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文太夫人皱眉冷斥,“胡说什么,静姐儿还是养在闺中小姐,谁敢败坏她名声?”文太夫人毕竟是奎家出来的,这时候还想着保全奎家的名声,对夫人的眼神视而不见。 “文太夫人这般说我们自然是信的,奈何衙门那位老头子还拿着信物,镯子可是奎家小姐的跑不了……”夫人决心要看将军府和奎家的笑话,再次扬声道。 文太夫人面上凝重,倪了眼说话的妇人,视线暗含警告地略过坐在下边的裴氏,裴氏扯了扯嘴角,无辜地望着文太夫人。 “嫂子,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奎太夫人也没个好气,“还能怎么回事?一个老头子捡了静姐儿的镯子到处败坏静姐儿的名声说静姐儿和她有私情,事情都闹到衙门去了。”转而瞪着宁氏,“战嵩媳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乐意博武和静姐儿的事从中败坏……” 话还没说完,文太夫人重重摔了手里的杯盏,目光冷冽,“你胡说什么阿凝从进了我文家的门一直兢兢业业里外cao持,嫂子怎么能这么说她?”文太夫人心里不喜欢宁氏是一回事,有人要坏她名声又是另一回事了,脸色十分难看道,“嫂子,我看你是糊涂了,谭嬷嬷,你出去探听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奎太夫人从未见文太夫人动过怒,一时之间也吓着了,这位小姑子可是常和宫里打交道的人,哪会是好相处的性子,可怜这么多年她才反应过来,愣神地望着文太夫人。 文太夫人是真生气了,之前奎家给沈家难堪,趁着她不在京里坏沈家小姐和文博武名声已让她不愉快,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好发作宁氏早就出手了,奎家不知道反省就算了,这次脏水竟直接泼到宁氏身上来了,文太夫人绝不容许有人坏了将军府名声。 厅堂针落可闻,谭嬷嬷很快就回来,凑到文太夫人耳边言简意赅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文太夫人蹙眉,这事中间肯定有幕后推手,奎太夫人处事的手段也让她无话可说,摆手,起身,眼神示意宁氏扶她回去,“这事乃奎家私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们还不是衙门的人,嫂子好生回去处理吧。” 宁氏心里明白,经过这事,文太夫人是对奎家寒心了,瞥了眼还未回过神的奎太夫人以及奎家众人,吩咐身边的婆子,“来者是客,记得别断了茶,叫旁人以为我将军府是小气之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看不出来文家是不愿意管奎家这事了,一时之间,纷纷起身告辞,奎太夫人知晓触了文太夫人逆鳞,悔不当初,可事情闹到了衙门,奎家虽在朝为官,刑部那边却是没人的。 再次听到奎静消息的时候,已经入冬了,奎家和那位的事闹了好几月落下帷幕,对这个结果,沈月浅震惊不已,向玲霜求证,“奎家真的将她嫁给了老头子?” 玲霜点头,说起这事也唏嘘不已,“小姐别以为是随随便便的老头子,之前奎家想将这事压下来,谁知道那个老头子还是举人出身呢,发妻和儿子相继过世,使得他一蹶不振,如今有了美娇娘,准备靠着奎家捞点事情做呢。” 想着奎静和一个老头子,沈月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还没成亲!这章留言下发红包。 家里停电了,可怜我也不知道发文成功不。 ☆、第88章 088 终于成亲 京中流言传得满天飞,过去半年了奎静的事还被人津津乐道,奎太夫人对她果真是好的,竟然真的替那个老头子谋了份差事,官职低,却表明奎家承认了他的身份,年过半百有了美娇娘不说,还挣得一份前程,不怪京中人不提。 “小姐,夫人说有事让您去一趟云锦苑。”