影响自己到这个地步。 得知肖毅夫妇和肖家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回来了，肖以辰并不觉得奇怪，宋清浅向来很得自己爷爷奶奶和父母的欢心，有的时候肖以森都不免抱怨，宋清浅是肖家的女儿。宋清浅的离开，想必他们那里是瞒也瞒不住的。 车子在主屋前停下，雅泽刚刚为肖以辰打开车门，肖以安已经迎了上来，“老大，你小心点，爸爸和爷爷很生气。” 肖以辰没有说话，目光越过肖以安看向屋里，肖宁轩偎在太奶奶身旁，自己的母亲辛沂正跟旁边的肖毅和肖老爷子说着什么。 肖以辰抬腿进屋，还未开口，迎面已经飞来一个器物。 “老头子！” “爸爸！” “辰少！” “大哥！” 屋内同时响起抽气声和惊呼声，肖以辰微微侧头，堪堪躲过肖老爷子掷过来的玉核桃，玉核桃击中后面的花瓶，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应声而碎，肖老爷子经常把玩在手里的玉核桃滚了两下也碎了。 “老爷子，我们刚刚不是说好，要好好说话，不跟以辰置气的么！”肖奶奶柳眉一竖，轻声责备自己的丈夫。 “哼……好好说，你看看他都干的什么混账事情，当初我不同意清浅嫁给这个混小子，你们非要同意，现在好好的姑娘弄的不知去向，我们怎么向老宋夫妻交代”肖爷爷，连平时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妻子都一起责备上了。 “爸爸，是我的错。”辛沂低声说，当初这桩婚姻，是她极力促成的，因为她偶然间得知了清浅对肖以辰的心意，于是一方面想要用肖家护清浅周全，一方面想要将这个姑娘留在肖家。 她本以为，自己的儿子，虽然有过程宁儿那么一段，但是最看重“责任”二字，这桩婚姻，怎么也不至于是一场失败的婚姻。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错的离谱。如果没有程宁儿，或许清浅和他之间还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但是两人之间横亘了一个肖以辰深爱的女人，那么他和清浅的结局开始的时候就是显而易见的，终究还是自己错了。 不该让宋清浅嫁给肖以辰，不该逼着肖以辰娶了宋清浅。 肖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事儿怪不得你，我们当初都有错，这些年这个混小子是怎么对清浅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清浅丫头过的怎么样，我们也都心知肚明，走了也好，摆脱我们家，或许清浅丫头会过的更好。” “只是这丫头连个亲人都没有，在外面受苦了怎么办？”肖奶奶的担心也是其他人最关心的。 她无父无母，孤身一身在外面，不知道要怎么样。 一时间有些沉默，辛沂起身，率先打破沉默，她走到肖以辰面前，“以辰，跟mama出去走走吧！”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肖以辰看了一眼爷爷奶奶和父亲，转身跟着母亲出了主屋，来到肖家的花园。 花园的花开的正茂，香樟树的叶子上还有跳动的阳光，辛沂看着那阳光，眼睛竟然有些发酸，几年以前，她就是在肖家的花园里看到刚刚回国的宋清浅，那时的清浅笑容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脸上的温暖笑容也渐渐被隐忍取代，而她自己竟然是扼杀这份温暖与美丽的刽子手。 轻叹一口气，辛沂并没有回头，“以我们肖家的力量都没有找到清浅么？” 肖以辰看着自己身前略显纤细的母亲，轻轻嗯了一声。 辛沂并没有停下来，她沿着小路慢慢地走，她知道，儿子就跟在自己的身后，低着头，跟着自己慢慢地走，就像小时候犯了错误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以辰，mama只是想问你，你们婚后的这些年，清浅可曾在你面前流过泪？” 肖以辰一愣，他想过mama会问他很多问题，比如他到底爱不爱宋清浅，比如他和韩婉婉的关系，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母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仔细想一想，自从认识宋清浅以来，就只有在宋叔和梁姨去世的时候才见过她哭，而自从两人结了婚，他总是觉得在她眉宇间会有淡淡的忧愁，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流过泪。 听不到答案，辛沂也没有回头，因为不用回头她也知道答案，这个答案不是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么，但是为什么亲自知道和猜想是两种不一样的感受呢。 “以辰，一个再怎么女人，五年不曾在自己丈夫面前流过泪，你是没有想过原因，还是你根本就没留意过？” 肖以辰很想反驳母亲，或许，宋清浅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流泪，只是想到那样一个女子，一个人在暗夜里默默的流泪，他的心有像被什么东西一刀刀割着，疼的紧。 “如果一个女人，在你面前很少落泪，甚至是从未流泪，不是她坚强。而是她不想用女人这一特有的武器去打败你。再或者是她的眼泪对于你来说毫无杀伤力，那么流泪做什么，就算流泪，也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流泪！” 仿佛一把刀刺向依旧流血的伤口，肖以辰呆立在原地，他曾经以为宋清浅不爱哭是个性使然，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她是不会，更不想在自己面前流泪，因为，或许真的像母亲所说，她是不想用她的眼泪来换取他的关心和关注吧。 只是，这样，宋清浅，你是否爱过我。想到这里，肖以辰心里竟然有淡淡的苦涩滋味。 “以辰，你一直都为当初程宁儿的事情耿耿于怀，怪我和你爸爸不接受程宁儿，甚至间接的害死了她！”辛沂转过身，看到肖以辰听到她的话绷直了身子。 伤疤，虽然疼，但是她还是要狠狠地揭开，因为这样才能让她的儿子清醒，让他明白自己的心。 “事实从来就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和你爸爸从小教育你们兄弟几个，眼见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很多事情要用心去感受。你从小到大，你经历过很多事情，得到过也失去过，但是作为肖家的孩子，你们几个兄弟基本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受过挫折，而程宁儿恰好就成了你的求不得，成了你从未有过的挫折，所以有时候我就在想，你究竟是真的爱程宁儿，还是爱面对她带来的挫折解决后的那种成就和满足感。” 这话确实有些残酷，相当于否定了当年肖家大少和程宁儿那段几乎闹的整个宁城皆知的感情。 辛沂却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再有权势财势，长多大，犯了错误，自己也能像小时候一样拎着耳朵一顿数落，更何况这次犯的是个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