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叶翡扫了一眼拖着沉重步伐的容慎一眼,忽然打横抱起她来,回答道:“最迟下个月。” 好模好样地说着话唠着嗑,怎么突然就动手动脚的了,身体忽然悬空的容慎差点失声尖叫起来,手舞足蹈地“哎呦”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抬起一只胳膊直接挂到了叶翡脖子上。 唔……感觉这个姿势有点熟悉…… “你干嘛啊,快放我下来!”容慎抬拳朝叶翡的胸口砸去,心里迅速地将自己刚才的话过了一遍,她问他什么时候能入住,他说最早下个月,完了呢,多正常的对话啊,她怎么忽然就被抱起来了? 今晚不是月圆之夜吧,干嘛一言不合就变身啊。 小姑娘的粉拳砸上来就跟挠痒痒一样,叶翡根本没理会她的抗议,大踏步地朝外边走去。 反正容慎因为害怕摔下去只能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 来来往往的府丁看着这幅情景眼睛瞪得多老大,又见高冷的静王殿下一脸坦然的模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瞬间就明白了,谁是这静王府往后的一把手,一目了然。 容慎锤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效果,也就放弃了,只是被他打横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愿意抬起来,一路接受着目光的崇拜和洗礼,直到上了马车,被叶翡轻轻放在马车上,这才抬头就是一瞪。 “你干嘛忽然发狂。” 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发狂的静王殿下没说话,自顾自坐在了一旁,扭头道:“何事?” 容慎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宽敞的马车里还有一个人,默默地蹲在马车角落里,一身黑衣低调奢华。 “他是谁?”这人怎么一点声都没有,缩在那儿就跟一团没生命的东西一样,一点不像个活人,她刚才这才没注意到他。 叶翡将容慎拉过来圈在怀里,“这是鸦,我的一个影卫。” 容慎:鸦…… 哦!那个在英国公府上学乌鸦叫的影卫! 他是因为这个癖好才被命名为“鸦”的嘛? ☆、第65章 发现 叫“鸦”的影卫骤然被王妃一道异常灼热的视线给烫的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转开视线看了看静王殿下。 叶翡对鸦求助的目光视若无睹,只云淡风轻道:“你说便是,不必避讳。” “明玉阁今日传的讯,说殿下追查的事情有进展了。” 这个鸦既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也没说有了什么进展,摆明了是避重就轻,不想叫她知道了。容慎本来对那些事情也不是很在意,这时候只当没听出来,舒舒服服地窝在叶翡怀里打了个哈欠,就闭上眼睛放空了。 叶翡听完眉毛微微蹙了一下,见容慎有些困倦,也想先结束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个姿势,叫容慎窝得更舒服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鸦看了看马车上一对爱侣,心里这个受伤,他也不想插在人家俩人面前碍眼好不好没有秀恩爱,就没有伤害! “还有就是,有消息说归先生下月将至长平。” 容慎听到这个“归先生”的时候倒是抬起眼皮朝“鸦”看了一眼。“归”这个姓在大乾并不是很常见,有名号的一只手差不多就能数过来,其中最有名、也和叶翡关系最近的一位,便是棋圣归墨了。 归墨虽然誉满天下、棋艺高超,可实际上却是个个性古怪、行踪难辨的人,在当今圣上即位不到两年的时候忽然声名雀起,以一人之力单挑长平棋院中的大手,和当时的棋圣刘亓手谈两天两夜,最终战胜棋刘亓,成为了新一任的棋圣。 据说当年还拒绝过公主下嫁,皇家被他驳了面子,又碍于他的声名不好处置,最终只象征性地惩罚了一下,命他十年之内不得进京。 从靖行二年归墨横空出世到如今,有太多的传闻围绕这个人身边,他虽然人被禁止进京,可有关他的传闻却在长平越演越烈,到了今天,俨然已经成为一个传奇式的谪仙人物。 如今十年之约早已过期,归墨也终于过够了闲云野鹤的日子,要踏进这久违的,他曾一举成名春风得意的长平了。 在归墨成名到拒婚的这一段日子里,他正是叶翡的老师,因此,此番回京,归墨势必是要住在刚建好的静王府。 容慎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那个活在传说中的棋圣,想想就有点兴奋。都说男子在一见钟情的那一瞬间能想到未来宝宝的名字叫什么,容慎想象力也丝毫不逊色,虽然只是听鸦说到他下月要到长平,她心里已经瞬间脑补自己跟从棋圣学好棋艺,单挑混帐三哥为夫报仇的画面了。 不过她也就是在心里yy一下而已,表面上动也没动,只抬了抬眼皮,将她圈在怀里的叶翡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对这件事感兴趣。 