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第37章 脾气 正午暖阳透过雕花窗棂照射进来,她的面颊莹白如玉兰,透着浅浅的粉色,两道细眉秀丽若远山,明眸清澈,唇角微扬,腮边的梨涡时隐时现。 “阿楚,你没有害怕的东西?”他柔声问。 害怕的东西? 易楚收起笑容,凝眉想了想。 怕的东西自然有,第一次杀鸡,血没放透,鸡在地上扑腾,她吓得远远地看不敢靠近。第一次宰鱼,鱼身滑不溜秋地在案板上跳跃,她吓得半天下不了手。 可慢慢地,这些事情就熟练了,不再心慌也不再害怕。 唯有一件事,她至今仍是不敢想。 那年她不过六七岁,在家生痘,父亲在床边不眠不休地陪了好几天。她好了,易齐又开始出痘。 她清楚地记得,父亲在煮粥,她在旁边择菜。父亲往灶坑里添上柴正要起身,却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吓坏了,拼命喊父亲,父亲却始终没听见。 后来,她哭着找来吴大叔跟吴大婶,把父亲扶到了床上。 那天,她真正感到了害怕,怕父亲从此醒不来,她跟易齐就成为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半夜,父亲醒了,头一句话就问,“阿楚,你吃过饭没有,饿不饿?” 她喜极而泣,小跑着去厨房端了一碗粥。 她知道父亲是累倒的,从那天起,她开始学习做家务,尽力替父亲分担劳动。 因为父亲是她的天,父亲在,她便有家有人护着,父亲不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现在,父亲仍然是她心中的顶梁柱,是她最重要的人。 可这一切,并没有必要告诉别人。 所以,易楚只是弯弯唇角,淡淡地说了句,“我自小胆子大,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 辛大人看出她的敷衍之意,眸光沉了下,轻轻将笔架在笔山上。 易楚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却没开口。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两人间流淌。 气氛有些尴尬。 而且,两人相距似乎也太近了点,他身上淡淡的艾草香气在她鼻端回旋,让她头晕目眩。他清浅的呼吸,像远山空谷的微风,在她耳畔吹拂。 易楚后退两步,悄悄抬起头。 辛大人正看向窗外,双眸幽深黑亮,映照着冬日暖阳,璀璨得让人恍惚。 易楚脸上一热,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待墨干,辛大人将纸仔细折好,交给易楚,“麻烦你带给阿俏。” 易楚接过,轻轻“嗯”了声,转念想起昨天之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爹爱下棋?” 辛大人淡漠地回答,“猜的。” 怎么可能? 他与父亲只见过两三次,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自己陪伴父亲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竟然能猜出来? 不想说就直说,自己也并不是非得要知道。 易楚吸口气,屈膝福了福,告辞。 辛大人并不挽留,只出门时突然开口,“明日几时出门,让大勇就是前头的伙计,赶车送你。” 易楚客气地推辞,“不用麻烦,晓望街雇车很方便。” 辛大人解释,“我怕路上再遇到前次的事,大勇会点功夫,放心些。” “不用,我不会那么倒霉。” 辛大人很坚持,“万一呢?” “遇到就遇到,有什么办法?”易楚满不在乎地说。 辛大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扯进自己怀里,“别使性子。” 易楚涨红了脸,拼命挣扎,“你胡说,我使什么性子?”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辛大人凝视着她,“阿楚,别自欺欺人。” 易楚羞恼地一口咬上他的手背,趁他松手,快步跑了出去。 第二天,易楚吃过早饭正要出门,易齐拦住了她,“姐是不是去威远侯府,我也去。” 易楚要把辛大人的画带给杜俏,下意识地不想让易齐知道,便委婉地拒绝,“天气太冷了,路途又远,而且道上有雪不好走,下次再带你。” 易齐嘟哝着,“反正是坐车,远点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