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这就不带自己去了?何氏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康王府她还没去过呢,进去转上一圈儿,将来可以跟娘家几个meimei好好学一上学,“娘-” 见郭氏不理睬她只扶了王氏的手起身就出了颐寿院正堂,何氏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杨骄,“骄娘,你帮婶子说说-”她可从来没有去过王府呢。 “啊?说什么?”杨骄愣了一下,抬头看到郭氏向她招手,忙向何氏一曲膝,便往前头去了。 虽然何氏一贯对杨骄很亲热,可是杨骄却再也没有了同她亲近的心情。五房是杨家最无能的一房,杨骄的五叔甚至借着帮长兴侯打理俗务的机会亏空府产,何氏明明手里有大笔的嫁妆却成天哭穷到处揩油。 前世杨骄虽然心里看不起不求上进的五叔和成天无事生非的五婶儿,可也会觉得他们可怜在郭氏跟前替他们说话,可这样的帮衬换来的是什么?不过几句好话,何氏便傻呵呵的跟着旁人走了,将自己一人留在莲华寺,中了黄宜恩的计落到了孤苦无依的地步。何氏但凡将自己当做亲人,就不会为了去贵人跟前露个脸而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单独留下。 “嫂子,你看骄娘,我到底是她亲婶子,”何氏见杨骄没有理会自己就跑了,有些尴尬的看着小郭氏,“我也是为杨家好啊,若不是母亲一手好医术,人家康王府能请咱们?” 郭氏到底会些什么同样出自郭家的小郭氏自然最清楚不过,郭氏于女科一道,那是整个郭氏都无人能及的,而她因为所长在权贵之中斡旋自保的辛苦长辈们也是看在眼中,因为不愿意族中女儿再涉到他人内宅之中,郭家自郭氏之后,便立下了不让女儿学医的规矩,就连小郭氏,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儿。 “娘你快些过来,祖母叫你呢,”杨骄见何氏犹自缠着小郭氏,扬声叫她,而这边小郭氏对何氏觊觎郭家秘方的做法也很是不耻,却不好多说什么,无奈的向何氏笑笑,领了丫鬟扬长而去。 马上要过十三岁生辰的杨骄已经脱去了曾经的稚气,加上这一年来贪长瘦了许多,已经是个惹人怜爱的少女了,小郭氏心里顿时软软的,脸上不自觉的挂了笑,“就来,”说罢又向何氏道,“弟妹还是好好在家里养病吧,刚好也照看着几个哥儿,”不理会何氏的诉苦,径直带了丫鬟走了。 今天杨家人要去参加的是康亲王周克宽长子周昧的大婚喜宴,康亲王是建安帝周洪的堂弟,因为能征擅战且对建安帝忠心不二,以亲王衔领宣大总督,总属宣化大同军务,是真正的肱骨之臣。因此能入王府内院喝喜酒的都是京城有头脸的人家,而自康王娶了继妃之后便渐渐不再到康王府来的郭氏这次赴宴,更多的原因是要为小儿子杨华耀挑个可心的媳妇。 杨家虽然子嗣众多,但杨华峰这一辈才智上并不出色,长兴侯也不过是在五军都督府任了个不必每天露面更不用cao多少心的闲职。侯府二老爷杨华梧也是靠着侯府的面子才勉强在绵阳任上做稳了城门领的位置,三老爷杨华林年过三十了,也不过是河南道一个小小的知县,至于五老爷杨华辉,直接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富家子罢了。 长兴侯府现在唯二能拿的出手的,是入了翰林院做编修的四老爷杨华哲,另一个则是虽然只有个秀才功名,却喜欢吟诗作画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六老爷杨华耀了。不过现在也只有杨骄心里清楚,自己那个承继了祖母太多希望的六叔,在杨家遭难前,一直都是只是个秀才。 “你这个丫头,难得出来透透气,怎么一点儿高兴的样子都没有?”郭氏看了一眼盯着车帘上的辛夷花徽饰出神的杨骄,“今天你那几个小姐妹可是都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好好商量商量过几天到哪儿玩去?”孙女儿才十三,就这么老气横秋的,郭氏看着心疼的很,倒不如叫她像以前似的呼朋引伴的到庄子里散散心。 “祖母,你说张家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呢?