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皇后卫子鱼

    皓辰殿后的大卧房中，焓渊帝依靠在床头软背上，黑沉着脸久久不语，站立在不远处的帝卓又抬眼看了看他，还是又垂下了头，闭上了微微动着的嘴巴。焓渊帝又细细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这才转头看向他低低开了口：

    “你尽心按我意思做就是！至于老四？”，说着，他微微顿了一顿，才又皱眉开了口，“朕自由安排！”

    帝卓眼睛微动着就赶忙低头应了下来：

    “是！”，应着，他脸上就现出了些犯难的神色，可想了想，他还是缓下神色仰头看向了焓渊帝，“那儿臣现下就去千灵殿！”

    他正说着，门外，陆喜轻叩着门就出了声：

    “陛下！”

    焓渊帝看了他一眼，抬头看向外面应了应，就又往软背上又靠了靠：

    “进来!”

    帝卓没看到他的意思，还是收回了刚才微动的步子就站在了那里。陆喜听到里面的声音，赶忙绕过外室和平廊，快步屈背垂首地往焓渊帝身前去着：

    “陛下！”，说着，他抬头看向汉渊帝要说什么，瞧着帝卓还在房中，视线看向他，到嘴的话就变了，“二殿下！”

    焓渊帝扫了眼帝卓，这才看向了陆喜：

    “怎么样了？”

    陆喜越发屈着背就赶忙说了起来：

    “那些太医在千灵殿门口被晾了一阵子，后来霖王爷的小厮出来，这才领着他们进去了，药材补物也都在路上了！”，说着，他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帝卓，这才又说了起来，“皇后娘娘着了侍监过来，想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帝卓听着，眼眸微动着，掩在衣袖下的手就攥了起来。焓渊帝下意识地手撑在床上就要坐直起来一些，陆喜看着，赶忙快步上前就扶上了他：

    “陛下！慢着点儿！”

    焓渊帝坐他扶着坐起来，这才看向了刚才晚了一步也要上前来他的帝卓：

    “你忙了半夜，也去歇着吧！明个儿赶早去千灵殿里看看！”，说着，他神情就微微现出了些不满，“眼下，这老四是比你占了先机了，什么好滋养的东西，你看着准备，明个儿带上！”

    帝卓赶忙垂首就应了下来：

    “是！”

    自小，焓渊帝在这些个儿子女儿的心里都是有几分庄严吓人的。近些年，他的身子虽然萧条，性情却也越发阴测了些，帝卓更是一点儿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恭敬。

    焓渊帝看了看他，这才摆了摆手：

    “行了！歇着去吧！”

    帝卓应着就拱手向他拜着步子就往外退了出去：

    “儿臣告退！”

    焓渊帝看着他推了出去，神情愈发沉着往后又靠在了软背上，疲倦地就垂下了眼皮：

    “遇刺？究竟是何人这般大胆！？”，说着，他睁开眼眸就看向了身边候着的陆喜，“陆喜！”

    陆喜察觉到身上一阵发冷，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焓渊帝，就只见他一双冷眼睥着自己，他赶忙就跪下了下来：

    “老奴在！”

    说着，他回想了刚才到嘴边的话，冷汗就不禁冒了出来。这种时候，他纵使再害怕，在他未明确问着自己时，也绝不能说“老奴不知啊！”，想着，他就还有些庆幸自己反应快，话到了嘴边就及时地给拉了回来。

    焓渊帝低头扫了他一眼，这才又轻轻开了口：

    “起来吧！”，说着，他缓缓就又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叫人进来，服侍朕穿衣洗漱！”

    “是！”

    陆喜应着赶忙就爬起来往外室退去了：

    “是！”

    焓渊帝看了眼往外退出去的陆喜，把有些浮肿的双腿挪到床下，转头看向皇后福昌宫的方向，嘴角就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朕这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

    悠长古肃的宫道上，夹道灯中的灯油还未燃尽，发散昏黄的光亮照出一派亮暗变化的景象。此时，正有一众人穿过宫道往皓辰殿而来。步辇上一身华服的卫子鱼端正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前路，一张精致妆容的脸上虽生了些皱纹，但也难掩其俊丽。抬步辇的侍监左右领头各走着两个青衣裙子的宫女，她们之后跟着一众粉衣裙子的丫头，宫女之外围着一圈掌灯的侍监，将众人所行之处照得通亮。一行人在这宫道上行走着，除过脚步声响起，就只余下皇后身手镶金戴玉的头饰，服饰相碰撞的声音。直到众人临至皓辰殿时，一直端坐在步辇上的卫皇后才微微动了动嘴巴：

    “阿紫！”

    她话音落着，在她右面走着的一紫裙宫女扬手就沉稳有力地出了声：

    “停！”

    众人停了下来，见着卫皇后往下压了压手，阿紫这才又说道：

    “落！”

    抬着步辇的侍监小心着缓缓就把步辇就放了下来。阿紫上前就扶上了卫皇后伸开的胳膊：

    “皇娘娘小心！”

    卫皇后下了步辇，抬头看向通往皓辰殿的宫道望了半响，这才眼眸微动了一下后就抬步往前走了出去。阿紫见她走动，赶忙接过了身旁一侍监手里挑着的灯，就跟上了她的步子：

    “其他人在这儿候着！”

    另外三个青裙宫女赶忙就跟了出去，她们可不是阿紫口中的“其他人”。而其余人应着就都垂下了头：

    “是！”

    卫皇后款步走远了些，看着眼前似乎已经有些陌生的前路，嘴角仰着就有些讥讽地轻笑出了声：

    “呵！本宫竟是多久不曾迈入过此道了，都有些陌生了！？”

    阿紫看了看她，嘴角微动着还是又垂下了手：

    “皇娘娘小心着脚下！”

    她正话音落着，就只见卫皇后突地停下了脚步，她抬眼看向她，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只见前方拐角处被通明的灯光照亮了，不多时，一众人从拐角出现在眼前，那高大华贵的步辇就呈现在了眼前。她赶忙松开了卫皇后就俯首跪拜了下去，其余三个丫头也赶忙就恭敬地拜了下去。倚在步辇上的焓渊帝看清了前路上伫立的人，身子扶着扶手坐直起来，脸上就现出了庄严之态。卫皇后看着那高大步辇上的男人，看清后的第一眼竟觉得有些陌生，她嘴角微扬着，眼睛下移就闪出了一丝冷意，只等到一众人临近自己，将周身都照得通明，她这才扬手跪地就叩了下去：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焓渊帝见着她大叩首了下去，神情冷凝着，语气中就泛上了怒气：

    “起来吧！皇后无需对朕行如此大礼！”

    卫皇后头俯在手上，眼中恨意愈显，就又沉沉开了口：

    “臣妾谢过陛下抬爱！”，说着，她越发讥讽地就开了口，“这礼数，臣妾还是要尽足了的！”

    焓渊帝听着她满含讥讽的声音，神情愈发皱起，一双眼睛盯在那蜷伏在地上的卫皇后看了几秒，这才转而将怒气洒在了她身后的宫女身上：

    “还不赶紧扶皇后起来！”

    阿紫等人赶忙爬起来就扶上了卫皇后：

    “皇娘娘！”

    卫皇后垂着眼，微微冷笑了一下，这才自己用力站起来看向了焓渊帝：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