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张翔宇让我教你演戏。”苏齐修僵着脸，手里冒着冷汗。这样的话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苏齐修也不知道，怎么的在第一眼看到师妙妙的时候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沦陷了。他还记得张翔宇在提起师妙妙时，自己那不屑的心态，在那时的他看来，师妙妙不过是个简单的符号，和娱乐圈里那些女星a，女星b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是张翔宇拜托自己和杰瑞科尼说情，他也是看在张翔宇的面子上而已。 他在杰瑞科尼那里见到师妙妙的时候，他承认，有晃神，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美得动人的女人他见的多了，还不至于因为师妙妙的相貌就一见钟情。可是，那时候，师妙妙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动人，或许师妙妙已经忘了，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是苏齐修始终记得那个眼神——那种漫不经心的，上下扫视之间仿佛就已然把他扒的一干二净的那种霸道，和逡巡之后的，餍足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的心被猛地一击，可惜，他那时候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皱了皱眉，苏齐修看向了面前的女人。不过，现在懂了，还来得及。 轻笑了起来，苏齐修说道：“所以，我会好好的教你的。” “……”这男人是吃错药了么？说好了我们互相打掩护的！为什么你这么轻易的背叛了我！师妙妙一脸不可置信。当然，在她的余光看到那本厚厚的剧本的时候，师妙妙飞快的伸出了手：“当然！谢谢指教！十分期待！” 开玩笑，这可不是一般的电影，商业电影自己有脸就够了，可林导的电影，光有一张脸恐怕连个路人甲都混不上！演技，待到用时方恨少啊！ 苏齐修对于师妙妙来说，简直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演技外挂，不用白不用好么？ 苏齐修看着师妙妙扯出的假笑，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笑意来，他感受着手里的温热，笑意也渐渐的泛起了红。 “你发烧了？”师妙妙疑惑的看着苏齐修，突然恍然大悟，“你这是害羞了？不过就是和我握个手你竟然就害羞了！” 苏齐修收回了笑，板着脸，有些舍不得抽回手，可更有些扛不住师妙妙的调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呆在原地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师妙妙。 师妙妙死死的拽着苏齐修，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不会没有摸过女人的手吧！” 苏齐修觉得很糟心，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什么糟心玩意啊。默默地抽回了手，苏齐修低着气压走到了自己的休息区，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拒绝交流的气息。 师妙妙觉得……以后枯燥的拍戏生涯一定好玩极了。 拍戏的生涯，比师妙妙想的，更加艰难。 林导是个处、女座，是的，就是网上被黑出翔的那个星座。师妙妙原本对那个星座的人全部报以深切的同情，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和林导的相处，师妙妙决定收回自己的同情，并且至此对该星座报以万分的恶意。 因为林导简直不是人！ 师妙妙再一次的被喊cut之后，瞬间塌下了脸，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是林导的团队，跟着他久了，倒也没有什么抱怨，可师妙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高要求的拍摄。 表情不对，重来。 这个光线不行，重来。 这个发型有点乱，重来。 好不容易都对了，一句感觉不对，又是重来。 只是第一天，第一幕戏，最简单的戏，师妙妙几乎就被折腾的去了半条命。 忍着心底的不舒坦，师妙妙跑到屏幕前去看了之前的镜头。镜头里的师妙妙一身学生打扮，清纯的要命，即使化妆师有故意往普通了化，也挡不住师妙妙的美貌来。师妙妙擦了擦头上的汗丝，环顾着这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车厢，努力的把行李往车子里搬。 就是这样简单的镜头，师妙妙已经被cut第五次了。 林导倒是半点不急，看着师妙妙那幅认真的样子，他的身上看不出半点刚刚对师妙妙喊了五次cut的怒意来——演员愿意钻研，愿意融入，比什么都重要。 重复的翻看着镜头，师妙妙的眉头越来越紧。哪里有问题呢？一切明明看起来，都很美。 对，问题就在太美了！ 师妙妙的眼神有点发亮。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自己的脸结合了自己和原主的特点，既能够清纯，又能够妖媚，这恐怕是林导选择了自己的原因之一。 而清纯的时候，师妙妙饰演的就是一个学生妹，一个尚且没有进入社会的，带着那么点小清高的学生妹。她是骄傲的，却也是善良的，她绝不可能是做作的。 师妙妙表现出来的女主，太在意自己的美了，也就是说，太做作了。 