明明是顾贵妃更喜欢骊君jiejie,”杨骄对郭氏让她出去散心的提议没有多少兴趣,随口换了个话题问道。 一年前宫里的顾贵妃开始给亲生子昌王周琛选妃,世代清贵的张家嫡女张影心也是大热人选,被顾贵妃召到宫里的次数比如今的昌王妃沈骊君还多。结果皇上赐婚的圣旨却传到了沈家!惊掉了京城一众的下巴。 张家女最终惜败,跟郭氏是脱不了关系的,不过她却不打算跟孙女儿细说,一笑道,“我家骄娘也长大了啊,会想事儿了,不过啊,这事儿跟咱们没多少关系,也论不着咱们议论,你啊只管跟小姐妹们玩乐便好。” 郭氏一个普通太医之女能嫁给长兴侯,这段曾经的京城美谈背后真的只有风花雪月?她怜爱的替小孙女抿了抿鬓边的碎发,“我家骄娘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 ☆、第4章 四提醒 杨骄轻轻倚在郭氏肩头,前一世她过了十七年的快乐日子,已经足够了,“祖母,我有次听父亲跟大伯说,张明翼为人冷刻,且睚眦必报。”顾贵妃为什么会弃了张影心而选择沈骊君,杨骄知道跟自己擅女科的祖母是脱不了关系的。 张明翼是今天康王府新娘张影心的父亲,张家世代清贵,张影心的祖父更是探花出身,以体仁阁大学士致仕,而张影心的父亲如今已经入阁,只等现在的首辅顾培正退下来,只怕首辅也是可以一搏的。而这,正是为什么顾贵妃虽然选了直隶总督沈棠的女儿为昌王妃,也对张家百般拉拢,由着他们胡说是张家主动退出王妃之争,选了康王府长子周昧的原因了。 见祖母面上已经无刚才的轻松之色,杨骄便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小声道,“听说康王妃准备了一对半人高的红珊瑚呢,我以为能开开眼界,可惜了。” 如果刚才杨骄的话郭氏还可以说是小孩子胡思乱想,那么这句话就不由得她不乱想了,杨家子嗣兴旺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不是儿女双全,可是这儿子生的多,个个平安康健的长大,因此阖京城但凡够得上的人家,都不会介意杨家女儿少的不足,很愿意请杨家各房太太去做全福夫人,其中最受人欢迎的就是长兴侯夫人王氏跟生了一儿一女的小郭氏。 今天的主家康王当年娶现在的继妃丁氏湘云,还是老王妃曲氏请自出面由请郭氏做的全福夫人,郭氏猛然想起,前些日子郭氏可是得了丁家霍大夫人的话,这次康王长子周昧娶亲,要请长兴侯夫人王氏过来相帮的,周家换人郭氏原本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被孙女儿一提,应该是张家对自己是有意见了。 “你这小丫头,想的倒是多的很,”心里有数郭氏反而轻松下来,笑着拍了拍杨骄的手臂,“不就是一对红珊瑚么,咱们库里就有一对儿,还是太后娘娘赐下的,你喜欢我叫人搬你院子里去。” 杨骄太了解自己的祖母了,虽然她现在对自己笑的和蔼,可是刚才眉角闪过的怒气还是说明她明白了这里头的曲折: 出身太医之家的郭氏虽然从不为人问诊,可是擅长女科却是大家心照的。老勋贵圈子里都知道,长兴侯府之所以兴盛几十年,从根子上就是当年还是杨家二儿媳的郭氏为还是贵妃的太后娘娘调理好了身子,让她顺利的生下了今上。 之后的皇后人选,太子妃人选,甚至年前的昌王妃人选,哪一位没过长兴侯府郭老夫人的眼?毕竟娶妻娶贤说的再嘴响,能生养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优势,而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家族命运的郭氏,被人敬也同样被人恨,只是那些怀恨跟长兴侯府的兴旺和杨家子孙的前途比起来,郭氏从来不去在意罢了。 “还是祖母疼我,哼,也不知道张家是精还是傻,还口口声声对人说他家无意与王妃之位,那又何必将女儿嫁到康王府来?将来不还是要当康王妃的么?”杨骄又成了世事懵懂的小女孩儿,将话题转到她“更感兴趣”的方面来,“祖母,我想去咱们明县的庄子上钓鱼,明个儿就去!” 郭氏微微一笑,康王长子,周昧周必亮?