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沈瑢点点头，这次真的滚了。 回到沈家才九点多，家里的人不习惯早睡，屋里还是灯火通明。客厅里有着奶奶、爸妈、弟弟和弟弟的女友一大家子，他们说说笑笑，看见沈瑢回来安静了一下。 “阿瑢，上哪去了，过来坐坐。”沈奶奶薛月萝，拍拍身边的位置，把大孙子喊过来。 “奶奶，我有点累了，我先上去洗个澡。”沈瑢告知一声，直接上了楼。他洗完澡也并没有下来，而是去了沈晤房间。敲了敲爷爷的门，沈瑢说：“爷爷开门，跟你说件好事。” 沈晤一开始装睡，后来忍不住好奇心：“什么好事，你要说就说。” 沈瑢轻咳了声：“不好这样说，别人听到会闹。”他的意有所指，沈晤很快就明白，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什么好事，你说。” 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爷爷，沈瑢先端详了爷爷好几眼，发现爷爷现在还充满活力和精神，他心安了不少。 “爷爷，明天带您去黄山公园，和乔瑜见面。”沈瑢进来说话。 “嗯？”沈晤瞪大眼睛：“和小瑜见面，你跟我一起去？”他没听错吧？是大孙子沈瑢，带自己去见乔瑜？“你忽悠我吗？你俩不是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吗？”他老人家可没忘记，当初离婚的时候，什么狠话都搁尽了。 “那是他说的，我什么都没说。”整个离婚的过程，沈瑢说的话最少，连不相干的弟弟沈瑄都比他说得多。 “真的？”沈晤沉默了片刻，点头说：“好，去见小瑜。”他嘀咕：“大半个月没见了，怪想的。” 沈瑢挺好笑，爷爷就是喜欢乔瑜，这疼爱劲儿，沈瑄从来没有享受过。当然，沈瑄是沈奶奶的心头rou，他对自己爷爷也不亲。 临走时沈瑢对自己爷爷说：“这事儿得偷偷地来，在我还没把乔瑜娶回来之前，您不能声张。” 沈晤被自己大孙子唬得一愣一愣地，连忙点头：“好，好，我肯定不告诉他们，我又不傻！” 看到这么上道的爷爷，沈瑢笑了，他又坐下来陪伴了一会儿才走。 第二天早上，是周六，秋高气爽，看着天气很不错。沈瑢带着沈老爷子，爷孙俩说出去晨运，还没吃早饭就走了。开车兜到黄山公园，在那儿吃了早饭，顺便等乔瑜过来。 乔瑜本来想早点过来，他昨晚睡得太晚，今天早上一不小心睡过了头。开车赶到黄山公园，已经九点了，他在树下的长椅上看到了沈瑢和沈老爷子。 今天沈瑢穿着白衬衫和米黄色风衣，他随性地挽起一点袖子，露出一截带着手表的手腕，略显白皙，有点文艺清新的感觉。 “爷爷。”乔瑜走过来，喊了一声爷爷，他的眼神自动略过长椅上的沈瑢。 “小瑜！”沈晤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孩，心情马上就高兴了，连忙喊过来仔细端详：“你这孩子又见瘦了，是不是回家吃得不好？” 沈瑢在一旁嘀咕，乔家大富大贵，有什么道理吃不好…… “主要是刚回家不习惯，我天天想您。”对着沈晤，乔瑜是个温顺的，还嘴巴特别甜。 “哎，爷爷也天天想你！”沈晤拍着乖小孩的肩膀，一边高兴一边抱怨：“就怪沈瑢，都是他的错。” 沈瑢在一旁嘀咕，是啊，让你们爷孙俩天各一方，怪我咯。 “你在嘀咕什么，还不快点跟小瑜问好？”沈晤踢了踢沈瑢的脚，吹胡子瞪眼。这小子满嘴好话，没半点行动。 “乔瑜，早。”沈瑢站起来，跟乔瑜打招呼，表情挺关心地：“你吃早饭了没？是不是空着腹过来？” 没想到沈瑢会关心这些，乔瑜的脸色跟见了鬼似的。他牢牢地记得，自己跟沈瑢结婚半年，沈瑢从来没有问过他的生活起居。 也对，他们之间这段婚姻，但凡沈瑢的态度好点，也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 “是啊，小瑜，吃早饭没？没有爷爷带你去吃，我刚刚和沈瑢在一家店吃完，味道很不错的。”沈晤拉着乔瑜要去吃早饭。 “好。”乔瑜答应了一声，顺势跟着沈晤走。 沈瑢跟在他们俩身后，看着前面一老一少，说说笑笑，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笑着笑着，前面的人突然回头，沈瑢的笑容僵在那里——乔瑜连忙转回去，他做梦也没想到会看见沈瑢的笑容，这东西就跟传说中的爱情似的，只听说过而没有见过。 不过沈瑢的微笑，还真他妈的……勾得乔瑜口干舌燥。 第4章 ：看电影去吗 来到沈家爷孙俩之前吃过的茶楼，一行三个人走了进去。里面正热闹，找到一个四人座的靠窗座位，沈瑢贴心地为自己爷爷拉出椅子。做完这些之后他手指顿了顿，拉开身边的椅子对乔瑜说：“你坐。” 