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姜清意眼里有些湿润，她是没把许家当自己人，毕竟没有感情。她和许珂再好，那也是小女孩之间的友谊。可看许老夫人能亲自过来，可见也是将她放在心上。 “老夫人别生气，我也是觉得进宫没什么大不了。难不成还为了这点小事，让许相插手不成？放心吧，我过得很好，很舒心，并没有受欺负。” 许珂撅着小嘴，很是不满，“jiejie你也太大胆了，咱们真正疼闺女的，怎么可能让她进宫。你这是没把我当姐妹呢，要不然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枉我把你当亲jiejie。” 姜清意笑起来，哄她道：“我错了，都是我错了。当时不是太急了么，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很难回旋了。再说了，嫁到哪里不是嫁，如今虽然只是小妾，但和一般人家还不同，日子并不难过。我也是都想好了的，不然哪肯随便如她们的意。” 许珂道：“好吧，如今都这样了，还能怎样啊。不过，你也安心，如今姜大夫人日子不好过，听说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往日再威风，做坏事多了，也会碰到鬼，活该。” 许老夫人轻轻咳嗽一句，她这孙女，也是娇惯坏了，心里得意就是了，还非得说出来，简直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姜清意更是忍不住笑，话说，她就是那个鬼啊。“老夫人，有件事还真要拜托您。您也知道，我现在就担心亭哥儿一个人在府里没人照应。之前，大夫人曾接了张家小娘子过来住了个把月。大夫人的主意很明确，就是想着将自己侄女变成儿媳妇。” 许老夫人自然不知这事，便惊道：“还有这事，姜夫人倒是想得美。”她虽然不在亭哥儿和三娘面前说姜夫人坏话，但心里其实还是恨，毕竟，女儿这条命是折在这女人手里。自然，她心里是极其不想亭哥儿那样孝顺的，也就不想由着那个女人安排婚事。 姜清意道：“不是我当jiejie的偏心自家人，但亭哥儿人品样貌样样出色，学问也不错，将来前程差不到哪里去。我也不求他能娶一个名门贵女，只求能互相体谅包容过一辈子就好。可张家小娘子，性子脾气实在是不算温和。若真是嫁进来，我怕两个人都不好过。” 许老夫人点头，“放心，这件事情虽然不好明着插手，但我们不会不管。你表哥那里，和亭哥儿走得极近，你父亲也乐见其成。到时候，我们有了好人选，你父亲也不会不考虑。”这个姜玄，就是个老油子，见利忘义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他们这边只要有好人选，不怕他不动心。 姜清意心道，这就表哥了，还挺不见外的。虽然没挑明，但大家心知肚明两家关系，叫许诺表哥倒是说得过去。谁能想到，他们这样的两家能扯到一起去。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便要分开，许老夫人还得赶着参加晚宴。这期间，许珂也没说上几句话，时间全被祖母给占没了，心情有些不爽。 姜清意看许珂脸色，便知她心事，笑着拉起她的手，“来日方长，咱们总有相见的时候。我这一入宫，都成了瞎子盲人，还指望你有机会就来和我聊聊呢。” 许老夫人笑，“看你能耐得住寂寞，这就很好。宫里谁先忍不住，谁就先败了。以后，姜家是你的依靠，许家同样也是。若有难处，只管开口，至少保住你平平安安过日子还是能够。” 许珂怨念地看了祖母一眼，来了一趟，词全让祖母给抢没了，郁闷啊！ ☆、第70章 又来出阴招 许家前来景宁宫，而且还专程看望一个小贵人，让后宫很是掀起了一番波澜。 不说别人，自家姐妹都不是一条心。贵妃娘娘别看躺在床上没有力气动，但心思还是活络。 “姑姑，我这meimei还真是厉害，竟然能惊动了许家老夫人。那个老夫人，多年吃斋念佛，对世事不闻不问。小时候也曾见过她几次，待人总是冷冷清清。可她竟然专程来看三娘。许家人不是不知道，他们这样，就等于站好了队。” 姜姑姑也奇怪许家为何如此看中三娘，但她想的是另一方面。“娘娘，不管原因如何，这事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三娘是您亲meimei不说，三皇子也是她在这深宫里的唯一依靠。许家站在她身后，岂不就是站在三皇子身后？” 贵妃略一沉思，是这么个理。她这个meimei，这辈子是无法翻身了，只能活在姜家给她划好的笼子里。 “姑姑，也不知道母亲那事情办的怎么样，要不要咱们也弄一点给她，以防万一？”她要的就是万无一失。 姜姑姑看着自家主子这样憔悴还要为了儿子劳心劳力，很是心疼，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冒险，万一被人发现，那就糟了。现在，德妃恨不能狗急跳墙，若是抓住她们的把柄，不是一个惨字能了解。 “娘娘，夫人办事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宫里，所有药材都必须经过太医院配置，私下里存药，那可是要被问罪的。咱们就来个简单的法子，每逢她来月事的时候，送上一个大寒之物就好了，做的美味精致些，保管好人吃了也难有子嗣。她那里没有嬷嬷，只是几个小丫头，哪里知道这里边的坏处。” 这对主仆感情深的来，就是没一个好东西。 当然，日后姜清意看着饭桌上的饭菜时，一次是无心不介意，次次都来那些大寒食物，她怎能不警惕。 这宫里，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好在她是穿来的，前世爱捣鼓吃食。这一世又学过医毒，就这点小伎俩，她怎能看不透。 紫苏也笑，“这也做的忒明显，但凡咱们这里有个上点年纪的嬷嬷，都能看得明明白白，估计御膳房的人也都有数。好在这一桌子菜，还有个把能吃的，粥和饭也不错，不然还真的只能偷偷开小灶。” 她们这里虽然没有小厨房，但冬天有小炉子，偶尔做点吃食点心还是没问题。 三七笑道：“还好吧，其实如果不是来月事，这些饭菜还不错啊，很可口美味。委屈了主子，不过却解了我们的馋。” “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紫苏用食指点了三七脑门一下，骂道。 姜清意点头，“三七说得没错，这些饭菜正好给你们分着吃，一个人吃了是有点寒，人多一分就没什么事了。再者，我一来月事就爱甜口和rou。咱们这里正好有rou干和蜜三刀，正好解了我的馋。” 真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来这倒霉玩意儿，就特别爱吃rou和甜食。红烧rou、红烧狮子头那是最爱，蜜三刀、蜂蜜红枣糕更是必备。好在，这几天就算怎么吃也不容易发胖，不然她可真是要费衣料了。 这日，她这里正用膳呢，景安宫德妃那里竟然派了个大宫女雾照过来，说是德妃见她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特地赏给她一柄玉如意。 我的天啊，这面都没见过的人，哪里就看出她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了？不过，不管内心怎么吐槽，姜清意还是很热烈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等雾照一走，这里的人都觉得德妃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冷不丁的就来赏赐，很是吓人的好吧。姜清意十分猜不透这些大主子的心思，便决定不猜。反正，暂时也见不到面，没什么正面交锋。 景安宫里，雾照正在汇报姜清意这里的情况。“娘娘，那位姜贵人估计真如传言中在乡下长大，且不受大夫人喜爱。您不知道，她看到您那柄羊脂玉的玉如意时，两眼都放光呢。等奴婢走时，她好像给了奴婢多大赏似的，其实不过是个镂空的金裸子，还真好意思拿得出手。从这两点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有钱的主。” 云夕插嘴道：“小也是个贵人，还真好意思拿这么点银子。就这，赏给洒扫丫头都嫌寒碜。” 德妃也轻蔑一笑，还以为是个多端庄大气的大家闺秀，原来是个眼皮子浅的。 雾照一看娘娘挺爱听这些，便接着道：“娘娘，大家不是都传那姐妹二人感情很好？可奴婢看未必。奴婢去时，那姜贵人正在用膳，饭食倒是很不错，可大寒之物便占七成。有点经验的都知道，女子少食这些为好。可贵妃那边，竟然送这类东西，那还不是明摆着的？” 德妃点头，“嗯，贵妃能让她meimei好好保养身子才怪。她都要快入土的人了，必然会想着让meimei以后无孕，只一心一意照顾三皇子罢了。” 她想了一下，吩咐道：“你们隔十天半个月就去给姜贵人赏赐点东西，不在贵重，多去几次就是了。平日里也尽量照拂一下那边。” 云夕急道：“娘娘，那边都是白眼狼，您对她好，她估计还是向着她jiejie。” 