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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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思绪,房内莫婉婉对樊歆笑道:“就这一次我的心就死了,你可不知道,以前他手机相册里都是什么乐谱合同之类,现在全是你……那感觉嗖嗖嗖万箭穿心,瞬间将我爱情的小豆芽削得一根不剩!” 她夸张的比喻,用豪爽掩饰着心酸,樊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身不由已的喜欢没有错,她们虽爱上同一个人,但不被爱的感受,彼此都承受过。她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莫婉婉的手。 大抵是气氛过于沉重,莫婉婉换了话题,“这事后,我倒是发现人与人的不同。感情里分成两种人。一种是我跟慕春寅这样的,我们这种人会日久生情,时间是爱情小豆芽最好的肥料。而另一种就是你跟温浅这种,你们不会日久生情,漫长的时光反而会让你们将爱情排除,因为太熟了,熟到不会再往那想。” 樊歆想了想,点头,“还真是。” 莫婉婉嘻嘻一笑,“但我跟头条帝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他的爱是占有,这种方式伤人伤己。我的爱是一个人的事,是自由的。对方喜欢我我高兴,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可悲,毕竟相爱需要运气,没运气姐认了。山高水远,姐祝他幸福!” 樊歆静静听着,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莫婉婉大咧笑道:“你别担心,我真不难过,失恋有什么呀!哦不,我这不叫失恋,叫暗恋终结……这感觉就像心里的一部戏终于放到结局了,虽然不是happy end,但姐可以果断换台追新剧了!” 她说着拍拍樊歆的肩,“所以你要为我高兴!这是个新的开始!” 她豁达的笑,过了会瞧天色不早,便道:“十点了,不聊了,我回房睡了,你也别折腾太晚,每晚搞到凌晨还要不要命?” 她说着要出门,眼神不经意飘过樊歆的床,枕下一个小瓶子露了出来,她脚步一顿,看清那瓶子后一惊,“你怎么吃这个?” 樊歆将小瓶药塞进抽屉,“睡不着,就只能吃了。” 莫婉婉先前的大咧一霎凝重,她抓住樊歆的肩,追问:“你到底怎么了?你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事,但实际上不对劲……是不是慕春寅对你做了什么?” 樊歆将目光落在窗外,夜色浓如墨,像看不穿的命运,许久后她低笑起来,“你别管了,我跟他就算到此为止。” …… 莫婉婉问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问出来,心有不甘地回了房。 屋外的风越刮越大,枝桠乱晃叶片纷飞,呜呜的风声穿过屋檐窗棂,像怪兽的低吼。樊歆倏再次起某个相似的风雨夜,心噗通直跳,她将门窗紧闭,又将耳塞塞进耳里,把音乐调到最大,这才踏实了些。 音乐流淌,情绪渐渐随着旋律平和下来,最近这些不眠的夜,她常放这首曲子舒缓心情。这钢琴曲是某人的作品,在青葱年华的过去,她曾翻来覆去的听,每一个音符都熟记于心,熟到她脑海中甚至看得见那人弹奏这首曲子的模样。 在巴黎那间开着蔷薇花的房间内,他背脊笔直,眉眼清隽,黑白琴键上十指轻快掠过,眼神专注而沉稳。 那一瞬记忆仿似被打开一扇窗,那被她强行封闭的过往浮现在眼前,在那间蔷薇花香弥漫的公寓,有着她这一生最甜蜜的时光。 樊歆想着想着,眼眶突然红了。 其实婉婉的猜测是对的,她是那样,那样的想念他。 ※ 屋外的风还在刮,这初夏的夜竟有些凉意。也不知发呆了多久,突然有人砰砰敲她的房门,外面传来房东的喊叫,樊歆起身开门,就见房东大娘衣衫仓促的说:“丫头,屋外有个男人找你。” 樊歆脑子轰地一响,该不会是慕春寅找上门了吧! 她心狂跳,推开窗慢慢探出头来,目光落在院墙外时陡然凝住。 斑驳的石瓦院墙外,雨丝飘飘洒洒交织在空中,被微光一折射,拉出千万道光亮的丝线。一个高挑的身影立在墙下,正抬头往上看,他没有撑伞,清隽的脸庞被细雨濡湿,晕开温润的色泽。 温浅! 樊歆猛地蹲下了身,向房东道:“你去跟他说,你从没见过我,叫他快点走。” 房东忙不迭下楼去,而被动静闹醒的莫婉婉裹着毯子走过来,揉着眼睛问:“发生什么事?”她漫不经心往窗外一看,视线跟着凝住,“呀,这家伙怎么找来了?”