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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若没有方才李青鱼和元秀秀那一出,大家对元秀秀和易辟尘的交手也不会太过期待,眼下见识过元秀秀的厉害,便都对接下来一场比试翘首以盼。

    谁知易辟尘才话音刚落,就又有数人从山下而来,为首的是一名男子,其后相随却是少女数名,里头就有沈峤再熟悉不过的白茸。

    至于打头那个男人,沈峤更不陌生,他与对方曾在长安郊外交过手,最终以一人重伤,一人武功尽失的结局落幕。

    他认得对方,对方自然也认得他,两人四目遥遥一对,桑景行露出一个yin邪到几近露骨的眼神,将他由上而下打量一遍,这眼神里头还有股别样的残忍与怒意。

    沈峤容貌极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乍一看如春风般温柔,但只有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骨子里还有股凛冽不可摧折的傲气,桑景行与沈峤打过交道,如何会不知道,上回他本想对方是个无害柔弱的人物,没想到到头来啃了一块硬骨头,还吃到一嘴的沙子。

    但这反倒激起桑景行的征服欲和嗜虐欲了,他这段时间没有贸然来找沈峤,一是对方行踪不定,不好打听,二是听说对方武功大进,连合欢宗的长老都给杀了,桑景行虽然对美人十分上心,也没兴趣为了美色把性命给丢了。

    一别许久,桑景行一眼就在人群之中认出沈峤,只觉对方越发清润秀澈,一身仙骨,冰雪之姿,不论衣裳华饰,却分外有种洁净出尘,令人恨不得将他扒光衣裳,在众目睽睽下玩弄,看他愀然变色,看他哭泣求饶,何等爽快!

    想及此,他心底不由得燃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焰。

    桑景行的眼神露骨无比,在场无人不见,唯独一个沈峤,却如老僧入定,半阖眼帘,将他视如无物。

    玉生烟起身,挡在沈峤身前,口中哂笑:“堂堂合欢宗长老,竟和见了rou骨头的饿狗一样,实在丢人!”

    为沈峤出头是次要的,浣月宗与合欢宗素来不和,后者更趁着晏无师离京被围攻之际,直接叛离齐国,投入宇文赟的怀抱,以皇帝为靠山,将浣月宗的势力收为己有,玉生烟早就看合欢宗不顺眼,此时不出头说话才怪。

    桑景行冷笑:“连你师父晏无师都不敢这样与我说话!”

    他这句话带上内力,与佛门的金刚狮子吼效果差不多,但威力更强,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无一遗漏,众人都觉得耳朵有些发疼,玉生烟尤其如此,他说这话的时候,已防备着桑景行会突然出手,但没想到自己仍旧低估了对方,桑景行冲着他而来,他所听到的声音威力,比旁人还要强上数倍,当下就脸色一变,心头震荡,几乎呕出血来。

    好在旁边伸出一只手,及时将他扶住,顺带又有一股真气如潺潺溪流传送过来,令玉生烟顿时舒服不少。

    “向晚辈逞威风,桑长老想必是觉得很有脸面了?”沈峤淡淡道。

    他的话同样运上内力,却没有像桑景行那样狂放无忌,而是束音成线,直接冲着桑景行而去。

    桑景行抬袖微微一振,将对方的攻势化解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仗着自己内功深厚,硬生生吃下。

    片刻之间,两人就已经不动声色交了一回手。

    但要说孰强孰弱,也不可能在这半招之间就见分晓。

    桑景行觉得沈峤的武功大有长进,沈峤也觉得桑景行不愧是被袁紫霄列入宗师级高手的一人,两相对视,桑景行忽然笑道:“沈道长眼睛大好之后,双目顾盼有神,更令人倾心,果然目为心神,美人再美,也还是需要一双好眼睛的。”

    他自打上山之后,注意力全都放在沈峤身上,元秀秀心下皱眉,暗道他坏事,笑吟吟将话接了过去:“既然在少宫主口中,桑长老名列天下第六,而我仅仅是天下第九,那么让我这个第九去与易观主交手,未免辱没了易观主。”

    桑景行这才将目光从沈峤挪至易辟尘:“我既然排名第六,不知易观主又排名第几?”

    问的是元秀秀。

    元秀秀:“方才琉璃宫袁少宫主说,易观主的武功,在三四之间,尚未定论。”

    桑景行嗤笑:“既然如此,若我赢了易观主,这天下第三,岂不就由我夺得了?”

    元秀秀笑道:“今日既然是试剑大会,合欢宗总也该遵循江湖规矩,以一对一才是,免得落人话柄,说我们合欢宗仗着人多势众上门砸场,敝派桑长老想向易观主请教,不知易观主意下如何?”

