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留意到陈墨一行人走进后台，那三四个男生立刻站起身，规规矩矩的向大家问好。介绍自己是“塞米组合”，刚刚出道一年……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末了还不忘扬起一抹“天真”的笑容，表明自己的崇拜之情。 陈墨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越过众人走到季泽旁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怎么又看见你了？我发现我每次来香蕉台都能看到你，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没等季泽开口，那个“塞米组合”的队长抢先说道：“季哥是陪我们来的。齐总让季哥带带我们。” 陈墨皱了皱眉，季泽在他们公司的地位，就跟原皓彬在华夏娱乐的地位差不多，什么时候沦落到带新人了？何况以季泽的脾气……上个通告还被安排到公共化妆间化妆…… “你该不会真被打压了吧？”陈墨笑道。 季泽面无表情地瞪了陈墨一眼，气呼呼说道：“知道还问！” 陈墨呵呵，随口评价道：“真够脑残的！” 虽说近几年华夏歌坛有日趋落寞的颓势，但是以季泽的人气，不论是开演唱会还是发行新唱片，总有死忠粉丝买账的。在季泽乐坛天王地位毫不动摇的情况下，他们公司居然为了秦玉琼和盛源姚总的事儿——或者说是为了盛源姚总的态度就打压季泽…… 就算盛源是季泽公司的大股东吧，大家出来混口饭吃，也用不着跟钱过不去吧？ 陈墨瞥了一眼季泽，总觉得这混蛋就跟刚刚吹好的气球一样，看起来鼓鼓的，其实一戳就破。 想到这里，陈墨忍不住嘴欠的问道：“不是说要封杀你吗？怎么又变成打压了？” 季泽脸色一沉，本来不想搭理陈墨的，看到陈墨欠扁的样子，又忍不住说道：“是阿琼……她帮我说情的。” 陈墨嗤之以鼻，随口说道：“她是想帮你，还是想往死了整你——” 季泽一双眼刀挖了过来。眼眸黑白分明，似乎还带着一丝水光。 第129章 季泽挺大一个男人却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吓得陈墨连忙摆手说道：“行，行，行，我不说了。” 季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觉得自己蛮丢脸的，干脆借着化妆的幌子闭上了眼睛。又长又卷翘的睫毛颤颤巍巍的抖动，看起来就更落寞了。 莫名让人想起毫无威胁力的婴儿。虽然时常都会发脾气的大哭大闹，看起来很闹腾的样子。可要是别人的能力比他还强，或者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了，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陈墨叹息一声，拍了拍季泽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你要是想通了需要跳槽就给我打电话。反正我最近闲着无聊，帮你也算是娱乐一下我自己了！” 陈墨的声音不大不小，丝毫没有避讳后台的这些人。陪着陈墨过来录制节目的杨钦东就笑道：“你这是想给咱们公司再介绍一位一哥？” 陈墨一脸的兴趣缺缺，随口说道：“什么一哥？我看他这性格挺适合当二哥的。” 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大家倒是很捧场的笑了出来。 季泽特别傲娇的冷哼一声。 唯有“塞米组合”的那几个人脸色微微一变。 当天录制完节目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几个主持人非要做东道主请大家吃宵夜。就定在电视台大楼对面的那家五星级酒店。 酒桌上“塞米组合”的几个男孩儿又是劝酒又是夹菜，奉承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甩，陪酒的事情做的特别利索。《尖峰》剧组过来做宣传的几位演员也都特别捧场，没几杯酒的工夫，就把包房里的气氛炒热了。 