转头向樊歆信誓旦旦道:“我发誓,我真没通风报信啊!” 樊歆没回答,她低头看着墙角,似乎在压抑自己激荡的情绪。莫婉婉朝外看了一会,又道:“现在怎么办?房东在劝他,但他不肯走。” 樊歆蹲坐在墙角,抱住了自己的膝盖,“那就让他呆一会吧,没准以为我不在这就走了。” ……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转着,半小时后房东进来说:“他不肯走,一直盯着你房间窗户,好像知道你在这。” 樊歆默然无声。 莫婉婉看向窗户,同情地道:“我不是帮他说话,但既然他找来了,你们还是见个面,要聚要散说清楚。” 樊歆捂住脸,“不是我不想见面,是我没法再面对他了……” “为什么?” 樊歆只是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 房东在旁于心不忍,“那你也不能让他在雨里站着呀,他浑身都淋湿了,这大半夜的,估计冻惨了!” 樊歆曾在雨地里淋过,深知这其中酸楚,她忍不住起身往窗外看去,只那一眼,她握着窗栏的手一重。 矮矮的院墙外,温浅刚好望过来,两人视线碰撞,随即锁住。 近两个月没见,再见竟都有隔世之感。墙外之人乌眸沉沉如玉,视线穿越风雨与夜色,牢牢盯着她,似悲似喜,最后所有情绪化为坚定的执着。 而楼上的樊歆纹丝不动,她撑在窗栏上,隔着飘摇的雨雾,就那么看着院墙外的他,心中痛如刀绞。 虽然这一整个月,她不停强迫自己忘记过去,但湖心岛那夜,却是永不会再除去的阴影了。 她目不转睛看了五秒钟,最后“啪”地关上了窗,冰凉的玻璃隔开了两人的视线,樊歆对房东说:“你去跟他说,我跟他没关系了,叫他不要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状态比较好,多码了些。明天上大肥章。 ☆、第113章 chapter113 真心 她目不转睛看了五秒钟,最后“啪”地关上了窗,冰凉的玻璃隔开了两人的视线,樊歆对房东说:“你去跟他说,我跟他没关系了,叫他不别再来了。” 她面色坚定,房东面有惋惜地下楼去了,一侧莫婉婉叹了口气,也随之下搂。 两人去后,樊歆将房内的门关上,发黄的老式灯泡光线微弱,她走到墙角,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曲着膝盖抱住自己。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砸到玻璃上噼啪作响,角落里的樊歆将头抵在膝盖上,压抑着呼吸没有流泪,心却早同这窗外的天气一样,大雨滂沱。 不多时院外房东劝着温浅的声音不见了,樊歆想,温浅应该是走了。 当这念头出来之时,樊歆捂着发热的眼睛对自己说:“不要难过……不要难过,你们不合适……” 门外却传来脚步声,有人推门进了房,樊歆胡乱抹抹眼睛,尽量将声音放得平静,“大娘,他走了吗?” “没有。”回答的是个低沉的男声。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樊歆猛地抬起头,就见透着微光的房门口,有人容颜清癯,眸光幽深如海洋。 没有开灯的阴暗里,他一步步朝着墙角走来,樊歆慌乱退后,“你别过来!站住!别过来……” 她的话没说完,身上一重,那黑暗中的身影陡然倾下身来,用力抱紧了她。他衣服湿漉漉,身上都是雨水,沾在她身上冰凉凉一片。她不住推他,“我叫你走……你回去,别再来了……” 任她如何推搡捶打,他却纹丝不动,只紧紧抱住她,他的嗓音响在她耳畔,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为什么要走?”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樊歆怔怔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看着他隐在黑暗中真切的眼神,这些日子的痛苦与心酸陡然爆发——这短短两个月,她历经接踵而至的变故,曾在大雨里心碎奔走,曾被施虐强.暴,曾伤重住院,曾千里逃亡……可她将自己的心压抑得紧紧的,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流泪哭泣。 不是她不疼不苦没有知觉,而是即便泪流哭泣,也没有给予安慰的对象。 而现在,从没有这样一刻,她面对一个湿漉漉,根本算不上温暖的怀抱,有那样强烈哭泣的冲动。然而她却屏住眼泪,将他往外推,最终她拼劲全力将他推到了门外,反身用背脊牢牢抵住门。 反锁的门像隔开一道天堑。他在外用力敲打,她在里默不作声。 