    易辟尘早知合欢宗今日有备而来,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对于他而言,是桑景行还是元秀秀都没什么区别,左右都得让合欢宗知难而退,如若不能狠狠震慑这帮人,那别说收拢人心,结盟对抗了,其它门派的人对纯阳观就会大失所望。

    桑景行虽然好色残忍之名远扬,但这并不能掩盖他是一名绝顶高手的事实,若有人因他的名声而小看,那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易辟尘提剑在手,微微一笑:“试剑大会,既然人人可来,合欢宗自然也不会被拒之门外,久闻雕龙掌大名,今日贫道正要讨教。”

    桑景行虽然狂妄,也不敢小觑纯阳观主人:“固所愿也,易观主请。”

    在袁紫霄给天下武林高手排名之前,易辟尘曾被认为是能够列入天下前三的人物,虽然如今袁紫霄说易辟尘的武功在三四之间,但在众人眼里,易辟尘的身份威望并不因排名略往后靠而降低,他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必然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桑景行以雕龙掌闻名,不过意味着他不会用剑,此时他往身后一伸手,白茸立时双手奉上一把长剑,形状古朴,桑景行也没接手,而是直接抽剑出鞘,剑身见光则如霞光氤氲,一望便知是好剑。

    他将剑往下一挑,真气霎时通过剑身传向地面,又激得地面尘土飞扬,石块平地而起,犹如被真气所引,巨浪一般朝易辟尘翻涌而去,桑景行紧随其后,飞身而起,人影与剑光合二为一,令人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原还觉得易辟尘必胜无疑的人,此时却不敢再下此定论,众人睁大了眼看着眼前战局,生怕漏下一丁点精彩。

    沈峤正专心观战,不料元秀秀朝这边走来,一面含笑道:“距离上回与沈道长交手已有数载,听闻道长功力大进,不知秀秀可有幸讨教?”

    江湖规矩,一般主动上门的挑战是不能推的,因为一推就显得怯战,就算被挑战者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日后也难免被人看轻嘲笑,更何况按照袁紫霄方才的排名,沈峤既然排位前于元秀秀,那么更不可能拒绝对方的挑战,否则岂非显得名不副实?

    没等沈峤作答,玉生烟便已起身:“何劳沈道长动手,我愿与元宗主一会。”

    换作其他时候,他早就在旁边看戏了,魔门中人哪里是那么乐善好施的,哪怕玉生烟和沈峤有过一些渊源,也不可能沈峤一有什么事他都挡在前面,可是这次来之前,晏无师曾有过交代,让他“必要时帮沈峤挡掉一些麻烦”,玉生烟虽然不解其意,也只能严格贯彻。

    元秀秀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你师尊若是亲来了,我还要让出一射之地。”

    言下之意:就凭你,还是一边凉快去罢!

    玉生烟当然明白,他只是想让元秀秀知难而退,所以抬出晏无师的名头:“师尊离此不远,很快便能赶到。”

    元秀秀嫣然一笑:“沈道长难道卖身给了晏无师,连出手与否都要征得他的同意,他不在,沈道长便不敢动手了?”

    沈峤微微颔首:“既然元宗主有请,贫道自当奉陪。”

    他却不是中了元秀秀的激将法,而是合欢宗虽人多势众,但又非个个都是宗师级高手,说到底镇场的也就元秀秀和桑景行二人,桑景行与易辟尘交手,孰强孰弱尚未定论,但元秀秀毫无疑问却比李青鱼要胜上一筹的,放眼在场众人,除了沈峤,似乎也没有谁能对付元秀秀了。

    假如沈峤今日不出手,那无疑是坐视合欢宗破坏试剑大会之举,若易辟尘那边有个差池,从今以后,只怕江湖中会有更多的人不敢与合欢宗作对。

    “沈道长是个爽快人!”元秀秀含笑,伴随着这句轻柔话语,她的身形陡然拔地而起,两道黑光自袖中飞掠而出,朝沈峤疾射而去,快得令任何人都反应不过来!

    有些眼力的人,尚且能辨认出那两道黑光实则是两把黑色长剑,眼力稍差一点的,则根本没看清楚,还当是什么厉害暗器。

    眨眼工夫,飞剑已经到了沈峤面前,离他一双眼皮不过咫尺之距!

    对方动作委实太快了!

    范元白和周夜雪早就禁不住惊呼出声,看来方才元秀秀与李青鱼交手还是留了余地的,眼下对方全力出击,他们远远旁观,竟也半点来不及反应,更想不出沈峤要如何应对。

    沈峤没有拔剑,他双袖一振,真气分作两股澎湃而出,涌向对方黑剑,黑剑破空而来,遇到强大的真气阻挡,去势难继,在空中稍稍凝滞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沈峤将身后长剑拔出,斩向半空!