这种表现形式，在一般的电影里倒算不上什么缺陷，可是在林导的写实电影里，显得太过格格不入了些。 想通了这一点，师妙妙表演起来就更带劲了。进入这个圈子这么久，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挑战，这种感觉，新奇又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苏齐修看着那个脸上几乎都在放着光的师妙妙，脸上也显出几分愉悦来——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啊。 师妙妙这一次，戏过得很快。林导更是不吝啬于对她进行了夸奖：“你的进步很大，这样很好。” 师妙妙听了，嘴角几乎弯到了耳后根。这种感觉，真是太新奇了。 饰演人贩子的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酱油配角，一辈子打酱油的老戏骨，化了妆，他依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老人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放下心防。而在电影开拍的时候，他的情绪转换，他饰演的人贩子即使装着好人，也能显示出那么几分违和感来，而在迷晕了女主之后，他在无人处露出的那份属于人贩子的老练，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师妙妙真切的感受到，这个圈子不是只有花瓶和阿斗，还有真正的有着真才实学的人。林导的圈子里，卧龙藏虎，但凡自己能够顺利的从林导手下毕业，自己必然能够脱胎换骨。 作品，实力。有实力的时候，作品才叫做自己的作品。 师妙妙看着这个陌生的工作环境，看着那些陌生的，渐渐熟悉起来的工作人员，一点点的露出笑意。这是自己的新旅程，也是这个圈子向自己展露的，陌生的一角，这一次，她要赢得很漂亮。 第35章 35|0031|31城 “卡！” 林导放下了手中的话筒，对着师妙妙招了招手。 这是师妙妙第三次被叫停了，这次拍的是师妙妙被拐卖之后，刚刚醒来的样子。师妙妙被打理的很干净，山里的人都围在师妙妙的“老公”的房间外，看着这个漂亮的“新娘子”。这是那个山村野夫这辈子做的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攒了大半辈子的钱，买了一个山里头最美的媳妇。他那被高山阳光晒得黝黑的脸上显出灿烂的笑来，迎着那些人嫉妒羡慕的目光，这个男人第一次挺直了腰杆。 而师妙妙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个被紧紧锁着的空柴房，和那些把她当成珍稀动物一样观赏的，在门外指指点点的陌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师妙妙觉得自己的感情很到位，惊恐，绝望。可是，始终没能过了林导这关。 “你去想想，想想女主角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再来演这一幕。”林导拍了拍手，“大家休息！一小时后继续！” 林导只给师妙妙一个小时。 师妙妙翻了翻剧本，眼底有些疑惑。性格，师妙妙翻看着女主角的经历，和她每次的选择，眼底越来越亮。她终于明白了林导为什么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拍这一幕戏了，她把这个女人演的太普通。一个普通的女人，是做不出那么多决绝的决定的。这个女人必然是聪明的，而且心肠够狠。 那么一个聪明人，在遇到这样的处境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师妙妙闭上了眼，仿佛她就是那个被拐骗至深山的女人一样。如果她是那个女人…… 猛地睁开眼，师妙妙甚至来不及和林导打招呼，就飞快的叫道：“各部门快速准备！快快快！” 林导看着这样的师妙妙，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来。 张兰闭着眼，听着外边的吵闹声，眼珠子忍不住的动了动。之前还在帮助陌生的夫妇，可转眼她就失去了知觉，一切都不由得让她多想。那陌生的方言，男人带着炫耀和粗糙的声音，都昭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拐卖。 张兰握紧了拳头，缓缓的睁开了眼，门口的光线有些刺眼，她微微起身，挡了挡阳光。环顾四周，没有任何的武器，而门外的声音越发的大了，门突然开了个小缝隙，推推搡搡的，一个男人被推到了房子里。 张兰的脸上显出几分惶恐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丑陋，平庸，粗鄙，眼底有着一个男人对生殖的最原始的欲望。她终于打消了内心的那丝期望，看着面前的男人，克制着内心的惊恐：“你是谁？那对夫妻呢？” 男人的普通话很蹩脚，说出来的时候带着奇怪的口音，可是即使是这样，张兰也依旧听懂了那男人的话：“那对夫妻把你卖给我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媳妇了。” “多少钱，我可以给你更多，只要你把我放了。真的，不管多少，我都给你！”男人的压迫感让张兰变的有些紧张，她努力的和男人沟通着，试图得到最后一丝生机。她不是个傻子，她知道被卖到深山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三千块哩！”那男人脸上带着笑，满意的打量着张兰，就像是他买来的母猪一样，“要不是见你长得好看，我也不会拿那么多钱。我不要钱，不要你的钱，我要个媳妇，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好好的和我过日子。” 