当初康王娶这个丁湘云的时候,可是她做的全福夫人,那个所谓的先康王妃丁氏的族妹,即使用布条束了腰,郭氏也看的出来她已经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也正是因为知道了周克宽在原配丁氏为他在战场上生死未卜而忧心到生生拖垮了自己的身子,周克宽却在跟另一个女人你侬我侬,连妻丧都没奔的男人却带回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就算他是个战功赫赫的王爷,郭氏也是瞧不上的。 更是因为替那个难产而亡的丁湘柔不值,这么些年来,她甚少再登康王府的大门儿。 杨家人出现向来都是一道风景,无它,人多而已:一个老夫人,两个儿媳,加外两个孙媳并一个孙女儿还有平氏跟兰氏膝下的三个重孙杨义远,杨义广,杨义达,这祖孙四代走到哪里都十分引人注目,杨骄也习惯了这种注目,尤其是再加上一脸笑容向她们走来的安国公次媳的姑姑杨念珍带着她年纪尚小的两个儿子跟女儿蒋霖过来的时候,这队伍,啧啧,蔚为壮观。 郭氏与亲家安国公夫人赵氏见过礼携手往老王妃曲氏住的荣恩院方向走,那边厢康王妃丁湘云已经迎了出来,安国公夫人忙上前一步笑道,“哪里敢劳动王妃亲自出来-” 这是杨骄醒来第一次见到康王妃,她前世的婆婆丁湘云。 杨骄握紧袖里的珠花,垂眸不去看那张年轻娇美的脸,她真怕一个控制不住会拔下头钗冲那张总是温婉的笑的脸狠狠的扎下去!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就算是现在杨骄也很难相信这张无论是喜是嗔都美的动人心魄的皮囊下包藏着一颗多么残忍狠毒的心,可以亲手害死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 丁湘云虽然是亲王妃,为人却一向低调温和,上前几步一手一个扶了安国公府夫人跟郭氏,“赵老夫人跟郭老夫人都是我的长辈,受您二位的礼不是折我的寿么?”她温婉地向郭氏口里喟叹道,“许多年未见老夫人了,前些日子母亲还跟我讲起您呢。” 周家原本依着老王妃曲氏的意思是要请长兴侯夫人王氏过来做全福夫人的,可是张家却说王氏算不得儿女又全,改提了他人,其实比起张家另提的夫人,丁湘云心里更愿意请子嗣缘故更厚的杨家,无奈张家坚持,她只得做罢,因此看到郭氏跟王氏丁湘云有些不好意思。 算起来丁湘云如今还不足四十,因为天生丽质再加上保养得宜,看上去连三旬都不到,今天是最心爱的儿子的大婚之日,她今天全套的亲王妃服褂,前后正龙两肩行龙,头上是镶了八颗东珠的凤冠,只是这样隆重的服饰穿在柳眉杏目弱质纤纤的丁湘云身上,叫人看着只有怜惜却难生出敬重来。 有了杨骄的提醒,郭氏对周家的变卦心里有数,因此对丁湘云的热情只是得体的笑笑,转头叫过小郭氏身边的杨骄,“骄娘快过来见过王妃。” “杨骄见过王妃,娘娘万安,”丁湘云跟郭氏寒暄的时候杨骄已经敛了心神,她恭谨的走到康王妃跟前,敛衽一礼,现在的丁氏对自己完全没有防备,正是她为自己为儿子报仇的好机会。 丁氏倒挺喜欢杨骄的,亲热的打了她的手细细看了,又赞了几句,才领着一行人进了荣恩院。 ☆、第5章 五丁湘云 五、 长兴侯跟康王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等她们进了荣恩院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各府来赴宴夫人们,大家看到赵氏跟郭氏进来,都起身相迎。 虽然是长孙娶亲,老王妃曲氏倒没有像丁氏那样上心,稳坐在上首跟过来请安的夫人们话家常,她看到郭氏进来显得极为高兴,遥指向她行礼的郭氏道,“你的礼我要好好受着,这么些年不来,害得我都以为是哪里得罪了你!” 转眼十七八年了,自己也只是在进宫的时候见过老王妃几面,郭氏心下也有些黯然,连忙上前道,“是妾身的错,娘娘怎么罚妾身都认。” “我有什么可罚你的?”看到郭氏,老王妃就想到了自己芳年早逝的儿媳丁湘柔,面上原本的喜色也淡了许多,她示意郭氏在自己身边坐下,又招手叫过给她行礼的杨骄,“这丫头竟与你当年的模样一般无二,刚才我还以为你得了太上老君的长生不老仙丹呢!” 杨骄长的极像祖母郭氏,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蛾眉凤眼,琼鼻挺直,老王妃拉了她一通赞又赏了对羊脂玉的镯子,才放她下去转头向郭氏唏嘘道,“你也不来看我,当年你跟你湘柔也是极好的。” 