唯有季泽一个人还是以前的模样，坐在那里也不跟人说话也不接别人的酒，闷着头吃菜。 负责“塞米组合”顺便也接手了季泽的经纪人有点看不惯，开口说道：“在座的人差不多都是你的前辈，阿泽你也敬大家一杯酒啊！”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 季泽气的脸色通红，他“啪”的一声撂下筷子，站起来就走。路过陈墨的时候把他一把拽住了。陈墨笑眯眯说道：“你们家巨婴从来不做这些事情怎么你不知道吗？” “塞米组合”的经纪人被噎的哑口无言，只好赔笑道：“我这不是想让他懂得尊敬前辈嘛。之前是我们家阿泽不懂事，可现在是我接手阿泽，就该教教他这些规矩，这也是为了他好嘛。早习惯这些，今后也少得罪人——” “用不着。”话还没说完，季泽硬邦邦的开口说道：“我又不想去夜店当少爷，干嘛要习惯陪酒！” 一句话说的“塞米组合”的几个男孩儿面色通红，又委屈又尴尬的看着季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经纪人脸色一变，脱口斥责道：“怎么说话呢，一点规矩都不懂。” 季泽冷笑一声，看也不看的甩开陈墨的手，踹门走了。 经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神色怨毒的盯着大开的房门，握着酒杯的手大力到青筋毕露。 《尖峰》剧组的人看在眼中，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塞米组合”的几个成员委委屈屈的给大家赔礼道歉。“季前辈一向都是这样，他在公司里的脾气也这么大……我们都不敢惹他” 一副被前辈欺压的不敢还手的新人嘴脸。看的赵森几个人暗中爆笑，也不知道这几个男白莲是怎么被挖出来的。还弄成一个组合塞到了季泽身边让他带着，看来他们公司为了讨好盛源这个大股东，果然是用心良苦。 陈墨不耐烦看他们演戏，借口录制节目累了要回酒店休息。赵森几人在圈内的地位资格比陈墨老，却因为种种原因，隐隐约约的唯陈墨马首是瞻。听到他这么说，也纷纷开口附议。 《周五乐翻天》的几个主持人原本就是想请《尖峰》剧组吃夜宵，塞米组合不过是顺带。见到大家这么说，立刻善解人意的表示赞同。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塞米组合的经纪人满脸堆笑的送走了其他人，带着自己手下的艺人回房。终于忍不住满心的憋屈，脱口大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天王巨星呢。敢给我甩脸子，过几天我看你怎么死！” 说完，顺手拽住一个男孩儿推倒在床上，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骂道：“……白长了那么一张脸，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不如我们家阿奇……” 塞米组合的其他几人一脸见怪不怪的凑了上来，一边替经纪人脱衣服，一边委委屈屈的抱怨道：“……骂我们是陪酒的，看不起我们也就算了。他还敢给杨哥脸子瞧，杨哥你得好好治治他……” 一脸油腻的经纪人听在耳中，笑的越发阴冷。 第二天一早，《尖峰》剧组的人坐飞机回到华京。 刚刚下飞机，陈墨就接到了饕餮楼冯掌柜的电话。要跟他商量拍电视剧的事儿。 正好陈墨还没吃中午饭呢，两人就约在饕餮楼见面。冯掌柜亲自下厨给陈墨做了两道菜，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陈墨的意思是想请圈中最靠谱口碑最好最擅长拍摄历史剧题材的导演来拍《食色》，冯掌柜的顾虑是怕请来的导演不能掌握《食色》的精髓，最后把片子拍的不伦不类的，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他的建议是想请陈墨自己当导演。 “……你们圈子里不常有演而优则导的例子嘛。况且小墨你人这么聪明，《食色》又是你自己写的，那些世家后辈的人如何行事你也见过……”冯掌柜笑眯眯说道：“咱们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这几年电视上播的历史剧我也不是没看过，要么照本宣科，把好好儿的东西拍的裹脚布似的，特别想当然。