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苏妫偷偷地掐了下韩度胸口的rou,待得苏婵走远后,才冷冷地对男人道:“你和她什么关系,好像很熟呀。” 后楼就是戏楼,这里常年无人,只有节下才打扫开请戏班子来热闹翻。此时正是清明过后,长安多雨,只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霉气都冲刷出来。 韩度将后楼大门用脚虚掩上,他边往里面走边对怀里的小人笑道:“怎么,有力气说话了?见了叔叔不问安,倒先质问我了。” “少贫。”苏妫伸手将厅门推开,她白了一眼抱她的韩度,酸溜溜地嘲讽道:“韩公子风流多情,只是没瞧出来你竟喜欢苏婵这样的。”怪不得了,早先纳闷苏婵这小妮子怎么会在五年间改变如此大,原来和你韩度有关系啊。 韩度见一楼只有些黑漆长凳,便抱着女孩往二楼走,他轻笑道:“我在长安滞留了几年,那时候和姜,”刚说了一个姜字,韩度停口轻咳了两声,他接着道:“和王宾等人还算交好,五年前小婵之父被贬去益州,把她留在了长安王家,我给她做了两年的西席先生。” 苏妫知道韩度说的那个姜是谁,过去就过去了,他的过去我不会揪着不放,只是。 “小婵。”苏妫撇嘴冷笑一声,她忽然想起那日 回到苏府看见苏婵埋头抄《三礼注》,心里没来由生起一股邪火,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来很平静:“她是不是经常帮你抄书?” “嗯。”韩度将苏妫轻轻地放在一张没有褥子的榻上,他坐在旁边温柔地抚摸女孩的柔发,轻笑道:“我常常天南地北地搜寻孤本善本,对亏了小婵帮我抄写校对,她是个好姑娘。” “我可不这样认为。”苏妫揉着腰,她白了韩度一眼,尖刻道:“我的小叔叔,千万别被这张美人皮给骗了。这种女人最是阴损,她会把你毒的连渣都不剩。” “住口!”韩度听了这话,原本云淡风轻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他甚至带着些疾言厉色对榻上的女孩喝道:“你瞧瞧你现在牙尖嘴利的样子,还有半点公主的尊贵吗?小婵比你强多了,你究竟怎么了。” 呵,原来你这么在乎苏婵。我真是傻子,那夜苏婵说在思念一樽竹叶青,我就该明白是你韩度。 韩度叹了口气,他大手附上女孩的肩头,温柔笑道:“是我话重了,只是我觉得你现在,” “我现在怎么了,粗俗吗?”苏妫觉得鼻子好酸,有一种叫做眼泪的液体仿佛正在滑落,好咸好苦,她拿开韩度的手,指着门的方向,不带一丝感情道:“我说过,我们没有半点关系。谢谢你方才救我,你可以走了,我讨厌你,别再让我看见你。” 韩度的手停留在半空,落下?估计还会被推 回来。他胸脯一起一伏,显然是在平复怒气:“非得这样吗?你知道你走后我有多想你。” 我也很想你。 “这就是你的复仇之路?你看见了吗,光是苏家就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暗算你。” 我别无选择。 韩度瞧见女孩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他伸手去掰女孩的肩,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不喜我叫她小婵,我以后便不叫了,她怎么能和你比。” 一抹笑偷偷地爬上女孩的嘴角,但只是一瞬,苏妫又面无表情,她扭头对韩度冷冷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和我没关系。现在出去,我,” 唔~ 苏妫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男人温热的唇包围了,他仿佛被禁锢了很久,终于得了到解放。良久,韩度终于停下动作,他与苏妫目光相对,另一只在外的手抚着那如墨青丝,轻喘道:“和我走,去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心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痒的女孩难受。她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朗目星眉,嘴角噙着的一抹坏笑最是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皇祖母的理想,也是我们的理想。我,真的想和你走,可是…… 啪! 苏妫忽然一巴掌打向韩度,她趁着男人分心之时,一把推开对方坐起来。女孩杏眼怒睁,皱着眉毛狠狠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是你侄女,你这个疯子。” 韩度冷笑一声,他面上带着无所谓的邪魅,手附在女孩的侧脸,大拇指轻轻地刮着她的脸颊,傲然道:“我没疯,世俗礼教,从来都不是用来禁锢我们这样的人。什么狗屁的侄女,月儿,我只知道现在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算身败名裂我也不屑。” 