玲霜整理好平时沈月浅喜欢穿的衣衫,悠悠一转,明日小姐就要和文大少爷成亲了,玲霜走到书架上,空落落的架子,不见了平时黄色和绿色的封皮,玲霜再清点好物件,确认万无一失后才退了出去,站在走廊上和玲珑说话,小姐到了嫁人的年纪,她们也不小了,忆起两日前夫人叫她们过去叮嘱的一番话,玲霜的眼里浮现出笑意,玲珑说得对,有安宁的日子过,不好高骛远,平平淡淡伺候小姐一辈子也挺好。 “玲珑,明日我们去将军府要不要先打听打听姑爷院子里的人?”沈月浅和文博武成亲,周氏让妆娘子桐娘子跟着一起,妆娘子身为管事姑姑,她们还是沈月浅身边的一等丫鬟,每个月月例涨三百文,还是侯府出她们的银子。 夫人担心她们起了其他心思她们心里清楚,可几人在沈月浅跟前伺候,将文博武和沈月浅的感情看在眼里,别说她们姿色平庸,纵然比沈月浅漂亮,文博武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姨娘虽算得上半个主子,可论起来不如当丫鬟自在,进出没人约束,沈月浅性子又是个好的,更不会故意刁难她们,日子可比一些府里不受宠的小姐姨娘洒脱多了。 玲珑蹙了蹙眉,沉思道,“不用,姑爷院子的事姑爷会与主子说,我们听主子的吩咐就好,你去问问鲁mama,明日待客的糕点可都准备好了?各府给小姐的添妆可记录在册了?” 玲珑手里拿的是沈月浅的嫁妆单子,刚去库房将之前的盘点出来,要重新誊写一份给库房管事,玲珑也忙着,见玲霜没事似的才如此吩咐她。 天色暖和起来,府里张灯结彩,夕阳的余晖在喜庆洋洋的宅子了镀下一层金黄,周氏反复确认将手边的事情交代好了才敢在桌前落下,休息片刻。 “娘。”沈月浅进了屋子,见鲁mama从里边出来,心中疑惑,悄悄地指了指里边,这些日子周氏累得不轻,沈月浅担心她正在睡觉。 听着她声音,周氏抬眸,望向门口,沈月浅穿了身鹅黄色的小碎裙,凹凸有致的身姿带着些许俏皮,桃面粉腮,红唇微微张着,娇艳欲滴,心中不由得高兴,“来了,进屋,我有事与你说。” 周氏成亲的时候高氏给了她一本压箱底的册子,周氏本是想偷偷地塞给她,想起自己成亲时的窘态,还是觉着叫她来说一声比较好,“你随我进屋,有样东西给你。” 沈月浅不疑有他,上前撩起珠帘,侧着身子让周氏先过,周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的女儿不仅容貌出众,性子更是没话说,这样的闺女嫁去旁人家,不担忧是假的。 周氏让她先坐,自己去衣柜边的梨花木箱子里翻着,折身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红色方形锦盒,看盒子已经有些年头了,沈月浅水润的眼神闪过笑,开口打趣道,“不会是爹爹给我留了什么传家宝吧?” 周氏一怔,面色浮现一丝羞赧,瞪她一眼,“有传家宝也是留给小七的。”打开盒子,入眼是一片巾子,周氏顿了顿,说起文博武给她三万两银子的事,“博武对你好,之前那笔银子我给你,去了将军府打点的地方还多,眼下小七还小,府里没什么开销。”掀开巾子,上边果真是一叠银票。 沈月浅不知晓还有这茬,按住周氏的手,认真道,“娘给的嫁妆已经够多了,银子娘您留着,小七念书笔墨纸砚到处都是要银子的地方。”旁人不清楚侯府的家底,沈月浅大概是明白的,为了让她嫁得风光,周氏只怕将侯府的家底全掏空了,账房的现银没有百两,既是文博武孝敬周氏的,她没有收的道理。 “你清楚什么,越是大户人家,里边的弯弯绕绕越是多,下人们最是会见风使舵,妆娘子在后宅多年,有她提点着你我心里也安心,银子你拿着傍身,我也不在你身边了,要好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周氏接下来还有话要交代,忙掖了掖眼角,敛下情绪,将巾子里包裹的银票取出来。 沈月浅不接,“娘,您已经给了不少的银子了,这个是他孝顺您的,您收着就是了,我身边不差钱。”沈月浅将银票推回去,故作生气道,“娘,您女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您要不收银子女儿就不嫁了,谁知道您是不是想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不搭理女儿了呢?” 