鸦倒是注意到了,冰块脸上的浓粗眉毛抖了抖,交完差就飞快地掀开马车帘子消失在两个人面前了。 隆隆地马车经过明玉阁的门前。 叶翡犹豫地看了看怀里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正香甜的容慎,决定还是先将容慎送回清凉殿再做打算,就听见怀里的小姑娘细若蚊声的建议,“阿翡,你不去明玉阁吗?” 抱着她的怀抱微微一僵,“你醒着?” “嗯。”容慎抬起头看了看叶翡,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地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要耽误正经事。” 虽然她不知道鸦说得到底是什么事,但看他既然为这件事专门跑了一趟,那肯定是件要紧的事。容慎自己又不是找不到路,这时候肯定不愿意当累赘啊。 叶翡仔细看着容慎的眼睛一会儿,发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便点了点头,同外边的马车夫说了话,便起身下车去了。 容慎送走了叶翡,拄着下巴又发了一会儿呆,便重新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等回了皇宫,她也不急着回清凉殿,慢悠悠地在御花园里转悠,冷不防地就碰见了蹲在一块苗圃前奋力撅着什么的白色背影。 看那纤尘不染的白衣和倔性的姿势,容慎就知道是谁了。 “白简非?” 容慎背着手走过去,本来想着吓唬一下白简非,后来一想,白简非也算是这宫中的老油条了,还能禁不住她这点吓唬,于是也就作罢了。 蹲在药圃里撅药材苗的白简非倒还真的挺惊讶的,手里拎着个铲子扭过头,“容……静王妃?” 这改口改得还真是别扭,容慎哪是静王妃哟,她根本就是个“动王妃”么。 “你在这里挖什么?”容慎从上次订婚开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白简非了,上一次见时她还是容家不谙世事的六姑娘来着。这会儿见了同道中人,自然是要停下脚步和他寒暄几句了。 白简非挥了挥手上的铲子,“太后娘娘的病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我琢磨着试试新方子,兴许能给她根治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简非看起来脾气可好了,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他时跟刚见完医闹一样的恶劣态度,容慎眯着眼睛打量他,还真别说,现在白简非还真有一股子神医的气质。 反正她回了清凉殿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和白简非扯扯皮,这会儿也不着急,停下来绕有兴趣地提议道:“不如你也写一本医书,《伤害杂病论》啥的,也弄一个医圣当当,也算不白穿一世嘛。” 白简非哼了一声,特鄙视地回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没写呢”,就回头继续挖药材去了。 容慎落了一个不招人待见,有点悻悻,正自讨没趣准备离开,那人已经把铲子往一旁的药篓子里一扔,道:“我这儿正好写了两个药膳的方子,正准备给你送去,今天碰到你正好了,跟我去取?” 这放在别人身上,白简非可不敢这么说话,不过因为对方是容慎嘛,他也随意些,拎起药篓子朝不远处太后特别批给他的回春堂指了指。 “什么药方?” 白简非耸耸肩膀,“帮你在太后面前刷存在感的药方。” 容慎:简直棒呆! 她现在隐隐地察觉出,叶翡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大闲人一个,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既然这样,那就由她多替叶翡尽尽孝心,去太后那边走动走动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回春堂,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谁也没看到隔着一道树墙一道假山的后边,一位浓妆华服的贵妇默默注视着她们,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容慎脚还没踏进去,就被屋里扑鼻而来的草药味道从头到脚洗礼了一番。 这个浓烈哟。再看看眉毛都没皱一下的白简非,她现在十分怀疑,白简非的鼻子还能不能闻出来香臭。 不会熏麻木了吧。 容慎就走到回春堂的厅堂里坐下,左右看了看,桌椅物品摆的都非常整齐,整个屋子也都纤尘不染,看起来十分干净,她手边的桌上还泡着淡茶,温度刚刚好,像是他临走的时候才泡上的。 白简非自顾将药篓子放在一旁,就进到屋里去找他那两个方子了,容慎等了一会儿,就见白简非抖着两张纸出来了。 “都是些寻常的东西,你便按着我给的比例去做,保证好吃又见效,止咳效果那是相当得好。”白简非把两张薄纸往桌子上一拍,自豪极了。 