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太妃道:“老四你说。” 四爷道:“是在我回屋前,我亲眼见证的一件事儿。被带去的柳姑娘在更衣之时,竟被二哥窥视,坏了清誉。” 馨和郡主一惊,道:“什么,她也……难怪弟妹忽然匆匆撂下宾客,就去了。” 四爷又道:“现在我也再觉着最奇怪的是,在二哥将喝得人事不清的三哥送回去歇息后,大哥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将我们几个往柳姑娘更衣的屋里引了。” 太妃的两眉拧的愈发地紧了,道:“老四你接着说。” 四爷道:“而在事发后,多少人瞧见大哥冲进去就说怎么会是二哥,怎么不是三哥的话。” 听罢,馨和郡主惊呼了一声,跪下向太妃哭求道:“娘,总算是真相大白了。是老大他们知道您要将钰儿许配给安哥儿,他们不愿便设下这圈套陷害钰儿和安哥儿。娘,你可要给钰儿做主啊。”? ☆、第 80 章 ? 太妃到底不像馨和郡主这般惊慌,将四爷和李钰安抚了一回打发了出去,这才又问馨和郡主道:“是谁到李家去告诉的你,今儿王妃要给安哥儿相看亲事的?” 馨和郡主思忖了须臾便道:“是张老六家的。” 张老六家的正是张欢喜的母亲。 “说是王爷说,过两日弟妹要在温泉庄子给安哥儿相看亲事,彼时府里只母亲一人,若我得闲儿,回府陪母亲说说话也是好的。”越说馨和郡主是越羞愧,末了几乎把头埋胸口上了。 闻言,太妃摇了摇头,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呀你呀,这还让我怎么说的。” 太妃歇了一口起,又道:“张老六那一家子是个什么来历,李家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的?且人家也说了,是让你这日来陪我说话的,并未让你到温泉庄子去,反倒是你自己巴巴送上门去给人算计了去。这怪得谁的?就是我想给你做主,也没有好说的。” 馨和郡主抽噎道:“这也不能怪我。弟妹她这样不把娘和我放眼里,大办相看会了。我如何还能光看着。” 太妃冷笑道:“就她看上的那些人,你以为咱们家郡王能依她的。咱们这位可是一心想压制安哥儿的,若让安哥儿得了好的妻族,日后就是大哥儿得封世子了,也坐不稳当的。” 说着,太妃慢悠悠端起茶碗,啜了一口茶汤,又道:“只要他不答应,你弟妹她也没法子,那时她孤立无援的,我再提你们两家的事儿,王妃就再没有不答应的。而谅薛沅也不敢忤逆了我,那时不就水到渠成的了。可你偏不听,闹到如今地步,终究怎么样。唉!” 馨和郡主那里能想到太妃竟有这样万全的准备,只当如今王妃翅膀硬了,只怕太妃都掣肘不了她了的。 所以这会子,馨和郡主这会子也是后悔得不得了的,“女儿知道错了。只是事到如今,该如何才好?还要娘赶紧想个法子。钰儿如何能嫁老四那个不成器的。还就是,请娘将知道此事的人都赶紧杖毙了,不然流出一言半语的,钰儿的名声可就坏了。” 太妃道:“只怕是迟了。他们能想到设计安哥儿和钰儿,必定早把事情传扬出去了,那里还能让你现下才想起要打杀知情人去了的。” 馨和郡主一听又慌了,“那……那可怎么才好?” 太妃权衡了半日,也很是无奈道:“钰儿……嫁小四也好,到底还是王府里,在我眼皮子底下,只要有我一日也能护持她一日。” 馨和郡主一听,倏然跌坐在地,怏怏道:“果然是再没法子了?” 太妃摇摇头。 馨和郡主想忍着,到底没能忍住,抱着太妃的腿又大哭了起来,“我苦命的钰儿……” 见女儿如此伤心,太妃没有不心疼的,道:“不管如何,那些胆敢算计了你们的人,娘定不会轻饶的。哼,也是我这些年吃斋念佛的,让人忘了我的手段。” 馨和郡主咬牙切齿道:“娘,我要他们死。” 太妃安抚女儿道:“你放心,我自有主张。你且家去,我这就进宫。” 而在温泉庄里,大爷和二爷倒乖觉得很,见事情败露就赶紧让人回王府来回襄郡王。 