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玄幻小说 - 在逃生游戏当群演在线阅读 - 第282节

第282节

    叶澜的表情空白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理解绯的心态了。

    不过叶澜还是若无其事地回答说:“对,我是这么猜测的。”

    巫见不禁感叹。

    当初在徐北尽的噩梦中,他们听沈云聚说到他和叶澜两个人,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面临天火降世,叶澜提到的「通道」「轨迹」的时候,任务者们就觉得,叶澜的确是一个非常有想象力的人。

    而现在,巫见再一次感叹于叶澜的奇思妙想。

    但是他认为这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起码……不管是因为什么,不管是因为叶澜说的那种可能,还是其他什么特殊的原因,灰雾就是在朝这个终极噩梦涌来了。

    还有灰雾中的门。

    巫见说:“如果门也出现了,那就意味着,我们可以进入灰雾?”

    说着,他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也说不好是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刚才自己说的话,有哪里值得商榷……

    他想了片刻,然后说:“进入灰雾?”

    他突然看向了谢知津。

    谢知津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在聊些什么。但是他一直静静地听着。

    “老谢,我问你一个问题。”巫见认真地说,“你刚刚看到那扇门的时候,想要走进去吗?”

    “走进去?”谢知津迟疑了一下,“没有啊……”

    “真的没有?”

    “完全没有。”谢知津这下肯定地说,“我没有想过要走进那扇门里面。”

    巫见喃喃说:“那就奇怪了……”

    叶澜想了想,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她的想法是,如果外面的人不想走进去,那么里面的人想不想出来呢?

    或者说,会不会是灰雾将这个噩梦整个包裹起来,而非他们去往灰雾?

    门,终究是双向的通道。

    不过她不打算说出这个可能性。他们现在面临的境地已经足够绝望了,就让他们继续抱有那些许的希望吧。

    性格冰冷如叶澜,也不是很想去直面灰雾中的那群疯子。

    她再一次想到了,大楼电梯间里,那个半疯狂半理智的男人。

    随后,她说:“我们继续走吧。”

    巫见点头,又对谢知津说:“老谢,我来跟你讲讲,我们的现状。”

    在终极噩梦这个巨大的场景中,人们可能永远都碰不到认识的人,但也可能,很快就能碰上。

    牧嘉实和沈云聚凑到了一块。

    他们两个看到彼此的时候就愣了一下,随后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在现在这个情况,能够遇到同伴,不说有多大帮助,但心理上总归可以好受一点。

    “你有遇到过别的人吗?”牧嘉实主动问,“认识的,或者还保持清醒的。”

    沈云聚摇了摇头,并且补充说:“遇到过认识的,但是都已经不清醒了。”

    牧嘉实叹息了一声:“我也是。”

    他遇到了甲一,然而这家伙拿着个手机,低头打着游戏,开开心心地就从牧嘉实身边走了过去。牧嘉实都不知道怎么和他打招呼。

    想了片刻,牧嘉实就摇了摇头,他说:“看起来我们只需要听从徐北尽的要求就好了,在这个噩梦中,保持清醒与理智。或许这样就足够我们通关了。”

    牧嘉实没有什么上进心……倒不如说,他只是追求一个可能性最大的优良选择。

    比如此刻,保证自己的安全,在终极噩梦中清醒、理智地活下去,似乎比在终极噩梦中追寻真相、寻找真结局的通关办法,来得更加现实一点。

    沈云聚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此刻正在一家大学的外边。牧嘉实是从这家大学出来,沈云聚是路过这家大学。沈云聚的目光不自觉地就看了看这家大学的名字。

    曲城大学。

    牧嘉实注意到他的目光,就解释说:“这是我的大学。我在这家大学读研究生……具体什么专业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生物、化学之类的吧,我刚刚从实验室里走出来。”

    沈云聚有些意外,他迟疑了一下,问:“你还记得?”

    “不记得……”牧嘉实说,“或许我是在末日的期间才成为研究生的……不过,我刚刚清醒过来之后,就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就知道了一些信息。”

    沈云聚点了点头,他习惯了沉默,但是这个时候想了片刻,也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我应该是一个……上班族。已经上了好几年班了。至于末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也不打算搞清楚。”

    牧嘉实说:“我也一样。”他沉默了片刻,“在噩梦中看到别人的惨痛经历,和自己的惨痛经历,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过了曲城大学,并且很快将话题换成了其他的。

    牧嘉实思索着,说:“我们最好是能够找到一个安全的地点,停留下来,然后尝试寻找其他同伴。

    我刚才在学校里试了一下,网络还能用,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掉。”

    “这个场景很大,时间不一定足够我们汇合。”沈云聚一板一眼地说,“或许我们只能分散在各处。”

    “这也没事。只要能够保证清醒就好。”

    他们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语气都十分冷静与平淡。

    起码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是简单地将这个终极噩梦当做是末日的重演。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这个噩梦会被称之为……「终极」。

    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尖叫声。两人下意识转头看去,发现一个人惊慌地、一瘸一拐地从路过的一家面包房逃出来,而面包房的玻璃上,已经撒满了血迹。

    逃出来的那个人注意到了牧嘉实和沈云聚,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下一刻,那人却说:“你们是清醒的,对不对?!你们还知道窄楼,还知道噩梦……还知道这该死的场景是虚假的!!”