曲氏口里的“湘柔”是康王原配丁湘柔,当年鞑子骑兵大破虎山关,康王生死不明,身怀六甲的丁湘柔忧思过度,饶是郭氏悉心看护,也终是一尸两命的结局,现在听老王妃提起郭氏也是心下唏嘘,更听出来了曲氏对这个后头的媳妇并不怎么看重,“虽说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王爷又有了新人,我也不方便再过来了。” 丁家跟康王妃是姻亲,这次外甥娶亲的大事自然举家过来帮忙,一旁坐着的丁家大夫人霍氏听到老王妃跟长兴侯老夫人提起小姑丁湘柔,想起红颜薄命最终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占了位子的meimei,好心情也一下子没了,“可不是么,要是我那meimei跟大哥儿活着-”就算是meimei没了,若是哥儿活下来,只怕现在都已经立了世子了。 现在的康王继妃丁湘云并不是户部侍郎丁观鹏的亲meimei,而是隔房堂妹,今天这种日子,丁氏的亲嫂子孙氏自然也陪坐一旁,现在听几人都在缅怀先王妃,心里有些不痛快,干笑道,“谁说不是呢,人家都说郭老夫人医术了得,却治不了我家大meimei的病,真真是-” 丁家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能连着出两位王妃,也全是因为丁湘柔当年才名远博,老王妃一眼相中她人品雅秀,左右跟王府比起来哪家的门第都算不得高,曲氏便抛开门户之见为儿子定了丁氏,而丁湘柔的哥哥丁观鹏也很争气,一年后一甲榜眼入的翰林院,一个王妃一个翰林,带的丁家也红火了起来。 而这位继妃丁氏丁湘云,则是凭着倾城之貌被康亲王一眼相中亲自到丁府提亲,之后连一年都没有挨到,就嫁进了王府,在周克宽亲自到丁府求新之前,京中根本无人见过这个养在老家的丁家小姐,当时也成了盛京的一桩奇闻,毕竟丁湘柔没有留下子嗣,而丁湘云的亲兄长也不像丁观鹏那么有出息,还是在meimei嫁到王府之后,全凭康王的提携才在五城兵马司弄了个六品的闲差。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丁云鹏的妻子孙氏跟丁氏来往十分频密,听到曲氏竟然在丁湘云儿子的婚宴上怀念起丁湘柔来,自然要帮着自家妹子说话,将矛头指向了几人里身份最低的长兴侯老夫人郭氏。 孙氏这种明晃晃的挑拨寻衅,根本够不上堂上的诸位夫人们开口,若不是有个当了王妃的妹子,孙氏连进王府大门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大家对她的话只当没有听见,没人接去接她的话茬。 孙氏见没人理睬她并不气馁,今天她可是身负重托的,如今得了话茬怎么能这么放走了,她望了望正被安国公家二夫人拉着手说话的王府长女周蓓儿,笑道,“前些日子蓓娘得了县主的封赏,咱们王妃又相中了张次辅家的女儿做媳妇,这真是双喜临门啊,我这个做舅母的听着都开心的不行,” 说到这儿孙氏看向堂下的眸光乱闪,一脸遗憾道,“我家妹子这阵子真是累的晕头转向的,若是礼部能过来帮帮忙,就好了。” 丁湘云一共为康王生了两个儿子,幼子周徇今年不过十四岁,丁氏待他极其娇惯,周徇的资质跟长兄比起来要庸碌许多。周昧是嫡长子。被丁氏教导的极好,去年就高中桂榜第一名解元,惊掉了京城一众的下巴。在孙氏看来康王为周昧请封是尽早的事情,既然meimei一直为这个吃心,孙氏觉得自己出来为其说话也不过是顺水人情,不做才是傻子。 堂上的诸人都是明白人,哪里听不懂孙氏的意思,若周昧是亲王世子,他大婚自然要有礼部跟宗室来cao办,因此孙氏话音一落,荣恩堂中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老王妃身上:已经成亲的嫡长子却不是世子,能不叫人好奇其中的缘故么?难道真的是外人猜测的曲氏跟丁氏太过偏心周徇,一心废长立幼要将爵位传给没用的小儿子? 老王妃不悦的看了一眼孙氏,转头向身边的孙女周蓓儿道,“蓓娘也别在这儿陪着我们这些人了,怪没意思的,带你杨meimei到浣玉阁找你的那些小姐妹们去玩吧,你如今也大了,许多事都得学起来了,省得出个门儿都叫人说没规矩没家教的。” 老王妃这话明晃晃的指着秃子骂和尚,孙氏登时红了脸,可曲氏面前哪里有她回嘴的份儿?