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节
就算是修仙的,比如那个太玄真人,姚霁怀疑在那种雷暴之下,一样是死。 那已经是不亚于小型核武器的威力了。 狄芙萝被雷劈成了飞灰,导向仪却不会,尸体破碎的一瞬间,导向仪有可能从她的手臂上摔落下来。 没有宿主的导向仪能自行返回吗?如果可以的话,也就不需要他们这些“观察者”了。 果不其然,姚霁在降落点附近的一处树丛里找到了她的导向仪。 “太好了!” 姚霁兴奋的查看导向仪,发现没有一点损伤,连忙合掌把漫天神佛都谢了个遍,然后重新输入使用程序,将自己的信息与导向仪绑定。 绑定的过程非常顺利,听着那声熟悉的“开启系统”,姚霁深深地呼出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使用“返回”…… 姚霁启动返回系统。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了…… 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坏了?电磁辐射对这个有效果?” 姚霁开始尝试着其他的功能。 照明功能,正常。 夜视功能,正常。 被动翻译功能,正常。 穿墙功能,正常。 漂浮功能,正常。 集合光柱,正常。 扩音功能,正常。 正常,正常,正常,所有的功能都正常。 那不正常的只有…… 姚霁抬头看着天空,露出绝望的表情。 “路,这边的路断了吗?” ☆、第264章 偷心?偷情? 随着黄良才的被捕,这位舍人曾经对宫中许多人下蛊的传闻渐渐散播了开来,成为了许多大臣的噩梦。 巫蛊之事,一向是宫中内外谈之色变的话题,因为整个中原文化继承先楚文化,所以巫蛊之事几乎是屡禁不绝,成了每朝每代都会为之血流成河的一种祸事。 代国初年,景帝之时,就有湘地的苗人对太子妃下蛊,以至于太子妃生出鬼面孩儿,最终郁郁而终,当时还是太子的恵帝因此恨极蛊术,将湘地用蛊的苗人驱逐出中原腹地,使得这一支苗人西退进入深山,和当地的苗人融合,从此自称“生苗”,再不复影踪。 而使用蛊术治病救人、和汉人相处友好的苗人从此自称“熟苗”,但也很少在人前施展蛊术。 至于巫术,因为天师道的崛起而渐渐被道门融合成为一体,如今巫仙已经不分家,很多天师道里的“道法”,追源朔流其实就是原本楚国大地盛行的巫风,就连楚国许多的神明都已经归入了道家神仙的体系。 这便是“过了明路”了。 一时间,原本只是拉肚子的大臣们各个几乎到处求神拜佛,在京中督办祭天坛修葺和宫中道观修建的太玄道人几乎是每天都被各家邀请去“除蛊”,更别说宫中的太医局了。 可“蛊术”不同于毒或者病,即便是太玄真人和张守静也是束手无策,张太妃虽然有他师兄留下的医书,但他对于这些蛊也只是有所记载,并且尝试着用医理去解释,想要将虫子排出体外非得用猛毒之药不可,有些年轻的官员倒是可以用这些虎狼之药驱虫,可对于皇帝,太医局用药向来保守,并不敢去试。 而那些愿意做“试验品”的年轻官员,在经过种种手段驱虫之后,收效也是甚微,甚至还出现了更严重的症状,这使得太医局更加不敢在皇帝身上尝试。 一时间,京中风声鹤唳,连寻常百姓都不愿意接触甚至看到官员出现,生怕他们将“虫卵”带给了他们,原本人人尊敬的参朝官员如今倒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实在是让人嗟叹。 至于被酷吏们严刑逼供,以至于三天不眠不休的黄良才,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可也不知是他身上的“蛊母”还是意志力真的惊人,他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吐露出,任凭严刑拷打威逼利诱,都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倔强的犹如早就已经存了死志。 对于没有“缺口”的人,内尉官们一向是最头疼的,死士之所以让人畏惧,便是他们对于死亡和加诸在身上的痛苦毫不在乎,而摸不清对方身份、弱点、亲人情况,内尉官们也很难做到“有的放矢”。 