沈爷爷看得直乐呵，乔瑜则是一脸狐疑和震惊，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要不就是沈瑢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正想求饶。 这个时候沈爷爷还好端端地，乔瑜也没有要弄垮沈家的意思，只是想报复报复沈瑢而已。 “转性了？突然对我这么好。”乔瑜坐下来说，要是沈瑢以前有这份态度，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我以前也没有对你不好。”沈瑢在乔瑜身边坐下说，他以前确实没有对乔瑜怎么样。只是把乔瑜当空气，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那样。 “呵呵。”乔瑜冷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沈晤叫来服务员，询问有什么茶喝，又问两个小辈：“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爷爷我请客。” 沈瑢见乔瑜不说话，摸摸自己的肚子说：“您看我吃饱了才这么说，这算什么？”用眼角瞟了瞟乔瑜，那个人面沉如水地望着窗外。 “你小子，就这么想占我的便宜？那行！”沈晤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递给沈瑢：“你表妹给的，我老了懒得去看，正好有两张，你和小瑜两个年轻人去看。” “谢谢爷爷。”沈瑢很意外，他硬着头皮接下来，然后瞄瞄乔瑜，低声说：“去不去？” 乔瑜嘀咕了声有病，他对沈晤说：“爷爷，你让他跟别人去，我没空。”然后叫着服务员，干净利落地点好茶点。反正沈爷爷和沈瑢都吃过了，就是他自己吃。 “大周末地没空，你干嘛呢？”沈晤对沈瑢使眼色，让他赶紧哄。 “不干嘛，家里安排了相亲，晚上去听音乐会。”乔瑜说。 沈晤一听，音乐会可比看电影高大上，他有点后悔给弄了两张电影票，早知道弄音乐会就好了。 “相什么亲？你这孩子，不是才跟沈瑢分开吗，这么着急相亲？”当初要嫁到沈家，是乔瑜自己提出的，沈晤一口就答应了，因为他特别想当乔瑜的爷爷。这孩子在自己家，他舒坦。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样。 沈晤又瞪了沈瑢一眼，木头疙瘩，倒是说话呀！ “别去相亲，去看电影吧。”沈瑢淡淡地说，把两张电影票仔细放进口袋里：“看完电影，我们去逛珠玑巷。”里面什么都有，可以淘到喜欢的小物件。沈瑢还记得，乔瑜喜欢把玩这些东西。 “……”乔瑜垂着眼睑，感觉有股气梗在胸腔里不上不下，他真的很想劈开沈瑢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目的呢？ 乔瑜想了很多可能，却唯独不去想某一个可能，因为那不可能。 “小瑜啊，其实……”沈晤想跟乔瑜透露，其实沈瑢想通了，结果马上被沈瑢眼神制止，摇摇头表示不能说。 弄得沈晤很郁闷，既然决定了，为什么不能说？这样看着别人误会，有意思吗？ 桌上的气氛沉寂起来，过来许久，乔瑜自己开口和沈晤拉家常，像是刻意把沈瑢忽略了过去，句句都不提他。 沈晤和乔瑜说得高兴，也把大孙子给忽略了过去。 “说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沈瑢替乔瑜续上茶水，又替乔瑜夹了一枚玲珑剔透的水晶蒸饺，以这样强势的动作插入他们的谈话中，怒刷存在感。 “……”刚才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乔瑜，瞬间沉默下来，他看着沈瑢直接就问：“你有什么目的？干脆点，别拐弯抹角。” 沈瑢呆了呆说：“没有，晚上再跟你谈这些，现在不方便。” 听见对方间接承认，乔瑜的眼神暗了暗，他点头答应说：“好。” 沈瑢见他答应了，努力笑笑，继续给他添吃的：“你多吃点。”虽然对着一个大男人关心体贴，很别扭，很不习惯，但是……沈瑢还算做得来。 “行了。”乔瑜含糊地应了声，没有表示接受也没有直接拒绝，不过沈瑢给他夹的食物，都吃了。 沈瑢偶尔观察乔瑜的表情，会发现对方的表情变来变去，感觉是在挣扎。情商不够高的沈瑢理解不了，这顿早茶的挣扎点在哪里？吃个东西还要挣扎？ “爷爷，吃完早饭，我陪您四处走走。”乔瑜或许知道沈瑢在关注自己，他眼睛从不往沈瑢身上看。 “行，你先慢慢吃，吃饱再说。”沈晤笑眯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以前沈瑢和乔瑜还没离婚的时候，沈瑢都是对乔瑜避而不见的。更不会两个人一起陪伴沈晤吃早饭，或者外出活动。 