我也不屑,只是大仇未报,你让我有何面目逍遥。 “看来苏妫这张脸真的很美,竟能让风流多情的韩公子动了凡心。”女孩装作没事人似的,她歪头看着韩度,魅惑笑道:“才子配佳人,听起来很不错。只是,你一个男宠生的贱种,有什么资格配得起我。趁我没生气前,滚。”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话有多恶毒,我就有多舍不得你。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赶你走,就算心痛的要死,我也别无选择。 韩度双目冰冷而危险,嘴角勾起个好看的弧度,他捏着苏妫的下巴,用的劲太大,女孩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男人见状,残忍地冷笑一声,不屑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父亲,你这个被姜铄玩剩下的破鞋。” 姜铄,玩剩下的,破鞋。这是你的心里话?你就是这么看不起我呀。 “对不起对不起。”韩度自知失言,他慌忙搂住失神发愣的女孩,高挺的鼻子在女孩鼻梁亲昵地来 回蹭,男人痛苦道:“原谅我,求你了,我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伤你了。” 一滴泪落尽男人的衣领里,好烫好疼,伤疼她了吗? 韩度将女孩的脸捧在自己面前,他想要轻轻揩去女孩的泪,没想到却被女孩一把推开。 苏妫点点头看着韩度,舌尖将干涸的唇舔了下,笑靥如花:“你说的没错啊,我就是一只被姜铄玩剩下的破鞋。而且我还告诉你,我马上还去找姜铄,继续当一只的破鞋。” “你有身孕了。” 苏妫方才还一脸的得意之样,听了这话立马愣住,她半张着嘴看韩度,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半响才失笑道:“你说什么?” 第19章 定风波 神仙为什么要住在天上,可能是要居高临下地藐视凡人的卑微,嘲笑他们用短暂的生命持续上演不幸。 苏妫的手附上有些凸起的小腹,里面是什么东西,姜铄的孽种,好讽刺。下辈子也不会忘记含元殿的血腥一夜,那个恶魔将父皇鞭尸,把弟弟吓傻,当尊严和rou体被狠狠踩在脚下,结局就是连蝼蚁都不如。 苏妫忽然觉得想吐,姜铄肮脏的印记就在自己的肚子里,这是耻辱是嘲笑是李氏皇族不幸的证据。女孩冷笑一声,她泪眼婆娑地看韩度,粉嫩娇美的樱唇颤抖着:“你骗我,才一次,我怎么可能会有。” 韩度垂下头,黑发有几缕落在性感的锁骨上,他侧脸棱角分明,逆光看来,有如画中之人。男人将苏妫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揉搓,疼惜道:“你换脸第二天刘胖子就告诉我了,那时候你身子非常虚弱,强行堕胎恐怕你受不住。我自作主张,让胖子一直给你用安胎药,等你调养好后再作打算,谁承想你竟偷偷跑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苏妫忽然想起方才摔倒后□□仿佛有液体流出来的感觉,她忙将手从韩度手中抽出,伸进裙子里摸了一把,亵裤有点潮湿但身底下很干,已经不流血了。 苏妫定了定神,她看着男人冷静道:“也就是说多亏了之前在用安胎药,否则今日一摔,我肚子里的东西就没了,对吧。”好险,如果今日没遇着韩度,这场祸事就酿下了,贱婢苏婉,敢伤害我,你就得付出百倍的代价。 韩度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苏妫,叹了口气道:“这个瓶里装的是刘胖子为你准备好的丸药,兑在水里早晚各一次,静养几日就好了。”男人将女孩垂下的头发替她别到耳后,凑到女孩跟前哄道:“这不是长久事,眼下你的肚子会越来越大,根本瞒不过别人,趁早和我走才是正经。” “走哪儿去?”苏妫狠狠地捏了下松软的肚皮,她的泪顺着侧脸滴到韩度手上,将男人的心烫的生疼,女孩笑着哭,她抹了把湿润小脸,直勾勾地看男人傻笑:“姜铄羞辱我,元兰毁我容,我躲在粪车里苟延残喘,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报仇。好不容易有了盼头,结果要毁在这个孽种手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韩度一把将女孩拉进自己怀里,他紧紧地怀抱他的珍宝,抚着女孩的背轻声哄道:“如果你要报仇,那首先自己得先下地狱,何苦来,人生不过几十年,别耽误了自己。” 我何尝不知人生苦短,只是有些事,恨得夜夜不得安寝。 苏妫失声痛哭,她捶打着韩度的背,为什么会这样,孩子是最无辜的,为什么要让他生在罪恶肮脏的世界。好恨啊,女孩张口狠狠地咬住男人的肩膀,如果不是你韩度做了姜铄王宾的牵线人,我何至于此! “宝贝,哭出来就好了。”韩度一动不动地任由女孩咬他,他并不觉得疼,反而很幸福。男人微笑着抚摸女孩的背,轻声哄道:“你要是觉得咬我还不解恨,就拿簪子往我身上划。但你千万别动气了,对身子不好。” 正在此时,门咚地一声被人踢开。