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节
楚瑜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她早就知道自己上京,因为出身不明会被各种无意和恶意的追问,但是这位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您能根据我的容貌,认得我的爹娘?”楚瑜随口含了一片小橘子,有些好奇地看着定远老夫人。 定远老夫人看着她许久,轻叹了一声:“老身不认得你爹娘,只是觉得你有点像老身的一个故人。” 尤其是,这身肌肤。 “哦,是吗?”楚瑜颇有些兴致地问,她若是没有记错,自己第一次穿着盛装打扮进宫的时候,琴笙好像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老夫人看着楚瑜抬手时候露出的手腕白皙娇嫩的肌肤,眼神有些恍惚。 “嗯,没错,那女子自幼就一身肌骨娇润如琼脂一般,让人爱不释手,及至年长时,她聪明明锐,很是早慧,早早就被她母亲送入女学陪伴一位家主继承人读书……。” ☆、第七十七章 没什么,洗个脑 (二更) 那老陈管家瞬 定远老夫人神色有些复杂,随后叹了一声:“她是有一分像念灵,两像千城,可我却觉得她有三分像……灵娘。 ” 他想了想楚瑜的模样,便笑道:“依稀看见一位眉清目秀的娇俏小姐,不知是哪家贵女,年纪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倒是有些一两分千城小小姐的模样,所以老夫人喜欢么?” 但是既然老夫人问了,他自然要多想想,他能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有些自道行的。 老陈管家心中更奇了,千城小小姐的信一贯都是老夫人最上心的事儿,今儿怎么似没有听到一般。 定远老夫人见楚瑜的马车都走远了,方才转头示意那些婢女和嬷嬷们都退开,然后扶着老管家的手缓缓地向府邸里而去:“老陈,你可知道刚才那是谁家的小姐?” 那老管家看着老夫人远远地看着马车而去,心中有些好奇,却还是道:“老夫人,小小姐的信从律方发到了,她已经平安回到了漠北,一切顺利,让您莫要挂心,注意身子。” 定远老夫人府上的管家早已领着婢女、嬷嬷们在门口等候着。 没有多久,楚瑜就了定远老夫人府上,将老夫人小心扶下马车,拜别了她以后,看都没看那高大气派的府邸,干脆地上马车走人打道回府。 楚瑜这次回答问题时,又更谨慎了不少,只是简单客套地都笑眯眯地道一切都好。 定远老夫人也没有再说下去,只平静地换了些别的话题,也无非是问她与琴笙夫妻感情可和睦,琴笙对她可好。 她何等灵醒的人,替吃橘子的手一顿,看着老太太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楚瑜闻言,一怔:“啊?” 定远老夫人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是的,老身认得那个可怜的女子,后来见了你这孩子之后,便觉得你有些像她,一时间感慨。” 她看向定远老夫人:“老夫人是认得这个女子么?” 楚瑜觉得胸口闷闷的,随后又剥了瓣橘子塞嘴里,那清甜的味道方才让她觉得精神和舒服了点。 定远老夫人闭了闭眼,随后淡淡地道:“是的,很凄凉,但这就是人世无常。” 不是所有故事都会苦尽甘来,总有更悲惨而无奈的结局。 楚瑜怔然,好半晌,才慢慢地出了一口气:“这故事……太凄凉了。” “他没有机会发现了。”定远老夫人耷拉下自己的眼皮,面色沉沉地道:“那女孩儿生下最小的女儿没有多久就死了,连着家里几乎所有人都死在了贼人的手里。” 楚瑜听着,有些感慨:“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只希望这小少爷就算发现自己的妻子在外头有孩子,也是不得已的,毕竟这姑娘也是为了他们家才被贼**害了……。” 定远老夫人点点头:“没错,他并不知道,爱妻得以回来,他欣喜若狂,而且没有多久那女孩儿再次怀上了孩子,这一次,这个孩子是她夫君的。” 楚瑜:“她夫君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外头养了孩子么?” 定远老夫人点点头:“没错,所以她的家人藏着她,直到她生下了那孩子,就让家里帮着暗中养了起来,她自己则回到了她夫君的身边。” 楚瑜叹了一声:“这时候也不是担心她夫君的时候了,毕竟女子若是怀到临盆,强行打下来和去鬼门关走一趟没什么区别。” 