    剑光如叠花,重重绽放,绚丽苍秀之中,却又隐含凌厉锋芒,令人不敢逼视,无法硬接。

    黑剑被剑气一激,竟无法控制反向来处飞去,元秀秀咯咯一笑,顺手抄过双剑,直掠向沈峤。

    二人的打法与易辟尘和桑景行又有所不同,后两者是以气势压迫对方,不单是比剑,更是比内力深厚,但沈峤和元秀秀都是剑道大家,两人交手之间,内力虽然交相争锋,但兼伴剑气剑道,缺一不可,可看性比易桑二人强了不是一点半点,是以众人虽然在两边游移不定,却大都愿意倾向沈峤他们这边。

    但打架不是跳舞,不可能局限在某个场地,这样的交手也与切磋不同,大家虽然不是舍了命在打,同样也是拿出压箱底真本事的,沈峤在剑道上已达剑心境界,别说元秀秀,天底下也没几个人堪与之相比,但元秀秀并不是省油的灯,当她全力以赴的时候,沈峤同样不可能三两招就把对方打败,若是如此,那只能证明元秀秀徒有虚名,又或者她根本不想打架。

    所以二人从纯阳观门前打到了屋顶上,又从屋顶上打到了石壁,双方俱是轻功已臻化境的人物,当即就沿着石壁一路往下,剑气纵横,遥遥望着,人物仿佛贴在石壁之上的纸片人一样,实际上却是轻功厉害到了一定境界的表现。

    别说一干年轻小辈看得目瞪口呆,连玉生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当初他刚刚捡到沈峤的时候,对方可几乎是武功尽失,身受重伤的瞎子,如今才过了多久,便已厉害到这等程度,如果这才是属于宗师级高手的真正实力,那么沈峤别说是跟元秀秀,哪怕对上他师父晏无师,估计也是有一战之力的,自己刚才还不知死活地让他喊师弟,人家没跟自己计较,那完全是脾气好啊!

    赵持盈更是轻声感叹:“看来以往在碧霞宗切磋时,沈道长还是留了情的!”

    沈峤温和可亲,剑气却异常霸道强横,山河同悲剑在他手上嗡嗡作响,伴随剑光,以悬江倒海之势与天地共鸣,元秀秀虽是双剑,数量上看似占了优势,实际上随着时间流逝,对方越战越勇,她自己却知自己应付得越来越吃力,强横霸气的剑光几乎压在她头顶上,令她倍感压力。

    两人一直从山上打到山下,众人不可能也跟着跑下山观战,元秀秀见四下无人,忍不住道:“沈道长且慢,我有话要说!”

    她叫人家收手,自己当然不能还继续出手,当下便往后掠去,见沈峤没有继续追,也松了口气,只觉头顶莫大压力骤然消失。

    元秀秀笑道:“先时听说沈道长连杀我门中两名长老,我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她虽神色轻松,可心里明白,再打下去,自己一定不是沈峤的对手。

    沈峤心如明镜:“元宗主刻意将我往山下引,想必不是为了称赞我的武功罢?”

    元秀秀抿唇一笑:“沈道长果然是聪明人,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一桩划算的买卖,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沈峤:“请说。”

    元秀秀:“我知道桑景行与你有深仇大恨,此人残忍嗜杀,好色成性,还有一个陈恭,他恩将仇报,屡屡与你过不去,眼下却与桑景行勾结在一起,还以太阿剑献媚,谋取爵位,实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我也厌恶得很,今日沈道长若肯离开此地,袖手旁观,不要掺和纯阳观之事,我便可以将陈恭交给你,顺带帮你杀了桑景行,如何?”

    沈峤缓缓摇头。

    元秀秀扬眉:“怎么,难道这笔买卖不划算吗?”

    沈峤:“于我来说,划算得很。”

    元秀秀:“那沈道长为何不答应?”

    沈峤:“桑景行与元宗主素有嫌隙,元宗主想除掉他,只怕这个心思由来已久,又何必拿贫道来作筏子?至于陈恭,此人虽是小人,却着实与我称不上深仇大恨,即便要料理,我也会自己找他,就不劳元宗主费心了。”

    元秀秀冷笑:“你与晏无师走得那么近,却不肯与我合作,看来沈道长不仅假清高,还瞧不上女人!”