    这人已经激动、恐惧到近乎语无伦次,但是他的意思已经清楚地传达给了牧嘉实和沈云聚。

    两名任务者的脸色几乎一下子就变了。

    那人哀求说:“求求你们,我的同事都不相信我,他们想要让一直留在面包房里,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鲜血淋漓的小腿,“他们割伤了我的腿……”

    他的身后,面包房里已经有人追了出来。

    牧嘉实当机立断,一把扯过了那人的手臂,而沈云聚拉住另外一只,两个人就这样连拉带拽的,把这个人带走了。

    他们跑了片刻。这片区域是一个阴天,天色昏沉。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停在某个居民小区的围墙外面。

    那人连声道谢,又因为腿上的伤口而痛得龇牙咧嘴。

    牧嘉实打量着这个人,这是他们进入这个噩梦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仍旧清醒的任务者……或者扮演者?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单看外表平平无奇,但是牧嘉实对于这个人逃出面包房时候,那种惊慌和恐惧印象深刻。

    他问:“所以当你在终极噩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就在那家面包房里?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离开?”

    那人苦笑了一下:“我就是……没反应过来。我知道终极噩梦,但是我不知道终极噩梦会是这样的,会让我们……回到过去。”

    他沉默了一下,脸上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继续说:“刚好我的同事喊我做面包,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听了,还因为做得太差被骂了两句……”

    牧嘉实皱着眉,不想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叙述。他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就是,气氛。”那人说,“他们的表现都很奇怪,很专注……专注到了不对劲的地步。让我觉得,他们好像爱上了面包一样……

    “我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后就说想离开。他们就不愿意了,说怎么可以提早下班,不可以……对不起面包……什么的。

    “然后我就是想走,有人就拿起了一把刀子,冲我的腿砍了一下,说这样我就不能走了……我真的吓到了。你们明白那种感觉吗?

    “本来面包房里的香气,让我觉得很舒服,让我觉得喜欢那个地方。但是……但是一瞬间,血腥味就让我清醒过来了。

    “我就……逃出来了。他们都在拦我,但是我不敢继续呆下去了。”

    他的脸上慢慢显示出了一种古怪的迷茫,他呢喃着说:“我觉得,再多呆一会儿,我就要像他们那样,喜欢面包房里那种气味……喜欢面包柔软的感觉……

    “喜欢……迷恋……深爱……”

    他喃喃说着。

    牧嘉实冷静地打断了他:“我明白了。”

    那人神情一怔,怔忪了好一会儿,然后脸色一变,再一次惊恐地说:“我刚才怎么了?!该死,难道我还没有摆脱那个地方的影响吗?疯狂……疯狂,已经感染了我吗?”

    他恐惧地低声说。

    沈云聚皱起眉,对牧嘉实说:“这意味着,我们甚至不能长久停留在某一个地点,是这样吗?某一个地点就意味着疯狂的浸染……”

    牧嘉实说:“你还记得,之前在徐北尽的噩梦中,贺淑君和神婆去过的那个场景吗?

    废墟探索……好像是这样的称呼,那些探索疯狂遗迹的人,就会将遗迹中的疯狂,带出来。”

    沈云聚低声说:“这简直就像是病毒。”

    他们对面那人惊恐而茫然地看着他们。

    牧嘉实沉吟片刻,然后问他:“你是任务者还是扮演者?”

    “任务者,我是任务者。”那人连忙说,“扮演者是什么?那些窄楼居民?”

    牧嘉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现在你安全了,我们就此分开吧。”

    那人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牧嘉实嘱咐他说:“不要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避开其他人,尽量保持清醒和理智,不要……被疯狂感染。”

    那人用力点点头。

    沈云聚跟随着牧嘉实离开,当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的时候,他说:“为什么不和那个人一起行动?”他顿了顿,“你还是担心……”

    “他已经被疯狂感染了。”牧嘉实的语气十分冷酷,“或许此刻还能保持清醒,但是下一刻就会彻底疯狂。我们不可能一直和这样的人一起行动。”

    沈云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牧嘉实,心想,是的——牧嘉实从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