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胆小鬼。”就在叶傲天因为余泽的话语而面色铁青之时,他身侧的琴柔轻轻嘀咕了一句,像是想要以此缓解自己心上人的尴尬。 “上古雷霆血脉又如何?他以为他是手掌封天雷的封绝?”琴柔看上去弱柳扶风,话语间也不失身为强者的傲气,只不过这傲气出现的实在不是时候。 余泽一只脚迈入了隔间,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打算多做计较,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语却让他的脚步顿住。 “就算是那个封绝,也不过是三万年的人吹出来的,谁知道是怎样的弱旅?” “傲天,你之前获得的仙圣传承恰好就是雷电方面的,我相信只要给你时间,你绝不会比封绝差。” “傲天,你怎么了?”琴柔轻声慢语的劝慰着叶傲天,眉目间充满了女子的娇嗔。等她好话说尽了终于回过神时,却发现满场的天骄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各个面色不一。 琴柔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猛然转身看去,这才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的余泽,而那把半黑半红的诡异匕首早已搭在她的脖颈之间。 “不会比封绝差?”余泽缓缓张开薄唇,那沙哑的声音像是魔鬼的呢喃,他喉咙前挂着的吊坠随着他的话语反常的灼热起来。 “就凭他?”琴柔颤抖着身躯反驳不能,因为余泽的右手同样握着一把幽黑的匕首,而匕尖正顶着叶傲天的咽喉!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十天前在下屠过仙尊,将来有一天兴起,兴许便屠了仙圣。” “而仙圣传人,呵……”余泽侧了侧头,薄唇间发出了短促的嗤笑声,任谁都能听出他的嘲弄和不屑。那漆黑的长发顺着余泽俊美的面容滑落,恰好掩住了他的神情,没有人能猜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又为何突然大动干戈。 “我在此界独敬一人,那便是封绝。”余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脖颈间的吊坠越来越灼热,仿佛快压抑不住即将爆裂。他只好皱着眉慢慢收回匕首,下一秒直接跃到了隔间内,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喂……你看清他刚刚是怎么下来的吗?”登天榜第十一位,豹族少主对着身侧的好友喃喃。 “我的眼睛里唯有残影啊!”如果不是余泽开口,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对方已出现在了琴柔身侧。天骄们生来存在感十足,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自身的气息收敛自如,以至于让人产生了他能隐身的错觉。 难不成这便是他们与那高楼上的前十、那最耀眼的前三间的差距吗?!连对方的动作都看不清,这种差距……大到根本无法逾越啊! “封绝,你又发什么疯!”余泽勉强阖上门就被男人狠狠摁在了墙上,男人那漆黑的眸子里似乎在跃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周身气息太过危险而捉摸不定。 “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发火。”封绝声音淡淡的,话语中压抑着些听不懂的东西。 “那又……”余泽挑着眉梢,反问的话语还未说完,那个男人炙热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那炽热的唇舌蛮横而凶狠,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在啃咬。因为激烈动作而散落的碎发遮住了封绝幽深的眼,他半眯的眼睛里竟有种莫名其妙的愉悦之感。 “真美啊。”封绝早就料到了余泽会反抗,他右手反握就止住了余泽刺下匕首的动作,随后他低下头继续用力吸吮着对方肿胀的薄唇。封绝的吻技极其生涩全靠本能,但那扑面而来的野兽气息足以逼得人燥热不安忘乎所以。 