张兰绝望的看着那个男人越靠越近，手上的汗丝也越发的多了，而外边的男孩，男人，老人都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甚至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还张嘴喊着什么，迷迷糊糊的能猜出大约是让男人动作快点。 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点点脱了衣服，张兰一点点的后退。对上男人，她毫无胜算……眼底，一点点的绝望漫起。 “不错。”林导收工，对着师妙妙难得的露出个笑来。 饰演张兰“老公”的演员对着师妙妙笑了笑，说道：“很棒！” 师妙妙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对着他笑了起来：“谢谢。”面前的男人其貌不扬，可是这一次的表现，在很大程度上有他的助力，他所给与的压迫感，和紧张感，加快了师妙妙的入戏。如果说，之前师妙妙锻炼出来的气场能够抵挡某些明星所谓的演技的话，那么面前这个真正的艺人所表现出来的演技，却是她的气场无法比拟的。 师妙妙身上穿着的是属于女学生的衣服，清纯的不像是以往表现出的那个大明星。她看着这个穷乡僻壤，在这样先进文明的社会里，依旧有着这样穷困的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个地方的人，比起电影中的那个可怕的村落，要友善的多。 “幸好不是真的。”师妙妙想起自己演戏时的那份紧迫和绝望来，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演技有限，之前的表现也不过是表现出了十之七八，她不敢想象，要是真的有人遭遇这样的事情，会多么的绝望无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没有家人，被当成繁衍的工具，没有一丝一毫的尊严，这种生活，多么可怕。 “这是真的。”苏齐修站在了师妙妙的身边，听到师妙妙的话时纠正道，“只是现实比起电影，要残酷的多。林导的剧本，有着艺术加工过得色彩，也有着他个人的理想主义。真正的现实，才是残忍到可怕。” 师妙妙的眼底闪过震惊。 苏齐修没有再说什么，这种话题实在太过沉重。他歪过了头，对着师妙妙展露了一个笑脸：“你表现的很棒。” 苏齐修发现了，师妙妙似乎很喜欢自己的脸。虽然君子耻于以色娱人，但是偶尔的放纵也是应该原谅的。这样理直气壮的想着，苏齐修对着师妙妙展露的笑颜越发的俊美。 师妙妙果然看的呆了一呆，回过神，她就忍不住骂道：“美色误我！” 苏齐修看着这样的师妙妙，竟然生不出一丝一毫的鄙夷来——若是一般人，因为他的长相而迷恋他，他是决计不会多施舍一个眼神的。可偏偏，师妙妙的沉迷只会让他欣喜。 “你的戏份还在后头呢。”师妙妙疑惑道，“那么早来剧组做什么？” 剧组的条件实在算得上艰辛，因为取景偏真实，所以林导是真真切切的把整个剧组搬到了山沟沟里。车子很难上去，所以衣食住行都有些简陋的难堪，即使是普通人，也有些忍耐不住。师妙妙把这当做了苦修还能理解，而苏齐修他为什么会早早的到这个地方来受苦，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你在这里啊。”苏齐修说的很理直气壮，看不出他是之前那个因为和师妙妙握了个手就红透了脸的男人。他表白的大方，却是个行动上的含羞草，一触及，就缩回了自己的叶子。 师妙妙看了一眼苏齐修，倒是不确定这是不是表白了。不过不管是不是，这个免费的老师，师妙妙是要定了。 “说好的，教我演戏。” “恩，说好了。” 两个人互相瞪了半天，师妙妙才有些无力的说道：“所以，你教啊。” “……”苏齐修竟然憋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他的脸上才显出了几分委屈——教人演技，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呢。 “好吧……”师妙妙极为善解人意，免费的总是劣质的，自己要谅解，“要么你回去做个教程，三天成为影后之类的……” “……”臣妾做不到啊。 不管怎么样，师妙妙和苏齐修还是达成了友好共识，决定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教学，鉴于苏齐修是个劣质影帝教师，师妙妙决定采用你问我答方式教学，这一提案得到了双方的广泛认可，并在第一时间得以实施。 这段时间的进程不错，比起林导预计的一天拍一幕，师妙妙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这些话，他还是需要和师妙妙当面谈一下。因为接下来的这幕，拍的是强、暴。 这幕戏很重要，奠定了接下来的所有灰色沉闷的基调。也是所有绝望的开始。 有不少明星在这种戏的时候会用替身，但是林导不希望师妙妙用替身，他需要的是肢体语言，而不是情色，所有的裸露都不会是毫无意义的卖rou，这一点他可以向师妙妙保证。 “妙妙，我们下一场戏，你有什么看法么？我希望你能够自己上场，不要用替身。” 看到苏齐修的时候，林导友好的点了点头，自己手下的演员关系好是一件好事，林导没有多想什么，对着师妙妙就直言不讳了。 “替身？”师妙妙看向了林导，笑了起来，“您多虑了，我不会用替身的。” 因为……她丫的就根本没有替身！脸上带着笑，师妙妙心底已经把张翔宇撕成了碎片——说好的金牌经纪人呢？原来替身是标配么！为什么我这个大牌明星没有！ 苏齐修看着师妙妙毫不犹豫答应的样子，心底有点堵——第一次炕戏，竟然和别的男人么……感觉心底有些小失落。酸溜溜的…… 师妙妙挥别了林导，转头就看到苏齐修这小媳妇一样的姿态——这男人脑子有洞么？ 大半夜的，师妙妙终于行动了，拿出了手机，拨打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