苏妫慌忙将韩度推开,来人并不是三姐苏婵,而是一个华服弱冠美少年。苏妫一看这少年便知是自己的龙凤胎哥哥,老六苏人玉,兄妹二人长得实在太像了,只不过人玉比meimei更多了些属于男人阳刚气。 翩翩佳公子,年十有五,苏人玉身材高挺俊逸,仿佛只比韩度低了一点。他头戴金缕合欢帽子,金线绣麒麟翻领红上衣,左右两臂露出窄袖黑内衣,铜制虎头皮腰带上挂着箭筒,脚蹬黑色长靿靴,面比傅粉更白,唇比点脂更丹,风姿有若巖巖之青松,举止英气洒脱,龙章凤姿,雌雄莫辩。 苏人玉面色含怒,他反手将门关上,大踏步走到对面二人跟前,上下打量了番韩度,对meimei冷冷道:“我刚 回来就碰上三姐带了几个婆子往后楼这边走,说是你身子不舒服。哼,我着急忙火地跑来,你就让我看这个,还要不要脸了你。” 韩度起身挡在苏妫面前,他亦从头到脚打量了这个美少年一番,冷笑道:“小少爷,连你父亲都得敬我三分,说话注意分寸。” 外面响起上楼窸窣声和婆子们说话声,苏人玉拍了下大腿直叫糟了糟了。但这少年人反应极快,他一把将披风围在meimei身上然后抱起虚弱的女孩往出走,在路过韩度的时候,苏人玉低声道:“我meimei名声要紧,有事过后说,别跟出来。” 韩度瞧着苏人玉挺拔背影不禁赞叹,好聪敏的少年,只见那美少年一脸嫌弃地看着门口几个胖婆子和三姐苏婵,不耐烦道:“起开起开,别挡六爷的路。” 苏婵眼中只有里屋傲然独立嘴角含笑的韩度,她款款地给苏人玉让出条道,儒雅笑道:“有六弟在,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韩老师,表哥还在亭子那儿等着咱们呢。” 苏人玉冷笑着白了苏婵一眼,嘴里嘟囔讽刺道:“花痴。”然后抱着meimei头也不 回地扬长而去。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到。苏家嫡长女身份尊贵,谁敢嘲讽她,也就只有这六爷了。六爷一贯骄矜眼里无人,这是苏家宅门上下都知道的。说他是庶子看不起他吧,可老爷把他宠的跟宝贝疙瘩似得,谁敢在他跟前说重话了。再说这人长得实在太好了,在你跟前微微一笑耍个赖,就算你有再大的火气,那也撒不出。宅门里下人私下传,老爷迟早把爵位传给这个小儿子,根本没有大少爷的份儿。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简直比吃了苍蝇还别扭。苏妫偷偷地打量这位小哥哥,真是个妖孽,长得简直比女人还好看,不知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听去了哪些话。 苏人玉忽然冷哼一声,他左右瞅了番,见没人,才对怀里的meimei冷冷道:“什么也别说,亏我天南地北的找你,你倒好,见着我连哥都不叫了。” “哥。”苏妫怯生生地轻喊了声,她亲昵地将头枕在自己哥哥胸膛上,无奈道:“你看见了。” “那人仪表堂堂,口气也不小,好像还是个人物。”苏人玉白了苏妫一眼,忽而又满眼的柔光,这美少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meimei,头一低略过垂下来的花枝,低声哼道:“不管他是谁,只要敢欺负我meimei,都叫他好看。” “胡说什么,那是三jiejie的老师,更是父亲和表哥的贵客,你得罪不起的。” “你见你哥怕过什么了。” …… *~*~*~*~*~*~* 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故验家山赏,惟有风入松。1苏婵微笑着替韩度和王宾满上竹叶青酒,此时清风徐来,将女孩袖子吹拂起来,登时就露出一双如霜雪的皓腕,女孩颔首淡笑,粉颊含春,她归坐后对韩度温柔道:“您尝尝,是从益州老家带 回来的。” 韩度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微微闭起眼睛品味唇齿之间的辛辣甘甜,有时候酒就像人生,入口时呛得苦不可言,一可头闷下去,那瞬间的眩晕感如踏云端般美妙。那么美人呢?韩度看了眼苏婵,好一双腕子,可惜不是她的。 苏婵见韩度一眼盯住自己的手,娇羞地忙低下头,而此刻一旁喝的有些微醺的王宾嘿嘿怪笑了几声,抢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樽,有意无意道:“公子方才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亲自把七meimei送 回闺房了么。” 苏婵觉得表哥这话里有话,酸味冲天,她不愿意让倾慕的韩老师难堪, 回答表哥道:“表哥你说哪儿去了,韩老师就送到半路上,最后是六弟特意来把七meimei抱 回去的。” 不知为何,王宾暗自松了口气,他终究没送成她。哼,这个韩度实在太惹眼了,有他在,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会被比的黯淡无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讨厌。王宾心里虽这样想,但他仍是一脸的笑,扭头对苏婵道:“人玉 回来了呀,姨父这下可不用再一拨一拨地派人出去寻他了。” 