带着醉意的吻实在过于熟悉,那一刻的封绝仿佛被不羁的乌诺附体,余泽甚至有一瞬间被迷惑住差点就要回应起对方来。天知道他明明自己生于最为开放的星际,为何会被一个修真界的古人吻得晕头转向。 “刚才的怒火是因为我吗?”封绝微微后仰强制停下了那缠绵的吻,他嘶哑的声音满含情色,就这么随意站着却挡住了余泽所有攻击的路线。余泽恍惚间才意识到对方真正实力有多高绝,平日里封绝和他对练时放水放得太厉害了。 封绝没有在意余泽的走神,他冰冷锐利的脸上如今温柔的不像话,流露出直白单纯的欢喜。 他活了三万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原以为眼前这小子天生心性凉薄,没想到竟然内里竟柔软至此,真想顺着心脏吮吸下去,感受那种能够烫伤灵魂的热度。 “封绝……封绝!”余泽低声呵斥道,然而对方恍若未闻愈发靠近他的心脏,余泽终于忍无可忍强制脱了自己右肩的关节从男人身侧滑了出来。 “啧!”封绝像是被扰了兴致,他听着余泽自己按上关节的“咔擦”声响最终没有转身继续,而是头抵着墙平复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魔怔了,那种强烈的想要和眼前的人融为一体的情感太过陌生、也太难压抑。 该不是那小子给他下了什么蛊吧。 封绝舔着干涩的薄唇,默念着道宗的镇宗绝学《清心诀》,然而半点用没有。他发现自己内心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吵嚷嚷的逼得人发疯!封绝猛然握紧拳头砸向墙面,纵是墙面悉数崩裂,他也还是平静不下来! “怎么回事?”住在隔壁的凤舞看着轰然倒塌的墙壁,罕见地愣住了。 这可是铁星岩铸成的墙面!仙尊全力一击都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而今竟然被人打碎、甚至在一瞬间化成了齑粉?! 这看上去俊美斯文的小子难道是怪物吗! 余泽抿着唇和凤舞无辜对视着,竭力想表现出自己的清白。他在心里却已经对着那个打碎墙就消失的封绝疯狂咆哮。 “你打什么墙!赔得起吗?!我们没钱!没钱!!!”封绝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应他,像是在纠结什么一般。 “你……是在为了楼下的事不悦?”凤舞自发为余泽找了理由,面上皆是了然之色。她甚至豪迈地招招手示意余泽来陪她喝酒。 多善解人意的妹子啊!余泽暗自松了口气,他是遇到的奇葩太多,陡然遇到个正常人竟有种世界如此美妙的错觉。 “不准去!”就在余泽刚刚起身准备过去时,封绝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话语里仿佛还带着气急败坏的意味。 余泽扯扯嘴角理都没理就坐了下来。他的屋子早被封绝弄得一片狼藉满是灰尘,不去对面喝酒难不成呆在破屋里吃土吗? “听闻你本是大秦的太子?”凤舞递去一杯酒水,透明的酒水中沉淀着梧桐木的清香。 “嗯。”余泽接过来便一饮而尽,他这番动作让凤舞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下来。余泽笑笑没有解释,实际上这并不是信任凤舞,而是因为他自己就是用毒的祖宗,有毒没毒根本一眼便知。 “人族像你这般俊美的倒真是不多了。还是当人好啊,哪像楼下那群傻大个……”凤舞嫌弃地横了眼楼下。 登天榜上到底是异族居多,按原本轨迹凤舞该是对叶傲天青眼有加,没想到余泽误打误撞倒是毁了人家一桩姻缘。 “你知道天骄大比怎么比吗?”凤舞和余泽一杯一杯地对饮,酒劲上来后便开始推心置腹。 “并不清楚,但我愿闻其详。”余泽孤家寡人一个,不比这些隐世大族,他们消息灵通知晓甚多。他与凤舞交好,未尝没有探听消息的打算。 “人族就是文绉绉的,你愿意听那我就说说好了。” “第一轮文比的场地是在这天骄城的中央,百位参赛者依次站在上古流传下来的潜力石前,由潜力石评定各方面的潜质。” “这里先淘汰个十个人。”凤舞手指沾着酒水,开始在桌面上比划着。 “随后九十人坐在高台上论述自己的道。以琴为器者即为琴之道,以雷为用者即为雷之道,以剑为刃者即为剑之道。你若能在论道之时显现出比那一道的人更高的潜质,那么对方自动淘汰。毕竟大道狭窄,每个道上只有一个最强者,亦或者最具潜力者。” “第二轮则是将剩下的人传送到秘境——争锋岛之中,纯粹斗智斗勇,每杀一名对手便能掠夺对方的气运,三十天后留下气运最多的十人。” “如果三十天后剩下的不足十人呢?”