容慎低头看了看那纸,又抬头看了看一脸骄傲的白简非,说出了一句破坏气氛的话来,“白简非,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 刚才还一脸[不要太崇拜我]的白简非:(╯‵□′)╯︵┻━┻不能做朋友了…… 不过大丈夫能伸能屈,白简非的脸上很快重新挂上了自信地笑容,指着纸上乱糟糟的字一个一个解释起来。 其实他这次的字比上次情急之下写得已经“清秀”不少了,只是事关重大,容慎也就一点没留情面地戏谑了一番,这会儿白简非认真给她一说,她也就勉强认出来,记在心里了。 “记住了?”白简非看容慎像个磕头机一样狂点头,还有点不相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如释重负,八卦的心思也起来了,贱兮兮地凑过来道:“手伸出来给你把把脉?” 职业病啊这是。 容慎朝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去。 白简非像模像样地闭着眼睛把了一会儿,沉吟片刻,这才睁开眼睛,欣慰道:“不错,你那个小丈夫还不算太禽兽。” 好端端地怎么忽然扯到叶翡了?容慎张嘴刚要骂白简非几句,脑子忽然一转弯,整个人也愣住了,“你是说……” 就算是神医,也不至于什么都能把出来吧! 容慎脸一红,抽回手骂道:“白简非,你是不是变态啊!” 古道热肠的白神医:我…… “我就是关心一下未成年少女的身体健康。”他怎么就变态了他,他是准备站在医生的立场上想要告诫容慎年纪轻轻别玩大了好吧,多危险啊。不过也是,他怎么这么欠,多管什么闲事…… “不过我倒是好奇了,容慎,你是怎么说服你那个恨不得以身相许的深情小丈夫能在新婚之夜都不动你的啊?” ☆、第66章 皎月 “静王殿下。” 身后传来甜腻腻的一声呼唤,正目不斜视地往清凉殿走的挺拔身影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喊人的又不甘心,快走了几步又喊了一声,道:“静王殿下请留步。” 叶翡抬手按了按眉心,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去。 一股甜腻浓烈的脂粉气息扑鼻而来,叶翡蹙了蹙眉毛,差点打喷嚏。叶翡从明玉阁返回清凉殿的一路上心情都不算太好,刚刚从明玉阁主口中得到的消息叫他原本愉悦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雾霭,本来想赶快回到清凉殿里去见容慎,没想到又被这么个不速之客拦在了半路。 来人是鲁国公府的大姑娘,魏皎月。 说起来这个魏皎月也是个奇葩,早些时候在宫宴见了叶翡一面以后,这人就跟丢了魂似的,仗着自己是魏贵妃的娘家人,有事没事就往宫里跑。皇后自然是看她碍眼,可毕竟魏贵妃正得宠,她和圣人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也就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了。 魏皎月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一门心思地往叶翡身边凑,可叶翡又不瞎,他还能不知道魏皎月那点小心思?可他是皇后嫡子,那魏皎月是鲁国公府的长女,两家势力不共戴天,这几乎已经是长平城的一条常识了,魏皎月却视若无睹还往他身边靠,鲁国公府也不管。 之前皇后急着给叶翡和容慎定下来和魏皎月也不是没有关系的。苍蝇虽然不咬人,可是膈应人啊,魏皎月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挡不住她烦人啊。 可皇后娘娘毕竟是皇后娘娘,自有一份母仪天下的端庄,不能揪着魏皎月的耳朵告诉她“本宫不想看见你,麻溜滚”,平日敲打了魏贵妃几次,想要她管好娘家这个疯丫头,也没见什么效果。好像相比于看着自己娘家人往火坑里跳,魏贵妃更喜欢看皇后被恶心。 现在他已经和容慎成了亲,十里红妆相迎,天下无人不知,不知道这个魏皎月还想怎么折腾。 叶翡这么一转过头来,魏皎月便在心中暗自狂喜了,她最怕叶翡理都不理她,让她连挑拨离间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好了,别管叶翡听不听得进去,首先他停住了就是胜利。 “殿下新婚燕尔,怎么还有心思闲庭信步?”魏皎月摆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看起来她姑母果然说得对,男人永远追逐得不到的东西,容慎原来是叶翡眼里碰不到的星星,他才那么迷容慎,可现在既然娶到手了,就没那么珍贵了。这才新婚几天啊,这俩人就各自为政了。 叶翡听魏皎月这么个黄花大闺女脸都不红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微蹙的眉毛动了动,又想打喷嚏。 鬼知道这个魏大姑娘是为什么天天给自己抹得真这么香,难道自己不觉得要熏昏厥了吗。明明头次在宫宴看到她的时候,这姑娘还挺正常的,现在是奔着魏贵妃的路子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