听到这儿,韩度心中一片黯然。女儿不值钱,丢了就丢了,儿子可就不一样了,金贵哪,看来苏照晟这精似鬼商人也是有软肋的。 王宾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他对韩度笑道:“公子见过我家六弟没。” 韩度想起方才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郎,对王宾点头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王宾冷哼一声,他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家表妹,带着抹嘲讽笑道:“正是呢,姨妈的长子仪表兄都没六弟这般受人抬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嫡出呢。” 韩度见苏婵面色有些不自在,忙笑道:“他还是小孩子罢了,大人娇纵也常见,王兄这话未免有些过了。” 王宾心里有些不自在,他又闷了一口酒,挑眉笑道:“公子觉得七妹和人玉长得像么,真真都是人间绝色。若六弟没生在这样的人家,做了娈童定会让人垂涎不已,告诉兄弟,你想不想一亲芳泽?” “表哥,你胡说什么。”苏婵慌忙拉了下表哥的袖子,她看着面色不善的韩度尴尬笑道:“公子,我表哥喝多了,他平日里不是这般乱说话的。” 韩度蹭地一下站起来,王宾是个聪明人,他话里有话。若真的讽刺苏人玉倒罢了,非要牵扯上苏妫,一亲芳泽,究竟亲谁的芳泽。王宾,你已经注意到苏妫了吗?如果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估计吓得连头都不敢 回。 “王兄好歹是当过驸马的人,怎地说话还如此粗俗。”韩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王宾,讥笑道:“说话要当心哪,祸从口出。”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武则天的诗《游九龙潭》 第20章 剑兰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梳妆台上摆着的一从剑兰优雅地随风摇晃,根部的花苞每天都会长大一点,花开之时会有无数文人墨客前来赞美它的高贵清雅,那么我的孩子呢,他在我的肚子里也是一天天地长大,他出生时有谁承认他,太残忍了。 苏人玉将meimei安置好后就急匆匆地走了,说是父亲急着见他。苏妫懒懒地靠在软枕上发呆,她手抚摸着小腹,一双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住。这个孩子真的是无辜的吗?那我弟弟李默呢,他才五岁,什么都不懂就被吓傻了,他不无辜吗?大明宫无数枉死的宫人呢,他们不无辜吗?孩子,你错就错在选择了一对狠心的父母,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恨。 苏妫仔细地打量韩度给她的小瓷瓶,釉色光亮,胎薄细致,里面装着完美的安胎药!姜铄,你知道不,方才我一直想着将这孩子拿掉,结束下一代的痛苦。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这个孩子活,好好的活,健康的活。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孩子生出来,然后让他亲手给你端一杯断肠酒。 很有意思,对吧。 这一日来了不少人,苏婉被她母亲赵姨娘强拉了来给苏妫赔礼致歉,平日里各处管事的mama们也纷纷托里面的大丫头们给七姑娘递治腿伤的药,因为她们不约而同地感觉这个七姑娘马上就要大富大贵了,赶着热灶总比什么也不做强。苏妫懒得应付这起人,拉了被子闷头睡去。 ********* 她是被饿醒,已然是掌灯了。睡得多了,头有些晕,苏妫强撑着起来,蓦然发现灯旁坐着个穿青色绫缎袄的清秀姑娘在做针线活,那姑娘看着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眼睛又大又水灵,不知在想什么,正笑的甜呢。 “那坐的是谁?” 灯下的姑娘听见声倒不慌忙,她将扣在桌子上的杯子拿起灌了杯滚水,笑着给床上的姑娘端过来,边走边笑道:“姑娘睡迷了,是我,六幺呀。” 六幺是母亲何姨娘跟前的大丫头,极稳妥可靠的人。苏妫顺手接过杯子望了圈周围,看来饭点早都过了,她淡漠地对六幺说道:“你不在姨娘跟前伺候,在我这儿守着作甚。” 六幺坐到苏妫跟前轻笑道:“今儿个六爷在太太跟前求了恩典,让小婢今后专伺候您呢。” 这是派人来伺候我还是监视我,哼,这个苏人玉倒想的周全。 “你过来姨娘那边怎么办?” 六幺将锦被替苏妫往上拉了下盖好,轻笑道:“姨娘早在姑娘 回府那日就想让我过来,只是人微言轻不敢在太太跟前提,一直搁着。姑娘放宽心,那边还有秀秀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