余泽咽下酒水出言询问。 凤舞听到这句话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般天真~当然剩下几人就是几人啦。”凤舞发现余泽即使是被她嘲笑仍旧挂着那副淡定的表情,顿时无趣地拉下了脸。 她没告诉余泽的是,其实实力强横的族群宗门都清楚,在争锋岛上死去的人并不是真的死亡,不过是被淘汰出局罢了。为了厮杀逼真、激发出天骄们的全部潜力,天机阁并没有点明这一点,这消息凤舞还是偶然间偷听到的,不然她也被瞒在鼓里。 此时的凤舞未曾料到,她隐瞒这件自认为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后果是什么。 “最后剩下的人就去爬天梯,第一个爬上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天梯的人,便是三万年来的第一个飞升者,是我们这一代的领头人!” 凤舞说着说着便醉倒在桌前,倾世的面容上露出娇憨的神色。 原本也该醉醺醺的余泽见此终于站起了身,他随手招来毯子披到凤舞身上,然后一个跃身躺在了酒楼的屋檐上,对着寂静的明月闭目假寐。 余泽的脚步沉稳,根本没有半分醉意。 而醉倒的凤舞也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睁开了双眼,眼底清明,同样没有半分醉意! 作者有话要说: 乌诺真是强吻这种事干的越发熟练了,立志吻出一个爱人来。我家余泽嘴硬心软2333,两人简直绝配。 第22章 万族争霸路(七) “吾等先辈三万年前便预言,如今会是前所未有的盛世,事实也的确如此。” “仙族、魔族、灵族、妖族、巫族,哪怕是最为孱弱的人族,皆是天骄辈出。” “吾等何其有幸生于此盛世之中,又何其悲哀生于此盛世之中!”天机阁内,童颜鹤发的天机阁阁主高坐在主位之上缓缓说道。他的身下所坐之辈种族各异,皆是仙圣、乃至半步仙帝的大能者。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面上都或多或少露出了感慨之色。预言指明破碎虚空者只能是百岁之下的天骄,在座诸位大能者年少时各个被冠以天才之名,但和登天榜上的那些小家伙一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在他们那个年代,五十岁以下入仙皇之境者便是人才,百岁之下入仙宗之境称得上天才,而千岁以下入得仙尊已是无上鬼才。 而今呢?就拿天骄榜第一位的灵风来说,三十二岁已然仙尊,拼命之下能搏杀仙圣!他们这些用了几千年才爬上了仙圣的老家伙,竟敌不过一个活得不够他们零头的少年,多么令人心生颓废! 最最关键的是,这等逆天之辈还不止一个人!登天榜里每位天骄都各有千秋,哪怕是第一百名都至少获得过上古仙圣传承,门槛高得让人发指。 这个时代啊,是奇迹时代,是神话时代! “明日天骄大比便开场了,各位可有看好之人?”狐族的女仙圣娇笑着问道,软软的嗓音一出就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现在大比还未开场,一切未成定数,对于这些大能者来说,最要紧之事就是与自己看好的天骄交好。毕竟之后若是哪位天骄真的飞升了,天道对此界万物赐下功德修为,与其关系越近者得到的好处便越大。 “奴家可是给那凤舞送去了我族特有的驻颜丹。”狐族天才在登天榜上名列三十九名,想到夺魁实在有些痴人说梦,所以他们早早就把宝压在了第二名的凤舞身上,而像她这般放弃自己族群转投他人者不在少数。 “据说天机阁能窥破天机,你们给谁下了血本?罢了,我真是问了个蠢问题,不用想也知道是灵风啊!”魔族的半步仙帝者仰头灌着美酒,言语间没有半点忌讳。天机阁竟然将灵风排在第一位,自然最看好的就是他了。 谁知天机阁阁主闻言只是笑笑,就是不回答,使得众人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 天机阁之人皆是上古天机族的后人,有窥探命运的能力,他们从不掺合是非纠纷故而能够服众。但如今这破碎虚空之事却是连他们也不能置身事外的,毕竟这关乎的是一个位面的兴衰! 阁主沉默着听着圣主们用言语试探交锋,视线却投诸到桌案上的登天榜名单上,而他目光所凝之处正是舔着匕首的余泽! 他们天机阁的人为了万无一失将登天榜前百名推算了个遍,唯独看不透此人的轨迹!谁也猜不到,一向稳重天机族竟然孤注一掷将一切赌在了第三名的余泽身上,他们早已将大礼送到了大秦帝国国主手中。