周氏一怔,眼眶微微泛红,十五岁的大姑娘嘟着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非但不让人反感,更添了一分娇羞,周氏声音一哽,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就要嫁给别人了,可惜她爹却看不到这一刻,无奈地抽回手,不敢直视那汪水光潋滟的眸子,“你啊,是我肚子掉下来的一块rou,可不是泼出去就不管的水,银子你不收娘替你保管着,何时缺钱了,差人回来说一声。” 沈月浅不想提及不高兴的事,哽着情绪,点头,故作委屈地望着周氏,“娘说什么,我性子这么好,您女婿鼓着劲对我好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缺银子,倒是小七的铺子,从沈家拿回来的一万多两银子我买了铺子,一边是我的一边是小七的,待会让玲珑将账册拿过来,分给小七,您替他管着,以后给他娶媳妇用。” “铺子是你的,你拿着就是了,等他娶媳妇还早着,娘会替他想法子。”周氏没过问过沈月浅的铺子,听余氏说起只怕盈利不少,女儿越能干,到了将军府旁人也会高看她一眼,当娘的也放心。 “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点沈月浅很坚持,她大概算过了,这几年下来,可以分给小七差不多四万两左右,周氏拿着银子可以再给小七买两个地段好的铺子,不说还能赚多少钱,每年有些进项总归是好的。 周氏不与她继续计较,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巾子下边叠着一本册子,周氏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沈月浅看封皮还是崭新的,白色的封皮上镜花水月,不像是书也不像是账册,倒像是本画册。 果然,周氏解开了疑惑,“这是我和你爹成亲的时候你外祖母塞到我箱子下边的,成亲前两日忙也没来得及看,之后随意翻了翻,却是觉着晚了……”说到这,周氏脸不自然的爬上了红晕,第一晚,沈怀渊折腾得她全身疼,早上给王氏敬茶的时候双腿都颤着,自己就一个闺女,周氏担心她吃了苦,递给沈月浅,“上边说了许多事,今晚或者明晚之前你翻一翻,娘不会害你的。” 说着沈月浅就要翻开,却被周氏制止了,“小七快下学了,东西你收着,记着娘说的这件事就好。” 沈月浅挑了挑眉,“娘,不会里边塞着银票吧?” 周氏一噎,“想什么呢,娘真要给你银票岂会不和你说?”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周氏软声道,“去了将军府,要好好孝顺公婆,文太夫人之前对你就极好,想来不会为难你的,奎家那边的事,过去都过去了,真遇着了别绷着脸让旁人看了笑话。”女儿出嫁了,周氏总觉得还有许多话要说,到嘴边后自己又觉得絮絮叨叨了。 沈月浅动容,“娘,我心里都明白,不会给您丢脸的。” 母女两难得静下心来说会话,被突然跑进来的小七打断,五岁的小男孩穿了身竹青色的长袍,脸颊的婴儿肥褪去,举手投足自有了一份贵气,跑得急,冲过珠帘时,帘子哗啦啦的响动,后边跟着两条狗哈哈喘着粗气,周氏话说到一半,被打岔竟忘记要说什么了,只得转头狠狠倪着小七,“什么事慌慌张张,都五岁了,出门也这样会被别人笑话的。” 沈富,沈刀不敢入内,到了门口就停止不前了,跟着小少爷有一年多,小少爷性子好,哪怕夫人总说小少爷淘气,他们觉着小少爷是最懂事的,也就当着夫人和小姐的面稍微皮些,走出去便是夫子都常夸奖小少爷,听着屋里夫人又在训斥小少爷了,两人会心的对视一眼,站在门口不说话。 这几日府里客人络绎不绝,小七也知晓是沈月浅要成亲的缘故了,爬到沈月浅身上坐好,“jiejie,明日你去了将军府会常常回来看我和娘吗?”五岁了,他已经明白成亲大概的意思了,不会再像小时候说跟着一起嫁过去的话,心里却仍然舍不得,舍不得沈月浅嫁出去。 沈月浅整理好他飞舞的领子,搂着他粗壮的腰肢,笑道,“会的,jiejie会常回来看看小七课业做的怎么样了,jiejie不在,小七更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哦。”