须臾,她沿着门无力下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昏暗的房间内,有晶莹的水珠在夜色中一闪,一颗又一颗,飞溅到地上,破碎如星光。 她终于哭了起来,在这无人看到的夜。 可她连哭都这样倔强,不愿让人看见,也不愿让人听见。她捂住自己的唇,咬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也不知哭了多久,似乎哭到两眼红肿快看不见,她终于哭累了,昏昏沉沉靠在门上,忽然有沉沉的怠倦。 她太累了,那被囚禁的一个月,不论在医院还是在z市,她时刻绷紧神经,提防着可能会来的再次伤害。还有这来云南的一个月,不曾有一晚,她真正闭眼入睡过,她的精神与体力早已处于透支状态。 忽然“砰”地一声大响,屋外大风将窗户重重刮开,樊歆的昏沉陡然清醒,她看地看向窗外,目光浮起恐惧。 屋外风一阵阵加大,吹得树枝狂晃,窗户噼啪作响,雨势也在加大,铺天盖地砸了下来,厚厚的云层里隐有雷声滚滚。 她忽然便想起湖心岛那一夜,没人知道那次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创伤,此后她害怕浴缸,害怕黑暗,害怕狂风暴雨的夜……慕春寅自以为换到z市别墅便能让她淡忘阴影,却从不知每个深夜,她看向房间内侧的浴室,那雪白的浴缸与妆镜,是怎样将她的伤疤一遍遍撕开…… 她攥紧了手心,不受控制的颤栗。屋外黑沉如墨,大雨如注,哗啦啦的暴雨声中,一道银白的闪电如狰狞巨虫,骤然撕开这乌沉的天地,旋即便雷声大作,像携着灭世之力劈在她面颊之上,震耳欲聋。 她的脸僵住,指甲扣进掌心,仿佛时光流转,再次置身于那一夜电闪雷鸣,温热如血的水中,溺水感铺天盖地而来,千钧力道倾轧在她身上,剧痛像凌迟般撕裂着她…… 她脸色惨白,不住后退,然而背脊抵着门板,根本退无可退,闪电与暴雷还在不断交替,像要将整个世界摧毁,她捂着耳朵冷汗涔涔,末了她一声惊恐的叫,旋即软绵绵倒了下去。 世界一霎全黑。 …… 医生很快便来。担心樊歆在暴雨夜外出不安全,温浅没有将她冒雨送院,而是命人将市里最好的医生接了过来。 联合诊断后,结论是因恐惧晕厥,心病得需心药治,他们除了提供心理疏导跟辅助性药物,关键还在于病人的自我修复。 床畔的温浅脸色从未有过的严峻,而莫婉婉靠在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好久后温浅问:“你跟她在这住了半个月,不知道原因吗?”樊歆未醒,医生对她的病因无法询问,到此成了个谜。 “她的状态一直很差,白天虽然用各种事来填充,夜里仍然睡不着……每次我问她,她都死活不说……我以为她是和慕春寅闹了,慕春寅又伤了她的心,所以她不肯说,我也不好逼着……”莫婉婉抽了一大口烟,又若有所思道:“可刚才我把这事前思后想,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怀疑慕春寅不止伤了她,而且还……” 后头她的话没说,只做了个姿势,温浅却已看懂,手中一次性纸杯瞬时捏做一团。 莫婉婉拧熄手中烟,“你先别激动,毕竟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当务之急是治好她的心理创伤,没什么比她更重要。” 温浅薄唇紧抿,最后松开手中杯子,将医生喊了进来。 一番商讨后,医生离开了,而莫婉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须臾她背着自己的包出现在温浅面前,温浅一怔,“你要干嘛?” 莫婉婉咧嘴笑,“这就交给你了,我得滚了,去日本。” “怎么这么突然?” “还不是我家老头,上月喝醉了抱着我的腿哭,要我去东洋学点东西好接任掌门之位,不然莫家就后继无人了。想想我糊里糊涂这么多年,是该收心了。本来上个月就该走的,可没找到樊歆就一直拖着,如今你来了,我放心了。”话落莫婉婉又恶狠狠威胁道:“她你给我看好了!再有这事我削你!别以为你是我舅,我就不敢动手!” 温浅瞅瞅她左臂上厚厚的绷带,“可你这手能去日本吗?” “骗人的,没受伤,无非是用养伤为借口不让我老头把我绑去东洋而已!”怕他不信,她还用力拍了拍伤口,一脸不痛不痒。 温浅再问:“你不等樊歆醒来,跟她道个别吗?” “不了,这种分别的场面她都会感伤的!” 见她去意已决,温浅只得道:“我让人送你出去,到了日本一切小心,有需要找我。” 莫婉婉挥挥手,“得了,别婆婆mama的!姐走了!” 她转身干干脆脆就走,临出院门时房东大娘惊讶地问:“莫小姐,您走啊?” 莫婉婉笑了笑,回看着樊歆的房间感叹。“是啊,公主的王子来了,女骑士当然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