要么就弱智的不行，情情爱爱的特别小家子气，我没有一个看中的。我只相信你。” 陈墨苦笑道：“可我之前也没当过导演啊。” 冯掌柜就笑道：“这话说的，谁天生就会拍戏怎么着？我也不是天生就会做菜的，还不都得练。” 说的陈墨也动心了。他想了想，开口说道：“这样吧。《食色》这边的服装道具什么的，咱们先筹备着。我趁着这段时间先拍个电影练练手，试试感觉？” 按照陈墨的意思，既然饕餮楼是想不惜重金的投拍一部历史宣传剧，更注重口碑大过其他，那么本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在服装道具上必须要考据。所以陈墨想请文学院里擅长典章制度的教授师兄们帮忙，在精心还原出前明时期的服饰家具摆件等等的基础上，结合现代的美学思维将一切服装道具布置的美轮美奂。就好像他上辈子看过的《xx梦》和《xx传》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用心。 冯掌柜特别赞同陈墨的想法。以饕餮楼在华夏美食界的地位，用“日进斗金”这样的形容绝对不夸张。所以冯家从来不差钱，他们只怕钱花出去了，却收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所以冯掌柜不论做什么都特别强调质量，要求精益求精。 为此冯掌柜还特意提出了一件事儿。“我想特别打造出一条街，整个街的布景完全按照崇祯年间华京城的景色来做。然后再打造一个饕餮楼，里边儿的格局也完全按照几百年前的样子来。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倒是让陈墨想起当年要拍《红楼梦》，剧组先按照书中所写的造出一个大观园来的认真讲究。觉得冯掌柜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陈墨立刻笑道：“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连地点也都选好了。” 冯掌柜闻言，立刻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 陈墨就把穆氏集团和其他几大世家联手在西江省打造影视城旅游景点的事儿说了。冯掌柜立刻笑道：“这倒是个现成儿的去处。我这就跟穆总商量一下，让他给咱们辟个地方。再找几位熟悉当年舆图建筑的老先生来当参谋。” 这种涉及到钱的事儿，自然是当事人自己沟通的好。陈墨笑着点了点头，就听冯掌柜又问起演员的事儿。 陈墨随口说道：“先海选着找出符合的人来，再把他们集合到一块儿，培训个两年。等到气质形貌都揣摩的差不多了，再开始拍摄。”反正他们也不差时间不差钱！ 听到陈墨这么说，冯掌柜顿时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陈墨知道冯掌柜有话说，便笑道：“冯五哥别跟我见外，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冯掌柜笑道：“那就我冒撞了……我是想说，这部电视剧里边儿，其他的小角色也就算了，但凡涉及到有名儿有姓儿到如今还传下来的那些名士，我想请他们家的后人来演他们家的祖宗……你觉得我这想法怎么样？” 刚刚说的口干舌燥，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的陈墨差点把一口茶水喷出来。 “……冯五哥还真是敢想啊！”陈墨不得不一脸佩服的看着冯掌柜。 冯掌柜憨憨的笑，搓着手说道：“我也是为了尽善尽美。” 可不是嘛，找当年名士的后辈来饰演他们的先祖，首先宣传看点就有了。这可比选什么影帝影后来担任主角还有噱头。要知道影帝影后常见，可世家后人却鲜少在电视上露面儿。 冯掌柜说的这事儿要是当真能成。在物以稀为贵的市场真理下，别的暂且不说，开播头两集的收视率一定杠杠的。 可那些世家后辈能干吗？ 要知道这些世家功勋最重脸面，让他们站在镜头对面当演员？ 冯掌柜嘿嘿笑道：“要是客串别的演员，只怕他们都不会出头。可现在是让他们饰演他们的先祖，何况咱们的电视剧跟别的电视剧又不一样。我觉得应该是可以商量的。” 