不由求助的看着霍氏,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句话,骂她不就是骂丁家人么? 霍氏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胸,对于丁家来言,康王周克宽在自己meimei尸骨未寒的时候从外头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还要上到丁家的家谱上成了丁家的嫡女,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一种侮辱,可偏偏二房贪慕康王的权势欢天喜地的应了下来,从中享受无尽的好处,甚至连她这个长房长嫂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被人打脸,就想着自己开口相帮? 霍氏低头抿了口茶只当没有看出来孙氏的意思,丁氏生的这两个儿子哪个将来当王爷对丁家来说都是一样的,而且丈夫丁观鹏走到这一步,跟宗亲离的越远越好。 ☆、第6章 六六月产子 周克宽虽然糊涂,却最是孝顺,这迟迟不肯立周昧为世子,只怕这里头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情,郭氏微微一笑,“现在想想,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妾身觉得喝王爷的喜酒还是昨天的事儿呢,一转眼周大公子已经成亲了,用不了多久,娘娘您啊,就能抱曾孙了!” “可不是么,周公子可是不足六月呢,唉,当时大家可都悬着心呢,如今好了,这转眼啊,都娶上媳妇了,”堂上魏国公夫人似乎还记得当年的事,感慨道,“现在想想,大公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魏国公夫人话音一落,堂上的气氛都微妙起来,大家都想起来了康王连一年妻孝都没守完就着急着娶了原配的族妹,而丁氏未足六月产子当年可是京城里最为纷扰热辣的话题,之后康王府对外宣称孩子身体太弱需要悉心调理,洗三满月周岁都没有办,等到大家看到这位康王长子的时候,他已经三岁了,人长的健康漂亮,完全看不出是六月而产的。 再想想魏国公府可是郑皇后的娘家,而今天康王爷的亲家次辅张明翼可是也跟昌王走的极近,张影心差一点儿就成了昌王妃呢,这个时候魏国公夫人提起这桩“旧事”,用意十分明显, “哈哈,谁说不是呢,” “这也是王妃跟周大公子福泽厚重,得老天保佑,” 未足六月而产,竟然活了,就算是不太了解当年事的贵夫人们都相视而笑,大家都是内宅里打滚儿的,这样的“奇迹”背后是什么,哪里会猜不出来?再想想丁湘云那娇娇柔柔的模样,个个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的狐媚子!对丁湘云也少了分尊重。 看着老王妃紧抿的唇角,杨骄暗暗一笑,悄悄拉了拉周蓓儿的衣袖道,“周jiejie带我去浣玉阁好不好?”被人提起当年事,周昧就算是再有出息,也掩盖不了他是丁湘云未婚而孕的事实,若是遇到有心人,只怕连他不是周克宽的亲生子也能查出来,这样一来,看这对母子还怎么霸占了康王府去! 周蓓儿是康王曾经的侧妃郑氏唯一的女儿,因为郑氏早亡便被抱到老王妃身边抚养,也是一副水晶心肝,如今已经听完了想听的“旧闻”,欣然起身向曲氏笑道,“祖母,我带骄娘meimei去看看我新得的几株早菊。” 前世杨骄嫁到王府时周蓓儿已经嫁到曲家多年了,周蓓儿似乎也不并不怎么爱回娘家,后来康王战死,周昧袭爵,周蓓儿莫名在曲家自缢身亡,周昧为meimei讨要说法,只逼得曲家丢职抄家,现在想来,周昧哪里是在给meimei讨公道,分明是一切跟周克宽有关系的人都要被斩草除根! 杨骄举目望着满眼的苍翠,藏在这重重富贵后的一切,那么的丑陋肮脏,她恨不得引一道天火烧光了它! “以前老听祖母说起郭老夫人,”周蓓儿被曲氏养在荣恩院,轻易不怎么出门,还是头一次见到杨骄,“听说老夫人跟先头的王妃是极好的,还有我母妃,”周蓓儿见杨骄无端端的红了眼睛,心中一诧,“meimei在想什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啊?没什么,就是这园中景色太美,看呆住了,”杨骄赧然一笑,仰头道,“周jiejie的母妃?