但东君从青州传回来的一个消息,一下子就成了此时的突破口。 方家方顺德的嫡长子方嘉,因从小体弱一直被断言活不过而立之年,但他一直没有早逝,据方府在青州的心腹家人所述,方家曾经救过一个打扮古怪的少女,那少女为了报恩,曾给“方嘉”种过一个“长生蛊”,可以用血脉至亲的寿命为他延命,当时为他延命的,正是方嘉的长子方琳。 方嘉不知所踪后,方琳也没有了踪影,有人曾说方琳跟那少女一起走了,有人说方琳为方嘉延命后自己也命不久矣,所以选择找寻延命的法子,但无论哪种说法,方琳和那个会种蛊的少女都关系不浅。 蛊术即便是在西南也是极为偏僻的秘术,绝不会变成烂大街的货色,所有的线索都对准了方家。 如果是方家,倒是说得通了。 *** 内狱。 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黄良才努力压下自己翻涌的血气,几天不眠不休已经让他开始产生幻觉,可每当他一瞌睡,立刻被人想办法弄醒,内尉们甚至为了他从太医局专门调来了一个医官,确保他不会因为受刑而真的猝死。 他的父亲让他顶了黄家人的名头进来,其实并不是让他来报仇的。方家的大势在曾祖父秋后问斩时就已经决定了,父亲所作的一切,不过是想要保留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给他和家中的族妹留下一条后路。 他入京时,父亲曾再三嘱咐,不要掐尖,不要冒头,不要逞强,好好的熬到外放,做一地方官员,尽量不要回京。 可他一回到京中,那些童年的回忆便纷纷而至,曾祖父、祖父、甚至是曾经和他打的你死我活的堂兄堂弟们,都成为他每日午夜梦回后低声轻泣的原因。 他根本忘不掉那些亲情,那些欢笑,以及那些仇恨。 被父亲安排出京“游学”的他,根本就不曾见过家中如何“造反”,只是忽一日就得到了消息家中满门被斩,祖父举家叛逃立起了反旗,而他这个原本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一下子就成了过街老鼠一般的乱臣贼子。 然后便是赶往青州、救了那个奇怪的女孩、救了父亲一命也搭了自己一命……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黄良才自己也不知道。 “黄良才,有人来看你了。” 内狱官一声冷嗤,打开了监牢的大门,放了一位身穿紫袍的官员进来。 进了监牢的,正是如今的宰相陆凡。 正是这位爱惜人才的宰相向皇帝举荐了黄良才,使得他以一商人之子的身份得到殿试资格,从而平步青云。 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平步青云是为了这种可怕的目的。 如今已经有御史弹劾陆凡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由于百姓对京官们现在都避之不及,朝中同僚对这位宰相也就越发不满。 陆凡原本就和戴勇、庄骏这种几朝的老臣不同,他是从国子监以太傅身份登上相位的,一没有为地方官的经验,二没有戴勇等人那般功劳和人脉,能够为相,全靠皇帝的信任和倚仗,朝中也不乏早就对他有意见的老臣,只是陆凡实在是聪明,又行事谨慎,很少让反对者抓到把柄。 但一旦有了把柄,也就越发危险。 见到这位“恩师”和“座师”进来探他,黄良才心中其实有一点内疚。 他是一个有城府有手段却不失原则的君子,是他幼年时最希望成为的那一种人。在国子监时,他也想隐藏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可是这位已经位极人臣的宰相却像是寻常的博士一般慢慢挖掘出他的潜力,想要将他送上更高的舞台。 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值得让人追随的,如果他不是方家人,仅仅只是黄良才的话,恐怕真的会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学习,以期能够站到更高之处。 