所以昨天晚上，沈瑢提出一起来见乔瑜，沈晤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老一少在公园散步，沈瑢提着水和各种外出必备的东西跟在身边，默默听他们说话。偶尔自己也会说两句，但是话并不多，这是天生的性格。 沈晤经常说自己大孙子是个闷油瓶，没趣。而乔瑜就不同了，他说话来可以滔滔不绝，哄得人开开心心。不过乔瑜的嘴巴刻薄起来，也是真的刻薄。不单只嘴巴刻薄，乔瑜这个人从里到外都刻薄，这一点沈瑢亲身体会过，有着不堪回想的记忆。 走走停停到中午，沈瑢提议三个人去吃午饭。沈晤附和，后来乔瑜也答应了。 “吃完饭我把爷爷送回去，他老人家要午睡。”沈瑢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乔瑜说：“然后我过来接你，你看怎么样？” “嗯？”乔瑜讶异地挑眉：“这么早，才不到下午，是什么时候的电影票？” “晚上七点的电影票，我想和你下午去逛巷子，白天光线好，看得比较清楚，晚上容易被骗。”沈瑢一本正经地说。 “啧，你以为是你，还会被骗？”乔瑜嘲笑了他一声，然后沉默。 “等我。”沈瑢看见爷爷从洗手间出来了，他对乔瑜说了句，接着起身去跟沈晤说：“爷爷，我们回去了，您今天还没休息。” “才两点不到，我难得见到小瑜……” “爷爷，我们下次再聚，您先回去吧，身体要紧。”乔瑜的话比沈瑢的话要有效果，沈晤闻言点头说：“那好，下次我们再聚，还来这里吃饭。这里的饭菜不错！” 沈瑢和乔瑜都笑了，沈爷爷不是什么深资食客，他老人家觉得不错是因为今天吃得开心，多吃了一碗饭。 “我送送您。”乔瑜跟在他们身后，目送他们爷孙俩上车。 “小瑜，下午跟沈瑢好好玩，别着急回家。也别听你妈浑说，你还这么年轻，不着急结婚！”沈晤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乔瑜强调。这句话他说了好几遍。 “好，听您的。”乔瑜笑着说，掀起眼皮看了沈瑢一人，那个人认真检查车辆，确定没事才抬头，对上乔瑜的双眼，露出一个含蓄的浅笑。同时把眉眼低了下去：“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等我。” “嗯……”乔瑜发现，其实沈瑢的声音也很好听，低语的时候让人耳朵痒痒地。他一摸自己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再见。”沈瑢在车里说了一声，扭过脸去开车走了。 乔瑜在路边站了挺久的，他抬手快速蹭了蹭手臂，直到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消退，才慢慢缓了过来。 第5章 ：牵了个手的 开车把爷爷沈晤送到家里，沈瑢下车来，细心把老人家扶下车，再送上楼。沈晤一直对他说：“不用送我了，你快去找小瑜，免得他等久了生你的气。”虽然很喜欢乔瑜，但是沈晤也得承认，乔瑜的脾气确实不太好。 想到乔瑜会生气的可能，沈瑢心里一阵牙疼，他最清楚乔瑜的脾气是这么样的，他点点头说：“爷爷，那我先去找他，你自己小心上楼。” 沈晤说：“去吧去吧，好好玩，对小瑜好点，其实他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很容易哄的。” 沈瑢垂着眼睑，低声说：“嗯，我知道了。”乔瑜容不容易哄，沈瑢不太清楚，他只知道乔瑜发脾气很可怕，是个让打寒颤的人。有句话叫做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沈瑢觉得乔瑜就是那种人，他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判断，这种人最让人害怕。 目送沈晤上了楼，沈瑢终于找不到逗留的借口。他返身出了家门，上车准备离开。在开车之前，又好好地做了一番心准备。坐在车上，沈瑢烦恼地皱皱眉头，真的要去吗？决定了要把那条毒蛇娶回来？ “……”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怎么办？ 沈瑢握着方向盘犹豫来犹豫去，姣好的面容一阵扭曲痛苦，他不想娶毒蛇回家供着，那是一辈子的痛苦。如果认真和乔瑜道歉沟通，他会不会接受？ 假如诚心诚意地道歉，乔瑜应该会接受的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沈瑢启动了车子，开去黄山公园接乔瑜。 来到之前分别的地方，就看到了乔瑜。沈瑢眯了眯眼睛，那个人站在原地，好像没有离开过似的。他开车过去，停靠在乔瑜身边，开门下来对他说：“你怎么这么傻，不会找个地方坐下等吗？”站这么久，万一他累了又是别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