听着这句,小七又高兴起来,抬眸,见周氏偷偷抹泪,小七觉得莫名,“娘,您别哭,小七说了听话就会听话的,过些日子,之前答应您的事不是都做到了吗?” 周氏笑着点了点头,眼角还挂着晶莹,儿子比起女儿终究没那么贴心了,哪懂她此时心里的感受,“娘知道小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今晚在娘院子用膳吧,桂mama做了好几样你爱吃的菜。” 一听吃的,小七双眼泛着红光,扭头朝外边大喊,“小刀,小刀,让桂mama上菜,我肚子饿了。” 被他一插科打诨,周氏心里好受了不少。 回到屋里,沈月浅让玲珑将周氏给的盒子收起来,想着沐浴后出来等头发干的时候看,谁知出来躺在椅子上竟然睡着了,只听耳边传来嘻嘻索索的脚步声,睁开眼,屋里已是灯火通明,身上盖着毯子,脖颈痛得厉害,“玲珑,什么时辰了?” 玲珑整理好梳妆盒子,听着沈月浅问话,轻声道,“时辰差不多了,奴婢拧巾子给您洗漱就得开始梳妆了。”架子上的水盆是刚端进来的热水,本该叫醒沈月浅的,玲珑担心头饰少了又清点了一遍,这才没叫醒她。 拧了巾子递给沈月浅,旁边抬着箱子出去的玲霜也进了屋子,“小姐醒了?奴婢这就叫桐娘子进屋。”梳妆本该是找专门负责装扮的婆子,沈月浅不计较,点了桐娘子的名,桐娘子和妆娘子不同,并非侯府的奴才,替沈月浅梳妆也说得过去。 擦了脸,簌了口,桐娘子已经站在铜镜前候着了,沈月浅的嫁衣繁复,她本就擅长女工,为自己绣的嫁衣更是彰显了她独具匠心的手上功夫,里层是娇艳的金丝牡丹软烟罗,逶迤拖地的大红色长裙,裙摆已金丝勾勒出富贵祥云图案,蔓延至腰际,祥云之上乃开得正艳的牡丹,花蕊镶有金色玉珠,玉珠上鸳鸯翩翩起舞,惟妙惟肖,黑色直发垂与两侧,宛若人间仙子,一眼即是前年。 屋子里鸦雀无声,便是近身伺候的玲珑玲霜早已见过这身嫁衣此时也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明眸皓齿,肤若凝脂,不描而黛不粉而饰。还是桐娘子先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月浅坐下,认真仔细的梳理着头发。 这时候,院子里热闹起来,玲珑给玲霜使眼色,后者才回过神来,木讷地走到门边,笑盈盈道,“太夫人和舅夫人们来了。” 高氏余氏起得早,生怕错过了吉时,沈月浅没有哥哥,和周氏说了今日周寒轩背沈月浅出门,周氏为此还专门问过族里人的意思,他们自然乐意卖周氏这个面子,沈月浅嫁去的不是其他地方而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府,巴结还来不及,怎会有异议。 小高氏最先见着沈月浅装扮,惊呼道,“娘,您快看,咱浅姐儿真是美得没话说。”沈月浅本就生得好看,何况今日有意装扮了一番,高氏还欲呵斥小高氏两句,待看了沈月浅也没话说了。 桐娘子边梳头,边说着好话,不一会儿屋子里又来了人,周氏也过来了,外边天还没亮,周氏让人给沈月浅熬了碗燕窝,“阿浅先吃点东西,今日忙起来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 沈月浅听话的吃完了一碗,桐娘子梳头慢,沈月浅昏昏欲睡,可也不敢真的睡,只是觉得周围的说话声有些远,有些飘,不知过了多久,头上一沉,沈月浅猛地睁开眼,屋子里的烛火悉数吹灭,周氏拉着余氏的手不停地抹眼泪。 头上步摇重,沈月浅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出声安慰周氏,“娘,您就当女儿换个地儿住,以后会常回来看您的。”屋子里皆是念念不舍的目光,沈月浅僵硬地扬起一抹笑,颤抖的红唇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待玲珑给她盖上大红色的方巾,若隐若现中,她眼角汇聚起了晶莹,这时候,外边想起了鞭炮声,周氏挣脱余氏的手上前拉着沈月浅,半晌,才低哑道,“你要照顾好自己,家里有娘在,别担心。” 