只因这个少年所用雷霆……像极了典籍上所记载的封天雷! 世间唯有天机阁传承最为悠久,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封绝的恐怖,能得到他雷霆之人保不准就是第二个封绝。当年封绝的风姿不用多言,哪怕余泽只有他的万分之一,也绝对能碾压一代人! “天亮了啊……”阁主苍老的声音悠悠地席卷了此界万族,下一秒一卷遮天蔽日的画卷在空中缓缓铺开,画卷上播放着登天楼内的情景,天骄们的姿态第一次暴露在此界数亿位修真者的眼前。 最先睁眼的是灵族灵风,几乎是第一缕熹光刚刚投下他便站起了身。灵风似乎感觉到了注视,他冷淡地看了空中一眼,那平凡的容颜上慢慢浮现出笑意,像是在宣告着他的势在必得。 而那头的凤舞轻咛一声睁开了眼,火红的衣袖拂翻了错落的酒瓶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后仰着伸了个懒腰,因为这个动作那洁白的肌肤上猛然燃起了仿佛要灼穿空气的火焰,火焰在她身上游走划过,烧去了所有的疲惫与倦意,那火焰下的绝美面容如神若仙。 随后是擦拭着破败长剑的叶傲天,他喝着酒水,边上是抚琴的琴柔和伴舞的易水水,三人从容自得,别有一番风度。若不是昨日他们和余泽闹了一番,怕是会得到不少赞誉之声,而如今看到此景之人的评价却是:“哼。亡国之女只识歌舞,没她兄长半分气度。”仙族嗤笑道,他们最分尊卑,向来不喜易水水这样只知情爱之人。 “这叶傲天到现在还摆架子,华而不实啊。”金猿族最敬强者,本来还因叶傲天和他们少主相争不落下风而对他另眼相看,想要下注在他身上。可昨天他却被余泽轻易地用匕首抵住咽喉,这不免让金猿族开始犹疑退缩了。 “怎么还未见到易北?”天骄们接二连三地走出登天楼,飞往中域的高台之上,然而至始至终他们都未见到余泽的身影。按理说排名越高的天骄存在感越强,画卷上怎么可能漏掉他呢? “把画面对准屋顶。”魔族圣主眼睛一瞥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运转圣力移动了画卷的视角。 果然,余泽正半屈着腿躺在屋檐之上,漆黑的古老长袍让他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就算朦胧的晨光打在他的身上、亲吻爱抚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也没有为其增添半分存在感。 “他能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至此?!”隐族圣主忍不住惊呼出声,他们自认是暗杀的鼻祖,生来就存在感稀薄,从未见过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引藏住的!他要是成为了别人的敌手,那他人还有哪一夜能够安眠? 这易北到底是何方神圣,得了何人的传承? 余泽利落地束起了长发,他戴好白玉冠之后薄唇贴向指间,一个清扬悠远的口哨声就慢悠悠地响起。蛰伏已久的雷龙兽顿时张开双翼呼啸而来,甚至差点撞翻了几位盖世天骄。 “上古异种雷龙兽!它不是以高傲著称吗?”龙族圣主面露不解之色。雷龙兽向来数目稀少天赋异禀,还看不上龙族不愿承认自己是龙族的分支,现在竟愿意供一个人类驱使?这个叫易北的家伙真是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 余泽可不知道外界修真者们各异的心思,他右手轻轻按着雷龙兽庞大的身躯,随后灵活一跃便站稳在对方的脊背上,不消片刻就落到了大比的高台顶端。 余泽刚刚站定便不由退后两步,微微眯起了眼。 这里的每座高台都宛若巨山之巅,让见者有种跨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而最中央的那座高台更是金光灿灿形若盘坐的真龙,连遍布的龙鳞和细长的龙须都栩栩如生,离得近些还能听到那慑人的龙吟之声。 余泽突然有些好奇,这所谓的测试天赋到底是何等测试法?难不成中央那座龙形高台便是所谓的上古测试石? “飞龙在天,潜龙在渊!” 天骄们依次站上自己的高台后,最中央高台上的真龙雕像竟睁开了石质的双眼,厚重雄浑的男声仿佛跨越千古而来。所有天骄顿时凝神静气,他们知道天骄大比第一轮算是正式开始了! “吾名,潜龙台!”原来发声的竟然是高台自身!显然这个上古流传下来的测试石孕育出了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