襄郡王听闻原委,摔了一个茶盅,骂道:“不省心的玩意儿,若李家丫头是好算计,我又何必对太妃想要亲上加亲的心思故作不明的。尽给老子添乱。快,给我备马。” 盛有余听了忙答应,只是才转身又听襄郡王道:“等等,方才我怎么恍惚听说郡主来了?” “回王爷,郡主是带着钰姐儿同四爷一并来的。”盛有余回道,“且一来就忙忙往优昙婆罗院去了。” 听罢,襄郡王大呼一声,“糟了。快,去优昙婆罗院。” 没想这时,王道光端着一摞年下的账本账册从外头进来,回道:“回王爷,适才太妃院里的人来说了,太妃进宫去了。” 襄郡王惊呼,“果然迟了。这可如何是好?”襄郡王急得直来回踱步。 一时间也不知道襄郡王想到了什么,又直嚷着让人备马到温泉庄上去。 襄郡王到庄上时,正好与柳家大老爷和二老爷碰上。 见到襄郡王,柳二老爷几乎把眼睛都恨红了,若不是柳大老爷拦着,柳二老爷早过来同襄郡王撕打了。 襄郡王自知理亏,想要上前好言相劝,却被柳二老爷当面啐了一口。 可襄郡王是个能忍的,并未恼怒只接过盛有余递来的手绢擦了一把,痛定思痛的样子道:“是本王教子无方。二位舅兄放心,本王定给二位舅兄一个交待。” 说罢,襄郡王撇下柳家二位老爷,便大步进了山庄,一面走,还一面喝令道:“来人,把那两个逆子给我捆了来。” 大爷和二爷原以为襄郡王来了,便能脱身了的,没想却被捆押着送到了他们舅舅跟前。 “舅父。”大爷和二爷齐声唤道。 柳大老爷一摔衣袖,沉声道:“柳某不敢当。还请大公子和二公子看在柳某故去meimei的情分上,对柳某家里人来高抬贵手才是。” 原是要设计薛云上的,没想最后是他们兄弟吃了这闷亏,大爷还犹可,二爷却早一肚子憋屈了。 所以那里大爷才道:“舅父息怒,外甥原也是一番好意,没想……” 大爷话犹未完,二爷便道:“都见好就收,只当是谁愿意的。就柳家那样的门第,能嫁入王府来,已是天大的造化了。我都认了,柳家还要如何?别太不识好歹了。” 柳家二位老爷一听二爷这话,顿时气得面如金纸,抖衣而颤,语不成调,道:“你……你……好……好……好……” 大爷赶紧喝道:“二弟,快住口。” 襄郡王见状柳家人越发的不好了,更唯恐柳家气急上书弹劾他们父子,紧忙几步过来对着二爷就是一脚,骂道:“孽障,竟然还敢口出狂言,今日若不打死了去,他日也定成祸害,九泉之下本王也越发没脸见元娘了。来人,请家法。” 元娘正是先王妃,而柳家二位老爷虽仍怨愤,可一听襄郡王说起先王妃来,心里的火气还是消减了几分。 再看襄郡王取来家法,真真是下了死手抽打二爷,把二爷打得满地翻滚哀嚎不断,就是大爷也因要护持二爷没少被殃及的。 柳家二位老爷对他们父子三人的怨怼和恼恨,又去了大半,只是还不出口劝阻。 见儿子如此,襄郡王也是心疼的紧,只是别无他法,所以手上的力道他不敢有半分消减。 而盛有余到底是服侍襄郡王多年,见这般形景就知道襄郡王心思了的,当下便跪下故意哭嚎起先王妃柳元娘来,“先王妃娘娘,若不是你去得早,大爷和二爷从小无人照管,又如何会到如此。” 不说柳家二位老爷,就是大爷和二爷听了都不禁落下泪来。 到底是柳家二位老爷于心不忍,开口劝住了襄郡王,二爷才没去半条命。 而盛有余在襄郡王又看了他一眼后,便明白了襄郡王的意思,这是让他赶紧把二爷已受了家法惩戒的信儿传进宫去。 那时就是宫里的太后和皇上恼怒,看在襄郡王他已经下死手教训了儿子的份上,放过他们父子才好。 只是盛有余才要悄悄转身离去,就遇上了王道光。 和王道光那样老道的人比起来,就盛有余这点心眼子,再不够瞧的。 盛有余就这么被绊住了。 与此同时,康泰宫里,太妃正同太后说话。 太后笑道:“你倒是都给你们家老大和老三、老四都求来了好亲事,怎么偏只丢开老二不管的?” 太妃十分无奈地叹了一气,“不是我偏心,还不是因着他们老子的。” 太后道:“襄郡王?他又怎么了?” 太妃回道:“太后有所不知,咱们家那位王爷是个念旧情的,这不是打算着还要拉扯柳家一把的,就把柳家的姑娘指给了老二。” 太后点头,“那也是人之常情。” 