沈月浅红着眼眶,忍了许久,才将眼角的泪憋了回去,点头,却未出声,上辈子出嫁的时候满府上下皆兴高采烈,就是沈未远也不曾流露过一丝不舍,周氏表现得明显,沈月浅想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了吧,哪怕成亲是喜事,搁父母心里也是种离愁。 没多久,小七冲了进来,扑到沈月浅怀里,紧紧拽着她的衣衫,满脸是泪的望着她,“jiejie,jiejie了,以后要回来看小七。”周氏见此情景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jiejie会回来看小七的,小七照顾好娘好不好?”沈月浅蹲下身,紧紧拥抱着这个五岁大的弟弟,他已明白再做任何挽留都留不住她了,再也不能任性说出当年的那些话语。 高氏拉过他,周寒轩站在门口,催促了两句,“小七,扶着你jiejie出来。”毕竟是女子闺房他不好入内,只有站在门边等候。 小七扶着她,待沈月浅走到门边,小七将腰间的银袋子取下递到沈月浅手里,哭泣道,“jiejie,里边装满了,给你。”之前对着周氏还能忍耐,听了小七的话她眼角的泪再也无法控制地滴落,银袋子比之前的要大许多,胀鼓得绳子都拉不住,露出里边的金叶子来,小七的手心不知是汗还是泪,湿哒哒的。 “jiejie,拿着,都是金子……”前几日看周氏算账册给沈月浅压箱底小七才知道,越是有钱,旁人越不敢欺负他的jiejie,他要将积攒的银子都交给沈月浅被周氏拒绝了,“你那点银子杯水车薪,自己留着出门的时候用,娘给jiejie准备好了的。” 他让鲁mama给他做了一个大的银袋子,都已装满了,算得上有很多了吧。 沈月浅不接,小七急了,抬起沈月浅的手,“jiejie拿着……”说完,见地上一滴一滴泪落在地上,晕染成一小片湿意,小七慌了神,愈发哭得厉害,“jiejie,别哭,别哭。”他知道,新娘子哭了不吉利的,不好的。 沈月浅吸了吸鼻子,身子颤抖得厉害,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滴一滴的泪好似屋檐的雨滴了,一滴一滴坠下,要在青色石板上汇出一片汪洋似的。 高氏在屋里听着动静,出来见着地上的痕迹吓得不轻,“我的浅姐儿,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这样子。”左右看了两眼,幸得没有文家的人,上前拉过小七,拽着他往屋里走,“别惹你jiejie难受了,快进屋啊……” 小七手里还拿着银袋子,身子往下沉要挣脱高氏的桎梏,嘴里喊着沈月浅,“jiejie,金子,金子,拿着。”嘴里哭得厉害,他明白,出了这道门,沈月浅就是别人家的了。 高氏年纪大了,一时不察被他挣脱出去,见他抱着沈月浅大腿,仰头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心里也跟着难受,沈月浅对小七如父如母,血缘里的亲情哪是这么容易割舍的。 小七固执的抱着她的腿,这时候,迎亲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又传来鞭炮声,周寒轩蹙眉,上前拉小七被他踢了一脚,“jiejie,jiejie,金子,金子。”是他拦着文博武得来的金子。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jiejie在府里不被人欺负,吴二说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银子,旁人就不敢欺负他的jiejie了,吴二说他的jiejie没有哥哥,成亲后日子会难熬,打架没有人帮她,什么事都有忍着,因为他的jiejie没有哥哥。 沈月浅终究泪雨如崩,弯腰抱着小七放声大哭,她的小七,什么都明白,往日不表露是怕她伤心,心里比谁都担忧她,近三个月问夫子的问题全是关于女子出嫁事宜的,没爹的孩子要学会自己坚强,她以为将小七护得好,她还是让他过早长大,懂得了人世间的艰辛。 