雾照眼珠一绕，便想明白其中道理，笑道：“娘娘让咱们怎么做，咱们照做就是，娘娘必然有道理。”这主意不错，让那姐妹二人互相猜疑，她们坐收渔利。 别说，这主意甚好。雾照刚离开景宁宫，正殿便得到了消息。 贵妃娘娘怒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德妃那是个什么货色，她也敢往上攀。” 青荷接话，“可不是，据说两边谈的可欢实了。估计贵人是急着出头，这才巴结上德妃。”挑事不怕事大，说的就是这种人。 姜姑姑看贵妃脸色甚坏，甚至变成青白色，心里就着急。这个青荷，这阵子天天上蹿下跳，貌似为贵妃着想，可办的事、说得话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呵斥青荷，“就会胡说八道，主子的事情也是你能议论的？还不赶紧退下去干活。” 青荷深觉这老东西烦人，总是来搅和她的好事。可是，谁让人在屋檐下，只能乖乖听话。 姜姑姑劝道：“娘娘，您估计是冤枉贵人了。别说她是您亲meimei，就是没任何关系，如今在您手底下讨生活，她是疯了，敢这么明目张胆和德妃来往。您这里过不去不说，就是大老爷那里都得生她的气。这没任何好处的事情，她何苦去做呢？这肯定是德妃那贱人又在刺激您。娘娘，您可不能落入圈套，一生气，伤的还不是您自己。” 贵妃如今越来越爱动肝火，刚才一听这事，脑子都没过一过，就先把自己气个半死。“姑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肝火是有些旺盛。也是让德妃气着了，这才胡思乱想。”姜姑姑分析的很有道理，而且，挑拨离间这一套，德妃向来做的十分出色。 姜清意还不知道，她现在成了案板上的小香rou，人人都盯着她呢。 ☆、第71章 贵妃终离世 姜清意本来是爱着艳色服饰，和她本人明媚气质比较相符。但自从来了景宁宫，贵妃jiejie天天半死不活的，她哪里敢招摇，只能一直穿的素净一些。虽然她不具备楚楚可怜气质，穿素色衣服不添彩，但这会子帮了大忙，混到人堆里，很是不显眼。 她躲在角落里，头一直低着不敢乱动。只一双圆杏眼悄悄转动，打量一下床前立着的皇上。她不敢抬头，只能看到腰部以下，黑底金边绣衣袍显得很是威严，身材很不错，高大挺拔。只可惜，脸是看不到了，估计应该不赖吧。皇室血统，就算起家的皇上长相再不能看，一代代美貌妃子娶下来，这出来的品种也绝对会越来越好。 青正帝看着榻枯萎成干柴一般的贵妃，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一直不喜欢女人，但毕竟两人相伴多年，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女人要的爱情和权势，他都给不了，所以，就只能一直躲着。 在他眼里，一个女人要这些，都很是可笑。尤其是爱情，这东西最不可靠。如果他是一个落魄的男人，还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吗？ 可看她快要死了，怜悯之心还是上来，“爱妃好好静养才是，太医院什么药材都有，总会好起来的。” 贵妃娘娘其实已经看不太清眼前的人神情如何，但她觉得，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眼里便流下一滴泪，“皇上，妾这身子是好不了了。我自己都觉得力气被慢慢抽走，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让三皇子请您过来，扰了您的正事，妾心里很是不安。只是，妾要走了，总得见您一面。求您看在妾这么多年勤勤恳恳服侍的份上，好好待咱们三皇子。 皇上，位分高的姐妹基本都有自己孩子。三皇子还请交给我meimei姜贵人来抚养，求求您能答应。姜姑姑和这景宁宫的老人，以后就跟在三皇子身边伺候，好不好？” 难为一个快要断气的人还能说这一堆话，估计也确实是回光返照了。 姜清意见终于扯进了自己，心中很是不满，她可不想接手这小外甥，熊孩子，麻烦无限。但她只能闷不吭声，谁让自己没说话的资格呢。 青正帝眼睛眯了一眯，“三皇子有朕在。朕是他亲生父亲，定会好好照顾他，你且放心。” 他心里觉得很无奈，姜家人要的真是不少。不过，贵妃也是，将自己人都留给儿子，临死都防着自己meimei，也怪可笑的。他们姜家，就不能内部先统一好了，再来算计朕？ 贵妃只听着皇上语气柔软，以为这就是答应了。