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另一边在远处的观望的皇帝见段子卿没被傅欣比下去,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皇后也是松了口气,可皇子之间唯有萧诚镇定自若,其余几个都对段子卿的箭术表示惊叹。 “她竟还会箭术?”萧永蹙着眉嘟囔一句,声音虽小,却还是被萧诚给听见了。 萧诚开口道:“段娘子刚学会走路时就开始习武,箭术与骑术是跟段将军学的,另外还跟一个大食女奴学了鞭法。” 段将军尚武,又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段子卿怎么可能不习武? 虽然来到长安之后他与段子卿并无交集,可在西北那会儿他可是每天都能从父皇口中听说关于段子卿的事情,段子卿是何时学会走路的、何时开始习武的他都知道,当年碍于段将军阻拦,他没跟段子卿说过一句话,却时常能看到她在草原戈壁上策马狂奔的身影。段子卿有几分能耐,他可比萧永更清楚。 萧永闻言转头,愤恨地瞪着萧诚:“我没问你!” 萧诚转头冲萧永笑笑,道:“我自言自语罢了。” 这话说完,萧诚便转向另一边的皇帝,躬身道:“父皇,儿臣想过去看看。” 段子卿的箭术不该这么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恩?”皇帝转头,疑惑地看了看萧诚,突地又轻笑一声,戏谑道,“先前与你说起这桩婚事你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怎么这会儿见到人就上心了?” 萧诚笑笑,没有解释。 “去吧。”皇帝摆摆手,而后就转向另一边与皇后交头接耳,皇后听后也是频频看向萧诚,捂嘴窃笑。 萧诚却是不管这些,大步流星地往段子卿那边走去。 见状,萧永也忙向皇帝请示一句,而后也跑向傅欣。 站定在段子卿身后,萧诚颇有些意外地发现段子卿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靶子上,竟没察觉他的到来。 趁着段子卿放出一箭的空隙,萧诚低声开口道:“瞄准靶心。” 段子卿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惊讶地看着萧诚。 “郡王?” ☆、11. 第 11 章 萧诚没看段子卿,只望着远处的靶子:“段娘子这都是瞄准的什么地方?” 虽然每一箭都比前一箭更靠近靶心,可段子卿这是瞄准着靶子边缘射的箭吧?这也偏得太远了些。 段子卿也转回头看着靶子,叹一口气道:“我是瞄准了靶心的,可有好几年没拉弓了,技艺原本就生疏了,这又是张两石弓,有些拿捏不准。” 话音落,段子卿再次搭箭拉弓,射出的箭扎进靶子后又是比前一箭更靠近靶心一点。 萧诚闻言挑眉。 合着段子卿这半天只是在适应?说起来也是疏忽了,怎么能让两个女人用三皇弟和四皇弟的弓? “要换把弓吗?” “不必了。”段子卿撇撇嘴,“这就差不多了。” 说着,段子卿再一次搭箭拉弓,将弓拉满之后突然转手将弓横了过来,冷静地瞄准之后便射出一箭。 咄的一声,这一箭正中靶心。 段子卿转头看着萧诚,那带着点儿小得意的神情逗得萧诚眼中的笑意加深。 旁边的傅欣转头时突然就瞄见段子卿的靶子上有一箭正中靶心,登时就傻眼了。 “她、她怎么会射中?!”傅欣指着远处的靶子一脸惊讶。 萧永顺着傅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那支箭后微微一愣,而后又转头看着段子卿和萧诚。 不等萧永说什么,傅欣就扬声对段子卿说道:“果然有了皇兄帮忙就是不一样啊,段娘子也真是幸运。” 傅欣的意思是说段子卿射中的那一箭与段子卿的实力并无干系,是全靠了萧诚的,段子卿听后倒是没觉得怎样,反倒是萧永给气了个够呛。 萧诚是站在段子卿身后指点,可他也是站在傅欣身后的,傅欣这话的意思是说他没用?!段子卿幸运?那她是觉得自己很倒霉吗?! 段子卿不以为意地笑道:“郡王妃说的是,若郡王妃觉得不公平,也拜托广陵郡王去帮一帮郡王妃如何?” 这句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萧永气得狠瞪段子卿一眼,而后粗暴地从傅欣手上抢过那把弓。 “一边儿呆着去!只会丢人现眼!” 突然就被萧永推开,傅欣怔住,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想解释却又对怒冲冲的萧永有几分忌惮,见萧永已经搭箭拉弓,傅欣也只能怯怯地站在一旁。 一箭正中靶心,但萧永却不觉得开心,反而更加懊恼。 他一时冲动射这一箭到底是为了什么?跟萧诚比一比吗?开什么玩笑,萧诚的骑射是兄弟之中最好的,他再练个十年都追不上,有什么可比的? 没看出萧永心中的懊恼,傅欣讨好似的拍掌叫好,段子卿却转身将手上的弓递给了萧诚。 “郡王要试一下吗?” 这一箭,萧永是想挑战萧诚的吧?虽然不自量力,但勇气可嘉。 萧诚看了看段子卿,而后突然伸手将段子卿转向靶子:“那么,失礼了。” 段子卿还没明白萧诚是为何告罪,萧诚就不紧不慢地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而后手把手地执起段子卿手上的弓,搭箭拉弓。 突然就被萧诚以这样的姿势圈进怀里,段子卿一怔,而后一张小脸瞬间就变得红彤彤的。 “那个……郡王?”段子卿动了动手,却因为手上握着弓而没办法将手从萧诚手里抽回。 “嘘——别说话。”萧诚眯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瞄准靶心。 萧诚低沉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惊得段子卿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尽量偏开头拉开与萧诚之间的距离,可段子卿脸上的热度不减反增。 萧诚带着段子卿一起松手,一支利箭便破空而出,眨眼间便刺穿了段子卿留在靶心上的箭,而后势头不减地连靶心一起穿透,最终落在了靶子后面的青草地上。 萧诚望着被戳出一个窟窿靶子看了看,不喜不惊。 这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没有值得惊喜的地方,甚至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个……郡王可以松手了吗?”段子卿不自在地挣了挣,却依旧没能挣开萧诚的手。 萧诚回神,低头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段子卿,轻笑一声后便放开了段子卿,退开两步。 “这就分出了胜负吧?”尴尬地低语一句,段子卿将手上的弓往萧诚怀里一塞,红着脸就快步往帝后所在的方向走去。 萧诚望着段子卿慌张的背影笑了笑,而后将弓放回原位,这才迈着悠然的步子往回走,可路过萧永和傅欣所站的位置时,却见萧永一个箭步来到眼前,挡住了去路。 “皇兄的轻挑行为也该适可而止,可不要太过分了!”萧永瞪着萧诚,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从上巳节开始,萧诚就对段子卿过分亲昵勤,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萧诚眉梢一挑,满眼笑意道:“这话二皇弟似乎最没有资格说出口。而且何为轻挑?二皇弟这是见不得我与段娘子感情好?” “你!”萧永气极,“感情好不好,皇兄心里清楚!我告诉你,子卿不会嫁给你!我一定会把她夺回来!” 听了这话,萧诚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道:“那么……我拭目以待。” 话音落,萧诚就绕过萧永,回到帝后身边。 萧永气得摔了弓,愤愤地在原地站了半晌,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这怒气压下。 “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冲傅欣吼了一句,萧永就大步回到帝后身边。 傅欣委屈地扁扁嘴,不声不响地跟在萧永身后。 段子卿冲帝后微微福身就回到位置上坐好,垂着头不想让人瞧见她烧红的脸。 皇后瞧了瞧垂头不语的段子卿,而后歪着身子凑到段子卿耳边,低声道:“诚儿这孩子啊,这些年只专心于军务,本宫给他牵了多少红线也没见他对谁上心过,却原来还是惦记着这打小就许给他的丫头,哎呀,这几年还真是让他受了委屈,今儿本宫才算真正见一次他的笑脸。” 