他便是这样一边矛盾着,一边憧憬着,像是受宠若惊又像是犹豫不决的参加了殿试、当上了舍人,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看起来似乎老了十岁的陆凡一进了监牢,就被黄良才的惨态吓了一跳,可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幽幽发出一声叹息。 “哎!你这是何苦!” 黄良才困得眼睛半睁半闭,全靠咬着舌尖才让自己不昏睡过去。实际上,昏睡过去后情况会更糟,因为泼水、抽鞭子都已经打不醒他了,现在他们都是直接夹他的手指,十指连心,无论睡得多沉,都会一下子惊醒起来。 陆凡看着这位他昔日看好的年轻人,轻轻地说道:“其实你从来没有想过让陛下死,既然如此,又何必下蛊呢?” 半睡半醒间的黄良才突然掀动了几下眼帘。 “以前你不知道也算了,后来你日日在陛下身边值夜,应当知道陛下有一忙起来就边批阅奏折边吃东西的习惯,你既然能在墨汁里下蛊,就能在墨汁里下见血封喉的毒,可你没有这么做,反倒麻烦地只是下了一种能让人虚弱的虫卵……” 黄良才没有回话,陆凡却依然慢悠悠地说着:“一样是入口,如果是为了报仇,用剧毒比什么虫卵有用多了……” “方琳,你为何不用毒?!” 一句石破天惊地“方琳”,终于惊得他咬破了舌尖,犹如游魂一般抬起了头来,嘶声道: “谁,谁是……” “我猜你花费这么多功夫、冒着这么大危险,甚至改头换面入京,原就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你心中仍有不甘,才会铤而走险。”陆凡的声音渐渐高昂,“你日日在陛下身边值守,足够让你看清陛下是个不世出的明君,而你们方家却对代国究竟造成了怎样的灾难……” “青州赤地千里、十室九空,露于野外的白骨收敛了几个月也收敛不完,从你方家造反之地兴起的蝗灾足以表示老天对方家的惩罚,你明明知道方家覆灭是咎由自取,却因为不愿意承认而胡乱迁怒他人……” 陆凡越说,眼睛里越是精光闪烁。 “早有造反之意想要更进一步的,是你的曾外祖父!志在消灭代国动乱之源、下令彻查方家的是已经驾崩的先帝,你方家的罪孽从你曾外祖父伏诛的那一日原本就已经了结。若你祖父叛逃出京后选择隐姓埋名从此遁走,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也不见得会就对你们赶尽杀绝,可是方顺德却自寻死路选择执迷不悟,才弄到今日这般民不聊生、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们方家是罪人,而为你们方家的罪孽在擦屁股的却是陛下!” “那些因你方家强征壮丁而死于战乱的无辜百姓,如今是陛下下令在抚恤!” “那些因你方家横征暴敛而死于饥荒的百姓,如今是陛下下令在赈济!” “那些因无人打理而被蝗虫啃噬了庄稼的田地,如今是陛下下令免租、赠种、借牛,让他们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那些十室九空之地,还不知要经过多少年才能恢复往日的生机!” 陆凡看着方琳,一声暴喝:“你还想要方家的罪孽累积到何时?” “若是陛下和朝中的大臣们因此又了万一,你方家日后除了成为史书上遗臭万年的罪人,再没有第二种可能!你想要全天下的人将你们方家的列祖列宗从坟墓中挖出来,从此鞭尸弃骨,死无葬身之地吗?” “他们是我的曾外祖父、我的祖父、我的堂叔父、我的兄弟……”方琳抽搐着,“我……不悔。” “我还是问你,如果你不悔,为何下的不是毒,而是蛊?” 陆凡沉着地反问。 “你已经悔了!你心中起了迟疑,所以用了只会让人虚弱的虫卵。你的内心里,是希望有人发现你在做的事,然后阻止你的,是也不是?” “不,不是……” 方琳微微摇头。 “既然不是,你为何流泪?” 陆凡一指他的脸颊。 “我?我流泪了吗?” 方琳伸出满是鲜血的舌头在唇边舔了舔,只尝到满嘴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