周jiejie还记得你的母妃么?”周蓓儿跟周徇都是养在曲氏身边,只是好像两人并不亲近。 周蓓儿看着身边的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再想想这里是王府,到底不是一般的勋贵人家能比,也就释然了,“这园子从去年要为大哥说亲开始,母妃就命人修整了,除了御花园我们这儿也是头一份儿了,meimei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 杨骄跟周蓓儿今天是头一回见面,她真心不觉得周蓓儿会格外跟自己投契,而且曲氏养出来的孙女,会说的出这样浅白的话?“京城里头一份儿”?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占着京城头一份儿的宅子?杨骄甜甜一笑,“我觉得也是,我逛过的园子还真是王府的最好了,等将来周二公子成亲的时候,这里再修一回,只怕就成了仙境了。” “我二弟么?”周蓓儿默然一笑,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周蓓儿已经敏感的从郭氏的言辞中感觉到了她对丁湘云的不以为然,“母妃自然是极疼爱二弟的,只是再为二弟修回园子,母妃想来是不会有这样的精力的。” 周蓓儿自幼丧母,心思自然比一般的姑娘更细密,十几年冷眼看来,嫡母妃丁湘云对周徇的“疼爱”跟对周昧的严苛,叫她心生狐疑,今天荣恩堂的诸人的闲话已经给周蓓儿太多的启发,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祖母曲氏不喜欢周昧的原因。 “我的生母是已故的郑侧妃,meimei可能没见过她,”见杨骄只是微笑不语,周蓓儿将话题又扯回到自己身上,“我还记得母妃赞过郭老夫人好医术呢,若是先王妃跟我母妃都还在的话,我们说不定早就认识了。” 初次见面的周蓓儿在自己面前提起先王妃跟郑侧妃?杨骄掩下心中的疑惑,亲昵的拉着周蓓儿的手道,“那改日周jiejie也到我家里来玩玩好不好?虽然我家的园子不像王府这么大,可我家去年才请江南的匠人造了一艘画舫,天一热我们就到湖心乘凉去,湖风带了水气,润润的很舒服。” “好,过些日子我就跟祖母说,我们王府虽然什么都有,可却太过清静,平日我想寻个人说话都没有,”见杨骄愿意跟自己亲近,周蓓儿很高兴,转而有些懊恼道,“只是要等大哥的婚事完了才成,唉,还得一个月呢。” “是啊,只怕那个时候天气已经冷了,咱们就游不了湖了,”杨骄也是一脸失望,这个周蓓儿对自己这么热情,只怕必有所图,自己等着就好。 “骄娘,你来啦,快过来这边儿,”杨骄一进小姐们呆的浣玉阁,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招呼自己。 是承恩伯府的姜卉,杨骄抿嘴一笑,过去挽了她的手道,“你从老家回来啦,我正想下帖子请你呢!” 承恩伯是太后的娘家,因着太后跟郭氏的关系,两家自来交好,尤其是姜卉跟杨骄,更是闺中好友。 “你快些下帖子请她吧,”杨骄话音未落,另一个穿了翠色宝相花纹收腰窄袖杭绸褙子的姑娘已经走了过来,“你看看卉娘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不非得硬撑着出来-” 姜卉一向身子弱,可偏又好强,这次只怕又是不肯在家里养病,杨骄看着用了胭脂仍掩不住苍白的面色,“你何苦来-”姜卉虽然在自己落难的时候抛弃了自己,不过人是趋利避害的本性罢了,但并未对她做出过不好的事情。 “何苦来?难道要任由她在人前说我身子弱么?”姜卉细细涂了口脂的红唇抿了一下,“我竟不知道我一个女儿家,怎么就碍了她的眼!?” 姜卉的父亲承恩伯是太后的侄子,而姜卉生母早逝,现在的继母胡氏已经为承恩伯生了两子一女,杨骄时常听姜卉抱怨继母待她不好,可是单从今天的事情来看,姜卉确实是病了,“可你这样出来,旁人会怎么想?” 听杨骄这么说,姜卉一扬纤眉冷然道,“那就是她的事了,我总不能叫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坏了我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