闻言,段子卿睨了眼正往皇帝身边去的萧诚,却一点儿也看不出萧诚是不是在笑。 萧诚和萧永的比试全在那一箭里,皇帝原本就对两人的武艺心中有数,也不指望萧永再有什么进步,而萧诚统领三军,即便没有人催促,也不会懈怠,因此看过那一箭之后,皇帝便没再让两个人做其他事情,余下的时间,段子卿就坐在皇后身边看着年幼的五皇子萧弘耍了套拳法,而后便又陪着皇后回了紫薇殿。 在紫薇殿里陪着皇后用了一顿午膳,又闲聊一会儿,段子卿正想着要不要跪安,就听人禀报说萧诚和萧永来了,段子卿再一看皇后那安了心的模样,便知道她这又是被皇后设计了。 在萧诚和萧永向皇后行了礼之后,段子卿也起身冲二人微微福身。 皇后笑笑,道:“诚儿,你接下来可还有事要留在宫中?” 萧诚一愣,转眼看了看段子卿,这才答道:“回母后的话,儿臣今日没什么事了。” “恩,”皇后点了点头,又道,“那正好,你送子卿出宫吧,这丫头在本宫这儿待了挺长时间,再不给送回去,楚国公府该派人来向本宫讨人了。” “是,”萧诚应下,“母后且放心。” 来紫薇殿的路上他还在琢磨母后为何找他,倒不是说他们母子生分,只是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奔波,母子相处的时间少了,久而久之便也就没多亲昵,没有要事母后通常不会见他,他来请安也只是磕个头就回,难得今日内宫外朝都没发生什么事母后却想要见他,原来只是让他来给段子卿充当护卫啊。 再瞄一眼身边表情僵住的萧永,萧诚觉得这差事也没什么不好。 近几年萧永总是在找他的茬,虽然他并没多在意,但如有机会能给萧永添一添堵,他也不会错过。 段子卿左右看了看,只得向皇后行礼告退,道:“子卿告退。” “恩,路上当心些。”皇后笑着嘱咐一句。 “母后,那儿臣也……” 可萧永才刚开口,就被皇后打断:“永儿你留下陪母后说说话。” 萧永暗暗咬牙,瞄了段子卿一眼,这才应下:“是。” “儿臣告退。”冲皇后微微颔首,萧诚便带着段子卿离开了紫薇殿。 这两人一走,皇后就敛了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不悦地看着萧永,道:“永儿啊,本宫听人说你最近总是往楚国公府跑,是做什么去?” 萧永端坐在皇后面前,沉吟片刻后才回答道:“回母后的话,儿臣没做什么,只是段娘子才刚回京,儿臣想去看看楚国公府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皇后冷声道:“楚国公府里又不是没有人在,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去帮忙的?再说了,若真有事,自有你皇兄料理,用不着你出头。今日起,你离楚国公府的人远一些。” “可是母后,子卿她……” “子卿的闺名是你能叫的?!”皇后低声训斥一句,“你胡作非为差点儿误了子卿的终身大事,子卿懂事,不与你计较,事到如今,你少给本宫再惹是生非!先公在圣人心里是何地位你不知道吗?!惹恼了圣人,有你好受的!” ☆、12. 第 12 章 坐在定阳郡王府的堂屋里,才刚从宫里回来的傅欣连换身衣裳的心情都没有,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有些忐忑。 她与段子卿是在五年前认识的,自然是以萧永为契机,因此她们二人打从第一次见面就是相看两生厌,谁也容不下谁。那个时候,段子卿是个心里只有萧永的女人,单纯莽撞,不懂献媚讨好,也不会与女人争锋斗狠,她就只懂得傻追着萧永不放,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她的朋友,因此着实被萧永的其他女人欺负惨了。可三年不见,段子卿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而且那段子卿又是什么时候讨得母后欢心了?说起来……段子卿为什么会被指给广陵郡王?纵然母后待广陵郡王有几分冷淡,可父皇却是极喜欢广陵郡王的,段子卿这个已经沦为笑柄的女人,怎么会被指给广陵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