定远老夫人叹气儿:“没错,谁都知道那个孩子不能要,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若是让她的夫君知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但她自己也舍不得那孩子,道孩子是无辜的。” 什么样的神经病会做这种事情? 否则,为何一不早早打掉那孩子,二不杀人灭口,还将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最后完好地放出来。 楚瑜怔然,蹙眉想了想:“我怎么觉得,那内鬼将那女孩儿这种时候放出来,只怕打的就是逼她将孩子生下来,然后让她和夫君,甚至主人家都离心的主意。” 定远老夫人苦笑:“不,那女孩儿咬死不认那肚子里的孩子是内鬼的,却也不肯说是谁祸害了她,但是因为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不能不生,何况她也不舍得打掉……。” 楚瑜微微瞪大了眼,忍不住怒道:“那内鬼玷污了她么,真是太可恶了,有本事明刀明枪地抢人家业,还敬他是个绿林大盗,这种阴私手段算什么!” 定远老夫人摇摇头,有些惆怅:“不,她的夫君对她很好,一直敬她爱她,只是这家主人家里出了内鬼,一直在祸害这家主人想要从那大小姐手里抢夺家业,这女孩儿为了帮助这家大小姐,得罪了那内鬼,一次那女孩儿帮着少东家查账时被坏人掳了去,大半年后,她家里人再见到那被放出来的女孩儿的时候,她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盆……。” 楚瑜颦眉,不知为什么有些揪心:“她运气为何不好?夫君在外头养了小妾?” “这女孩儿早慧,素有神童之名,小小年纪行事沉稳,一直很得主人家赏识,后来嫁了这家主人年纪相仿的幼子,那少年天真活泼,她也很是照顾他,一边帮着那家主人打理生意,两人琴笙和鸣的日子过了好些年,只是,这女孩儿运气不太好……。”定远老夫人叹了一声气。 楚瑜听着这描述觉得有些耳熟,不免连吃橘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七十八章 不是秘密的秘密 “什……什么意思?”楚瑜茫茫然。 琴笙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有时候脑子不好使,进了些水,本尊又不太舍得将那脑子挖出来扔了,所以便好心替人将水蒸一蒸,顺便洗一洗脑子。” 他看着楚瑜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琴笙妙目微凉,唇角笑容依然温润:“本尊看小鱼你的脑子也像进水了,可要我替你洗一洗?” 楚瑜再不明所以他在说什么,却也知道自家夫君这分明是在不高兴。 她皱皱眉,走了过去,抬手就去摸琴笙的脑门,琴笙倒是没动任由她将手搁在自己额上,只是垂着眼看她。 楚瑜眯起大眼,看着他:“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随后,她凑近他身上,闻了闻,随后又用指尖戳戳他的胸口,狐疑地问:“别转移话题,刚才金曜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有点不对劲,你别不是真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罢,他昨夜拉着我喝酒的时候,可是才对我坦白了他对你有心思!” 金曜前脚才对她吼了一嗓子,要和她抢男人,虽然她觉得那货十有**是喝多了,有点胡言乱语的倾向。 但今早她一回来就看着他们孤男寡男地同处一室,这也便罢了,可金曜那一副被人欺负过的茫然又委屈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琴笙见楚瑜那一幅吃醋的小模样,又对他心中没来由的就舒服了许多,他眼底幽光一闪,随后抬手握住了她的柔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定,只是微笑:“你不信我?” 楚瑜看着他那模样,随后轻哼了一声:“我自然是信你的,你可是蓝颜知己,红颜知己不少呢。” 比起金曜那种没有真实威胁的忠犬受,她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苏家小姐,寡妇情敌要应付。 “青梅竹马?”琴笙挑眉,若有所思的模样:“本尊的青梅竹马要么死绝了,要么就在曜司里当值,小鱼说的是哪一种?” 楚瑜闻言,唇角忍不住翘起一点弧度,随后拉了他在暖榻上坐下,塞了一只金丝绣云枕靠在他的背后:“爷的嘴倒是甜,只是就不知道爷打算怎么跟我交代一下,你瞒着我喝药的喝到昏迷的事情?” 