    沈峤叹道:“元宗主言重了,我与晏宗主往来,乃是事出有因,说来话长,不便赘述,但我却从无看轻元宗主之心。世道重男轻女,哪怕江湖少些拘束,女子立足于世,也要比男子艰难百倍,这是合欢宗屡屡被世人攻击的重要原因,但元宗主能够令合欢宗屹立不倒,自然有元宗主的本事,相比起来,贫道虽然也曾当过一派掌门,做得却要差多了。”

    元秀秀有点意外,她没想到沈峤竟会站在她的立场上说话。她打从入江湖以来,耳边就总是听见别人妖女妖妇地叫她,后来武功高了,人家不敢当面叫,背地里却从来没有断过,合欢宗杀人无忌,行事狠辣,但试问江湖中人,有谁真没杀过人,魔门三宗里头,也不仅仅是合欢宗行事狠辣,可以说,合欢宗之所以名声那么差,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采阴补阳,男女双修的功法,给世人留下了一个yin乱不堪的印象。

    她美目之中光彩闪动,神色微微缓和了些:“沈道长这一番话,真叫我贴心感动不已,难得也会听见为合欢宗说话的人,先时白茸屡屡对你手下留情,我还觉得她年轻易受哄骗,如今看来,她眼光倒是不错!”

    沈峤笑了笑:“我非是为元宗主说话,只是说一说公道话罢了,实话说,我不喜欢贵派的做派,桑景行霍西京那些人,死也死有余辜,根本不值得同情,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是不可能与合欢宗合作的,今日你们意在阻止试剑大会,我也必然不可能如愿,你我立场不同,兵戎相见,这也是自然的事情。”

    元秀秀不显年纪,看上去犹如双十少女,笑起来更有几分娇俏:“沈道长这样善解人意,连我都有些把持不住了,不知可愿当我的入幕之宾?你不喜欢合欢宗,我就不会让你接触到我门下的人,我在外边也有几处别庄,沈道长若是愿意……保管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两人是怎么从打架转换到男欢女爱的话题的,沈峤实在不明白,但他是个厚道人,没法像晏无师那样用刻薄言语来让人打退堂鼓,只是拱了拱手:“多谢元宗主厚爱。”

    说罢转身就要走。

    元秀秀微微一笑,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沈道长为何急着要走,咱们话还说得好好的呢!看你样子,总不至于是被晏无师收入帐中了罢,我看他似乎也不好那口,或者你更喜欢白茸?我看那小丫头对你也喜欢得紧呀,不如我帮你们撮合撮合?”

    沈峤却觉得元秀秀的态度有些奇怪,他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在拖延时间,故意将我留在此处?”

    第104章

    元秀秀若无其事:“我与沈道长投缘,是以多说了几句,这拖延工夫又是从何而来?”

    沈峤不欲与她多说,转头便要回山上去,元秀秀却身形一闪拦在前面。

    “沈道长难道不乐意看见我,怎么没说两句就要跑,即便不当入幕之宾,就是当个朋友也好呀!”

    元秀秀微微一笑,顿如千红绽放,万紫回春,换作别人,哪怕不说心旌摇曳,也会顿上一顿,谁知沈峤却连脚步都半分不停,径自往前走,竟不因美色而滞留片刻,这份定力心境,真可称得上半仙了,除了晏无师那种怪胎,元秀秀几曾见过这样的人?

    沈峤见她要动手,淡淡道:“我虽修道不妄动杀戒,可并非杀不了人,当日元宗主亲眼所见,贵派霍西京就死在我手里,元宗主可想好了,拦下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元秀秀笑道:“沈郎不必如此作色,我原也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只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得留你一留,以免坏了大事,不过你现在上去,只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了。看在你我投缘的份上,妾好心相劝一句,你不是纯阳观之人,此番哪怕扬名立威,也有易辟尘在前头,沈郎又何必去蹚这个浑水?”

    她言语宛转,柔情缱绻,但堂堂合欢宗宗主,难道只因看别人顺眼,就立马说掏心掏肺的话?沈峤只是与人为善,不愿轻起事端,断不是愚蠢好糊弄,当下听而不闻,径自往山上掠去。

    元秀秀原还想拦人,但沈峤将“天阔虹影”运用至极致,不等她举步追赶,便已化作一缕青影,令对方望尘莫及。

    若按寻常人上山,起码也得半天时间,但对江湖高手而言,半个时辰也就罢了,像沈峤这等轻功,一炷香也就够了。

    但元秀秀既然会说出“就算你现在上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了”的话,那就说明山上的确发生了了不得的变故。

    山门值守的纯阳观弟子早就被合欢宗方才上来时打倒,此时沈峤重新上山,一路畅通无阻。

    但他心中不安反而越发凝重,及至终于抵达山巅,回到纯阳观正殿前面的广场时,就正好看见众目睽睽之下,易辟尘与一人对了一掌,对方岿然不动,而易辟尘反倒连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