便叫过三皇子，抚摸着他的头，笑道：“扬儿，母妃去了以后，好好听你父皇的话，跟着你姨母好好过日子，要听话懂事，知道吗？” 易扬已经五岁，并不是完全不懂事。他知道，这世上，母妃是最爱他，最疼他的人，他不要母妃死。尤其是母妃摸着他头的手，瘦的硌人疼，母妃笑得也有些瘆人，这让他心慌。 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的恐慌，双眼无神环顾四周，发现了躲在角落的姜清意。 三皇子奔到姜清意面前，用力一推，将没有防备的她推了个趔趄。 “你个坏女人，你不是我姨母，你是害我母妃的人。若是没有你来抢父皇，我母妃也不会生病，也不会死。都是你，你去死，你死了我母妃才能好起来。” 小孩子力气虽不大，但打在姜清意小身板上也足够了。别说五岁的孩子，就算一岁的孩子闹腾起来也够大人受的。 姜清意这个冤枉啊，她也不想进宫的好不好，是你娘把我坑进来的啊。这熊孩子天天被人挑拨，而贵妃呢，又放任自流。这可好，哪里是亲戚，简直是仇人。 她又不能还手，妃子比起皇子，那就是云泥之别。只能躲吧，周围还都是人，躲都躲不开。而且，皇上还在，她总不能撒丫子就开跑，那就不用活了。 好在，她是带着三七一起来的，还有个帮手。三七虽然也被见到皇上的事实吓呆了，但这会见主子被狠揍，也活过来了，赶紧拦着。虽然不敢碰三皇子，但挡在姜清意面前还是能行的。 这不，主仆二人被揍得左转右挪的，景宁宫却没一个人来拦着。 青正帝实在看不过去，这乱糟糟像什么话，便吼了一嗓子，“扬儿住手。”他一吼，大太监得胜才敢让身边的人都动了起来，这才将三皇子给拦下。 得胜也觉得好笑，这贵妃娘娘怎么想的，让三皇子这么欺负以后要养他的人。再者，看景宁宫这些宫女太监连眉毛都没动的样，这姜贵人估计平日里也没少受这份罪。 其实，得胜把姜清意想的太温柔啦，她平日才不会受这份欺负，她虽然不至于对小孩子还手，但也知道躲得远远的，不会如今日般遭罪。谁让皇上站在那里呢，她不敢跳脚跑啊！ 三皇子虽被拦下，但嘴里却还是骂个不停。皇子们教养好，并不会市井泼妇般大骂，但一个皇子大声嚷嚷本身就够让人瞧不上的。 青正帝正要发话惩治一番，没料到贵妃娘娘那边喘不上气来了，如破风箱般声音，听着就很是吓人。 这谁还顾得上三皇子，更顾不上又悄悄挪到角落里躲着的姜清意。喊太医的喊太医，给贵妃顺气的顺气，忙成一团乱。 景宁宫常备一个太医，不过王太医十分聪明，一看情况，早就把太医院上上下下所有当值的人一并带过来了。万一娘娘死了，他可是要担责任的。虽然其他人心里并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但谁让皇上在呢，只能硬着头皮上。 等太医院的人一路小跑赶到，就看到皇上正铁青着脸。众人腿一哆嗦，这主子可不是多仁慈的主，赶紧下跪请罪。青正帝一脸不耐烦，摆手让人赶紧抢救去。 青正帝对生生死死早已看惯，包括早几年元后去世，他也不曾受多大影响。世间夫妻不外如此，相敬如宾，但并无多大感情。但看惯归看惯，谁也不希望自己老是死老婆小妾什么的不是。 他便有些烦躁的转了一下头，正瞧见一个努力缩着，恨不能缩成蛋的姜贵人。这贵人看着倒是个老实的，至少自从他进来这正殿，她的头都没抬起过来。就连刚才扬儿挠她，都是低头缩肩的。 看在她还本分的份上，青正帝便让得胜拨一个太医过去给她敷点药。主要是白嫩嫩胖乎乎的手背上突然多几道血口子，跟白馒头上撒了几道子血似的，样子怪瘆人的。 本来嘛，太医人太多，主要还是李医正和王太医在忙活，其他人都是干闲着，还得装作焦急忙碌的样子，怪费演技的。 刘太医人最机灵，一看得胜走过来，赶紧一边装忙活，一边往前凑。 得胜公公一看，就刘太医了，便道：“贵人娘娘有点小恙，还请太医给看一看。” 刘太医颠簸颠簸就跟着过去了，恨得其他太医牙痒痒，特么他们也想走开。宫里就是这样的规矩，不管是什么原因，死了人，就算不会迁怒到太医，那也够惹一身sao的。 刘太医给姜清意打了个千道：“请小主安，微臣姓刘。娘娘这伤有点麻烦，还请移步到窗口阳光明亮处才好收拾。” 姜清意这才敢抬头，看了这位太医一眼，觉得很是眼熟，对了，这人是在张相府上见过。人很是玲珑，但医术么，可真不好说。至少，上次给张小贱男解毒的时候，他就没什么用。 不过，姜清意还是很老实的听话，走到窗前，伸出两只小手，请刘太医仔细看了一下。 刘太医道：“还好，只是很浅的几道伤，回头清洗干净，涂上太医院特制的玉蓉膏，半个月便见好。” 姜清意口中称谢，决定回头自己再和紫苏研究一番，她信不过这位医生不太高明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