说完，冯掌柜一脸希翼的看着陈墨。 陈墨十分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些世家大都有子弟在文学院念书，大家彼此都有同窗之谊，要是商量的话，自然也是由他出面。 陈墨心下打鼓，觉得冯掌柜的建议不太靠谱。不过他还是决定试一下。一来是秉持着精益求精的态度，二来也是觉得那些世家后辈大多是被家族以科举古法教育长大的。耳濡目染之下，身上的书生气质大家风范自然要比平常百姓更浓厚一些。 演技方面可以在短时间内加强训练，可是一个人的气质谈吐却需要几十年的养成。陈墨觉得由这些人来担任演员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谈吐举止方面，应该不会出现装x装不到位的尴尬。 目标既然定下来了。陈墨回头就开始准备方案。 想要让这些目下无尘心高气傲的同学帮忙演戏，可不能用求的，得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陈墨在稍作准备后，又跑到业师孟津儒的家里，跟他商量起拍摄《食色》的事儿。 “……要挑选演员，还得从各家里边儿挑选精英来饰演他们的先祖？” “这也是怕一般人来演，演不出当年那些名士的风流气韵。”陈墨笑眯眯说道：“还有服装道具方面，也想请系里的老教授们帮忙。” 孟津儒笑眯眯的看了陈墨一眼，清亮柔和的眸子仿佛能直视陈墨的内心。陈墨的那点小算盘立刻暴露无遗。 然而孟津儒却不在意小弟子的这点儿花花肠子。抚须笑道：“这话也是。崇祯皇帝那会儿，内有朋党林立相互构陷，外有异族虎视眈眈，朝廷陷入内忧外患，多少名士豪杰应运而生，一生劳顿奔走，才创下我华夏如今的大好河山。这样风流无双的人物，几百年也才出来这么一波。如果有人想要认真诠释这些角色的话，也只有他们家族后辈最精英的人才，方能刻画出祖先的万分之一。” 陈墨笑容可掬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哒！” 看了一眼刻意卖萌的小弟子，孟津儒又问道：“你和冯五弄的这个电视剧，究竟是怎么样呢？” 陈墨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从花重金按照历史记载打造布景街和服装道具，一直说到准备用两年的时间做培训，自己也想学习当导演，到时候亲自指导拍摄云云。 与其说陈墨是想拍电视剧，还不如说陈墨是想拍一部还原历史的纪录片，只不过是以电视剧的方式表达出来。 别的暂且不说，只是这态度和用心，就是现下浮躁的娱乐圈不具备的。 孟津儒若有所思的沉吟半日，又问：“那些个年轻士子，你可以请学校里的同学帮忙饰演。可那些大儒名士，你又要怎么办？” 陈墨心说不行就找形象气质符合的影帝影后来客串吧。 刚要张口，猛然留意到孟教授恬静淡然却隐隐现出几分跃跃欲试的表情。 陈墨心下一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倒是想请几位老先生帮忙。就是怕先生们觉得我们是小孩儿胡闹。” 孟津儒便笑道：“既是自家的孩子，无论做什么，只要用心是好的，家里长辈们当然会支持的。” 一句话说出来，陈墨心下大定。与业师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反倒不再继续往下说，话锋一转，又提起海选的事情来。 孟津儒说道：“自从你在学校里弄出个《小经筳》，各个系的学生们都有几斤几两重，这会儿就看出来了。就连其他族学书院，跟咱们文学院的联系也日渐频繁。不过文无第一，既是经筳辩难，总要论出个高下来才好。今年年末便是《小经筳》的总决赛。你趁此机会再抛出海选的事情，只说要让表现优异的人来饰演当年的名士，倒也不必拘泥于让名士的后辈来演先祖。” 一句话说完，陈墨心下大赞。要说他自己的主意只不过是最粗浅的激将法，那孟教授三言两语的轻描淡写，无异于把此计应用的炉火纯青—— 要说让各家挑选优秀后辈来饰演他们的先祖，兴许有人要嗤之以鼻，不以为意。可要是以《小经筳》的成绩为标准，让别家的后辈来饰演他们家的先祖，到时候不论好与不好，这家人的面子可都搭在里头了。岂不是要被人指着鼻梁骨骂自家是后继无人？所以要眼睁睁看着别家子弟鸠占鹊巢，来当自己的祖宗？