琴笙闻言,被她握住的玉骨手微微一僵,整个人都沉静了下去。 楚瑜看着他仍然有些苍白的容颜,心中有些恼火,却还是忍着,只双手抱臂看着他:“若是这次没有事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喝药喝到流鼻血而亡?” 琴笙苍白精致如玉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晕,恢复正常之后,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窘”的表情。 他沉默着,依然不说话,只是抬起长睫,妙目静静地看着她。 楚瑜被他这么一瞅,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两句不着调的艳词儿——皎月沉水兮,微漾其中,寂寂照人间,何处不惹怜。 她竟一下子就心软了,竟不忍心再追问。 楚瑜捂额,朝着他摆摆手:“行了,行了,别这么看我,不知爷你还有两副面孔呢,别拿仙仙的那面孔来对着我,今儿咱们就要把话说清楚。” 琴笙看着她,轻叹了一声,只道:“小鱼……。” 楚瑜看着他:“嗯。” 谁知除了唤了她那一声之后,琴笙还是沉默地看着她,眸光幽沉而复杂,一字不言。 楚瑜觉得自己就要被他打败了,索性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既不想与我说,那我走了。” 只是话音才落,她的手腕就被琴笙一把拉住,随后用力一扯,一翻身便将她禁锢在身下。 楚瑜有些气笑了:“看来三爷的身子骨果然恢复了,身手利落得很。” 琴笙看着身下容颜娇俏灵动如晨曦的女子,声音低柔微喑:“鱼,别走。” 楚瑜一顿,看着他,也不说话。 琴笙顿了顿,闭了闭眼,轻声道:“此事,是我不该瞒你。” 楚瑜能感觉到他压着自己的身子颇有些僵硬,无意地泄露了他的紧张,那种紧张和不安的僵硬让她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瞬间就被击中了。 他一贯是那样高高在上,风轻云淡的“神”啊。 她抬手温柔地抚上他的发鬓,缓了语气:“你,难道不明白么,在我的心中,你才是那个会陪伴我走完余生的人。” 楚瑜细细地看着他精致的眉目:“我听过一句话,人这一辈子,既非父母人生的续篇,也不是自己孩儿的前传,我们只是过我们自己罢了,有孩子固然圆满,若是没有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无父无母不也活到了这么大么?” 琴笙怔然地望着身下的人儿,他从未想过会有女子能这般豁达地放弃做母亲的权力…… 他是见过她含笑与他想着未来孩儿像谁的模样的。 “何况,谁说我没有孩子呢?”楚瑜有些无奈地一笑,眉目间有些促狭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我这身上还压了一个曾经天天追着我叫娘的呢,伺候你一个祖宗就够我受的了,再来几个和你一样的小祖宗,那可真是精尽人亡了。” 琴笙闻言,表情瞬间出现一丝扭曲,随后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闷闷地低喃,仿佛:“鱼,你是我的,我的……。” 她这样的鱼儿,硬生生地游进了他心中的冰城,却让他此生如何能将她放生? …… 楚瑜抱住他,轻声道:“嗯,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平日里再清冷矜淡的人,偶尔泄露出的软弱,足以让她心软得任他为所欲为,只再不舍他难过。 何况他也是为了她……才那般患得患失。 …… 两人相拥了许久,楚瑜肚子里发出咕噜声,琴笙这才让人起来去准备吃食,一齐用午膳。 午膳也是一只鸳鸯锅,周围摆了许多配菜,精致如雪花的切薄牛rou片与羔羊rou片一滚,香气四溢。 楚瑜吃得一身寒气都去了,忍不住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可比昨夜的那一顿吃得舒服多了。” 昨夜的东西倒不是不精致,只是她和金曜两个都心不在吃食上,自然吃得不舒服。 琴笙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后看向她,淡淡地道:“是了,你既然不喜欢金曜总在我身边,我已经让他先行出发去漠北了。” 楚瑜愣了愣:“啊,我倒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