太妃却摇头了,“这也就罢了,他还要老大一年满期后,也娶柳家女。我一听怎么得了,老二便罢了,老大可是咱们王府的嫡长子,是承嗣,日后王府非他莫属的,这么个妻族如何使得。” 太后又笑道:“所以你就巴巴地进宫来,让哀家给他指了现下风头正胜的冠军侯家里的女儿。” 太后会如此说,正因冠军侯家里的嫡女肖淑香才被册封为皇子妃,那可是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可见是风头无两的。 这些日子,多少世界勋贵想同冠军侯结为姻亲的。 亏得冠军侯没被如今这鲜花着锦之盛所蒙蔽额,还知道顾忌风头太过,所以上门提亲的都推脱了没有答应。 那里太妃道:“虽说咱们王府求的是庶女,但为老大的继室也足够了。且冠军侯也不必担心太过,不说咱们王府,就是我娘家郑国公府都是清净的,从不参和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冠军侯若求的是安稳,就没有不答应咱们家的。”? ☆、第 81 章 ? 太后点了点头,直感叹道:“可见你对儿孙们的心了。咱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嘴上说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再不理会了,可那里就真的放得下心的。除非是真的两眼一闭,再也不能知道事情了,才能撩开手了。” 太妃听了却苦笑不已地摆摆手,“谁说不是的。也只有这样年纪的人能明白了。有些话我也只能对太后娘娘的。府里谁不说,除了我那侄女肚肠里养的安哥儿,我还能亲近谁的。就是咱们家郡王也没少拿我和我那侄女当防贼人来防的。生怕一错眼云起和云来就在我们姑侄跟前吃了大亏的。” 太后安慰太妃道:“都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也莫伤心,他们迟早会知道你的苦心。” 太妃又摇了摇头,道:“不提也罢。只求日后他们别怨恨我这老太婆,我也就安心了。” 太后又道:“看你说的。哀家这就下旨,就连你们家小二也一并赐婚了,他们便再不能看不明白你的苦心了。” 太妃千恩万谢。 温泉庄子上,因着李钰和柳家姑娘的事儿,王妃再没兴致,给众人赔了不是,就都打发了去。 那里襄郡王正与柳家商议二爷和柳家姑娘的嫁娶事宜。 这时就听王道光来回说,“太妃来了。” 襄郡王觉着眼皮子就是一跳。 柳家二位老爷不比襄郡王清楚的,所以这会子一听是王府的老祖宗亲临,忙忙敛衽就随襄郡王出来迎太妃。 可让柳家二位老爷没想的是,没等他们磕头请安,太妃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就说要给他们磕头告罪,直说是,“是咱们王府教导无方,老身在给你们柳家赔罪了。” 这下不说柳家二位老爷,就是襄郡王也被唬了一跳。 谁说襄郡王痛打了一顿二爷,可他到底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王爷做派,让柳家二位老爷心里到底还觉意难平。 太妃就不同了,她已是这样一把年纪的人,不顾身份向他们柳家赔罪,其歉意比之襄郡王要诚恳,让柳家二位老爷心里好受得多了。 所以见劝解不住太妃,柳家二位老爷当时也跪下了,泪流满面地恳求太妃快起身。 襄郡王在旁也只管劝的,“母亲您可是长辈,再如此可要折煞了舅兄他们了。” 劝了好半天,才把太妃给劝住了。 几人小心搀扶着太妃进屋,又请上座。 复又献了茶,襄郡王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原委,和方才与柳家二位老爷商议定的嫁娶事宜,都一一禀报了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