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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避嫌,容峰主今日不能来此参加审判。 然而悬壶峰乃宗门药峰,弟子长老受伤都要去药峰疗伤,诸位长老或多或少都欠有容峰主几分人情。来此之前,容峰主才又给他们炼制了许多丹药。 几名?长老眼神交流了片刻,其中一名?长老眼神示意程副宗主。 众所周知,栖云君虽为天宗宗主,却常年于望云峰上闭关,很少理会宗门琐事?。天宗大部分的事?务,都是副宗主程子虚和他的亲传弟子贺兰泽处理。 程副宗主长相俊美风流,有双缱绻温柔的桃花眼,眉心一点红焰朱砂,正低头把玩着自家夫人给他做的白玉玲珑球,并没有注意长老的挤眉弄眼,神情十?分安详。 长老轻咳一声。 程副宗主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眼下状况,“徐长老,怎么了?” 徐长老:“副宗主,您看,容染毕竟是宗主亲传弟子,我们是否要将审判推迟,先去通知宗主一番?” 程副宗主摸着手中白玉玲珑球,疑惑道:“什么时候执法堂审判,还要劳动师长了?你看容峰主,避嫌还来不及。年轻人的事?交给年轻人解决,这不挺好么。” 徐长老:“可、可他毕竟是宗主唯一的亲传……” 程副宗主微笑?起来,“我当然也并非不通人情。宗主亲传,听起来似乎是要比别人金贵一些。徐长老,您说是吧?” 徐长老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 程副宗主却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同门残杀,影响甚广,也算一件宗门大事?,请宗主定夺也无可厚非。” “不过,谁去知会?” 这是一个大问题。 除了容染,平日望云峰根本没人敢上。 不对,还有一个人。 曾经被宗主亲自留在望云峰疗伤,又安然无恙从望云峰上下来。 徐长老把目光看向?执法堂后台。 那个人就坐在那里,周围弟子熙熙攘攘,却依然能够让人一眼看见其人。 徐长老早已过了欣赏美色的年岁。 却还是一时挪不开?眼。 那个人就像是白纸上的一滴水墨——不,应当是像墨池中一点雪,刺目。洁白。 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这样的容颜。 这些年,宗主几次三番从望云峰上下来,细数好似全都是为了这个人。简直让人怀疑,修无情道的宗主,是不是对此人有了别样心思。 而这人却是此事?受害者的师尊。 相比犯下大错的容染,宗主会偏颇哪一个? 徐长老仔细想后,忽然冷汗涔涔,不欲再多言了。 程副宗主见没有人回答,轻笑了声,向?回头看他的贺兰泽摆摆手。 “继续审判吧。宗主修为高深,神识沟通天地,想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贺兰泽将身转回,手中判罪剑抬起,面无表情道。 “容染,你亲手杀害同门弟子十?四人,又以唤幽铃唤回死者亡魂,蓄意嫁祸陷害,罪不容恕。今日将破你丹田,断你经脉,废去所有修,逐出宗门。” “不,贺兰师兄,你不可以——”容染神色终于慌乱,他转头四顾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注视着他,却没有一人有所同情。 他又蓦然转头看向?执法堂外的天空。 远处高山若隐若现,他忽然跪下重重磕头。 “师尊,求您看在往日恩情份上,救救徒儿吧——!” 没有人回应。 只有无数冰冷讥笑?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如剑如刀。 贺兰泽:“有罪当罚,有冤当伸。天理昭昭,因果有报。” 他口中所说,是执法堂弟子十?六字诫言。 判罪剑剑刃已经穿过容染丹田。 丹田乃是修行者?一身气脉的核心,丹田一破,一身修为便会如水银泻地,顷刻无存。然判罪剑威能不仅如此,剑气刺破丹田,浸入经脉,便会将之寸寸摧毁,日后即便能够将丹田修补完全,破碎的经脉也再难以聚气。 一瞬之间,容染已成废人。 容染瞳孔放大,因为太过剧烈的痛楚,他甚至连叫喊尖嚎也无法?出声了。一瞬之间,他所努力争取过的,所欣然得意的一切,他所汲汲营营的半生,俱都化为灰烬。 就像身上那件失去了修为支撑而飘落于地、沾上灰尘的暗香疏影一样。他身上也有了永远都洗不去的脏污,治不好的伤痕。而他最想喜欢的、最骄傲的那只鸟儿——再也回不到他笼中了。 半边脸溃烂的伤痕在人前显现,肿胀还没有消褪的肢体显出吓人的青紫,被盐水沾湿的头发蜿蜒贴在脸颊,血从他的胸腹涓涓往下流,把本就肮脏的衣物弄得?更加不堪。 执法堂外围观的弟子们俱都被他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容染趴在地上,痛苦抽搐,以为自己将要死了,忽然看到了眼前出现一抹白。 周围所有的喧嚣也都突然静默。 他抬头看,见到白衣鹤氅,银发高冠。 栖云君垂眸,无波无情的看着他,手中握着的,是太清渡厄剑。 “师尊!” 绝境之中,容染不知从何处又爆发出力量,他爬到了栖云君的脚边,青紫肿胀的手如同抓住浮木一般攥紧栖云君鹤氅边沿,留下血色的手印。 “救我……师尊,救救我……” 栖云君没有开?口说话。手中剑也未曾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