姐弟两哭声大,余氏和小高氏也走了出来,余氏赶紧拉着两人进了屋,将门关上,小高氏也怕了,“我说浅姐儿,今日可别哭啊。”要是传出去了可觉得是不吉利的,文家那边也会不高兴。 小七搂着沈月浅的脖子,哭了一会,兀自抹了泪,鼻子还一抽一抽地,钻进巾子里,小心翼翼地替沈月浅擦了泪,“jiejie不哭了,小七在家等着你回来,夫子说两日后你就会回来的,小七等着你。” 沈月浅抱着他,原来她才是脆弱地,脆弱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的东西上辈子不曾体会,这辈子不过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孤单了一辈子,她将小七和周氏看做是她活下去的牵挂,她何尝不是她们的牵挂? 小高氏还欲上前劝,被余氏拉住了,这时候,除非沈月浅自己停了,否则出了门一眼就会被发现。 门口久久没等到人,文贵看了看时辰,着急起来,大少爷特意吩咐今日带的都是金叶子,哪怕是周家几位表弟,他往里边塞金叶子都没含糊,怎地还不见新娘子人影?凑到文博武身侧,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要不要让人进去催催。”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不用,等着就是。”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周寒轩背着新娘出来,文贵皱着的眉头更深了,周寒轩身侧,小七牵着沈月浅小手,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文贵心里顿时明白了,上前索性将袋子里的金叶子全给了小七。 周寒轩将沈月浅放进轿子,叮嘱了文博武两句,既是他背着沈月浅出门,自然是以舅兄的身份,文博武一一应下,拱手离去时,红色喜服被一双白皙的小手拉住,他手里还拿着文贵刚给的钱袋子。 “博武哥哥,我把银子金子都给你,你不要欺负我jiejie好不好,以后小七还会努力挣钱孝顺你的。”说着,将袋子推给文博武。 文博武一怔,喜娘拉下轿子的帘子时他注意到里边的人拽紧了裙摆,心里明白为何耽搁了这么久,蹲下身,替小七擦去脸上的泪痕,耐心道,“博武哥哥会对小七jiejie好的,你放心吧,金子自己留着,两日后,博武哥哥带jiejie回来看你,陪你去郊外骑马好不好?你不是想要一匹马吗?博武哥哥给你选好了,小小的一匹马,你长大了他也长大了,好不好?” 文贵在旁边着急,随亲的官员也跟着急了起来,磨蹭了这么久已错过了吉时,再拖下去,真的晚了。 小七睁大眼,水雾朦胧的眸子看上去分外可怜,“真的吗?” “博武哥哥骗过小七吗?” 小七认真的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吴二说他知道很多相公醉了酒会回家打妻子,坏婆婆每天让媳妇去院子里跪着,吃饭的时候不准上桌子,等大家吃完了才准自己吃,成亲后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可是,文博武确实没有骗过他。 见他情绪平静下来,文博武捧着他的脸,温声道,“博武哥哥会照顾好小七jiejie的,要是博武哥哥说谎就遭天打雷劈受万箭穿心而死好不好?” 轿子里的沈月浅身子一颤,想阻止文博武已来不及,只小七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不好,我不要你死,只要你好好对我jiejie。” 童言稚语,却让在场所有的人为之动容,家里边也曾嫁过女儿,或巴结讨好,或阿谀奉承,从未像一个孩子如此发至真心的祝福,哪怕你挫骨扬灰也不如她的幸福重要,这才是作为亲人眼中盼望的结果。 沈月浅眼角又有了湿意,握着小七给的银袋子,抬起了头。 “好,我听小七的,小七是主子,今日要帮着娘照顾客人,好不?”文博武顺着小七的头,声音仍然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